第五十七章、长夜漫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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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门,两名身穿麒麟服的中年人气势汹汹的穿过内金水河,一路向北行来。

路上所遇宫人见了二人都躬身行礼,二人神态倨傲,不理不睬,唯有眼中怒火看得宫人心悸。

这二人便是慈寿太后的两个亲弟弟,寿宁侯张鹤龄与建昌侯张延龄,弘治帝专宠张太后,张氏一门荣宠至极,这二位也被惯得嚣张跋扈,说难听点,被他们踩过的地方连草都不长。

转过御药房,一个青年宦官对着二人恭敬施礼,“奴婢张雄见过二位侯爷。”

张鹤龄从鼻孔“嗯”了一声,算是招呼,脚步不停,继续奔往仁寿宫,平时心情好或许会寒暄几句,可今日不同,自家儿子被人打了,想想昨天晚上儿子捧着猪头般的脑袋回来的样子,他现在都心疼。

可这张雄仿佛不识时务般跟着二人,“不知二位侯爷要去哪儿?”

“我们哥俩要去哪儿轮得到你这奴才管么!”张延龄比自己哥哥脾气还暴躁,当即喷出一句。

“奴婢不敢,”张雄依然脸上带笑,“只是二位侯爷何等尊贵,若是身前没个引路的,怕是失了威风体面。”

这话说得熨帖,二位侯爷听着舒服,张延龄也放缓了语气:“你叫张雄,在宫里什么差事?”

“奴婢现为长随,在司礼监当差。”张雄低眉顺眼地答道。

一般人对宫里的阉人统称太监,可“太监”这一职位不少内侍一辈子都到不了,从杂役火者做起,当差、长随、奉御、监丞、少监,再往上,才是内宦职场生涯的顶峰“太监”,当然即便成了太监也分三六九等,淘宝掌柜怎么着也不等同于马云。

“这么个伶俐人才做了长随,王岳那老狗还真不懂用人。”张延龄讥笑道,他们兄弟两个当年连皇帝帽子都敢顶脑袋上比量,说话从来没什么忌讳。

“司礼监的几位祖宗自有打算,奴婢不敢置喙。”张雄自始至终垂头看着靴尖。

“唷喂,懂事啊,哪天我们跟太后说说,升你做太监得了。”张延龄拍着张雄肩膀,嘻笑道。

张鹤龄咳嗽一声,扫了自己这个成天没个正行的弟弟一眼,沉声道:“太后可在宫里?”

“太后昨晚上忙了半宿,如今该是醒了。”

“昨晚上宫里出了什么事么?”张鹤龄疑惑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打了一个叫丁寿的锦衣卫佥事。”张雄陪着笑脸。

张鹤龄脚步一停,咬牙切齿道:“丁——寿!”

张延龄凑到自家哥哥身前,“哥,那个打了宗说的不就是……”

挥手止住自家兄弟的话,张鹤龄转向张雄,“太后为什么打他?”

“还不是些狗皮倒灶的事情,那小子步入官场才几天啊,又是穿宫腰牌,又是当钦差的,这满树的枣儿就红了他一个,我们宫里面的人没少议论他。”张雄絮絮叨叨,发泄着牢骚。

张鹤龄眼中寒光一闪,“噢,不知都怎么议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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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寝殿内,张太后慵懒地坐在妆台前,周边宫女如同蝴蝶般穿梭不停,身后四名宫女捧着头油、香精及各种梳洗用具,一名宫女正用犀角梳篦为她梳头。

“禀太后,寿宁、建昌二位侯爷求见。”宫外侍从的小内侍进来禀报。

“他们哥俩来了?”张太后对着正面铜镜看了看,又从两侧宫人举着的镜子里瞅了瞅后脑发髻,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道:“叫他们进来吧。”

张鹤龄兄弟大踏步走进宫内,隔着扇屏就嚷嚷起来,“太后,我们老张家被人欺负啦。”

大嗓门吓了张太后一跳,嗔怪道:“什么事儿一惊一乍的,谁能欺负你们,谁敢欺负你们,进来说话。”

张鹤龄见了姐姐大放悲声,“太后,宗说被人打了。”

“宗说被打了?谁打的?伤得重不重?”一听自家侄子被人揍了,张太后勃然变色,连声问道。

“被抽了好几个巴掌,脸肿得不成样子,太后,您说宗说这孩子长这么大,我什么时候舍得动他一手指头,好不容易拉扯大却被外人给打了,姐姐,您要给我做主诶。”说到动情,寿宁侯眼泪都下来了。

“这么大人了,哭什么鼻子,到底是谁打的?”自家弟弟半天说不到正题,太后焦躁问道。

“是个叫丁寿的锦衣卫。”

侍立在一旁为太后梳头的宫女听了丁寿名字便是一惊,眼珠一转便悄悄退了下去。

“丁寿?”太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是不是弄错了,这小子一向乖巧懂事,怎会做出此等狂悖无礼之举?”

一听姐姐还为那小子辩解,二位侯爷更觉委屈,张延龄大叫道:“怎会弄错,昨夜宗俭和宗说在一起,眼看着他被打的,可怜宗俭现在还被吓得六神无主,姐姐诶,您这两侄儿都被这小子欺负了,他眼里哪还有张家,哪还有您啊!”

“昨夜?在哪儿打的宗说?因为什么打的?”张太后隐约觉得不对。

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儿子在青楼争风吃醋挨打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张鹤龄生怕弟弟说漏了嘴,抢声道:“在一处酒楼,几个臭小子在一起借酒闹事,打了侯府的人,宗说就带了人去拿人,结果锦衣卫横插一脚,那个什么丁寿就把他给打了,我那可怜的儿诶!!”

与昨夜的事两相对照,张太后就了然那几个臭小子里八成有自己儿子,丁寿护驾心切,打了张宗说,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挨打的总是自家侄儿,若不惩治他一番,这两个弟弟就不会罢休。

张太后正琢磨怎么收拾丁寿时,身边宫女捧着一个朱漆托盘盈盈拜倒,“太后,这是内府新赶制出的一批首饰,您看可还中意?”

太后扭身看去,托盘上尽是珍珠首饰,连那赤金璎珞上都是明珠点缀,“怎地都是珠饰?”张太后拾起一支珠花问道。

“这都是前些日子得的那些东珠所制,”宫女看着太后手里那支珠花笑道:“太后好眼力,这枚珠花金丝缠绕,单就上面这十数颗珍珠个个珠圆玉润,胜过内府珍藏。”

太后想起丁寿回京曾送了一批东珠过来,这小子这么有孝心,倒还真舍不得重罚了,扭头见张延龄抻着脖子往盘子里瞅,不由笑骂道:“堂堂一个侯爷,就这么见不得好东西,都拿走吧。”

“谢太后。”张延龄颠颠跑过来,接过托盘时,见这宫女清秀俏丽,不由伸手在那笋芽般的玉指上摩挲了一下。

宫女羞红脸颊,匆忙抽手,张延龄嘻嘻一笑,扭身见太后瞪视他一眼,他也不以为意,先帝在时他直接把宫女上了,不还好好的,何况现在做皇帝的还是自己外甥。

见自家兄弟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张太后心中不满,忍着气道:“说起来这些珠饰也都是丁寿呈献的,便算他的赔礼了,回头再好好训斥他一番,这事就过去了。”

张鹤龄一听就炸了,“太后,那丁寿殴打皇亲,怎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放过了,国法何在?”

你还好意思提国法,张太后好悬没笑出来,“这些年你们干的那些事儿国法就容得下了,朝中参你们的奏本摞起来都够盖一座乾清宫了,你们是皇上的亲舅舅,他是皇上的近臣,你们本该多亲近亲近,一起辅佐皇上,何必窝里斗,让人看笑话。”

张鹤龄气鼓鼓道:“姐姐您还真宠爱那小子!”

张太后未听出话中酸意,轻笑道:“那小子心思活泛,整日逗人开心,我确实有几分喜欢。”招手让身边宫女继续为她上妆。

“那您知道外面人都是怎么说这小子的么?”

宫女从一个白玉盒子里取出红蓝花汁凝结而成的口脂帮太后妆唇,张太后抿着唇,含糊问道:“怎么说的?”

张延龄快嘴说道:“那小子执掌天子亲军,出入后宫毫无避讳,怕有秽乱宫闱之嫌,长此以往,难保不会重演天宝年间九姓杂胡故事……”

哗啦啦一阵响,太后将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地拨到地上,各种胭脂水粉和香精混合在一起,浓郁的香味弥漫宫室。

太后羞恼地站起,指着二张气得说不出话来,周边宫人慌忙跪倒请罪,两位侯爷则一脸错愕,不知怎么太后姐姐就发了这么大脾气。

“他是安禄山,哀家是谁?杨玉环么?”太后高耸胸脯起伏不定,冷笑道:“哀家倒是想做那亡国祸水,可惜身边没个好兄弟能成杨国忠。”

“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整日里在外为非作歹,进宫来不是奏封请赏就是躲祸避灾,先帝时我为你们费了多少唇舌,而今倒好,朝臣没开口,你们倒是把我比作杨玉环了,告诉你们,哀家倒还真想收了这个干儿子,至少他比你们贴心!”张太后想起这么多年为这两兄弟操的心,与弘治皇帝吵的架,愈发觉得心塞委屈,对着身边宫女道:“翠蝶,赶他们出宫,告诉宫卫,今后不要什么人都给放进宫来。”

二张不住告饶,还是被内侍们哄了出去,那名唤翠蝶的宫女再度进殿,见宫人都已撤出,只有张太后孤零零地坐在镜前。

“太后,二位侯爷也是有嘴无心,您不必心郁,免得损伤凤体。”翠蝶柔声劝道。

“说起来都是哀家纵容太过,自种恶果啊!”张太后摇头叹息,随即话锋一转,“翠蝶,你说哀家怎么惩戒那个姓丁的小子?”

翠蝶心中一惊,讶异道:“您还要处置丁大人?”

“毕竟是他害得哀家姐弟失和,不收拾一下他怎么消得了这口怨气。”太后发了狠话,却没带怒意。

“太后圣心烛照,早有先见之明,昨夜里不是已经惩治过了么。”翠蝶掩唇轻笑道:“听宫门禁卫说,丁大人被抬出去时哭天抹泪,不像个昂藏武夫,倒像个……”

“像什么?”太后好奇问道。

“像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太后失笑,朱唇轻轻吐出一个字:“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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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出宫的二位侯爷晕头转向,好一阵子才找到北,自打他们姐姐做了太后,他们从没受过这种待遇,一向是在宫里看上什么拿什么,在宫外看上什么要什么,怎么今天就失了手呢。

“哥,我们今天说错话了么?”建昌侯爷摸不着头脑,问着自家兄长。

张鹤龄铁青着脸:“咱们哥俩让人给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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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儿子已经按照您老的吩咐做了,刘瑾说您的心意他记下了,以后定有厚报。”

紫禁城一处不起眼的宫院内,萧敬眯眼靠在一张躺椅上,张雄跪在他脚边,一边为他捶腿一边说道。

萧敬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雄偷眼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萧敬仿佛察觉了他的心思,“有什么话,说吧。”

“儿子有一事不明,以您老在宫里的地位资历,何必要向刘瑾卖好。”

萧敬微微睁眼,看了自家干儿子一眼,叹息道:“干爹一把老骨头了,在宫里什么没经过,早已看开了,如今只不过是为你们这些猴崽子的将来谋一条出路。”

“儿子谢过干爹,”张雄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又疑惑问道:“难不成您老觉得王公公他们斗不过刘瑾?”

“现而今还不好说,刘瑾得势的时间太短,夹袋里拿得出手的人物不多,一个刘宇还被撵出了京城,他如今外抗朝臣,内斗司礼监,全凭着厂卫张目,圣眷在身,可皇上毕竟年轻,若是内外勾连,铁了心豁出去办他,哼哼……”萧敬摇了摇头,掰着满是老人斑的手指算计,“王岳自怀恩后便在宫里掌权,根深蒂固,与朝中大臣相交甚密,刘瑾比不得,但他失了东厂,便成了聋子瞎子,想单靠司礼监,是挽不回颓势的。”

“干爹是说,他们二人谁要想得势,除了圣眷,便是在厂卫上下功夫了。”张雄试探问道。

萧敬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子,有点儿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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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

小院格局朴素,布置典雅,唯有几处花圃奇花盛开,郁郁花香引得彩蝶蹁跹,往复流连。

落日余晖越过院墙,静静地照在院中石桌上,一人坐姿娴雅,白衣飘飘,身旁供春紫砂壶水汽袅袅,对着进来的丁寿,便是微微一笑。

丁寿自顾坐在他的对面,一杯香茗随之而至。

“丁兄贵客临门,某以茶代酒,聊表寸心。”

身披霞光,白衣如雪,折扇轻摇,衣带当风,眼前人仿佛与这缥缈茶气和圃中花香融为一体,涤人心尘,让原本兴师问罪而来的丁寿有些失神。

“白兄……昨夜辛苦。”丁寿憋出这么一句话。

“为督公效力,分属应当。”白少川细语轻声。

“白兄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没有。”白少川云淡风轻。

“白兄当知,破云燕郭彩云与在下有些纠葛。”

“昨日在东厂门前已经知道了。”白少川嘴角噙笑。

轻吁口气,丁寿耐着性子道:“昨日之后郭彩云行踪不明,白兄若知下落还请告知,免得在下良心不安。”

折扇舒展,挡住大半脸庞,露出的一双俏目隐含嘲弄之色,“你——会么?”

本来不会,可东厂大门外站着的三个小丫头逼着就会了,“听闻白兄昨夜救回一个女子,可否赏面一见?”

白少川没有否认,眼帘低垂,“谁说的?”

丁寿语塞,常九千求万恳就差下跪地求自己别提他名字,这小子出使朝鲜一路尽心,真不忍心把他卖了。

“丁某难得来一次,白兄便在室外待客么?”

“室内逼仄,难待贵宾。”白少川端起茶杯,小指微翘,手如兰花,官窑细白瓷的茶杯与白玉般的手掌相比,竟黯然失色。

“你我兄弟,没那么多讲究。”丁寿起身,举步来到房门前,抬手推门。

“迄今为止,擅闯我房间的人还没一个活着。”白少川闭目细嗅茶香,唇角微扬,“勿谓言之不预。”

丁寿面露不信,手掌缓缓靠近房门。

白少川面色沉醉,仿佛沉浸茶香之中。

在手与房门将碰未碰之际,丁寿倏地抽手大笑,“君子不强人所难,不进就不进。”

白少川双目微睁,浅啜一口香茗。

丁寿走近,正色道:“郭家姐妹很是担心彩云姑娘的安危,白兄若知,请不吝见告。”

“丁兄若是信我,就请转告二位郭姑娘,彩云姑娘一切安好,只是受了惊吓,暂时不愿与她们相见。”白少川肃容道。

四目相对,少顷,丁寿便是一乐,“对白兄有什么信不过的。”忽然身子一矮,注视白少川双眼,“刚才是在诈我,对不对?”

白少川凝视他片刻,眼角漾起一股笑意,丁寿得意道:“你果然是在诈我,”直起身形,拍了拍他的肩头,“改日再一起泡汤。”

一个番子捧着一个包袱跑了进来,见了二人行礼,“属下见过三铛头、四铛头。”

“干什么跑得呼哧带喘的?”丁寿喝问道。

“三铛头吩咐属下买的女人衣裳。”番子举起包袱道。

丁寿意味深长地看向白少川,白少川眼神晶莹清澈,毫不避让。

丁寿哈哈一笑,出门而去。

白少川含笑低眉,只有那个番子不明所以。

一只紫色蝴蝶挥动翅膀,穿过花圃,落在了适才丁寿未碰的房门上,突然翅膀一阵抖动,直直坠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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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回来了?”

东厂大门外,郭依云杏眼圆睁,喝问道。

“彩云姑娘不愿见你们,我有什么办法。”丁寿耸肩。

“这都是白少川一面之词,你又未曾见到小妹,怎知她不愿见我们?”

“我信他。”丁寿回得干脆利落。

“你……”郭依云怒道,“分明你们官官相护,欺瞒我等。”

“郭二小姐,你若是觉得有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顺天府都可以去告状,若是还觉不足,我也可以带你去寻登闻鼓。”丁寿也是一肚子气,托着一个烂屁股东跑西颠一整天,连一句好话都听不到,这不里外不是人么。

“你还敢说,小妹的事你也难辞其咎,你……”让出身绿林的郭依云去告御状,这事儿他敢说,钻云燕也不敢去做,气愤难当的二小姐抽出宝剑就要砍人。

“依云姐姐,丁大哥带伤劳累一天,有目共睹,要是故意欺瞒,又何必带我们到东厂来。”骆锦枫紧着劝解。

“二妹,如今好歹知道了小妹下落,几方印证小妹也是有惊无险,待过几日再来看看。”郭飞云苦口婆心劝道。

“你们……你们怎么都帮着他!?”郭依云一跺脚,委屈地扭头就走。

“丁大人,此番援手之德,改日登门拜谢。”郭飞云看着丁寿也觉尴尬,不多停留,追赶郭依云而去。

骆锦枫柔声道:“依云姐姐心直口快,丁大哥不要介意,我替她给你赔罪了。”

“锦枫无须揽罪上身,这事与你无关,只是你要劝劝郭姑娘,他若想寻仇,尽可来丁府,绝不要私闯东厂,这里面高手如云,即便是我,也未见得全身而退。”丁寿指着东厂高墙道。

“锦枫晓得了。”骆锦枫惊觉,赶忙去寻那两只燕子,郭飞云还好说,郭依云保不齐真能干出这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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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进丁府,贻青便迎了上来,不待她开口,丁寿就问道:“我让常九带回那人呢?”

贻青面色古怪,“还在厨房。”

府中的厨房除了给主人宾客预备饭食的小灶,还有给下人做菜的大灶,再加上储存食材的库房等等单独占了一个院子,平日里忙活起来也是热气蒸腾,大汗淋漓,可如今这十几个人都围在一间厨房外,盯着屋内的一幕。

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披着头发,裹着一件不合身的绸袍,赤足蹲在一条长凳上,抱着一只肥鸡,桌上地面散落着无数鸡骨,那人眼看也是吃不下了,却仍是勉力将一块撕下的鸡肉缓缓送向口中。

还未及口,便被一只手拦住,“行了,六儿,适可而止吧。”丁寿缓缓走到屋子另一面,顺手用锦帕掩住鼻子,虽说让常九把他浸到河水里洗了半天,又把那身脏衣服扔掉,但丁寿还是忘不了初见时他身上那股臭味。

“二爷,小的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曾经的丁鹤长随,丁家管事,王六扑通跪倒,身子一折,“嗷——”,方才吃的顶到嗓子眼里的食物又吐了出来。

丁寿没好气地问厨房下人,“你们到底给他吃了多少?”

厨房大掌勺怯懦道:“怕伤了胃,没敢给他多吃,可这位爷把小姐给您熬鸡汤的五只鸡都吃了,拦都拦不住。”

行,长今这番苦心算是白费了,鸡汤和鸡肉都被吐出来了,丁寿挥手让他们赶紧收拾。

换了间屋子,丁寿看着手足无措的王六,“六儿,好歹卷了家里那么多银子,怎么混到这地步?”

王六又要冲上前抱腿哭诉,被丁寿嫌弃地一脚踢开,他坐在地上呼天抢地道:“二爷,小的冤枉啊,小的看二位爷离家不归,心中担忧,就想着自去寻找,又怕夫人不许,才自作主张搜罗了盘缠,出门寻人。”

丁寿缓缓走近,弯腰道:“这么说,你还是一片忠心咯?”

王六小鸡啄米地连连点头,“小的是家生子的奴才,没有老爷和大爷,哪有小的一家活路,小的良心就是被狗吃了,也干不出背主的事儿来。”

“嘴皮子还是这么溜,”丁寿轻笑,“说得我都差一点信了。哎呀,按大明律法,以奴欺主,流刑千里……”

“二爷……”王六惊惧。

“锦衣卫这里没那么麻烦,四十八套酷刑,你能撑得住几套呢?”丁寿仰头,作盘算状。

“二爷开恩啊!”王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膝行着爬过去求饶。

丁寿又是一腿把他蹬开,王六一个翻身,又爬了过来。

“咦?”丁寿刚才那一腿已经用了几分力气,王六竟能快速爬起,身上还隐有反震之力,“六儿,你练了功夫?”

王六不答,只是一个劲儿叫着“二爷开恩”,攀着他腿哭嚎。

“行了,六儿,刚才吓唬你的。”丁寿不耐道。

“真的?!”王六睁大了眼睛,一缕鼻涕眼看着流到嘴里,他吸溜一下,又重新吸回鼻腔,让丁寿一阵恶心。

“真的,好歹你也是把二爷从小带大的,赶快起来,污了爷的袍子,扒你的皮。”丁寿看他的邋遢样直皱眉。

王六忙不迭点头称是,松了双手,又跪在那里把丁寿的袍子褶皱抻直,喜笑颜开的站起身来。

“你这身功夫怎么回事?”丁寿好奇得很,这小子的内力有些怪异。

王六却是一声长叹,把其中缘故一一道来,当时他一个奴才,一无户籍,二无路引,大明虽大,他也无处可去。

在大明朝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那么容易,朱八八当了皇帝恨不得将衣食住行都定上规矩,百姓离家百里就得由官府开具路引,不然就是违法,丁寿离家是因身上有监生的功名,虽是异途,好歹也是体制内的人,明末那位旅行家徐霞客虽说没功名,可人家底子硬,跟东林大佬是姻亲,有官府赠予的“马牌”,可以免费使用驿站,占用民役,随时随地可以让人伺候,除了以上,再想破例的,就只有两种人了。

一种是所谓“游侠”,这帮人倒也不怕查,官府人少会自动躲着他们,官府人多就该他们主动躲开了;还有一种就是“乞丐”了,这批人也不纳户籍,四处流窜,官府也没法统计,据说明初朱八八迁徙大量富户到老家凤阳,这些人思乡心切,可大明律离家日期次数都有限制,便常常化装成乞丐,回家探亲,这习惯到了乾隆朝,就成了黑明的又一铁证:“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也不知拼命想改善家乡环境的朱皇帝会不会在地下找十全老人玩命。

王六想离开宣府的时候,正赶上涂大勇组织丐帮再次大规模寻觅“绿玉杖”,满街都是叫花子,他弄一身行头倒也不难,可惜了,丐帮的切口规矩他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被逮了个正着。

“丐帮没收拾了你?”丁寿讶异,冒充弟子,这在各门各派都是大忌。

“小的说自己刚沦落乞讨,不懂里面规矩,可他们还不依不饶的,幸的丐帮长老涂大勇恰逢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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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酒鬼,你和他怎么扯上关系了?”真是山不转水转,哪里都有这老家伙。

“那老儿一副馋酒相,小的就把他带到丁家烧锅,让他狠狠解了一次酒瘾,那老儿许了我个三袋弟子,还传了几手功夫。”

“这么说你小子因祸得福了?”丁寿心中恨恨,我说在洛阳牡丹园那老小子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感情偷喝了自家烧酒,没脸相认。

王六一副哭丧相,“因祸得福?小的算是倒了大霉,那老儿把我交给了那个什么多臂熊钱广进,那小子把我带到浙西,开始还算客气,小的想借机溜走,毕竟还要寻二位爷不是?”

丁寿一阵腻歪,撇撇嘴,“别扯这个,继续说你的事。”

王六称是,继续道:“哪儿想到小的那包银子露了白,钱广进非说我是偷了别家银子,败坏丐帮门风,小的抵死不认,他就恶语相向,小的识相把银子献了给他,那王八蛋立刻就升了我做五袋弟子。”

“你小子爬得挺快的,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岂不是能当舵主长老了。”丁寿调侃道。

“二爷,您就别逗小的了,”王六苦着脸,“钱广进在浙江干的事真是生孩子都没屁眼,下辈子都得挨雷劈,小的无意中撞见他的好事,他若不是顾忌涂长老,早把我宰了,明着把我当心腹,暗地里对我日夜提防,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他们快活,老子却要在外面喝西北风,草他奶奶的。”

瞧着王六愤愤的样子,就知道这位五袋弟子没落下多少实惠,丁寿纳闷:“你们既然在东南快活,怎地又跑到了直隶作孽?”

听王六一说,他才晓得,牡丹园之后,丐帮就真分了家,涂大勇在君山开香堂,问罪蓝廷瑞,蓝长老则割据西南,要涂大勇到四川伏法,二人各有势力,在丐帮地位特殊,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原本在直隶的大仁分舵舵主是凃酒鬼亲信,被他调到南面以壮声势,这个钱广进就带着亲信到了京城。

丁寿心中一阵盘算,丐帮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自己要不要在里面掺一脚呢,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堂堂的天下第一大帮,将来或许能派上用场,“六儿,你有什么打算?”

王六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二爷,小的总算找到你了,今后就在您身边鞍前马后地跑腿出力,也算对得起老爷了。”说着还抹了抹眼泪。

“那我大哥呢?”丁寿扭身问道。

“啊?”

“丐帮人多势众,眼线广布天下,你就没想着用丐帮的人手找找大哥?”丁寿凝视王六问道。

“二爷,以前小的说不上话啊。”王六委屈道。

“如今呢?”

“现而今么,小的倒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王六苦笑道:“比我身份高的都死光了,可是出了北直隶,小的这五袋身份还是屁用没有啊。”

“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丁寿得意笑道。

************

“贻青,你方才有什么事?”安排好王六的事,丁寿才想起贻青好像有话要说。

“老爷,有两名女子拜访,说是您的故人,现在偏厅候着。”贻青回道。

“怎么又有女子?”大清早来了三个女子,结果绕北京转了一天,还没落好,这又来了两个,二爷有些头疼。

丁府偏花厅。

客位上首一名红衣少妇四下打量着花厅布局,一只如白玉雕成的手掌轻轻拨动身侧盖碗,秋波盈盈,媚态横生。

下首少女穿着一袭银白绸面细褶裙,螓首低垂,秀眉凤目,容色绝丽。

进入花厅的丁寿见了二人一愣:“是你们?”

“婢子杜云娘拜见公子。”杜云娘起身行礼,微微一笑,荡人心魄。

杜云娘见身后女子局促不安,一双玉手只是绞着腰边宫绦,止步不前,不由浅笑,催促道:“楚楚妹子,人都到了,还扭捏什么,过来给公子见礼。”

楚楚娇羞上前,声如蚊蝇:“楚楚给公子见礼。”瞬时间晕满双颊,羞涩之态看得丁寿眼睛发直。

杜云娘将柔软的身子倚在丁寿身上,玉指在他眼前一晃,“好看么?”

丁寿缓过神来,“远来辛苦,贻青,快给客人安排下处。”

本就羞涩万分的楚楚如蒙大赦,紧跟着贻青出了厅门。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丁寿把玩着杜云娘胸前丰硕,问道。

“公子这里艳福齐天,自然想不起妾身这可怜人……哎呀。”

丁寿隔着衣服,将她的一颗鲜红樱桃轻轻一扯,引得杜云娘娇声呼痛,“问你话就说,别扯不相干的,不然家法伺候。”

杜云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公子这么不知怜香惜玉,枉费奴家一番苦心。”

那日将秘笈交于楚楚,杜云娘并未走远,楚楚投河时她及时相救,但毕竟天寒水冷,楚楚没有武功根基,身子孱弱,受了风寒,这些时日一直由她陪伴调理养病。

“奴家苦口婆心,终于劝得人家姑娘愿意服侍公子,可终究脸皮子嫩,这火候啊,还要您自己把握。”杜云娘酡红娇颜仰起,纤纤玉指点着丁寿额头。

************

房门突然被推开,将正捧着医书的梅金书吓了一跳。

“世叔,你……”梅大先生见这位师门长辈一话不说开始解腰带脱裤子,脸色尴尬,“世叔,小侄并无龙阳之好。”

“滚你的蛋,”丁寿难得对自家师侄爆了句粗口,“你那个什么生肌散、活血丹、金疮药快往我身上使,屁股上这点伤晚上前必须治好。”

“皮肉之伤又不是糊纸,哪能说好就好。”这要求让梅太医犯难。

“起码也不能让这伤影响动作。”丁二爷的声音都开始尖锐了。

************

紫檀架子床上挂着银红蝉纱绣帐,粉红色的流苏垂帘,无风轻摆。

梨木圆桌前,楚楚单手支颐,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红色纱灯,明亮柔和的灯光洒在她俏美的脸上,泛起朦胧的光晕。

门扉轻响,楚楚惊醒,起身开门,门外之人长身玉立,双眉斜飞,少见的没有带着那招牌式的坏笑。

“楚楚姑娘,可方便一叙。”丁寿微笑。

楚楚点了点头,侧身让他入内,“公子请坐。”

丁寿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必了,只是几句话。”

“云娘已经将事情本末告知我了。”丁寿突然说的话让楚楚神情哀伤。

“说起来根源还是丁某之过,害得姑娘孤苦无依,”丁寿叹息一声,“丁寿为人贪花好色,本是配不上姑娘,但若姑娘不弃,丁某不敢说此生只爱姑娘一人,但会倾尽一生爱你护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楚楚身子一震,想起云五分手恶言,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丁寿伸手欲为她拭去眼泪,楚楚本能地向后一躲。

缓缓放下手掌,丁寿苦笑,“若是丁寿无福,姑娘也请安心在此住下,府中上下必待姑娘如上宾,以赎前愆。”

诚恳说完,丁寿回身欲走。

“公子留步。”

丁寿止步,却没有回身,脸上浮起淡淡笑意。

楚楚心中酸楚,凄惶道:“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我还能到哪里去,只求公子怜惜楚楚命苦,不再负我。”

丁寿没有答话,回身向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这次楚楚没有闪避,将脸颊靠在他的胸口。

丁寿低首,将她玉面上的泪珠轻轻啜净。

楚楚正被男子气息熏得沉醉,忽然朱唇已被两片温热厚唇封住,惊得她星眸大睁,想要推拒,却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丁寿拦腰将她抱起,轻放到绣床上,楚楚大眼中隐含惧色,不知将迎来的是何场面。

单膝跪地,丁寿为她褪下天青色的绣鞋,一只两只落在地上,楚楚觉得心房好似也受了两下重击。

隔着一层湖丝罗袜,丁寿将她的玉足握在手中,只觉得柔若无骨,忍不住揉捏一下,玉足不安地在他手中扭动一下,轻轻一笑,两只罗袜也离她而去。

手掌中的玉足纤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十颗玉趾,晶莹如珠,莹润非常,不时扭动一下,甚为可爱。

丁寿忍不住握住她的脚踝,细细的把玩,时而轻握寻找她纤细的骨骼,时而捏一捏她那种晶莹柔软的趾珠,甚至童心大起的偷挠她的脚心。

楚楚不禁扭动着双足,不时从檀口中发出一声娇呼,咬着牙暗暗承受那种酸痒,心底的那层惊恐抗拒不知不觉淡了。

丁寿终于放过了那对霜足,将她轻轻拉起,月白暗纹的立领长袄落地,眼前雪白的颜色瞬间让他有些失神,修长手臂仿佛用白玉雕成,连锁骨都带着微妙而动人的味道。

她的上身唯余一个银白色的肚兜,窄小的布料只能裹住一双圣女玉峰,却露出纤柔的腰肢与一点香脐。

丁寿柔情的拥吻着她,双手不断的在她玉背柳腰间抚动,并且逐渐移动的抚至她胸胁、玉臀处,一番爱抚,楚楚经受不住,软倒在他怀中,眸中似含着一汪春水。

一双玉峰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压在丁寿坚实的胸膛上,他的手再一次放在她的腰间,扯住裙摆,轻轻往下一拉,细褶长裙随之坠下,露出一双修长紧并的玉腿,一条白绸亵裤裹住丰臀。

丁寿将她平放在床上,将她的脸搬过来,让她望着自己,再一次深深吻上,楚楚芳心激荡,不知是羞是喜,在惶恐且甜蜜的感觉中,不自觉的缓缓合上了双眼,也情不自禁的将双臂搂住了他的后背。

觉得胸前突然一凉,楚楚一声惊呼,本能的护住胸前,但她纤细的双臂所能护住的地方实在有限,大片白色的玉峰毫无遮掩,一双玉臂反将玉峰压的有些变形,更加显得诱人。

丁寿抓住她的双手,压向两边,暴露出的雪峰微微颤动了一下,依旧傲然挺立,一只大手攀上了高耸玉峰,软中带硬的雪峰不住变幻形状,那粒嫣红却坚挺翘起。

“嗯……不……不可……嗯……不要……我……怕……”虽然配合的屈起双腿,但身上最后一丝布料的离开让楚楚心神恍惚,星眸紧闭,雪白娇躯如蛇的轻轻扭动。

未等到随后而来的狂风暴雨,楚楚好奇的微眯双目望去,却见丁寿在一旁正迅疾的脱下衣衫,霎时羞得呢喃一声,急忙紧闭双目,全身火烫。

丁寿全身衫裤尽褪,静观眼前玉人玲珑身躯,雪肤凝脂,柔白如玉,一对圆滚饱满的尖挺酥胸急促起伏,小腹平滑柔软,诱人香脐下方一双丰盈修长的玉腿半伸半屈,蜜桃般玉臀圆润突出,胯间那片柔细稀疏的茸毛间,隐隐有闪亮的水珠渗出。

如此一个娇艳动人玲珑美妙的身躯尽现眼前,令丁寿血脉贲张,欲火高炽。轻柔侧伏在她身旁,一双大手又开始轻柔的抚着她香肩,逐渐抚至胸口、双峰及至小腹,处处皆是柔嫩细腻平滑如玉,诱人至极令人心荡。

一双大手同时握住了双峰,丁寿双唇已吮住了一粒虎口间的粉色樱桃。

“啊……”

一声惊悸的颤呼声未落,丁寿已在如玉双峰上不停的轻舔吸吮甚或轻咬,使得楚楚的呻吟声连连不断,娇躯惊悸轻扭不止,一双玉手则顺着他结实背肌到处乱抚乱抓着……

“啊……”这次惊叫的却是丁寿,一直闭眼不敢看人的楚楚睁开美目,这才瞧见他那伤情可怖的屁股。

“公子,你这是……”

丁寿额头冒汗,强笑道:“不碍事,昨夜受了廷杖。”

“身体要紧,岂可强行欢好,还是改日吧……”楚楚娇喘道。

“说了不碍事,我一刻也等不得了。”只见丁寿额头冒汗,胯间肉棒坚挺粗涨,双手微颤的再度抚上了她如玉娇躯,登上圆滚的双峰,体会着那种柔细滑嫩,软中带硬的美妙触感,柔嫩的玉乳也随着他手指用力掐握变得凹陷起伏。

此时楚楚也已被挑逗得春心荡样,内心火热,双颊桃红,鼻息粗喘,身下的被褥已被抓揉成团了,若是丁寿真的抽身而走,她也不知是希望多还是失望多。

丁寿已欲火焚身得难以忍受,立即伏压在她身躯上,楚楚也在激情下配合得玉臂一抬,紧紧搂抱住他背脊,霎时身躯相贴四臂交缠紧搂,四唇相接,二人再度吮吻,两条肉舌纠结缠绵,津液互渡。

一双玉腿被他双膝撑张大开,早已渗湿的乌黑茸毛紧贴肌肤,使得两片柔嫩肉阜紧夹的肉缝玉门清晰可见。

楚楚在激情拥吻中,只觉胯间羞处被一个火烫之物紧顶着,不由回想起当初那根让她迷茫羞臊中做出种种羞人之事的器物,心中又是羞畏又是期待。

在那根巨大火烫之物缓缓顶撑中,小穴逐渐被撑胀得有些痛楚,好似突然要被撑裂一般。

“啊……痛……不……不要顶了……”

“公子,楚楚还是处子之身,不能鲁莽。”不知何时,杜云娘已来到了房内。

“杜姐姐……帮……帮我。”楚楚美目含泪,哀求道。

肉棒进入小穴不过寸许,丁寿进退不得,催促道:“快来帮忙。”

杜云娘娇媚一笑,缓缓脱去那身红裙,屋内又多了一具成熟丰满的诱人胴体。

“妹子,别害怕,待姐姐服侍你和公子。”杜云娘抱住楚楚,轻轻劝慰。

楚楚点了点头,这大半年来她二人相依为命,多蒙杜云娘照料她才病愈,对此女有种莫名的依恋和信任。

杜云娘示意丁寿不再深顶入内,弯下身子不断的吻吮吸舔楚楚朱唇玉颈,双手则在她双乳之间不停的揉摸抚动。

楚楚慢慢觉得穴口处的痛楚渐消,而且身躯被杜云娘的双手挑逗得极度刺激,芳心及身躯内里恍如有千万个虫蝼抓爬,不断的涌生出难以忍受的酸痒感,玉道深处也不断分泌淫液,春心荡样难以自禁,她开始轻轻扭摇身躯。

体内深处涌生的难以忍受的酸痒感,将小穴撑胀的痛楚感完全压盖,并且因为阴道逐渐适应了火烫肉棒的巨大撑胀,再经过淫液滑润,紧顶未动的肉棒菇头,竟然已随着她难以自禁的扭摇,逐渐滑动深入。

“痒……里面好……好痒。”花心深处不断涌生出的酸痒感难以忍受,楚楚现在不怕疼,只期望有东西能深入体内缓解那股痒意。

丁寿被愈来愈高炽的欲火,冲激得再也难忍受,瞅见杜云娘对他点头示意,下身猛然往下一压,粗长肉棒猛地深深挺入,并且好似冲破了一道屏障直插入底。

“啊——”楚楚下体骤然一阵撑胀撕裂的剧痛,顿时痛得她全身紧缩僵硬,双目圆睁的痛叫出声,杜云娘朱唇紧紧吻住她那娇艳如花瓣的香唇,使她仅能嗯嗯不止的靠着鼻声哼痛。

泪水滴流,搂着丁寿背脊的双手,指甲抓掐入他肌肉内,丁寿这一挺,只觉肉棒冲入一道紧窄温热的深洞中,温热紧窄肉壁的紧裹包夹,生出的舒爽感让他忽略了背后疼痛,双手分别紧搂她玉臀,使两人下体紧贴不松。

在杜云娘拥吻下,下体羞处内骤然而起的撕裂剧痛慢慢缓解,楚楚感觉那根似欲顶入心坎中的火烫粗长巨物,虽将下体深处充胀得甚为难受,不过却使内里深处原本难以忍受的搔痒酸麻感消失不少。

自己保存一十九年的清白,此时全然奉献给眼前男子了,楚楚心中的失落和下体的充实感交杂,原本僵硬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的又恢复了柔软,眼波流转,微微仰首的望着丁寿。

杜云娘红唇带着一线银丝离开了她的香唇,朱唇终于获得了舒解,含羞呢喃道:“嗯……你……好坏……差点顶……顶死妾身了……”

丁寿眼神炽热,回望着那双射出柔情依恋的美目:“若是痛得厉害,今日就算了吧。”

楚楚粉拳轻捶他的胸口,羞嗔道:“讨厌,人家什么都给你了,还说这样的话。”

“他这叫:得了便宜卖乖。”杜云娘腻声道,转到丁寿身侧,吐气如兰,“该动一动了。”

丁寿得意的一笑,缓缓高抬下身,将肉棒缓缓抽出,楚楚觉得在那火烫巨物逐渐抽离时,虽有阵痛,下体充胀撕裂的痛楚感觉却消失不少,但却另有一种空虚感觉涌生。

她想要询问杜云娘,又不知如何开口,芳心迷茫中,突然那火烫巨物竟又缓缓的再度深入,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抽离又深入,楚楚只觉下体的痛楚渐次减少,并且觉得花心深处难以言喻的酸痒酥麻,又开始逐渐涌生,身不由主地随着大肉棒的进出,柳腰摆动扭摇,樱唇不时哼出令人销魂的喘声及呻吟呓语。

“痒……里……面痒……好……烫……舒服……”

丁寿耳闻近乎浪荡的呻吟声,内心的欲火更炽,下身耸挺的速度也愈来愈快,肉棒抽顶也愈来愈深入,次次皆是刚抽至穴口,又快速冲顶入深处。

楚楚被丁寿越来越狠的抽送,刺激得全身颤抖,胀痛中伴随着难言的舒爽感,随着粗长肉棒愈来愈快的抽挺,花心内的舒爽感也愈来愈强。

再加上身上胸腹腰臀等各处敏感处,被丁寿和杜云娘二人毫不空闲的分别抓揉掐握,舔吸吮吻,使身躯上也涌生出令她全身发软的美妙感觉,将她逐渐带往有如仙境的虚无中,娇哼呻吟似泣似欢。

“杜……姐姐……我心……里有火……呜呜……舒服透……”

在巨大的冲顶之力下,楚楚玲珑剔透的身躯扭动加快,随着愈来愈高亢的美妙舒爽感,柳腰迎合着不住上挺,娇躯恍如大海中的起伏波浪。

二人下体交合处,随着肉棒的快速抽挺,连连不断的响起肌肉拍撞声,由阴户内溢出混合着落红的涓涓细流,将身下被褥渗湿了一大片。

逐渐被快感浪潮淹没的楚楚,双手紧紧抓搂住身上男人,娇靥上浮现出一片又媚又荡的红潮,神态中更有种令人为之销魂的诱人韵味。

丁寿突然双手搂着她柳腰,双膝马步站起,双臂紧搂他背脊的楚楚也随之而起,双腿分张跨坐在他双腿上,粗长肉棒更加深入,直直将她花心内的软肉顶得向内凹陷,仿佛直直顶入她心口上,令她灵魂尽酥,香颈一仰,一串难以自禁的婉转娇啼荡呼出口,娇躯扭摇得也更为颠狂浪荡,使得一旁的杜云娘不得不伸手相扶,免得她坠落下去。

楚楚猛地全身一阵惊悸抽搐,双手双腿紧紧夹搂住丁寿身躯,螓首左右乱晃,朱唇疯狂地吻着丁寿唇面,玉臀更是狂扭狂摇得如同狂涛巨浪中的小舟,终于在连连浪叫之后,玉臀骤停,紧顶住丁寿腰跨,随之全身惊颤发抖,贝齿咬在他肩颈之间,泛红的肌肤冒出一层鸡皮,阴穴内急剧蠕裹收缩,一片阴凉的元阴,如同洪水泛滥似地狂泄而出。

一瞬间楚楚的意识恍如飘入一片虚空,泪水滂沱而下,呢喃呓语的不知在说些甚么,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身躯发软娇弱无力地倚倒在丁寿怀中,哽咽轻泣不止。

丁寿也被她激荡狂颠的神态刺激得血脉贲张难以忍受,双手抱着她玉臀连连高抬狠放,下身也连连往上耸挺,已经浑身酸软的楚楚被如此狂猛之势,顶得全身颤抖尖叫连连。

“公子,她不行了,在这样下去会伤了身子的。”杜云娘强行将楚楚从他怀中抱开,安置在榻上,成熟娇躯完成一个极美的弧度,臀如满月,正对着丁寿,丁寿上前揽住她的腰肢,腰身轻挺。

杜云娘一声惊呼,感受着体内的火热壮硕,顺从地弯身弓腰,双手扶住床沿,雪臀向后耸动迎合。

在杜云娘的狂放尖叫中,战事再起。

长夜漫漫,春宵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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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的月光越过窗格,洒在榻上一个少女身上。

身上虽盖着薄薄罗衾,但贴合身躯的曼妙曲线和裸露的圆润双肩,可知少女不着寸缕,稚嫩的脸庞上泪痕犹在,交合在一起的长长睫毛轻轻抖动,显是受了梦魇。

房门推开,一个白衣人慢慢走近,一件罗裳轻盖在她裸露的肩头,却惊醒了少女,她一脸惊恐警醒之色,待看清来人,才轻呼了口气。

“吓到你了?”白少川转过身去。

少女才发觉罗衾滑落,胸前蓓蕾已然暴露在空气中,她缓缓披上衣服,“此番多谢白公子相救。”

“你真的不愿见她们?”白少川负手立在窗前,轻声问道。

郭彩云凄然一笑,反问道:“我还有脸见她们么?”

白少川回身,“虽白璧蒙瑕,姑娘却未真个失身,况且得罪姑娘的人都已不在人世,又何必自苦。”

郭彩云摇了摇头,“若是白公子不便,我另谋去处,援手之恩,来日再报。”话未说完,眼中忽然挂下两颗晶莹的泪水,从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流了下来,跟着泪水不断,成串流下。

眼神中的哀婉绝望,让白少川心中一痛,不由想起了那个在漫天飞雪中翩翩起舞的柔情女子,轻声道:“你若愿意,可一直住下。”

“真的?!”泪珠犹在,郭彩云喜不自禁。

白少川转身看着窗外的凄星冷月,没再说话。

夜幕深沉,无有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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