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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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此来也仿佛不是为了旁人,径直朝向了赵王,近到跟前行了个礼,声音之中带了几分恭敬,“王爷。”

这人正挡在跟前,赵王面露几分不悦,只用眼尾扫了这人全身,语气高高在上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沈简态度依旧谦顺,浑然不在意这话语中的轻视,“在下是掖楼的东家沈简,得见王爷实是幸事。”

赵王在听见“掖楼”二字的时候忽然皱了皱眉,方才的不悦也敛了起来。掖楼……“掖楼——呵,原来掖楼的东家是你。”赵王凝眸想了片刻,“你姓沈?”

沈简道:“下樟沈家是在下的本家。”

赵王沉吟着点了下来,这掖楼是近几年在声名鹊起的财阀,所涉及的几乎涵盖了所有行业的交易买卖。然而这掖楼却十分低调秘密,大东家从未现身过。赵王之前也叫人查过这些,可没半点消息,却没想到如今掖楼主人自己在他面前现身了,真是妙得很。“好、好、好!”

赵王对着沈简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邀着沈简一道前去,全然将沈栖和裴棠忽略了过去。

沈简略晚走了一步,目光在他二人身略作逗留,而后又往裴井兰所在堂屋看了眼才跟了上前。

沈栖看着那两道离开的身影舒了口气,转过头问裴棠:“你之前就知道?”

裴棠的确之前就知道沈简这暗地里的身份,也知道赵王此番前来他必然有所动作。他算是默认了这事,正打算开口再说话的时候,见裴井兰独自一人从明堂中走了出来。

沈栖立即快步迎了上去,再看裴井兰神色苍白,委实算不上好。而裴井兰却朝着她回应似的挤出了一个笑来,“放心,方才我只怕伤了老夫人的心,栖栖你陪我去一趟。”

裴井兰说着这话的时候,陆颂清刚从里头出来,未做分毫停滞就走了过去,恍若已是陌路。

裴棠皱着眉道:“二姐肯定累了,老祖宗那可缓缓再去。”

裴井兰却绝然摇头,一把握着了沈栖的手腕,稍稍用了两分力气,“你陪我过去一趟。”这话才说完,她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身形晃了两晃。

“裴三公子。”遥遥来了一人到裴棠跟前抱拳唤了一声,“王爷有请。”

这王爷不是赵王还能有谁,裴棠默了下沉吟着点头,又对着沈栖深深看了眼,“你照顾好二姐。”说了这话也就跟着人去了。

裴井兰面上看着柔弱,可实际上是个再强硬不过的性子,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坚持了要去。沈栖拗不过她,只好小心翼翼的扶着前往,然而还没等走了多久,裴井兰竟然倒向了自己。

所幸沈栖抱得及时没叫人跌在的地上,又跟身边的丫鬟忙将人扶住了就近返回了后面的明堂,招了仆役去请大夫来。

此时此刻沈栖心中也着急,等之前出去的仆役再回来时不见带了人回来,只焦急着回禀:“小的去找了管事,管事说有位大夫正在府里,可……可正在给赵王爷的侧妃娘娘诊治,小的请不来。”

沈栖立即肃了脸色,愤然暗道薛年玉不过是装病,这时候却扣着人不放,显然是故意的。“还有旁的大夫呢?你先去外头请,再找个人去支会二夫人。”沈栖当即利落了交代了一番话,可这外头去请人一来一回也不知要花多少功夫。她倏然站起了身,对着伺候着的丫鬟道:“你在这守着二姐,我再去请人。”

丫鬟就是裴井兰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一贯的忠心耿耿。“沈姑娘放心,奴婢定会好好守着小姐。”

沈栖径自往离着明堂不远处的小楼去,正是方才仆役所指薛年玉所在地方。她过去了之后果真看见赵王随身带着侍卫有两人站在外头守着门。沈栖才刚刚靠近,那两人就挡住了前路,“什么人!”

“让开!”沈栖也是脸色不虞,直接回了一句,一副势必要进去的架势。

可这赵王身边的两个护卫也是眼高于顶的,且不论方才打量沈栖便不觉得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即便是个不可开罪的,他们总还有正当的借口,“咱们赵王侧妃在此,岂容你说闯就闯!”

沈栖咬牙冷笑,“狗仗人势的东西!”她现在担忧着裴井兰一刻都不想耽误,偏偏被这两条看门狗拦住,心中越发起了一阵邪火。

那侍卫一听这话更加是横眉竖目,气得脸上的肉都在颤动着,其中一人脾气更急躁些,瞪着眼:“你……”旋即冷笑,抽出了身上佩刀:“你胆敢冒犯薛侧妃!”

沈栖眉眼更沉了两分,对着这寒光凛然的白刃也多害怕,反而是恶笑了一句:“在镇国公府惩恶行凶,我看到时候你们家王爷是保你们、还是头一个杀你们!”

若是以往,哪个不是听见赵王府这几个字就当即毕恭毕敬着了,又哪有到这会没吓软了腿反反而更凶悍的?两人面面相觑,竟也迟疑了下去。

这时候,安绥也正从外头进来,远远的就已经气势颇盛的开了口道:“我是广陵王郡主,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连我也要拦着!”

安绥走了过来,一番厉色的对着那两守门侍卫。她先前也是偶然听个仆役说才知道裴井兰出事,又怕沈栖从薛年玉这请不来人,赶紧了过来相助。她这名讳一报上去,两人果然是退了两分神气和嚣张气焰。

“呀!”屋中听见外面响动出来了一人,原来是二房的大少奶奶蒋氏。蒋氏转忙对着守门的那护卫道:“这两位都是镇国公府的贵客,跟薛侧妃也都是旧相识,两位……”

“哐当”一声,方才抽出的刀子被送了回去,让开了路子,两侍卫也到底顺了这台阶下了。

蒋氏着实意外,不明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亮起了刀子,可再见这来的两人实在面色焦急,一进了屋中就立刻诧然问道:“这是怎么了?”

安绥抢先道:“兰姐姐昏了过去,想叫这儿的大夫先过去瞧瞧。”

蒋氏抿着唇为难,面上也露着焦急,只管将两人带着往里面走。之前跟着薛年玉出来的人大半都散了,只有蒋氏碍着薛年玉现如今的身份跟了过来照看。这薛年玉仍是躺在软榻上,半垂着眼帘休息。而隔了一层帘子的外面,是位五十余岁的老大夫在琢磨着方子。

似乎知道有人来,薛年玉幽幽睁开了眼,目光没有半点游弋径自落在了沈栖脸上,“你怎么来了?”

沈栖没那功夫跟她磋磨,直接了当提了要这大夫先去看裴井兰的急诊。

薛年玉皱着眉一脸虚弱,“原本是该允准的,可……我这要是脱了人,也只怕更加不好了。”说了话,她胸口起伏,似乎已经到了气若悬丝的地步,连说话都为难得很。

蒋氏夹在这其中更是为难,平日里的玲珑手腕在这几人当中也使不出来,只好暗暗发急。

“你不肯?”沈栖骤然出了一声,咬着牙问这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第122章 针锋

薛年玉声音越发孱弱了下去,颤着声音似乎是被来人逼到了极处的模样,“沈栖,镇国公府不是请不来大夫,也不是世间只有这么一个大夫,你为何……为何总是跟我过不去?”她朝着沈栖说完这通,又将视线转向你蒋氏,委实是楚楚可怜。

蒋氏恨不能这会把自己指摘出去,可偏偏不遂人愿,“这……”她才稍露迟疑,薛年玉那便传来了嘤嘤啜泣声。这蒋氏原先也就知道薛年玉的为人,年轻姑娘没个媒聘之理就跟了男人又是什么正派的人。“要不问问大夫这弄好了没,这药方一旦写了,下头的事情也就好交代给人去做。”

那大夫眼见是在问自己,手中握着的笔稍稍停了下,抖了两下方才写好的药方,正要沉吟着出声——

薛年玉冷然问:“我身子近来反复不成,今日又疼得厉害,大夫你真瞧好了?”

这大夫也时常出入大户人家诊病,哪里不知到这话的意思,又知这人是赵王侧妃,远不是自己能开罪得起的。

沈栖不由冷笑一声,“薛侧妃的是慢症,慢症……”

薛年玉甫的撑起了身子,依旧不肯有半点转圜余地,“沈栖!……呵,好个镇国公府!”她此来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方才从外头回来。那丫鬟名唤峨眉,生得黝黑粗壮,倒更像是粗使丫鬟。

峨眉一进门就当即小跑着去了薛年玉的软榻前,伏在了地上,神色焦急的问:“侧妃娘娘,您什么了……”转过头又对着沈栖等二人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欺负薛侧妃,是完全部不将赵王府的人放在眼里头吗?”

可安绥这时候居然一个健步上前,将盖在薛年玉身上的毯子给完全掀了开来,“你得了什么病正好让我瞧瞧清楚。”

谁也没料到她这样突然凶悍,薛年玉惊呼了一声,面色更加是变幻不定。“你——!你!”

安绥转过身对着沈栖道:“你带着大夫先去,我倒要看看薛测侧妃是不是这样病得厉害,这一会会都离不得人了。”她这话也是说得十分有气势,寥寥数句就已经将场面压制了下来。

安绥身份尊贵,广陵王又只这样一个女儿,薛年玉也有忌惮,一时面上还带着泪珠就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才好了。

沈栖也没想到安绥竟忽然去对上了薛年玉,她现在这心中惦念放不下去的只有裴井兰,也不愿在这时候多纠缠,当即点了下头带着那大夫出去了。而蒋氏也只是面露为难的站在旁边,到底是没有多插手这事情。

——

沈栖回明堂的时候裴井兰还没醒,可那二夫人楚氏却来得快,见到她身后带了大夫才长舒了一口气,“快快快——”楚氏一边催着一边让开了自己坐着的在塌旁的的圆凳,好叫大夫看诊。

沈栖在旁看了一会又被楚氏拉倒一旁低声垂问:“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晕过去了?老夫人那告诉了么?大夫人那呢?”

沈栖逐一老实回答。

楚氏一听心中也有两分得意,想着这丫头虽然是沈氏的侄女可到底也是有眼力劲的,不然哪里知道这个时候头一个来找自己的。她随即夸了沈栖两句,安慰着道:“大夫来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楚氏这刚才没多久,从裴井兰丫鬟口中也没知道多少事,忽然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讶然问:“你这大夫哪里来的?”可这话才刚一出口,她自己就已经摇了头,不等沈栖有开口的机会就又兀自添了一句,“不多说了,先看看井兰什么样了。”

两人过去,那大夫时而皱眉时而喃喃自语,面容复杂纠结,好像……这被诊治之人的情况委实不容乐观。隔了一阵才松开了扣着的手腕,对着两人道:“二小姐是心内郁结不滞导致气血上涌从而昏迷,她怀有身孕,孕象实在不妙。再则……”

“再则……”老大夫欲言又止。

楚氏一惊,看这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裴井兰的身上还有古怪不成?“再有什么也一并说了。”

大夫终于下了决定,“二小姐身上有被人下过毒的迹象……”

楚氏悚然,这当下也只能朝着沈栖深深的看了过去,惊得说不出话来。

下毒?怎么会被人下毒的?沈栖不明原因,可这当口最关心的还是对裴井兰的身子到底有无大碍,随即脱口而问:“那毒厉不厉害,能不能解?”

大夫面色凝重沉吟着道:“应当是以前下的毒,只每日一点点的累积,所幸并未达到足以危害人性命的计量,加之依旧断了一断时日,所以身体里头只有些余毒,于性命无碍。”

楚氏听了这才长舒了口气,目光一扫见到塌上双眼紧闭的裴井兰……“下毒这种事不好小觑,一定要查个清楚。”她握着拳头又让人去唤了大夫人过来,心中想着这到底是裴井兰的继母,又是长房媳妇,她自己一个二房的可处置不了隔房的事。

楚氏交代完这些又好生叮咛这大夫先去开几剂好方子,药材上不必有任何顾忌担心,给裴井兰服下了再说。

沈栖弯下腰去,蹲在裴井兰的跟前瞧着她苍白的面容愈发起疑,上一回从相国寺回来的时候她险些流产当时也有大夫诊治过身子,那个时候分明没有提过中毒这一桩……这样算起来,裴井兰应当是回了镇国公府的这段日子才被人下了毒,可这下毒的人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沈栖念头转了数百道,不由有些发寒。

这边楚氏差人去请大夫人沈氏,沈氏还没来却来了个神色慌张的丫鬟。楚氏一瞧,这人可不就是自己那大儿媳妇蒋氏身边伺候的人?“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有事好好说。”

那丫鬟脸色发红发白,喘着粗气显然是才从外头跑回来的,一开腔竟是快要哭了一样:“夫人……薛、薛侧妃被弄伤了脸!”

☆、第123章 对簿

楚氏一看来人是这丫鬟,就知道从她口中说出这话情况肯定更加严重,皱紧了眉头问:“安绥郡主?她怎么在那儿的?”楚氏今日可在老夫人那都没见过安绥,实在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到薛年玉那去的。

丫鬟也急得慌了神,眼睛乱转着在沈栖和裴井兰的身上来回扫动,“是……郡主她是去薛侧妃那给二小姐请大夫……”

楚氏方才还想怎么这么快就请来了大夫,而且大夫还是跟在沈栖身后来的,这下一听可完全明白了过来。她转过身,几乎带了痛心疾首对沈栖道:“你们怎么好去招惹她,她今日来哪里会安什么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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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自己都忙不迭的避开此人,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这下唯一懊恼的就是竟然将自己的媳妇蒋氏留在了那,眼下闹出了这桩事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这一房来。

沈氏这时候正巧来,语气阴阳怪气的问:“这是怎么了,咋咋呼呼的,我在外头就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她眼光一转看见了正在床榻上的裴井兰,口风立即一转:“也不怕吵着了井兰。”也难怪沈氏不肯待见楚氏,这会念叨了这两句,面上就挂出了一副心疼伤心的模样过去裴井兰身边,可却叫楚氏给一把抓住了。

楚氏现在不知道如何处置,真要说起来她这嫁入镇国公府的十几年来到底没处置过什么大事,不论什么总归是沈氏在前头挡着,就算是轮也轮不到自己。可这会,楚氏头皮发麻,“大嫂,出大事情了!”

沈氏也不问什么大事,当先就语气透着些许讥嘲的回了一句:“什么大事如今轮到我出头的?府中大小事宜老夫人不是一应都交代给了弟妹么?”她嘴角含着笑,又继续念了一句:“我这要是再出头,只怕老夫人那也不好交代。”

楚氏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哪里听出这话中的嘲讽。可赵王是谁!是极有可能将来的皇帝!楚氏不敢多想,瑟然一抖,对着沈氏也只好低声软气道:“这也不是府中的事情。是……是安绥郡主伤了那位薛侧妃的脸。”

沈氏闻言也皱紧了眉头,过了许久还是没肯帮着楚氏应下这事情,“这二人都不是我镇国公府的人,弟妹叫我怎么好去管这个。”

楚氏暗中咬了咬牙,她这大嫂暗中的意思还不就是没权不肯办事。

那丫鬟是得了蒋氏的命令来请人过去的,这会越发着急了起来,带了几丝哭腔道:“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楚氏没法子,沈氏不肯出头也只好自己先过去,可这事她委实处置不得,只好让人再去通知老夫人。

沈氏坐在床边上假模假样的心疼裴井兰,又朝着沈栖问了两句,直至听见楚氏说要去请老夫人,才慢腾腾的占了起来,说要一块去。楚氏知道她是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也不计较,两人一块去了。

屋中也一下子清净了不少,忽然,昏睡着的裴井兰缓缓的睁开了眼,虚弱的开口道:“栖栖,过会肯定会有人叫你过去,你照实说你的那些事行了。”

沈栖先是惊讶,半点没想到原来裴井兰早已经醒了,还听到了这件事。再一想,又觉得心中感动不已,她自己晕了过去可醒过来的头一句话却是在关心自己。沈栖从小就有个嫡亲的兄弟姊妹,在这异世中忽然碰见一个对自己这样好的更觉得难能可贵。她伏坐在裴井兰躺着的小塌前,将脸颊枕在她的手背上,鼻子发酸。“二姐——”

裴井兰没做声的,任由她倚靠着,只觉得手背上渐渐有了温热的湿润。

而沈栖却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对裴井兰下毒起歹心的人。可她不知道裴井兰是几时醒来的,更不知她是不是听见了下毒那一段话,所以轻易也不敢露出心中的念头。

隔了片刻,果然是有人来请沈栖,说是要请她过去问几句话。

沈栖朝着裴井兰看了数眼,叮嘱了她身边丫鬟认真伺候着才跟随人出去。

去的地方还是之前的小楼,只是这一回外屋坐了不少人,不光沈氏、楚氏,连着老夫人也过来了。而安绥郡主也没站在堂中,只是神情愤愤的坐在一处。她见沈栖过来,脸上当即好像生出了光亮来了一样,当即站了起来过来拉沈栖的手腕,“你来了!”

老夫人也将视线落在了沈栖的身上,点着头道:“栖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来说说。”

之前裴井兰就是让自己一五一十的的照实说,沈栖也就没有半点隐瞒,将她如何来又如何带着大夫离开那一段的事都说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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