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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真就把五个隐神珮给小辈们,对姜胖子说:“姜兄,咱们一会儿就靠神识硬抗吧。”

小辈们毕竟也都是修行多年的化炁修士了,闻言心里都沉了一沉。

这并不容易,因为元婴修士和金丹修士之间的神识差距也是很大的。

云腾提议说:“师父,不如让我带着受伤的这位陈师弟另外走,您和师妹,姜前辈,端木师弟他们五个带着隐神珮先走,还能把握大些。宗门又没追杀我们,我们就算被找到也没什么危险的。”

庞脉脉听了开口说:“师父,弟子有一个别人借给我的隐身法宝,也能屏蔽神识探索,可以不用给我。”

姜胖子呵呵笑道:“老姜我不才,土遁术亦可屏蔽神识,倒是不用给我了。”

卢真便点头,“如此就不给姜兄和脉脉了,其余人都配好,走。”

真要逃命时,卢真也不用那叶子车辇了,而是用了一个梭子模样的法宝,叫做“破空梭”。庞脉脉此刻就用了隐身令,站在师父的破空梭上,速度估摸比那位元婴师叔祖的半血鲲鹏还要快些。

而那位胖乎乎的姜叔叔,也没再用他那搞笑的形似长翅膀的马桶的飞行法器,而是用了他的灵兽。

只是他的灵兽,竟然是……地龙。

肥大的,扭动的,如一条巨蟒大小的蚯蚓。

姜胖子用这地龙带着端木叔侄二人以及陈青路钻地而行,速度居然极快,并不比用了破空梭的卢真师徒三人差。

卢真若不是听到庞脉脉同他说话,几乎感觉不到这破空梭上还有自己家女弟子存在。作为一名炼器大师,尽管此刻危急,还是忍不住道:“脉脉,这隐身法宝颇为神奇,你可曾看看它是如何做的……”

庞脉脉自然看了,但完全不懂。此刻却也顾不上说这些。

好在卢真也没空多问,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姓刘的元婴师叔祖的传音:“卢师侄,无伤,你们为何要助端木馥逃跑?宗主传令,端木馥和其父弑祖,行迹恶劣,其父已经伏诛,令我等不计生死,捕杀端木馥……难道你们与他们是同谋?”语音前面平和,后头严厉,余响不绝。

这是大范围传音,没有特定目的,一语既出,方圆几百里都有回响,所有人都能听到。

显然是因为刘师叔祖神识未能搜索到他们,才会如此传音。

逃亡的人自然不会蠢到回复他,但是连庞脉脉听了,都震了震:端木馥的父亲,端木无伤的大哥,也已经被杀了?

难怪端木馥如此悲愤。

不知道端木无伤是什么滋味。

这一切到底为何?是掌教赵一顾的阴谋?端木真君在合一宗无论是权力,声望,都仅仅在宗主之下而已,是怕他功高震主了?修士们讲究这个吗?

而且,一个宗门的强大与元婴修士的数量有极大的关系,宗主这么做,不等于自断臂膀,自毁长城么?是有不得不如此的紧迫理由?

总不可能是端木家要造反要逼宫吧?

还有,师祖启虚道君为何要师父掺和进来呢?

他自己还在宗门内,不会很难做吗?

刚想到这儿,身后的云腾大师兄哑声说:“师父,咱们如此,师祖和二师弟不会受连累吧?”

庞脉脉感觉到师父肩膀僵硬了一下,显然,他也有类似的担心。

“无事,”卢真说,“你们师祖是惊才绝艳之辈,他既然这般吩咐我,自是做好了完全的打算的。至于皓儿,有你们的师祖在,门里不会有人难为他。”

他说得这般详细,语气却并不轻松,自然庞脉脉能听出他心里没底,而云腾自然也能听出来。

飞梭破空,声音尖锐,飞梭上的三人却一时都无语了,心里沉甸甸的。

刘师叔祖依然在大范围内叫话:“……卢师侄,你又何必执迷不悟,你这样做,置你师尊于何地?”

当然还是不会有人回答他。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庞脉脉不知道在地底下坐着姜叔叔的地龙穿行的各位如何了,但是师父卢真的破空梭以更快的速度拼命往前窜,简直快要超过音速了。

而这时,只听一声“哪里逃!”。依然是刘师叔祖的声音。

庞脉脉浑身一僵。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攻击。这声音依然是范围传音,而离他们大约四五十里外头,一只全由树枝藤曼构成的大手,伸开五指,往地下抓去。

尘土飞扬,那一片树木纷纷被折断倒下,那巨大的手好似小孩子扑虫子一般,连连又重新升到半空,朝着地上一再扑下。每一次都遵循一定的轨迹,但移动速度极快,所到之处,激起更多的尘土,也有更多的树木倒下。

简直是鸡飞狗跳。

那个树藤大手,应该是刘师叔祖的神通。百千里外,直接攻击,是元婴修士才能做到的。

“糟了,老姜被发现了。”

师父卢真懊丧的低语声未落,那一片一条什么东西腾空而起,宛如神龙巨蛟。

实际上,却是姜胖子的那条巨大无比的地龙。

地龙身上隐约可见,只坐了肉球一般的姜胖子一个人,其余端木叔侄和陈青路都不见踪影,显然被藏匿起来。

地龙腾空而起之后,就被姜胖子收了起来。

再大的蚯蚓也是不会飞的,腾空只是跳跃而已,而且蚯蚓虽然生命力和再生能力都十分顽强,防御却不强。

姜胖子自己浮在半空中,宛如一个小球浮在水上,躲闪那树藤大手却非常灵活,和他的体形全然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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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显然他也不是只守不攻型,他身上穿了一身远看长满刺的石头盔甲,然后就朝着那树藤大手滚了过去。

也不知道那带刺的石头盔甲是什么宝贝,滚来滚去,几滚下来,树藤被缠在他的盔甲上,再也难以维持手的形状。

堂堂元婴修士的虚空手,竟然被一个金丹修士给扯烂了!

庞脉脉看得入神,卢真在一边叹道:“千棘煅岩甲真是好东西!不愧是老姜压箱底的宝贝!”

云腾连忙请教师父,卢真道:“这个是老姜家祖上留下的传家宝,最早也是得自琳琅宝山的宝贝。此物号称千钧难入,万物不摧。”

“……你们在此等候,师父需去助他一助!”卢真没说完,就以极快的速度直冲了过去。

树藤的大手形状虽然被毁了,但是藤本身大都还没断,依然可以纠缠攻击。

姜胖子虽然可以轻易把它们滚乱,却不容易把它们毁掉,一时又度陷入苦战。

卢真还没飞到,便远远在空中祭出一口小鼎。

庞脉脉一眼就看出,这是师父最重要的法宝:乾坤万炼鼎!

乾坤万炼鼎是启虚道君已经坐化的师父当年用了无数天材地宝为自己家徒弟炼制,既可用来炼丹炼器,也可用于战斗。

远远的,那小鼎在半空中不过掀开了一丝缝,一簇小小火苗便跃了出来,迎风不灭,越吹越大,轻易把那些乱藤围住,不需片刻,便烧成了灰烬。

姜胖子眼睛一亮,哈哈笑道:“不愧是老卢啊!”

庞脉脉第一次看到师父用了这么厉害的东西,眼睛都亮了,自己丹田里的石莲心火和春雷火种也被那火光勾得蠢蠢欲动。

卢真道:“快走!刘师叔离此已不远!不足千里,片刻可至!”

这时候端木无伤,端木馥和陈青路从地底下钻了出来,端木无伤还抖着头发上的沙子泥土。

陈青路突然从怀里掏出隐神珮,递给了端木馥,说:“阿馥,把这个给姜叔叔,我不过是孤家寡人,又一直不在,宗门抓了我也没事的!我受了伤,又没本事,跟着你们只是拖累。”

端木馥和端木无伤都吃了一惊。

这时候卢真一招手,破空梭载着云腾和庞脉脉也飞了过去。

陈青路见端木馥一直不接,急了,厉声喝道:“阿馥,平时我占你便宜占得多了,现在你遇到这么大的事,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点了!别愣着,快走!”说着干脆直接把隐神珮朝着姜胖子扔了过去,口里道:“姜叔叔,接着!”

然后也不管姜胖子接没接到,他又从怀里掏出三个银色的小环,一把塞到端木馥手里,说:“我没什么好东西,这是在琳琅宝山得到的,无碍圈,实在不行的时候,它一个能保住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什么攻击都不怕!”

端木馥抓着手里的小环,看着为了琳琅宝山受了三次重伤的老友,眼睛都湿了。

陈青路猛地推了他一把,低吼:“快走啊,快追上来了。”

那边姜胖子一把抓住了端木馥后颈,道:“这小子说得没错!走!”说着又把他甩到了地龙上,自己和端木无伤也跳了上去。

师父卢真也跳上了破空梭。

陈青路又看了端木馥一眼,什么也没说,放出了一个简陋的飞行法器,冲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而端木馥虽然湿了眼睛,却没时间再看陈青路一眼,已经被地龙带入了深深的地底。

庞脉脉在破空梭上飞行,速度极快,没有减速玻璃缓解,她的视力很受影响,但她依然回头看了一眼,那飞得又慢又歪歪扭扭的背影。

陈青路的黄脸浮现眼前,每一次见到端木馥都有他,有他也有端木馥,不知他们二人一别,什么时候才得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  想念男主的,不要撅嘴抱怨哦,快了快了。

☆、第92章 青梅剑

“……我那天,好不容易抓到的一只白额灵狐跑了……”端木馥喃喃说着,看了庞脉脉的方向一眼,没看到什么,又把眼睛垂下。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感应是非常神奇和敏锐的,只那么一眼,庞脉脉就明白了真相:端木馥抓那只灵狐,是为了送给自己。

白额灵狐生性狡狯,模样极为可爱,攻击力一般,非常会撒娇,这是女修士喜欢的宠物。

端木馥这几天逃亡下来,又瘦了好几圈,几乎看不出脸曾经是圆的了。人有时候真神奇,胖和不胖,颜值差好多,此刻他虽然又落魄又憔悴,躲在这地洞里,满脸都是灰土,但仅仅因为不大胖了,就变成了个居然还挺漂亮的少年男子,一点也不比端木无伤差。

不过,庞脉脉私心里,还是宁可他是原来那个无忧无虑,自称小爷的小胖子的。

这几天他们因为有隐神珮,逃得还算顺利,已经跑出几千里了。

那天他们撤离还算迅速,刘师叔祖事后虽然赶到了树藤大手打斗的现场,但是他们已经逃出去一定距离了,又因为隐神珮,神识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刘师叔祖又传音喊了一些话,后来就没信儿了。估计刘师叔祖会放弃追击,把那些参加琳琅宝山的弟子们先送回去宗门之内,毕竟,那才是他的主要职责。

但是,肯定也会有金丹修士们奉命继续追击,随时可能打响遭遇战。

今天他们决定休息一下,逃亡数日,大家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也需要稍微放松点。

一直都不大对劲的端木馥,没有可以倾诉的好基友陈青路了,所以选择找庞脉脉倾诉一下。

庞脉脉当然要好好地倾听,安抚照慰他一番。虽然她每天都必须要激活隐身令来躲避神识搜查,端木馥其实看不到她,有点影响效果。

端木馥回忆的脸上神情难以言喻:“……我找不到那只狐狸,于是偷偷去用了天目镜……”

庞脉脉心里咯噔一声:端木馥作为修二代,终究还是大胆妄为的,居然敢为了一只不怎么高级的灵兽偷偷用宗门重宝天目镜。恐怕,也正是因此,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以为我看错了……”端木馥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和悲愤:“……掌门,掌门,居然……偷袭了我家真君……从背后,一击而死,无声无息……我以为是谁知道我偷用天目镜,故意弄这段幻觉来吓我……可是,掌教他……他脸上的神色……”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身子微微发抖,脸色惨白。

“……就好像……不是人……他自己,或者我家真君不是人……那个表情,像恶鬼一样,垂涎欲滴的样子……”端木馥说到这里浑身都剧烈颤抖起来,哑声说,“他杀死了我家真君!真君倒地之后,他弯腰从他身上拿了什么!然后笑得……好可怕……他好像发现了我!突然从镜子里抬头朝我看过来,我吓得镜子都掉了……”

庞脉脉也听得心里直发寒,也忍不住双手抱胸,打了个寒噤。

心里却难以想象为什么会这样。

掌教为什么要自毁长城,杀死宗门强大的元婴后期修士?

为了得到他身上的什么东西?

又是什么东西比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还要重要?

自己已经当成家的合一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掌门?

她想起了琅琊山主王燕台的左护法,那位从合一宗叛出去的元婴尊者,想起他偶尔掠过怜悯的目光,脑子里突然浮起来的一点猜想让她浑身发冷,又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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