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端王妃呵呵一笑,对端王说道:“殿下,这两日景郎功课很是认真,钻研了不少诗词,刚刚新得了一首诗,不如您来考校考校。”
“是吗?景郎刚刚得的新诗?说来听听。”端王似乎是来的兴致。
“今日见到爹,突然有感而发,成诗一首,还请爹爹指教。”穆景郎收了那阴狠猥琐的眼神,突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他双手一拱,随后一首微举,吟起诗来:“宗之潇洒飘若仙,举觞白眼望青天,府中风月自清夜,皎如玉树临风前。”
“哈哈,景郎是赞爹爹吧。这诗已是颇有意境了。”端王一笑道。
“谢谢爹爹夸赞,景郎还需要勤加学习。”穆景郎道。
林幼瑶撇撇嘴,这千错万错马屁不错。
端王妃给端王斟满了酒,道:“景郎现在知道上进了。”
“姨夫,姨夫,我今日也得了一首诗,您看看。”韩雪漪娇嗔道。
“哦?雪漪也得了新诗。”端王几杯酒下了肚,飘飘然起来。
“恩,我念给您听听啊。恩,晓色罗衣上,春声燕垒中。山将眉合翠,花傍镜分红。”韩雪漪含着笑说道,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了穆景瑜。
“恩,这诗倒是把春色写出来了,有些意思。”端王道。
韩雪漪娇羞一笑,道,“我是沾了姨夫的几分仙气诗意。”
“景瑜,你今日可了什么好句?”端王妃道。
穆景瑜薄唇轻启道:“并无。”
端王妃道:“景瑜每日处理府中琐事和朝中政务,没有得什么好句,也是自然。”
林幼瑶偷偷瞄了一眼端王妃。这话乍一听,是替穆景瑜开脱,实际上却是用心不纯。如果端王爷换个勤于政务的,这话是句褒奖,可惜我们这位端王却是个最讨厌俗物的,轻轻巧巧几句话反而会让端王厌恶了穆景瑜。
果然,端王不知因为没有城府,还是不屑于有城府,面上便有些不愉之色。不过端王并为出言责怪穆景瑜,可是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大家都愣了一下:“王府琐事,国家政务也是需要处理。”端王道,“这酒也喝了,饭菜也喝了。我还有事,这便先走了。”
端王说罢,起身大步向外走去。月白的广袖长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说不出的不羁洒脱。
端王是洒脱了,其他人都傻眼了。
林幼瑶第一次见到端王如此行事,惊的是嗔目结舌,这端王行动也太,那个太随性了吧。
端王妃,眼中恼怒与不甘一闪而过,慌忙起身之间,打翻了面前的酒杯,琥珀色的浓酒翻撒出来,“王爷,妾身送你。”说完,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既然爹娘都已离开,那我也先退席了。”穆景郎看了眼林幼瑶,又看看坐着的穆景瑜,终究不敢造次,他朝着穆景瑜行了拱手一礼,转身离开了。
穆景瑜点点头,没有说话。林幼瑶从他背后看去,见他的手紧紧握着酒杯,握得有些发白。林幼瑶微微叹了口气,这父子二人间恐怕是有不小的嫌隙。
“接着吃。”穆景瑜道。
世子爷发了话,这月色中的花园家宴就接续进行,只是气氛却同刚才说说笑笑完全不同。
端王,端王妃和二公子均已离开,桌面上只留下穆景瑜、韩雪漪以及端王的两个侍妾。
这两个侍妾至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现在也不说话,只一心吃着东西,仿佛眼里只有美食,十分满足的样子。穆景瑜沉默不语,韩雪漪却是眉目含情的望着穆景瑜。
“不如我们以月为题,当场赋诗,若是做不出,就,恩,罚酒一杯,”韩雪漪突然道,“珠云,坠云,还有你,出来。”韩雪漪伸手一指,指向了林幼瑶。
林幼瑶先是一愣,随即抿嘴一笑,不露牙齿,婷婷袅袅走了出来。吟诗她不会,喝酒么,倒是有点兴趣,刚刚她听王妃说,这是二十年陈的黄醅酒,听着就不是凡品。据她所知,古人的酒酒精含量是不高的,刚刚看端王一杯接着一杯喝,想来也不会很烈的,喝酒就喝酒呗。
穆景瑜看到林幼瑶娉娉婷婷走了出来,睫毛微颤了一下,目光便随着她转到了桌案之前。
桌案之前,三个丫鬟娇娇俏俏的站着。
韩雪漪虽然性子骄纵,但是与诗词一道却是学了不少的,倒不是因为她好学,而是因为穆景瑜。端王是个爱吟诗作对的高手,而端王世子更是学识不凡,诗词书画造诣颇深,已然是自成一家。只是他如今已很少有兴致作诗作画,每日忙于政务。
她心属穆景瑜,自然要投其所学,政务她是无从学起了,但是诗词却是可以学的,是以她很下了一番功夫。
不仅如此,她还喜欢会吟诗作对的丫鬟,陪在身边,同她一起看诗词,于是乎,她花费了些功夫,弄了两个能作诗词的丫鬟珠云,坠云,跟在身边,做那贴身的丫鬟。
不过可惜的是,这两个丫鬟虽然会诗词,但是长相却是一般。
☆、第28章 45度 仰望星空
对此,韩雪漪是乐见的,毕竟有哪个小姐会喜欢又有才又好看的丫鬟跟在身边,然后盖过自己的风头呢?
不过这样一来,珠云、坠云两个丫鬟站在林幼瑶边,便成了陪衬,衬得林幼瑶更是娇艳动人。
林幼瑶什么都不用说,就这么婷婷玉立的站着,已经足以吸引目光了。
韩雪漪见穆景瑜往这边看了过来,便来了兴致,笑盈盈的说道:“我出的点子,就我先来吧。春晚妆初罢,遥天系玉盘。细风吹影薄,流水弄光柔。”
珠云拍着小掌道:“小姐这诗作得真妙,好句好句。”
坠云也腼腆一笑道:“小姐诗做的真好。细风吹影薄,流水弄光柔。薄云遮了月,像是蒙了一层纱布一般,朦胧胧,一阵清风拂过,纱随风动,渐露月色;飘渺的纱雾流动间,显出月光的柔和。”
韩雪漪脸上闪过得意之色,眼睛一斜,看向林幼瑶。林幼瑶浅笑回之。
“该我了。”珠云低了头,一边儿思索,一边儿道,“月明星稀夜,乌鹊相南飞,绕树有三匝,无枝或可依。”
“恩,”韩雪漪道,“珠云,你的诗词有长进了嘛。”韩雪漪给了珠云一个赞赏的眼神。
“谢谢小姐。”珠云道。
“坠云,你呢?”韩雪漪道。
“小姐,我也有句了,”坠云道,“画楼倚栏杆,粉云吹做鬓,罗衣特地寒,璧玉月低悬。”
“坠云,你做的诗真好,有人有景有月。”珠云使劲儿点点头。
韩雪漪点头道:“你们做的都不错。”
坠云赧然一笑,珠云嘻嘻的笑了起来。主仆说笑了几句,然后主仆三人把眼光齐刷刷的转向了林幼瑶,宴会上一时没了声音。
林幼瑶嫣然一笑,拿起一个酒杯斟满酒,尝了一口,香,香中还带了那么一丝儿甜,二十年的酒,果然不一般。咕咚咕咚,林幼瑶喝了下去。
韩雪漪见林幼瑶未战先败,认输的喝了酒,心中及时快意:“我接着吟,月宫清冷桂团团,岁岁花开只自攀。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
珠云道:“东窗人闲倚,西风满春意。夜静月影低,载我在画里。”
坠云道:“明月小楼间,寂寞又春残,画娥眉远山,古今离别难。”
林幼瑶笑眯眯,自己又斟了一杯,喝了下去。
两杯酒下了肚,林幼瑶就觉得有些头晕了。她忽视了一个问题,酒量的大小跟身体有关,于灵魂无关。
她穿越来的这具身子,是从未饮过酒的。这古代的酒,大多数酒确实是不烈的,但是那是指平民百姓、寻常人家的酒,这里是楚国一帝两王的端王府,端王府窖藏的二十年老酒岂是一般普通人家可比的?
端王是可以一杯接着一杯喝的,那是因为端王吟风弄月之时,惯于饮酒助兴,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家是老司机了,这酒量自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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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瑶头脑晕晕的,已有了几分醉意。她白皙的小脸上,因为醉酒而泛起两圈彩霞般的红晕,月色朦胧中,端的是娇艳无比,秋水般的双眸浮起来了一层迷离之意,灵动的眸子增添了几分魅惑。她身子也站不直了,而是侧着身歪着站着,身段妖娆透着成熟女子的风韵。
穆景瑜注视着她,长长的眼眸颤了颤,却没有别开眼,眼见她在轮到作诗的时候又伸手给自己到了第三杯,一饮而下。
喝完之后,她抬起了头,45°角,仰望星空。
在前世,当林幼瑶保持45°角抬头的时候,她一般是要自拍。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她当然不可自拍,而是真的在仰望星空。
夜幕低垂,明月银盘般皎洁,月色如水般倾泻。繁星点点,或明或暗,或密或希,将夜空衬得更深邃空灵。星光璀璨闪烁,就像是在向着她眨眼睛,眨呀眨呀。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美得夜空,完全沉醉于这星月交相辉映的夜空,眼里也好,心中也罢,只剩一片夜色。
“幼瑶,轮到你作诗了。”韩雪漪的声音传来。
林幼瑶依旧保持着姿势,但是她似乎听到了韩雪漪的声音,她对着星空眨巴了下眼。诗,对了,关于月的诗,林幼瑶知道的关于月的诗,有且只有一首。
她幽幽的吟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吟完这几句,林幼瑶脚步踉跄了两下,靠在旁边坠云的肩膀上,闭了眼,睡了过去。
穆景瑜目光一直跟着林幼瑶,从她走出来,喝酒喝得脸上泛起彩霞般地红晕,45°角仰望星空,一直到听到这首水调歌头。他的目光忽然一滞。
“你竟然睡觉。”韩雪漪怒道。
话未说完,只听穆景瑜那极富磁性的嗓音道:“凝珞,扶幼瑶回去休息吧。”
“是。”凝珞放低了眼帘。
林幼瑶被凝珞扶回了屋子,接着呼呼大睡,却不知道穆景瑜在宴会结束之后,并没有回卧房,而是去了书房。
他摊开一张宣纸,下笔如神,一挥而就。
少女45°角仰望星空的样子跃然纸上,传神至极。
第二日日上三竿,林幼瑶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左右张望了一下,她发现自己已然睡在自己的屋子了。昨日她所喝的酒虽然很烈,却是真的好酒,酒醉酣睡,酒醒了就神清气爽,半点无事。
不过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有些记不得了。
林幼瑶有些囧,昨天她喝醉了之后,她做过什么?发酒疯了吗?说胡话了吗?似乎都不怎么记得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梦幻一般的夜空。
这日白天,林幼瑶的生活并无于往日不同之处。至于那首林幼瑶前世的旷世奇作《水调歌头》么?昨晚在场之人大部分是仆人,王府的下人识字的不多,通文墨懂诗词的更是凤毛麟角了,自然是听不明白的。
☆、第29章 挠挠双丫髻
韩雪漪和珠云、坠云两个丫鬟是懂诗词的,虽然能听出这诗词是好,但是毕竟阅历才识有限,不明白这词有多么惊艳。所以,只有穆景瑜才明白这首词是何等的惊才艳艳。
傍晚,林幼瑶照例在书房门口等穆景瑜过来。
“世子殿下安。”林幼瑶道。
“起吧。”穆景瑜迈着沉稳的步子,经过林幼瑶时,他脚步顿了顿,“酒可醒了?”
“恩?”林幼瑶刚刚站直身体,想提步跟上去,却听到了穆景瑜的问话,她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眸子,“醒了,我醒了,一早起来就全好了。”
“恩。”穆景瑜轻声应了下来,继续迈步向前走。
林幼瑶跟上前,听到穆景瑜背对着她说了一句:“王府的陈酒浓烈,不可多饮。”习惯的命令的口气。
“是。”林幼瑶伸了跟手指,挠了挠双丫髻,赧然一笑,又补充了一句:“好喝倒是挺好喝的,就是没想到那酒劲儿有那么大。”
“恩。”穆景瑜又应了一声,嗓音一如既往的浑厚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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