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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金棠后退一步,一手持扇儿微微扇动,一手敲了敲头,笑嘻嘻道:“哎呀呀,许是我记错了,书院里的人知道的嘛,我的课业一向不好,可没有别的意思。”

孟湘微微点头,“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不过,我虚长你几岁,还是受不住这样的口误。”

南金棠更惊讶了,他用扇儿捂着嘴,眨了眨眼睛,眼泛桃花,春意盎然,“学生南金棠见过兄长了。”

孟湘挑了挑眉,没有追究他近似调戏的话语,反而声音温和道:“你是个聪明人,他们都很喜欢你不是吗?南——金棠。”

“请这边走。”汤涯站出来瞪了南金棠一眼,领着几人向前走去。

“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孟子期走着走着突然发问。

“他最特别的大概就是姓南了。”汤涯冷冰冰道。

季行却回过头认真地解释道:“大秦的首富便是南家,皇宫大内不少物品都是由他们家负责采买提供的。”

“说南家富可敌国可从来不是假话,他们家特别会站队,这么多年来,就从未因为朝堂上的变动而影响到他们家的地位,商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倒是强过许多名门望族。”嬴景也说了几句,他说的话倒是让汤涯认真地看了他好几眼。

“这样说来,夫子倒是站在寒门这里了?”季行低声询问。

嬴景站在孟湘身旁,扭头看她,像是对季行说,又像是在对孟湘说,“我就站在这里。”

季行一脸迷茫,汤涯却诚恳道:“希望夫子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若是夫子真能做到不偏不倚,倒是我们这些寒门学子的福气了。”

“说起来我们竟不知夫子名讳。”

“在下景郢。”

“景……”季行一惊便捂住了嘴,“莫非夫子和书院的景清华……”

汤涯的目光也幽深起来。

嬴景却抬头望向了湖对岸的水阁,“那里便是山长的住处吧?我便先行一步了。”说罢,他果然大步朝着那里去了。

孟湘跟在他的身后,朝着两人浅浅一笑,“他的为人我清楚,你们就放心好了。”

二人勉强一笑,心中却揣测不安。

“想必你也见到了,书院里简直是朝堂的缩影,分为白党和汤党两派。”清瘦如鹤一般的山长陶潜渊,坐在临湖的窗前,慢悠悠地撇着茶叶,抬着下巴示意下面的汤涯,“汤党多是寒门学子,以他为首。”

“白党多是世家子弟,以白所安马首是瞻。”陶潜渊咳嗽了一声,“这并非是我想要看见的,也不是这所书院想要见到的。”

嬴景轻笑一声,“朝堂都这样,更何况书院?”

“这本该很好平衡的,结果却弄得一团糟。”陶潜渊啜了一口茶,皱着眉道:“连为相者都是只懂奇淫巧技的,啧,我大秦危矣。”他暗示性地给了嬴景一个眼色。

嬴景抿了一口茶,“那就多谢山长抬爱了。”

“不过,你何时有了妻子,还有了妻兄?掩人耳目做到这个地步,殿下的确是滴水不漏。”陶潜渊赞赏地点头,“既然书院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就不算什么了。”

嬴景带着和善的笑意从山长的水阁中出来,嘴角的笑容立刻落了下来。

“真不容易呢,虚以委蛇。”孟湘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要不要我给你力量呢?”

嬴景嘴角顿时扬起,只要在她身边,只要看着她,他周身的疲倦便像潮水一样散去,忍不住从心底愉悦起来。

真可怕啊,自己的全部心情都系在别人的身上。

“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好,肯亲近我了?”他柔情似水。

“因为见到你好像很低沉的样子,毕竟你现在可是我衣食父母。”孟湘松开手,从他背后跳了出来。

嬴景凝视着孟湘的双眸,双手捧起她的脸,大拇指轻轻磨蹭了一下她粉嫩的脸颊,“若是你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你就像是滑不溜手的鱼一样,让我怎么也抓不到你。”

“如果你是我的那片海的话,即便你不抓,我也会停留的。”孟湘眉眼弯弯,红唇娇艳,嬴景抿了一下唇,捧着她的脸颊垂下了头,就在两人的双唇快要碰上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在耳边炸响。

嬴景瞬间将孟湘拉到身后,皱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湖边正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尤其这种眼神还对着孟湘,嬴景顿生恼怒,寒声道:“不知有何见教?”

孟湘在他背后捂唇一笑,低声道:“他怕是将你当作断袖了,让你总是孟浪。”

嬴景顿生尴尬,手掌虚握放在嘴前轻轻咳嗽了几声,却也提醒了那位白衣男子回过神来,这位朗目疏眉的清隽男子的眼神还有些发飘,落在嬴景身上就立刻移开,嬴景往前一步,他便被吓着了般急忙后退两步。

孟湘拍了拍嬴景的肩膀,从他身后转了出来,指了指正在湖里随波荡漾的两件青衫,和善道:“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

那男子的眼神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懊恼地叹了口气,淡淡道:“无妨,这两件衣服本就是取来给新来的两位学子的暂时用的,我再取两件就好,倒是这位……”他的视线落在嬴景的身上,又迅速撇开了头,“是新来的景夫子吧?”

嬴景微一颔首,“抱歉,刚刚似乎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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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人眼皮跳了跳,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他看了孟湘一眼便低下了头,“在下姜南。”

孟湘朝嬴景眨了一下眼睛,用口型作出“你看我说对了。”

不过……

“姜南?”孟湘上下打量着他,传闻他擅长剑舞,姜南的剑舞犹如惊鸿,宛若游龙,那是连当今圣上都赞叹不已的,她倒是真有些好奇。

面对着她□□裸的眼神,姜南倒像是面对着猎人的幼鹿,脸色有些发白,磨磨蹭蹭地后退一步。

孟湘朝他拱手,“久仰夫子大名,我猗兰书院此行正是为了向您讨教。”

“我?”姜南有些难以置信,苦笑道:“我又有什么能够指教别人的,虽然我是猗兰书院的夫子,不过文不成,武不就,比起其他夫子来实在差的远了。”

树影婆娑,风从湖面吹来,撩起了他的发丝,姜南看上去有些失落。

“在我看来整个猗兰书院就只有您最让我敬佩了。”

姜南的视线终于定在了她的身上,即便孟湘上前一步,他也没有再后退,没有再躲她。

“为什么?”他满是不解。

孟湘拿着那把竹骨扇抵在下巴上,双眸比湖光还要润,“因为您的剑舞实在让我仰慕已久,不论怎样我都想要见识见识。”

姜南嘴角抿平,脸上竟露出羞恼,愤声道:“你不用如此羞辱我。”说罢,他便甩袖而走,直让孟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说错了什么吗?”

“这并非你的过错。”嬴景朝她伸出一只手,“大概是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对他喜欢舞蹈这件事表示敬佩和赞同的。”

孟湘朝他单薄的背影望去,神色愤然,可是她愤怒的并非是他,而是这个世道。

天高云淡,清风如徐,她站在湖边,脚尖点地一个扭身,面朝着他张开了双臂。

“我想……”她扬起下巴,风从身后来,衣袂飘飘竟似羽化登仙,“我想要让天下人都为我的舞姿倾倒,世间万物,唯有美才能长存。”

嬴景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将自己的手指交叉进她的指缝间,十指相扣,他上前一步,几乎将她逼入湖中,孟湘后退一步便是湖,所以她只能站在危险边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靠近。

“我发现你有时候的眼神真是危险啊。”他眼色沉郁,干燥的双唇轻轻磨蹭着她的下巴,他张开嘴咬了一口,却没有太用力,只是她的肌肤太过娇嫩,还是留下发白的牙印。

“什么呀。”孟湘笑眯眯的样子,“你看上去对我有很多不满。”

嬴景从喉咙里挤出一丝笑声,他顺着下巴往上,啜了啜她的唇角,声音低沉听得人浑身□□,“那可都怨你,实在是太招人了。”

“你要知道。”他的唇挨着她柔软饱满的双唇,慢吞吞道:“男人都是些耐心不好的动物,你那样直勾勾的眼神,那样熨帖的话语,会让他们忍不住将你吞吃入腹。”

孟湘眼睛里漾满了笑意,“所以呢?你也是这样吗?”

他喉结抖动,声音岌岌可危,“我可是为了你发了疯。”

她似笑非笑,终于让他忍不住狠狠地进攻,将她的甜美吞噬入腹。

第九十七章 好梦

树影下,湖水旁,她被人压在树上,慢腾腾的碾磨,一点点地被享用,他的大手从她肌肤上滑过,让她忍不住颤栗,他像山一样压下,她再多的花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到底不够看,如今的她就像是被压入五指山下的孙猴子。

“嗯……”她难耐地哼唧了一声,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仰头望着从叶片间透下的细碎光芒。

他的吻慢慢往下,像是温泉水一样贴在她的肌肤上,她浑身都在发热,像是糖一样在他滚烫的眼神,热情的手指下融化了。

“哈——”孟湘咬住唇,却让他的吻阻隔,他就像是潮水,潮水不断上涌,从她的脚尖往上淹没。

他太热了。

孟湘轻轻呼出一口气,头顶的碎芒晃得她眼晕。

等她在睁开眼睛,便是在阳光下像湖水一样拂动的青纱帐子,孟湘双手捂住了脸,嗓音沙哑道:“什么啊,原来是一场梦。”

“你是做了什么好梦了吗?”

孟湘猛地扭过头,就见嬴景正趴在她的枕边看她,阳光下金色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睛里是森林的神秘颜色。她这才想起来,山长给两人安排的房子是在一处的,可这人竟然一大清早就趴在她的床边看她,真是让她不爽,更何况刚刚在梦里还被他给欺负了。

孟湘伸出食指,点着嬴景的眉心将他给推了出去,“堂堂一个皇子,你怎么就混的越发没脸没皮了。”

嬴景抓住她香香软软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迷人一笑,“我听到你在叫我的名字,是梦到我了吗?”

少见的,孟湘的脸颊一红,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嗔怒地瞪着他,可这一眼简直像是在勾引,他的心痒得不行,整个人蠢蠢欲动。

“敢过来的话,呵呵……”

在她威胁的目光下,嬴景有些失落地抓了抓头发,笑道:“好吧,这次就先饶了你,我去收拾收拾就要给他们上课了,你可不要乱跑,尤其是……”他一下子贴近了孟湘,两人四目相对,“我的娘子,可千万不要背着我勾搭别人啊。”

刚说完,他就飞快地后蹿,孟湘抬起的腿蹬了个空,嬴景拍了拍大腿,笑眯眯地调戏道:“我现在可是对你的行为都有了充分的准备,可不能再被你踹到,如果没有办法给你幸福那就不好了。”

“你这是学坏了。”

嬴景整理了一下衣襟,眼神温柔,原本距离遥远的冷淡玉山成了可以放在手中随意把玩温暖手握玉,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双唇,“不是跟你学的吗?”

等嬴景彻底离开,孟湘“啊”的一声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又猛地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为什么我会那么饥渴啊!”孟湘烦躁地抓挠着头发。

不过这也难怪,孟九娘本身就是吃过肉的,她的夫君孟朗没死的时候两人鱼水之欢也算是和谐,她现今又是少妇的年纪,旷久了,难免会觉得难以忍耐。

孟湘近来也觉得身体有些不对,阴阳协调本就是人生大事,这个年纪又久久没有男人,身体和心里上难免会受不住。

她揽镜自照,抿唇一笑,风情美艳在眉梢眼角晕开,按理说这样的美人是不缺男人的,不过,既然已经有人成为了她的夫君,是不是也该尽一些夫君的义务了。

孟湘心里打定主意便松快了许多,收拾后自己之后便慢悠悠地朝书院饭堂的方向走去,她来的晚了些,饭堂里几乎没了人,饭菜也没剩多少,她便打了一碗粥,跪坐于案边小口慢吞吞呷着。

她对面的案边正跪坐着一个看上去极其清冷的男子,头发用乌木簪子绾住,背脊挺直,舀起一勺粥,递进嘴中,在这一期间,他仍旧腰板笔直,头也不低,双目平视前方,一副好教养的模样。

孟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可他即便觉察到了她的视线,也没有抬眼看她一眼,只是文文静静喝着他自己碗里的粥。

不大一会儿,从饭堂外边“吧嗒吧嗒”跑来了两个人,只是一个人脚步重些,一个人脚步轻些。脚步重的那人率先跑了进来,竟是庾庆,他打头一见那个清冷男子,顿时刹住了脚,他身后跟着的男子,则半揽着他的肩膀,笑嘻嘻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庾庆咳嗽了两声,赶紧将南金棠的胳膊抹了下来,放轻脚步,弓着腰,谄媚笑着走至那人身边,“您不去看看?外面可有热闹瞧。”

清冷男子充耳不闻,就像是牵丝人偶似的一口一口吞着粥。

南金棠用胳膊肘给了庾庆一下,直接坐在了案上,手支着下巴,笑眯眯道:“外面可真热闹。”他一面对着那个男子说着,一面毫不假掩饰地看着孟湘,“就是新来的那两个小孩子,白所安可正带着人堵着他们两个,要给他们讲讲何为尊卑呢。”

孟湘“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将碗往案上狠狠一摔,便冲了出去。

那个冷冷清清的男子仍旧老僧坐定,舀着南金棠臀边放的粥。

南金棠无趣地鼓了鼓脸颊,“清华,你可太无趣了,说真的,新来的景夫子真的是你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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