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1)
她身边的嬷嬷瞧了也不好受,柔声宽慰道:“姑娘只是少女心性,等嫁了人再相夫教子,慢慢地也能改过来了。”
宁氏用绢子拭泪,一边恨声道:“清河县主那个毒妇,还有那姜乙也不是个好东西,竟想出这么毒的计策来,不光害了我儿,还险些要了我的性命!”
她当然不知道姜乙这么干是为了重岚,只以为他是和清河县主串通好了,要取府上人的性命,好能顺利接管了这齐国府。
她用按了按红肿的眼眶,沉声道:“那贱.妇的怀胎得有七个多月快八个月了吧?这可不好落胎,除了厨房那边,其他地方也好生安排着,等她快生了的时候一并送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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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岚自打那日被人劫持,回到府里就发起了低烧,几个大夫忙乱了好一阵才算把烧退了,晏和虽然淋了个湿透,但回府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相比之下,她被人护的好好地还发了烧,人比人真要气死人啊。
所幸胎像还算稳当,她在床上修养了几日也好的差不多了,倒是晏和对她格外上心,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喂药喂饭,喝粥喝药都亲自吹凉了喂给她,连忙的正紧的差事都放下几日,致力于当二十四孝相公。
府里各家长辈也都送了补身子的补品下来,晏老夫人送的全是安胎补气的补品,还有专门给男子吃的补药,还派来个嬷嬷,一进来就先问孩子如何了?清云听见了不屑道:“老夫人真是的,光惦记少爷和孩子了,也不问问您是不是安好。”
重岚对晏老夫人的要求向来低,对此已经十分满意。这些送来的东西,有些是真心实意,有些就是应应景,有些更是只命下人带了话来。她看了看府里的,除了五婶子之外,其他人送来的基本都是应景,稀奇的是宁氏送来的东西竟都十分贵重,都是些品质上好的补药。
她想到宁氏那日在庙里的示好,心里不由得十分奇怪。
她遇险的事儿传出去之后,自然少不了人专程赶来探望,头波来的就是重延重正和重姑母,重姑母一见她满面病容,被人扶着下床出来,一个字儿没说眼泪就全下来了。
她上前几步搂住她,拉着她仔仔细细打量:“我的儿,你还怀着身孕呢,怎么能受这番折腾?快来让姑母瞧瞧,可有伤着哪里?”
重延和重正虽没说话,但面上俱都是担忧焦急之色。重岚心头一暖,正了正头上的抹额,笑着道:“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就是染了些风寒,现在都能下床走路了。”
重姑母把她仔仔细细从头瞧到尾,确定她无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又咬着牙骂道:“那起子杀千刀的匪徒,没人性的畜生,你这样怀着身孕的也下得去手,活该他们被判了斩首,幸好你吉人自有天相,不然他们就是千刀万剐了也不为过!”
重岚一怔,问道:“寺里的劫匪已经判了?”
“恩,匪首被当场击毙,活下来的都处以极刑。”这回答话的是重延。
她想了想便恍然过来,那天姜乙派人设局劫持她的事儿定然不能传出去,这般想必是晏和的安排,他风声捂的好,竟连重姑母他们都不知道,而郑昭那边想来他也嘱咐过了,是以重正重延也不知道真正的缘由,都只以为她是去进香的时候遇到了歹人。
她转向重正问道:“那日多亏了二嫂拼死相救,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修养,也不知道二嫂怎么样了?”
重正摆摆手,不在意地道:“你的身子骨跟她的没法比,她吃了两贴药就全好了,倒是你得好好养着才是。”
重姑母一眼瞪了过来,重岚也不悦道:“二哥你怎么说话呢?二嫂平白遭了难,你更该好好安慰才是,这般不上心的岂不是要伤她的心?”
她说完又歉然道:“都是我的不是,要是这回去上香不邀她,她也不会跟我一道儿遇劫了。”
重姑母摇摇头:“你别多心,要不是她一身武艺护住了你们,你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想想就不寒而栗。”
重延瞥了重正一眼:“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你二哥感激弟妹救你,这些日子对弟妹好了不少,汤药饭食都是亲手端到她手边的。”
重岚正在喝茶,闻言尴尬地咳了声:“哪有的事儿,老大你别胡说,我可是堂堂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干那种下人干的事儿呢!”
重延淡然道:“随口说一句,你急赤白脸的做什么?”
重正正要反驳,重岚怕他俩又吵起来,转了话头问重姑母道:“姑母,上回四堂妹那事儿...解决了吗?”
提起这个,重姑母微微带了笑意:“你给的法子好,你大伯这几年不是一直在做香料生意吗,我们家老爷托同僚拿了他一个大大的错处,他这边立时就偃旗息鼓了。”
她说完面上一冷,哼了声道:“倒是你四堂妹上门来哭求了几回,说是自己名声已毁,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只求在浩哥儿身边有口饭吃,有个名分,哪怕是做妾室做丫鬟呢,哭死哭活地求我们给她条活路。”
重岚想到重柔的为人,低头笑了笑道:“四堂妹是不是还说,自己进门之后一定会用心服侍堂哥,伺候未来的当家夫人,也不会争抢什么,只当自己是个奴婢?”
重姑母连连点头:“差不多就是这几句。”她手里的碗盖用力在桌上一顿:“她又是下跪又是哭求的,额头都磕肿了,我们家老爷都险些松了口,最后还是被我命人打了出去,她又来求了几回,还想法子买通了浩哥儿身边的贴身小厮,我们家老爷这才瞧清她的德行,气得严令浩哥儿不许跟她往来。”
她冷笑一声:“别说她那副德行我瞧不上眼,就算她是个好的,毕竟表妹的身份摆在那儿,我也不能让他进门,轻不得重不得的,以后浩哥儿哪里还能找到好人家的闺女?”
重岚连连点头,重柔毕竟占着表妹的名头,就算是被纳为妾室也是贵妾,但凡有点根底的人家在嫁闺女之前只怕都要掂量着了。
她想了想道:”不过大伯和四堂妹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指不定又要作什么妖。”
重延插话道:“大伯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我会和大堂哥想法子商议的,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安心养胎。”
这话重姑母也赞同,重岚笑着举手投降:“全听你们的,养胎就养胎吧。”她起身吩咐清云去传饭,笑着转头道:“庄子里新送来了狍子肉,你们留在这儿跟我一道儿尝尝吧。”
她话音刚落外面人就通报晏和回来了,五人一起吃了顿便饭他们便告辞了,重岚的心情颇好,下午何似锦和何氏也匆匆忙忙赶来探望,三人说了好些贴心话。
她送完客之后觉得有些乏了,干脆坐在屋里揉腰,就见晏宁鬼鬼祟祟从门口探出个脑袋,见她发现了,不好意思地走进来挠头笑道:“嫂子,你好些了没?”
他这些日子减肥已经颇见成效,竟显出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重岚看他一只手背在身后,笑着道:“多谢你的关心,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晏宁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小花和几包红枣花生蜜饯之类的零嘴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伸手递给她道:“嫂子,这是送给你的。”
他扫了眼地上堆得大包小包,难得的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月月钱就这么多,只够买这些,花儿是我在外头采的,没有几个婶子和祖母送的东西好...”
重岚笑眯眯地伸手接了,强忍着亲他一口的冲动:“宁弟有心了,送礼物贵在用心,不要跟别人比什么,你有这份心意,嫂子比什么都感动。”
晏宁得了夸赞,立马又得意起来,用大眼上下看她几眼,突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要是那天我在就好了,我就能帮着嫂嫂打坏人,你就不用淋雨生病了。”
重岚笑得前仰后合:“好好好,等你再长大些,嫂嫂就得仰仗你保护了。”
晏宁点点头:“我还要好好地读书,以后做大官,把这所有的坏人全抓起来。”
重岚用绢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啊,你跟你大哥哥多学着些,以后争取做大官抓坏人。”
晏宁连连点头,重岚正想跟他说说新请夫子的事儿,就听外面有人报道:“少夫人,大夫人来探望您了。”
宁氏来探望她?重岚越发好奇,坐直了理了理裙摆:“快请进来。”
没过片刻宁氏就被清云领了进来,她先是在周遭打量一番,随即赞道:“这院子布置的好,侄儿媳妇巧心思。”
她略抬了抬手,身后有个嬷嬷提着食盒上前一步,她揭开食盒盖子,露出里面的放了枸杞和党参的乳鸽汤来,她笑着道:“当初我怀安儿和茹儿的时候喝的汤汤水水就是这刘家的亲手做的汤水,生他们的时候顺顺当当的,怀了身孕的得多吃些补身子的,好生将养着。”
重岚看了眼那乳鸽汤一眼,皱眉笑着道:“多谢伯娘好意,只是我这些日子害喜的厉害,只要沾点荤腥的都吃不下去。”
不是自己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她可都不敢乱吃,就连他们送来的那些补药她都不敢用,更何况是这碗不明不白的汤水了。
宁氏见她推拒,面上反显了笑意,抬手让人把汤碗收下去:“你是个警醒的,看来是把我的话记在心里了。”
重岚一怔,才想到那日她在寺里说过的话,嘴里还是道:“伯娘多心了,我是真的害喜,并无旁的意思。”
宁氏也不在这个话头上多做纠缠,轻叹了声道:“你这些日子病了多少天,我就跟着担心了多少天,那日的事儿想想真是可怕极了,要不是和哥儿带着人及时赶到,咱们还不知道要遭什么难呢。”
她这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因此感叹起来情真意切,重岚陪着附和几句,她又满面歉然地道:“那天要不是茹儿不懂事把护卫带走,你也不至于遭了这般大难,幸好孩子没事儿,不然我真是无颜面对娘了。”
重岚笑着道:“茹妹妹年小贪玩也是有的,伯娘好好跟她说说就行了,再说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琢磨宁氏说这话的意思,难道她是从晏茹那里得知了什么?
宁氏连连道歉,又瞧了重岚的小腹一眼,用碗盖拨弄了一下茶叶沫子,不经意般的道:“说来也奇了,你怀这胎旁人不知道的时候什么事儿也没有,大家伙儿刚知道就出了这种事儿,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重岚心头一动,慢慢地道:“侄儿媳妇素来愚钝,伯娘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宁氏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闲话罢了。”她又不经意般的道:“听说那日,有人在山上见过二夫人的三弟。”
重岚心头乱跳两下,难道她被姜乙挟持的事儿被人瞧见了?她仔细想想却觉得不可能,姜乙行事隐秘,晏和风声又捂得严实,旁人怎么可能知道?
她心念急转,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故作诧异道:“二夫人的三弟?他去山上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去看姐姐?”
宁氏见她发问,唇边笑意更深:“他做什么我可不知道,不过那日那些匪徒没伤着二夫人一根毫毛倒是真的。”她又低头瞥了眼重岚的肚子:“侄儿媳妇,你这胎盯着的人可不少哇。”
重岚这才恍然,难怪宁氏出言试探,想必她是从晏茹那里知道了姜乙利用她调开守卫的事儿,以为是清河县主和姜乙合谋要害她们性命。她不由得有些好笑,宁氏这猜的说不对又沾了一点边儿,说对又把因果都猜错了。
她做出一副惊色来,又是惶惑又是不信:“伯娘是说...二夫人要害我,这怎么可能?”
宁氏没想到她直接就问了出来,微微一怔,随即又摆手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她低头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到底你怀着晏家的嫡孙,她怀着晏家的嫡子,心里头万一想岔了路,会做出什么来谁都不好说。”
重岚见她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也懒得跟她应付,干脆装傻道:“伯娘怕是多心了,二夫人不是这样的人。”
宁氏暗里咬了咬牙,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她冷不丁低头看见晏宁,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惋道:“二夫人那性子...你瞧瞧这孩子他娘就知道了。宁哥儿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了秀姨娘,在老二房里伺候了这么多年,又生儿育女的,她说打死也就打死了,留下这孩子孤零零一个,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晏宁低头避开她的手,身子却不由得颤了颤。
重岚虽然对清河县主厌恶至极,但对宁氏这种拿孩子说话的做法也没什么好感:“伯娘到底想说什么呢?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都把侄儿媳妇听糊涂了。”
宁氏见她已经不耐烦了,干脆挑明了道:“这些日子老夫人身子也不大好,听说有意把家里的账目给二夫人管,我知道你看重宁哥儿这孩子,现下你自己又怀着身孕,二夫人那脾性,你放心让她管家吗?”
原来宁氏是想重夺管家之权,可惜重岚和晏和马上就要搬出去,才懒得参合府里这些争斗。
她心里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一把拉住宁氏,满脸愤慨的起身:“伯娘说的太对了,就算不说宁哥儿的事儿,咱们这回在寺里遇险的事儿也够吓人了,二夫人若真是居心不良,那确实不能让她掌管家事,咱们这就去找她理论!”
宁氏没想到她恼怒之下居然这般莽撞,她虽然暗里头有布置,但却半点不想和清河县主起正面冲突,忙不迭地起身:“侄儿媳妇休要胡说,我几时说二夫人不好了,就是跟你聊几句闲话罢了。”她说完也不等重岚反应,直接转身走人了。
重岚捂着嘴偷笑,偏头看见晏宁情绪低落,在他身边柔声安慰了一时才让他回去。
晏和下午回来,见她面带笑容,挑眉问道:“什么事儿这么快活?”
重岚把下午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又道:“咱们再过些日子就要搬出去了,我也懒得参合府里这些闲事儿。”
晏和摇摇头,重岚奇道:“怎么?你觉得我没参合这事儿不对吗?”
他屈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做的没错,不过话说错了,咱们不是再过些日子就要搬出去了,而是明日就可以着手准备往外搬了。”
重岚先是嗔了他一眼,随即又掩嘴惊喜道:“你的意思是...?”
他颔首道:“明天总督府建成的圣旨差不多就能传到府里了。”
重岚如同心里大石落地,兴奋地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又低头盘算道:“咱们得把东西先准备规制好,等到时候直接搬出去就成。”
晏和唔了声,偏头在她肚子上亲了亲:“以后咱们孩子出生就能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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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岚推开他,不乐意地道:“合着你得了个总督府,就是为了你的宝贝孩子?”
晏和淡定地道:“孩子重要,夫人自然更重要。”
她一下子坐在他腿上,这些日子她连着孩子都长了不少分量,整个人都沉甸甸的,她坏心眼地用力坐下去,他却稳稳当当地把她圈起来,她没见着他变色,有些不高兴,又给他出难题:“你觉得生儿子好还是闺女好?”
不管答儿子闺女都不大对劲,幸好晏总督平生遇到的难题无数,自然不会被个小问题难倒,从容地揽着她道:“只要是你生的都好,要是有一儿一女那就最好了。”
他抱着她晃了晃,唇边弯出一个精致温暖的弧度:“只要有了你,再有儿女凑出一个好字,我此生就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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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午,上面颁来的总督府建成的圣旨果然正午的时候就到了,府里自然刮起了好一番风波,晏老夫人急急地把重岚召过去问话。
她皱着眉,满脸焦急之色,还没等重岚坐稳就问道:“和哥儿媳妇,早上传来的总督府建成的旨意可是真的?”
重岚笑道:“圣旨都来了,还能有假的?”她说完被清歌扶着缓缓坐下,不光不动声色地逡巡了一圈,见晏家能说得上话的几位叔伯婶子几乎都在堂上了。
六婶子头一个按耐不住:“哎呦我说老大媳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真是个事儿不上心的。”
晏老夫人瞧了重岚的肚子一眼,对着六婶子摆手道:“说这么重做什么?和哥儿媳妇还怀着身子呢。”她说完捻弄着手里的佛珠,声口焦急:“和哥儿媳妇,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重岚故作不解:“六婶子和祖母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皇上颁旨下来赐了瑾年一套宅子,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说明皇上器重他啊,多少人求还求不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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