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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去往最高处的路永远是孤独的,他想要的,也需要他亲自去拿。

古来圣贤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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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走了,内阁里高拱和赵贞吉整日里吵吵吵,皇帝虽然觉得烦可心里却也稍稍放心了些——徐阶的威望和基础太深了,因为遗诏之事,几乎称得上是一呼百应,倒显得皇帝没什么存在感。如今高拱和赵贞吉到底还是嫩了点,吵一吵,只要能做实事倒没什么。

北边的蒙古,皇帝派杨博去谈,这人掌过兵,九边很有威望,俺答也有点怕他,俗称是压得住场子。他特意和杨博提了一句:“互市,不是不行。不过得要等蒙古听话服软了才行。”

杨博是山西人,为着晋商的利益一直想要互市,听了皇帝的话心头一凛,到底还是垂首应了下来:“老臣明白了,还望陛下放心。”

这般风雨前道宁静只到了五月里。

东南的战报到了,皇帝从内阁里得了消息,一路笑着回了宫,直接便去寻自家的皇后。

“清漪,我们胜了!”他一双黑眸亮得出奇,背后是徐徐落下的夕阳,艳红的夕光照得云彩发红,天际一侧仿若染血。皇帝的声音却是低沉有力,带着无限的喜悦,“大胜!”

他干脆拿着折子上了榻,三两下的踢开靴子,面上笑容满满,直接就把折子递给了李清漪,“你看。”

李清漪也被他喜悦的态度感染,面上微微有些喜色,接过折子看了几眼,抿着唇忍住笑,不由握住了皇帝的手,郑重其事的恭贺道:“恭喜陛下。”

皇帝实在是喜悦难抑,先是低头在李清漪的额上落下一吻,然后咬了咬她唇,交换了一个缠绵至极的吻。随即,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把爱人整个人都抱起来了,笑着道:

“这下好了,倭国那里我们也不必再怕。实在不行,咱们直接打过去便是了!”

第95章 初胜

佛郎机人到底是远道而来,人手也不足,他们手底下有不少人便是大明的流民。经过官府这边策反,里应外合,竟是把佛郎机人给打得连船都丢下几艘,急忙忙的跑走了。

按照朝廷这头的吩咐,官府接管马来之后立刻就肃清了码头,顺便接待了许多态度惶恐的海商,安抚他们的情绪,顺便表带朝廷的意愿,欢迎他们国家的使臣来大明觐见,商谈贸易之事。

要知道,马六甲这一块乃是海上航路要紧关键的一段,乃是亚洲通往欧洲、非洲等地的要塞,自明朝开海禁以来就是各国海商全都虎视眈眈盯着的航路。要是大明接管了这里却不表明态度,说不得就会引起那些海商的骚动,甚至会逼着他们铤而走险与大明官府为敌。

当前大明对他们还是以安抚为主。

戚继光那边打了个胜仗,收了兵之后也觉得佛郎机人的火炮有些名头,特意截了一些送上京城,还特意附上了佛郎机大船的图纸。

这种后膛装填弹药的轻型火炮算是当今世界领先的火器,嘉靖时候也曾引入一些,虽说对于大明的火器也有不少进益但是仿照上头并没有特别重视。如今戚继光特意送这些过来,自然也是有些用意的:这些西洋炮确实是比大明的火器要好些,如果大明真能仿制成功也算是一件大事。

至于大船,如今海上之事接连不断,建造一批大船也的确是要提到日程上来了。虽说大明这方面并不比佛郎机差,不会也不能全然按照佛郎机人的,但也可以稍微参考一下。古话说得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皇帝自己琢磨了几天,还是暗自召了工部尚书朱衡来先私底下说说这事。

朱衡乃是嘉靖十一年的进士,之前在各个地方做过官,深知民情,还算是个干吏。而且他为人也很不错,颇是清廉,据说和海瑞都能有些交情……

皇帝找了他来,先看了佛郎机人的火炮和射程和零件,不免道:“朕瞧着,他们造的火炮和火枪,有些地方倒是比我们的要好些?不知这是为何,老尚书可否为朕解惑?”

朱衡瞧了瞧,面上微微有些沉,他也算是老人了,知道这里头的许多事情。如今这把年纪,也不知仕途还有几年可过,干脆和新君说了几句掏心窝的老实话:“火器之事,臣并不精通。但是依臣所见,这里面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的铁矿品质较低,炼铁的工序也有问题;二则是我们的工匠地位低、人数少,做出来的东西也都粗制滥造。”

皇帝沉吟片刻,便道:“若是朕想要建个学堂,教授匠人,尚书以为如何?”

朱衡叹了口气:“与其如此,大不如直接建立军工厂,把培养匠人、炼制铁矿、制作军械火器等一路安排下来。反倒简单省事些。”

皇帝闻言微怔,随即迎上朱衡无奈的目光,恍然间明白了朱衡的话中之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到底,无论是建学堂还是建工厂都是需要钱的。倘若说国内铁矿质量不行需要从国外进,这不仅需要和外国沟通建交,更需要大笔的钱……

钱钱钱,偏偏如今的大明最缺的就是钱,可这又不能变出来。前头打佛郎机人的时候还是皇帝自己掏空内库来的呢,如今哪里又有第二个内库?

皇帝头疼的抚额,摆摆手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先退下吧,”他顿了顿,“此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这头刚刚送走朱衡,不一会儿李芳就又进来了,轻声禀告道:“陛下,高阁老求见。”

这说的自然是高拱。

皇帝对于高拱的来历心里也有些计较,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嗯,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高拱便从外而入,先是郑重其事的给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才道:“陛下,臣今日来是有事想要启奏陛下。”

如今徐阶一走,李春芳是个老实不吭声的,好斗如赵贞吉在内阁的根基还不稳,只能和高拱斗斗嘴皮子,最后自然还是高拱最后冒了头,抓着内阁的权,虽不是首辅却也是首辅的派头。

皇帝起身扶了一把,笑道:“高师傅不必多礼,坐下说。”

高拱对于皇帝的亲近和礼敬很是受用,微微颔首,落座之后又有宦官小心的端茶过来,高拱来时候面上一头的汗,如今喝了口茶,不由长长舒了口气。他是个直爽脾气,开门见山的开口说道:“臣听说陛下打算把今年开春的矿银支给兵部和工部,用以造船建练海军?”

皇帝“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高拱闻言却是面色一肃,郑重的一礼后劝解道:“陛下,臣以为您一心振兴东南海军,靖平海患,先天下之忧而忧,实乃圣君所为,并无过错。可是值此之时,对于陛下来说,此举却是顾此失彼啊。”

皇帝看了高拱一眼,笑起来:“高师傅若是有话,不妨直说。你与朕师徒多年,很不必讲究那些虚礼。”

高拱也不和自己学生客气,喝了口茶清清喉咙,摸了摸自己那把胡子,直接道:“陛下,您要知道:历来新君登极,吏治才是首要啊!”他语声微微一沉,可声音依旧有力而沉稳,使人不得不郑重以待,“臣以为陛下如今应当把目光从东南转到眼前,首先整顿吏治,从而收拢群臣之心,收拢天下民心。以臣愚见,陛下如今有三件大事乃是当务之急,不容耽搁——一是发放从先帝朝时便拖欠许久的京官俸禄,以安臣心,此乃施恩;二是振纲纪,重诏令,核名实,意在严肃纪律,肃立威望,赏罚分明,不仅可以一洗前朝所留贪腐颓唐的官场之风,更可重振陛下君威;其三,则是选拔各方人才,使他们能够为国效力,一展所长。”

皇帝本还有些发呆,听到最后却有振聋发聩的感觉——确实,东南之事事关大明交接海外,很重要。但是他才初初登基,君威尚且未树,吏治也是当务之急。他又白又薄的面皮微微一红,不由伸手握住高拱的手,恳切的道:“还是高师傅点醒了朕,吏治之事不容有失。您过几天便叫内阁拟个章程上来,当堂奏事,也好叫满朝的臣子们也都知道。至于这次的矿银,便先送去给吏部吧。”说罢,微微一顿,又瞧了高拱一眼,接着道,“不过,马来土地安置还海道上估计多少也会有些进益,到时候还是要挪给兵部和工部造船练军。”

高拱今日来便是为着矿银的事情,眼见着劝得皇帝改了主意已是十分满意,自然见好就收,很是大方的点头把马来那边连影子都没瞧见的银子给让了出去,欣慰的摸摸胡子点头道:“陛下既知轻重缓急,老臣也就放心了。”

皇帝点点头,又留了高拱一起用午膳,温声道:“时候也不早了,高师傅正好留下陪朕一起用午膳吧,省得来回费时。”

高拱自然乐意花一点时间陪着皇帝学生培养培养感情,闻言连连点头,一派感动:“陛下厚恩,臣先谢过了。”

倒是叫皇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打了个哈哈:“这些时日宫中节俭,吃食上头也省了不少,简单随意些便是了。”

说罢,又摆驾去了侧殿进食,伶俐的宫人们摆好座案,这才上了饭菜,果真和皇帝说得,节俭朴素,很是简单:一道炒时蔬;一道松鼠桂鱼;一道百合淮山鲈鱼汤;一道牡丹燕菜;点心则是一碟子奶油菠萝冻和百合酥。

虽说高拱自个儿家里头也是简朴的很,可皇帝到底是皇帝,高拱瞧了几眼不由感叹道:“陛下人君之尊,这也节俭太过了。”他生怕皇帝没钱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道,“按理,东南战事该是有户部出资,先前陛下自己垫了,不若叫户部……”拿些银子出来?

皇帝听着还真有点心动,不过最后还是大义凛然的挥挥手拒绝了这个提议:“无事,左右一日也就三餐,朕觉得也还好。天下百姓多有吃不上饭的,朕只是减了些菜单和分量,可想吃什么有什么,倒也不缺。”

高拱连忙恭维一句:“陛下圣德。”

君臣一起用过了午膳,皇帝想了想,倒是把马来土地安置的事情顺便说了,让高拱也好和内阁商议一二——凡是愿意移居马来的百姓皆可免费得田地,而富商欲购马来土地则有多方优待。

高拱肚里腹诽了两句——那么个蛮夷之地,谁要去啊?有点脑子的商人都不会拿银子出来撒。可他和皇帝还是有几分君臣情意的,到底还是给了皇帝面子,干脆直接的点头应下交由内阁议一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真要做皇帝,虽然好多事似乎都懂,但是还是有好多好多事赶着,想想都累……另外高拱脾气和气量都有点问题,但他确实是能做实在事,他的吏治改革就不错。

第96章 太子

马来土地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自然是不能见效的,倒是高拱的吏治改革掀起朝中一场大地震,办得风风火火,有模有样。

不过,即使内阁被高拱压得出不了声,满朝都在高阁老高压下不吭声,这看似平静的朝堂到底还是被张居正的一道奏折却是打破了。这奏折很简单,总结一下的话就只有一句话是重点:

“望陛下早立太子,以定国家之大计,固千秋之基业。”

张居正乃是礼部尚书,他说这话,名正言顺,乃是理所应当。

其实,太子之事,朝中也并非无人起意,毕竟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既是嫡子也是长子,依着“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祖训,这东宫的位置也非他莫属。可是,大皇子如今连五岁都不到,对于朝臣来说,年纪未免太小了,若是一意上奏请立,就显得谄媚君上。

可皇帝心里却是早就有了想法——先帝为着“二龙不相见”这种封建迷信思想倒死都没立太子,弄得皇帝还是裕王的时候成日里担惊受怕,就怕老爹哪天脑抽要把皇位送给亲戚家的孩子。推己及人,皇帝自个儿早就想要给儿子定个名分。只是大皇子年纪太小,他自己也不好特意提出来,只好拖拖拉拉的等着下头的人能够体察君心之微处,主动提出来。

如今张居正作为礼部尚书,专门提出此事,皇帝面上心里都满意的很,令人接了折子,看了看后便点头道:“此诚老成持重之言。”他瞧张居正越发顺眼,笑起来,和颜悦色的给张居正派任务,“你是礼部尚书,册立太子的典礼还需费心。”

张居正一鸣惊人,却是一派的宠辱不惊:“臣领旨。”

边上的高拱这才发现,按下了内阁里头的赵贞吉,这头的张居正却又跟着冒了头。

此起彼伏,真真是不容轻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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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立太子,皇帝便想着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各国的使节包括欧洲那些人一起安排入京,既可以叫儿子册立仪式办的风风光光,也可以叫那些人领略一下大明的盛况。故而,皇帝一下了朝便兴冲冲的往李清漪处跑,先把这件大好事给说了。

正好,朱翊钧也在,听了一半便兴冲冲的问道:“太子是什么?也要上早朝吗?”

李清漪笑起来,揉了揉朱翊钧的头,柔声解释道:“太子的意思就是,等你长大了就可以给你父皇帮忙做事了。”

朱翊钧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见着皇帝的杯子里的茶水没了,他便急忙忙的跑过去,自告奋勇的道:“父皇父皇,我帮你倒茶。”说罢,胖嘟嘟的小胳膊拎起茶壶,小心翼翼的给皇帝添了一杯酒。

皇帝乐得不得了,把板着一张正经脸的儿子搂到怀里揉了揉,把他这个白面团儿揉成红面团儿,不禁笑起来:“哎呀,咱们家钧儿就是长大了啊,都能给父皇添茶了。”说罢,奖了他一支玉签。

朱翊钧抿了抿唇,脸红红的,很有些小害羞的笑了笑,高高兴兴的接了玉签,然后趴在边上,仔仔细细的数着自己的玉签数。

李清漪见着父子两个和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起皇帝来:“按理,册立太子之后是要搬去东宫的。可钧儿年纪尚小,我就怕他一个人的话,有些住不惯。”

这个问题皇帝也考虑过,他沉吟片刻才道:“无事,东宫还没修呢,等修好了再说。”先帝死也不立太子,这东宫自然也闲置了许久,若要住人肯定是要先修一修的,不过如今银钱紧缺,理所当然的要往后挪一挪。说到这个,皇帝又开口道:“东南那边不是有消息吗?听说英国、西班牙什么的使臣都要来大明,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一齐接见便是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李清漪跟着点了点头,想起件重要事,又有些犹疑起来,“也是时候给钧儿请个太傅了。不知陛下心目中可有人选?”

这年头,皇帝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要学的也太多了。似皇帝这般,因为有个只生不教的老爹,登基以来一直都是手忙脚乱,事事都慢一拍,很有些吃力。李清漪虽然不想要给儿子压力,可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落后太多。她是武官家庭出身,虽然可以教些字但到底还是比不上那些专业出身的才子们。

皇帝瞧她一眼:“看你这样子,心里可是已有人选了?”

李清漪叹了口气:“原本,我是打算交给申时行的。不过他如今尚在松江,只得再寻旁人。所以,这才想要问一问陛下的意见。”

皇帝想了想:“要不然就张居正吧?我倒觉得这人不错,年纪也恰当。”自从张居正提了立太子的事情,他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升了许多。

李清漪沉思片刻,随即摇摇头:“依张居正的才干,早晚是要入阁的,国事繁忙怕是顾不上这头。”她想了想便细声和皇帝道,“不过我心里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什么想法?”皇帝不由追问道。

李清漪想了想,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夷人那边翻译过来的几本书册陛下想必也看过一些了?我觉得他们的数学、科学等等都有些长处,钧儿如今还小,正可以多教他一些新知识,开阔眼界。”顿了顿,她紧接着道,“各国使臣也要来,可以令他们带一些书册来,咱们再想法子选一些有学问的夷人和翰林院里的饱学之士一起进行分门别类的教授。”

皇帝的目光落在李清漪白皙的面上,随即问道:“依着你的意思,选出这么多人,怕是不仅仅要只教钧儿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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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点点头:“钧儿这般年纪,就该多和同年的孩子一般玩闹,若只有小太监陪着未免不美。不如办个皇家学堂,在宗室、重臣之家里选出年纪相近的孩子一同进学。有人陪着,也有人做对比,他才会有学习的热情和动力。”

皇帝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不由握住李清漪的手,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这般做,另一方面还是为了叫其他人对西洋之学引起重视。”

李清漪本就没想瞒着皇帝,认真的抬眼迎上皇帝的目光,扬眉一笑,既是从容:“我曾听闻‘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西洋之学确有独到之处,与其置之不理,倒不如借以参考一二。”

皇帝握紧了她的手,苦笑了一声:“这事确是可行。不过,但若真要办起来,怕是朝中又要有一番议论。”

“无事,”李清漪淡淡道,“总会有想要让自家子弟和太子一起学习的人。那些人总是会支持陛下这个想法的。”

皇帝摇摇头:“就怕那些人的孩子听了大人的话,一心逢迎,反倒不好……”

李清漪看了眼正在数玉签的孩子,眼神稍稍缓了缓,带了几分母亲的柔软,随即语气却郑重起来:“依着钧儿的身份,真心和假意,他必要学会分辨。趁着孩子还小,我们也能替他看着,正好叫他长个记性也好。”

朱翊钧全然不知道父母现今正在谈论自己上学的大事。他这会儿正在边上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玉签数了一遍,然后哗啦一声一口气全都倒在了桌案上,兴冲冲的道:“父皇,母后,我的玉签满一百了……”他恨不得和所有的人宣告一声,急忙忙的拉了拉父母的衣袖,道,“你们看,你们看,满一百了。”

李清漪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笑起来:“钧儿好棒。”

朱翊钧一双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抿着唇不说话。

李清漪只得很捧场的接着道:“钧儿这回有什么愿望吗?”

朱翊钧欢呼一声扑倒李清漪的怀里,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的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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