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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五年(1642年),黄宗羲在北京参加科举后名落孙山。

这一年冬月初十,宗羲回到浙江余姚家中。

崇祯十七年春,明亡。五月,南京弘光政权建立,阮大铖为兵部侍郎,编《蝗蝻录》(诬东林党为蝗,复社为蝻),据《留都防乱公揭》署名捕杀,黄宗羲等被捕入狱。

翌年五月,鞑虏攻下南京,弘光政权崩离,黄乘乱脱身返回余姚。

闰六月,余姚孙嘉绩、熊汝霖起兵抗清。

于是,文人黄宗羲变卖家产,召集黄竹浦600余青壮年,组织“世忠营”响应,著《监国鲁元年大统历》,鲁王宣付史臣颁之浙东。

顺治三年(1646年)二月,被鲁王任兵部职方司主事。

这一年的五月,他指挥“火攻营”渡海抵乍浦城下,因力量悬殊失利,六月兵败后,鞑虏占了绍兴,黄宗羲与王翊残部入四明山,驻杖锡寺结寨固守,后因其外出时部下扰民,寨被山民毁而潜居家中,又因鞑虏缉拿,避居化安山。

六年(1649年)他又一次朝鲁王,升左副都御史。同年冬,与阮美、冯京第出使日本乞兵,渡海至长崎岛、萨斯玛岛,未成而归。

遂返家隐居,不再任职鲁王行朝,或许他是因为看到鲁王行朝内部的文人争斗,或许他感到自己的无能吧,反正是不玩了,归隐了。

这样,使他逃过了一次搬迁,郑家上次把这个鲁王行朝整体搬迁到永历王朝那里时,他不在。

早在1646年他在在化安山就修建了龙虎山草堂。

黄宗羲潜居于此。在这朴素简陋的草堂里,他面对低抗鞑虏无望的现实,潜心著述。

他身居深山,处境窘迫,仍然关心天下大事,又悉心教育来访的学子,应该算是这个时空最美的乡村教师了。

这一天的清晨,他如同往常一样,在草堂前面的小菜园子里耕作,总是要吃菜的。

如果他有闲心欣赏的话,会看到这里三面环山,青山绿水,数间草屋,一片菜园,一座石桥,几株古木,数支树藤,蛮安静的山居景象。

但是他要劳作,无心欣赏这些。

年轻时的黄宗羲花了十年时间钻研兵、农、天时、地理和物理等“经世致用”的学问,几乎到了“痴绝”的地步。

现在,到四十三岁的时候,他正在亲身进行最基本的科学实践活动。

当他感觉汗都快要流下来时,他忽然听到有一个人高喊:“黄先生,黄先生,天下大变啊,你还有闲心莳弄这个菜园子?!”

黄宗羲抬眼望去,只见从黄家竹桥上小跑来一个人。

此人是山下村子里的一个商户。

或许别的学派对商人没有好感,但是传承于王阳明的浙东学派,却提出了工商与农并重的观点。

黄宗羲正是这浙东学派的杰出代表。

那个人很是激动,他微胖的身体在这时似乎很灵巧,他雀跃着到了菜园子边上时,大气都不喘上几口。

他把他听到的传闻都告诉了黄宗羲,还说:“黄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几日观看星像,可有大变……”

“没有,一如往常……”

“啊哎,这可就奇怪了……要不黄先生批上一卦可好?在下专程从山下前来禀告……”

黄宗羲拄着锄头,看着这个小商人汗涔涔的样子,想了想,随口说了几句:“客从东来,歌讴且行。不从门入,窬我墙垣,游戏中庭,嬉娱殿庭。击之啪啪,死者攘攘。碎彼皮囊,何惧我伤。”

黄宗羲实际上给他出了一个灯谜,每到夏天,读书到夜晚时,他最怕此物。

事实上他确实精通天文历算和数学。

他用推算日食的方法和阎若璩等人考证古文《尚书》是系古人伪作,给当时思想界带来很大震动。

同时通过对照《国语》,认为古文《尚书.汤诰》是后人“误袭周制以为《汤诰》”。并得结论“今因推日食于昭十七年六月”(鲁昭公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可见《夏书》本文不同孔书、左氏而非伪也,则不能不致疑于古文矣”。

但是这一些都与算卦无关。

黄宗羲说完便重新莳弄菜园,不理会他了。

那个商人似乎得到了秘语一般,反复在嘴里念叨着,慢慢离开了。

他走了后,但是黄宗羲的心却乱了。

最后他索性带上一个住在他家里的学生,一起出海,要去那台州地方看看,是否真有传说中的神奇……至少他们打败了鞑虏。

第五百六十九章 黄宗羲进城记

黄宗羲在宁波地区附近一个小渔村里,找渔船去台州时,事先想过,可能会因为那里有海盗,怕是要多付船家一些银两了。

但谁知道那渔船的船长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说,那船钱还不贵。

黄宗羲忍不住问了为何会如此。

那船长悄声说:“先生,我等私下里都知道,他们不是海盗,他们是汉唐集团的人,到台湾三四年了,他们喜欢和别人做生意,还非常公道。

我这次正好要带些鱼干过去,正想与他们换些精盐、糖果、火柴之类的物件,回来时除了自用,也许还能小小的挣上一笔。”

黄宗羲听了后陷入了沉思,这些普通渔民都知道的事情,这些年来他在龙虎草堂里竟然不知道——那火柴之物,他用过啊,极为方便,确实在那盒上写了“火柴”二字。

真可惜自己当时为何不去深究一下,怕是早早就探明了汉唐集团的根底!

那名船长误会了他的沉思,说:“先生莫要怕有腥气,那汉唐集团虽然生意公道,但是对货物也甚是挑捡。

我这次带的都是上品的干鱼获,腥气虽说有些,但是晒得干透,味道绝对不大的。”

黄宗羲也不去挑明误会,只是微笑道:“无妨,无妨。”

一路无话,他们乘着偏北风,熟门熟路地到了台州附近候。

他的学生开始紧张起来,听说他们是海盗啊。

黄宗羲轻轻拍了拍学生的肩膀轻声说:“知行合一,切莫因不知而不行;杂情乱感,勿忘一切皆出自本心。”

他的学生慢慢平静了下来,想了一下,说:“学生受教了。”

黄宗羲那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由于他的脸上过于瘦削了些,那笑容里满是褶子了。

他挥着瘦如麻杆似的胳膊,指着波涛澎湃的大海说:“心气同一!我等现在虽是大海中一根草芥,岂知那大海也是我等心中的一汪泉水??”

人瘦吧,声音还是很洪亮,又咸又腥的海风将他的话吹向四处。

看着他在船舷边比比划划,那个船长躲他远远的,这是一汪泉水?这不是得了失心疯,一会儿会跳将下去吧?!

但是悲剧没有发生,他们终于靠近台州河口了。

这时他们马上见有一条怪船如离舷之箭一般向他们驶来,洁白的浪花在它的船头翻滚,可是它竟然没有船帆!

船长马上和水手没有迟疑,马上一起降下帆,这时才听到那怪船上有巨声说:“降下船帆,停在原地,等候检查!”

这不过是他们的巡检——

黄宗羲听出这巨声是台州口音。

他的学生这时又有些发抖了,黄宗羲把手搭在学生的肩上,说:“万物之气,皆有其理,不要慌张,徐徐观之。”

他的学生看清楚了,那是一条有着高高烟囱的船,那烟囱上偶尔竟然能冒出火星来!

待那船到了近前,可以看到上面有几个穿着打扮是一样的水手,他们那衣着似乎紧紧地贴在了身上,怪怪的样子。

一个戴着奇怪的圆帽子的人,一只脚踏在船舷上,低头冲他们喊:“尔等何人?来自何方?欲做何事?”

船长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都说明了。

只见那人扫视了一眼,看见了黄宗羲师生二人后,便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这是两个文人,又瘦又小。

他冲着自己的水手摆摆头,只见两个水手灵巧地跳帮到船上,他们顺手打开底舱的盖子,一个跳进了底舱,过了一会儿,那水手出来了,他冲着那人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与大拇指做个圆形,其余三指竖起。

这时,只听那人说:“欧了,尔等可以上行,不过不可以停靠军用码头,那里有明确标志,若是有所碰撞,莫要怪我等事先没有提醒。”

黄宗羲在一边轻轻抚摸着胡子,静静看着,这些巡检竟然没有索要贿赂,也没有拿走货物,竟然真的是为了检查!

不一般啊,不一般。

那船长重新升起了帆后,借着侧风重新启航了。

黄宗羲指着那开走的怪船的船艉处,对学生说:“你看,那里莫明其妙的会有浪花在翻滚,其水下必有行动机关,若是有机会,一看便知,气理合一,万物皆然——”

他们很快便到了台州码头,那里比以往热闹多了,有很多高大的海船停泊在码头上。

码头上人来人往,但大多是穿着一样的人,只是颜色有两种。

他们小心地把船靠在一个偏僻些的地方,黄宗羲领着自己的学生和船长分了手。

那个船长笑着说:“先生,你可以把斗笠拿下来了,这里的人没有关心你头发是何样子。”

黄宗羲一直坚持不剃发,也是这个原因,他躲在了龙虎草堂,这次出来,不得不戴着一个若大的斗笠。

他乐呵呵地摘下来斗笠了,眼前马上一片清明。

他两个出现在台州城里时,又有另一种穿着怪异的人自称是巡警来询问他们,他们都如实回答了,没有人再来难为他们。

台州城里现在焕然一新,远比印象里的涅要干净整洁。

两人先是随便走了走,发现现在人们变得匆忙了些,但是脸上绝没有惊慌的样子,反而大多笑吟吟的。

这就好。

他们便去了一户人家,那是他的一个学生家。

通报了姓名之后,那个学生不在家,但是他的老父亲在家,亲自出门来迎接他了。

两人在书房里饮茶聊天。

他的学生去台州府里做了差事,负责一些公告的起草和书写,还有一些文人也是如此。

任用贤良为吏,这是好事,黄宗羲默默地点头。

很多上官本来是好好的政策,却正因为小吏的故意误读而给民间百姓造成巨大的疾苦,不可不察。

那老父说:“先生博学多才,老朽我想不通实习生、临时工都是什么职位?”

黄宗羲想了想说:“怕是汉唐集团自家的官职名称,如何称呼,这不重要,看他们从事何事便会明了——”

那老父说:“先生大才,如此我便放心了,犬子时而从事孔目之事,时而从事掌书记之事,全听任马经理和郭站长安排,怕是他们要有意提拔任用。”

黄宗羲笑笑,却问起打败鞑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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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父说:“老朽口笨,犬子又有公事在身,怕是一时回不来。我带先生去茶馆坐一坐,那里有说书人,讲得甚是精彩,若是有不实之处,我再补充,先生以为如何?”

黄宗羲对火器甚为着迷,当时便同意了。

黄宗羲曾经反对单一的科举瓤,主张使用多种渠道录取人才,以制度来防止高官子弟凭借长辈权势,在录取过程中以不正当的方式胜过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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