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她挤出了两滴泪:“母亲,请您千万千万相信我,我若是唆使人克扣了姐姐与玥儿的份例,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
老太太的面色出现了一瞬的动容。
二夫人则有些心虚与不甘,难道自己花了一千两银子才买到手的账册,只是扳倒了一个管事妈妈,却没能对蔺咏荷构成丝毫打击吗?
她看向了宁玥,宁玥给她使了个眼色,稍安勿躁。
二夫人又将心揣回了肚子,说不清为什么,自从这丫头大病一场后,身上就仿佛有股让人信服的力量了。
宁玥站起身,给老太太行了一礼:“祖母,玥儿相信姨娘是清白的。”
这丫头明明是受害者,却愿意为蔺咏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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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看着宁玥,示意宁玥继续说下去。
宁玥就道:“玥儿之前,曾让钟妈妈去过膳房几次,想要一些人参与灵芝,王妈妈都说没有。如果,这些是姨娘授意的,那么我想,姨娘就太蠢了些。姨娘给我更贵重的首饰都买了,不至于舍不得一些药材。日后,我是要与姐姐一起嫁入王府的,姨娘对我好,我无以为报,唯有报答给二姐姐,天下父母心,就算是为了二姐姐,我相信姨娘也会努力待我的!”
这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讲得滴水不漏,任谁听了都不会再去怀疑蔺咏荷有克扣份例的居心。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蔺咏荷悄悄抹掉了额上的冷汗,其实宁玥说的这些她都懂,但从她嘴里说出来,与从宁玥嘴里说不来的效果完全不同,有些话宁玥可以说,她却不能,否则,只能适得其反,让人觉得她在强加狡辩。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宁玥一眼,这一瞬,她竟滋生了些许感动与愧疚,明明自己做了那么多恶事,可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还是心无旁骛地相信她,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
她想起了宁溪,想起了马援,她想要女儿成为人人艳羡的世子妃,她想要彻底得到马援的身子还有心,她不能手软,绝不!
宁玥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刚刚她没神经错乱吧?居然从蔺咏荷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愧疚与退让?不过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宁玥淡淡一笑,蔺咏荷,你错过了今生唯一的救赎,等着下地狱吧!
由于宁玥的求情,老太太只处罚了王妈妈,将她打了一顿丢出府,永不录用,但心里对蔺咏荷不可能完全没有芥蒂。吃早饭的时候,蔺咏荷给她夹的菜,她一筷子都没动。
吃完饭,老太太拉着宁玥的手坐到了炕上,这个炕,除了马客卿与马援,再没哪个晚辈上去过,可见老太太是对宁玥心疼坏了。
说到底,这事儿也有她两分责任,若非她同意把蔺兰芝隔离起来,也不会连累这小丫头被人瞧不起。
“怨祖母吗?”她慈祥地摸了摸宁玥的脸。
宁玥想了想,摇头。
老太太又问:“还记得你娘吗?”
宁玥点点头,眸中泛起泪光。
看着宁玥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记得刚把马援抱到身边那会儿,他也是这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她知道,他想自己亲娘了。但梅姨娘死得早,她法儿让他们母子团聚,眼下蔺兰芝还活着,她却让她们骨肉分离,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宁玥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但她真的不怪老太太。她娘从来没有伤害过她,每次都是蔺咏荷把她弄得半死,然后嫁祸给她娘,老太太实在是防不胜防了,才在蔺咏荷的建议下,将她娘隔离在了湖对岸的西冷院。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将宁玥抱进怀里,对宝珠道:“瞧把这孩子委屈的。”
宝珠也湿了眼眶,含泪笑道:“有您疼着三小姐,三小姐不委屈!对吧,三小姐?”
最后一句是对宁玥说的。
宁玥点头,一点头,忍了半天的泪珠子掉下来了,砸在老太太的手背上,烙铁一般滚烫。
“平时也没见这孩子哭啊。”老太太说道,又吩咐宝珠,“打点水来。”
宝珠去打水,老太太给宁玥擦泪,越擦越多:“怎么了这是?”
宁玥抽泣道:“我……我梦到我娘……”
“嗯?你娘怎么了?”
“我梦到她掉进水里了。”宁玥说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老太太登时有些慌了:“别哭别哭,啊?你娘没掉水里,她好好儿的呢!梦都是反的,这是你娘有吉兆!”
“吉兆?那是她可以出来了吗?”宁玥睁大了泪汪汪的眼睛。
老太太失语。
宝珠端着温水进来,笑了笑,说道:“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四夫人的病……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那就……”
老太太刚要松口,蔺咏荷打了帘子进来:“母亲,我刚刚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对姐姐实在是有些疏忽,我辞掉了原先的大夫,请了张太医过来,让他重新给姐姐瞧瞧,看姐姐好了没?”
张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他若说没好,蔺兰芝就永远别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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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王府插手
看来,不止蔺咏荷小瞧了她,她也小瞧了蔺咏荷。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并请来张太医,足见蔺咏荷的手段!
宁玥的手,拽成了拳头。
老太太明明都快答应放出她娘了,偏蔺咏荷玩了这么一出!现在,她只能祈求这张太医不是那起子见钱眼开的小人,能够将她娘的状况实事求是地告诉老夫人。
张太医很快便从西冷院回来了,进屋时,脸色有些凝重。
老太太略为急切地坐直了身子:“张太医,我儿媳的病怎么样了?可有好转?会不会再伤人?”
张太医捋了捋胡子,叹道:“老夫人,兰芝夫人的病……没什么大的起色,而且……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起色了。”
他话音一落,老太太的眸光就暗了。
宁玥一边注意着老太太的动静,一边也用余光将蔺咏荷的神色尽收眼底,蔺咏荷表面泫然欲泣,眼底却没还隐隐泛着一抹笑意。与蔺咏荷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她对这种表情熟悉得不得了,每一次露出它来,都代表蔺咏荷的计谋得逞了。
谋划了那么多,从惩治春喜开始,每一件事都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她以为自己赢定了,今天就能见到她娘了,谁料键时刻杀出了一个张太医?!
难道……她真要栽在临门一脚的地方吗?
“老太太,老太太!”思量间,宝珠打了帘子进来,“司空老先生到访了!”
老太太颇有些惊讶,司空家一向属于我行我素,与马家更是从未有过任何往来,今儿……怎么主动上门了?
老太太着人将司空流请入了花厅,宁玥、蔺咏荷与张太医也一同随访。
司空流虽未入朝为官,但不少大臣都曾师承他门下,其中,就包括文官之首姚丞相。
老太太十分客气地将司空流迎上了席位,并叫宝珠奉上最好的茶。
司空流却毫不客气地甩了个脸子:“行了行了,别瞎忙活了,我又不是来喝茶的!”
老太太微微一笑,道:“那……先生是来做什么的呢?”
“我是来要债的!”
“……”众人傻眼。
司空流冷哼道:“马宁溪欠了我两千两银子,快还钱!”
这么直白的要债方式,让老太太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不禁臊了一下:“先生,不知老身的孙女儿何时找您借了钱?”
司空流拍桌一喝:“她不是借,是偷!上回在紫竹林,她偷了我两只鸡,那都是喂过长寿丹的!正好价值两千两,不多不少,别废话了,快给钱!不给的话,衙门见!”
宁溪偷鸡的事儿老太太是知道的,是真是假她不好判断,司空流非得认定宁溪是贼,她也无可奈何,毕竟就目前而言,他们马家,是万万得罪不起司空家的。
老太太瞪了蔺咏荷一眼,语气严厉地说道:“早让你把钱还上的!竟劳动司空先生亲自上门!”
蔺咏荷赶忙欠了欠身:“是,母亲,我疏忽了,我这就着人去账房把银子拿来!”
不,不是这样的!她的宁溪没偷东西!所以她不想还钱,不想认下这个罪名!
偏老太太一点儿也不帮她,她又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与老太太顶嘴,真是可恶!
司空流拿到银子后,却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宁玥,问:“你不是那个晕在我紫竹林的小丫头吗?”
宁玥眨巴了一下眸子,起身行礼:“学生见过司空老先生。”
宁玥被司空先生搭救的事,老太太等人都是知道的,老太太忙道:“上回,真是多谢先生了。”
司空流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不想脏了我的院子罢了。”说着,看了张太医一眼,“你这小丫头福气不浅嘛,就喝了点儿寒食散,还劳动院判给你治病。”
“院派大人是给我娘……”宁玥话未说完,心底蓦地闪过一丝异样,司空流从不多管闲事,居然会主动提起她的病情,还不止一次!就像是……有意在暗示她什么似的!为了证实心底的猜测,宁玥眸光一动,说道,“司空先生,我娘病了很多年,怎么治都毫无起色,张院判也束手无策,早闻您医术精湛,请您……救救我娘!”
蔺咏荷的心咯噔一下,她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请来张太医给蔺兰芝下“病危通知单”,怎么能被司空流给搅黄了?
她微微一笑,嗔道:“玥儿,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司空老先生是能随随便便请的吗?皇上找他老人家看病,也得等上好几天呢。”
这话并非夸大其词,司空流性情古怪,给皇帝看病也去一次不去一次的。所以,如果宁玥一求情,司空流就给瞧了,那么传出去,不免让人觉得一国皇帝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有分量!
司空流敢这么作践皇帝吗?
宁玥眸光一凉,这个蔺咏荷,心思可真歹毒,一句话就把矛盾升级到了君臣高度,这不是单纯是司空流看不看的问题了,而是她娘担不担得起的问题!
“姨娘,司空老先生偶尔不入宫给皇上诊病,一定是因为老先生相信太医院能够治愈皇上的病!今日的情况却有所不同,连院判大人都无法治愈我娘,看来,只能请司空老先生出诊了!”
宁玥巧妙地将政治问题转换成了医术问题,司空流治与不治,都跟皇宫那位没有任何干系。
司空流花白的眉毛一拧:“好了好了,不就是看个病吗?”他掸了掸手里的两千两银票,颇有些拿人手短的意思,“老夫今天心情好,就给那谁看看吧!”
蔺咏荷腾地一下站起来:“母亲!”
“给我坐下!”老太太厉声喝道。她又不是傻子,听了那么久,哪儿还能没听出一两分猫腻?蔺咏荷不给兰芝复诊,而玥儿又执意要给兰芝复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只怕,就连司空流的突然造访,也并非要债那么简单。她可不会认为马家的面子大到能请动司空流出诊,便是蔺家与她娘家也是不能的,唯一能又与马家有关系的只剩中山王府。王府都插手了,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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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文的人在吗?在吗在吗?在的话,举个手。最近流感太严重,老妈和小孩全都病了,白天完全没时间码字,晚上等小孩睡着了才能开电脑,一写就是凌晨三四点,然后看到这么惨淡的留言的收藏,真是心力交瘁啊……
【31】心情大好
西冷院坐落在湖对岸,当初为防止蔺兰芝溜出来伤人,老太太命人把路给填了。司空流在罗妈妈与几名护卫的陪同下坐船前往西冷院,约莫三刻钟后返回。
老太太忙问:“先生,我儿媳的病怎么样了?可有得治?”
司空流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道:“的确是还没痊愈。”
蔺咏荷悄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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