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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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闹得太过比如说杀父弑君妄图逼宫,天子还真没怎么太动过换东宫的念头。

何况选易贤为太子?

这孩子最近闹得比太子还不像话,暗地里的手段谁没有,只不过是没有被摆出来而已。

光从这一点来说,太子还是比较厚道的,至少他没有釜底抽薪对着干,把易贤那点儿老底挖出来大家都没得玩。

易贤锋芒太过,不适合当守江山之人。

而太子大概是这些年被宠坏了,贪心太过,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填的满。

天子看着自己案头,堆得满满当当的,喊着要换立东宫的折子,只觉得心头被堵得不要不要的,一不小心,就又喊来暗卫,把易北召进宫中排忧解闷。

“你看看你看看,这都说的是什么话!”

易北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乖巧,前阵子又出了食物不洁导致腹泻替自己挡过小灾的先例,天子便没再赏宵夜,也没好意思再拿易北出气,许了易北看折子之后,爷俩一起痛骂那群不懂事的朝臣,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就知道嘴上厉害。

“父皇息怒,也是臣子们为国家考虑,只是毕竟能力有限,只能看到这么远的地方,到底都是一片忠心。”

天子斜睨易北一眼,哼了一声。

“你倒是想得很开。”

易北笑笑,合上手中奏折不再看。

“儿臣又不想当太子,再说了,东宫立谁,说白了也是父皇一句话的事儿,难不成这群人还能拿刀子逼父皇改立东宫么?不过就是吵吵几句,现在麻烦的就是太子哥哥下不来台,父皇没理由吧。”

易北说得正中红心,天子又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易北很是贴心,直接出谋划策。

“说到底,五哥不过是抓着太子哥哥卖官鬻爵之事不放手,此事查来查去,都差不多水落石出了,想要抹去也不可能,但到底太子哥哥是否知晓此事,是真的授意,还是有人胆大包天,借着太子名号行这不忠不义之事,那可就不知道了。”

五皇子是出示了盖有太子印的手书不错,但那也不代表就是太子亲手盖上去的,只要有确凿的证据和足够忠心的人来顶缸,反正谁都没有抓住太子亲手盖印那一瞬间,还是能够说得过去的。

“只是可惜了这些官员,怎么就这么糊涂,一时想不开呢。”

说到底,终归要看,太子舍不舍得放弃手中那些支持他的朝臣,尤其是在吏部这一块上,舍不舍得放弃他如今对于吏部的控制。

这的确是个很难选择的问题,但权衡利弊,易北相信,太子一定会做出目前来说最有利于他的,不得不做的选择。

至于易贤能够在这件事上捞到多少好处,那就要看天子想放多少水给他了。

于自己而言,这也的确算是个意外之喜。

第109章 婚礼

“你倒是不提换太子一事。怎么,觉得你五哥不好?”

易北最近谁来都不见,倒是打消了天子对于易北自己也想争储的疑虑,转而觉得有些烦闷。

大抵还是皇后给他出的主意。

弃卒保车这种事情,未必是易北能够自己想出来的东西,皇子府是太子一手为易北操办,皇后想要在里面安插心腹简直不要太容易。

何况这次易北的确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哪里有皇后说的那么严重,简直就要去掉半条命,只不过是想要借题发挥把萱嫔 人从御膳房的位置上拉下来而已,小事情,天子无谓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和皇后较真,也就随她去了。

但萱嫔竟然对这种传闻深信不疑,那就很有问题。

只能说明萱嫔压根没能打探得到易北府上任何细节,光凭暗卫做不到这一点,何况易北手上只有两个人,更是防不住明里暗里的打探,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皇后出手,把整个十一皇子府守得和铁通一般,才能保住这个谣言的真实性。

中宫干涉朝局的手段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如何不让人震怒。

易北则很是坦然。

“储君之位哪里有那么好换的,换谁都有人不服气,还不如不动,五哥和太子谁好,儿臣也分不出来,只是觉得麻烦。”

天子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疑心只要埋下了种子,自然会自己去找各种各样的旁证去支撑观点,易北越是说太子换不得,天子便越觉得是皇后暗中授意他如此说。

何况易北现在给他出的主意,便是皇后和太子正在积极筹划的后路,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朝中局势终于在易北和皇后不孜孜不倦的枕头风中,吹得变了一变。

太子卖官一案中终于查出了新的突破,一个太子近侍被推出来,几番酷刑之下终于吐口,承认是自己偷了太子印鉴,私造书信,借太子之名指使卖官之事,一应中间找的何人,在何处碰头,每次收了多少好处,交代得一清二楚。

至于为何一个近侍竟然有如此狗胆包天,背后是否另有他人指使,还没等问出来,那人便咬舌自尽,线索自此中断。

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太子一党扬眉吐气,继续鼓吹太子蒙冤论,力证太子殿下无辜清白。

天子雷霆震怒,当场发落吏部尚书,免官收押,秋后问斩。

连带牵出户部尚书和底下一干人等,革职降级,处罚力度依罪情轻重不同。

太子用人不明,御下不严,罚俸禁足,封地减半,收回东宫议政权,待解除禁足之后,再酌情恢复。

五皇子听信谗言,毁谤兄长,同样罚俸禁足。

天子如此行事,百官心下透亮。

虽然对于太子很不满意,但东宫之位,目前天子暂时是不打算动的了。

关于换立东宫之事的争吵终于暂告一段落,群臣转而开始热烈讨论,由谁来出任吏部户部两位尚书之职。

这回天子学乖了,不仅没问群臣意见,甚至连易北都没再召见,自己把自己关进书房,找了几位心腹重臣,商议三天,把在太原任上干得风生水起的薛从安召回京城,出任吏部尚书,户部则由原来侍郎暂时顶上。

有了先前不断经营,户部三位侍郎中,有两位是寒门,剩下那位虎视眈眈,是易贤一派的死党,天子很是英明果决,从两位寒门侍郎中,选拔排名,考察政绩,挑中一位,出任尚书。

朝中局势总算朝着预期的方向,缓慢推进。

天子糟心之余,看到结果,总算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欣慰。

御膳房总管终于换人,又保下太子,皇后虽然遗憾太子也受了罚,但毕竟还是保住了位置,很是欢快的解了易北府上的禁闭。

于是十一皇子结束韬光养晦,重新以一种重病逃生的姿态,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筹备大半年之久的婚礼,终于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如今易贤被禁足,王萱躲婚,天子不想动太子,朝中重臣对于一个没有争储希望皇子的态度,自然也没有了先前的热络,易贤一时半会想找到一个合心合意的夫人,还听不容易的。

于是皇后就把心落回了肚子里,迅速挑好日子,开始走易北成婚流程。

江梨所住的小院,提前一个月,就被宫中源源不断送出来的各种滋补美容圣品给淹了。

贤妃还特意亲自指了个姑姑,就住到江梨院中,亲自给她指点各种保养秘法,从每日的面膜到身体各处的涂抹,无一不细,务求最后出现在十一皇子床榻之上的,是个水晶玲珑的白玉人。

易北也没得闲,皇子之中唯有太子已正式成婚,这种事情总不好让天子亲自上阵,便暂时允了易北出入太子府,由当大哥的亲自面授成婚当晚各种不足为外人得到的种种细节。

嫁妆由宣德侯府一手操办,贤妃再着意添了许多,加上皇后和宗亲赏的添妆,闺中密友送的礼物,零零总总加起来,成婚当日,这边已经送进了皇子府,那边还没有出得大门。

天子于郁闷之中,难得开怀一次,亲自光临十一皇子府,主持婚礼,皇后为表帝后恩爱,给儿子作为表率,便自请与天子同行。

婚礼办得比冠礼还要隆重十倍。

江梨忐忑得一个晚上没睡好,还没等碧云喊起床,就自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梳妆打扮无比配合。

负责梳妆的姑姑照例一边给江梨挽发一边说吉利话,也是舒缓新嫁娘紧张情绪的一种办法。

“县主额发生得高,一看就知道是有福之人,奴婢能为县主梳妆,也是奴婢之福。”

江梨笑得十分僵硬。

“多些姑姑夸奖。”

上辈子嫁薛从安都没这么紧张过,更多的是一种追逐许久直到脱力的疲惫感,完全不像现在。

算起来,她也有很久没见易北了,虽然说知道易北病重不过是皇后夸大其词,但谣言听得久了,总也会莫名其妙的悬着心。

大红喜服披上身,重重的龙凤金冠压在脑袋上,百颗珠帘遮住脸,最后再盖上绣着并蒂莲花的红盖头。

江梨握住碧云的手,只觉得自己腿都在发颤。

不是紧张,是被压的。

司宝局承江梨替他们修补画册的情,一应东西都是在礼制内挑最上乘的来制,珍珠全挑的一般大小,浑圆无暇,宝石挑成色最好个头最大的,钻石挑最透彻形状最好的,玉质挑最温润水头最足用料最多的来,导致江梨这一身行头,虽不如谢倾歌出嫁时那套妆面东西多,但细算起价值和重量来,大概是所有皇子妃中,最重的那个没有之一了。

所以江梨只觉得自己每走一步,脚下青石板似乎就要多砸一个脚印坑出来,坐上轿子时,还明显感到已经用很稳了的轿子很是夸张的晃了一晃。

抬轿子的小哥真是辛苦了……

江梨决定,自己果然过后要好好多给四个轿夫一点赏钱。

易北的行头相比江梨还是要轻便许多,虽然也是一大早就被从床上挖出来,但比江梨好一点的是,随让你同样一夜没睡,但他好歹撑到了管事来叫他起床,而不是先一步起床自己穿衣。

又有皇子娶亲,京城百姓表示这种看热闹的事情一贯是吃瓜群众最喜闻乐见的,长街上挤得满满当当,夸十一皇子忠义两全,夸县主出嫁盛况非凡,交头接耳,摩肩擦踵,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一应流程十分顺畅,踢轿门,背媳妇儿,跨火盆,拜天地。

唯独于背媳妇儿这一条上,由于江梨浑身上下实在重得超乎想象,易北猝不及防,差点没一块儿被压倒在台阶上。

新妇被送入新房,易北留下应酬周旋。

天子大概是太过于高兴,喝得有些多,一直留到吃过晚饭掌灯时,才在皇后连声催促中,心满意足的上马蹬车而去。

易北送走最后一拨客人,深吸一口气,推开挂着大红灯笼贴着喜字的房门。

宫中派来的姑姑早在房中严阵以待,监督皇子殿下完成最后挑盖头合卺酒撒帐等等一系列流程。

大红喜烛结出灯花,紫檀木镶金的喜称挑开大红盖头。

江梨捏着一把汗,只怕自己和上辈子一样,只来得及看到夫君一个下巴,就又要重新回到女官所。

易北那张已经长开了五官的,堪称完美的脸,完全出现在面前。

江梨张张口,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便又闭了嘴。

姑姑恰到好处递上酒杯。

呼吸间,易北温厚的气息喷在颈间。

江梨松下一口气。

还好没回去。

易北仰头喝下蜜酒。

姑姑撒完帐,唱完祝歌,很有眼色行礼退出。

灯花摇曳,罗帐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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