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这回上山要住上十来日,八月头就要走,石桂跟着下山上船,小舟换到大舟,到了通仙山山脚下。
东西是一早就挑上山去的,还有粗拿婆子上去先把床帐设起来,老太太叶氏几个还得缓缓上来,她们可没轿子滑竿可坐,全靠一双脚,抬头望一望山顶尖,全笼在雾气里看不分明。
每人背了自个儿的包裹往上,一路都是挑夫,还有小道士上下跑着送茶水,山路上走惯的人,见着她们这软手软脚的模样就发笑,石桂到底是在田间地头上跑过的,腿上有力,余下那些个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没走上几步,就要坐到石头上歇一会。
石桂一手拉了良姜,淡竹石菊两个手牵了手,一步一喘,眼看着挑夫担着箱子还脚下如风,一个个叹了气:“这可怎么是个头啊。
“一口气不歇,才能赶紧到头,似你们这样,天黑也到不了,全喂了狼。”几个丫头挨着大石,四周哪里有人,俱都惊叫一声,又四处找寻,哪儿也没见着人。
松林里头扔出个干松果来,就砸在石桂脚底下,石桂头一抬,见着一截道袍藏在树里,里头人拨了密枝,嘻嘻笑着看过来。
说话的是个道童,别个道童不是帮着拎包就是送水,只他藏在松枝里,一手撑了头,作个瞌睡模样,见人瞧他越发起劲,笑得涎皮赖脸,嗷呜一声学起狼叫来,学了狼叫又贼忒兮兮的打量她们,转了眼珠子道:“不赶紧上山,全都喂了狼。”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最后一天也要开会的怀总在会场发来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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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上山
几个小丫头哪里见过狼,他一嗓子嗷出来,当即就慌了神儿,船上吃了中午饭才下来的,算着时候也不早了,听见他说天黑有狼,唬得抖起来,绿萼更是一只手扯住了石桂的衣裳,连站都站不住了。
石桂见她们一个个吓得这样,也不拿话宽慰她们,本来就是丫头,除了侍候叶氏,还得侍候几个大丫头,春燕繁杏有滑竿坐,上去之后要是水没烧好,被没铺好,可不得吃瓜落,况且他也没胡说,天黑了,山里怎么会没狼,忍笑点了头道:“夜里确是有狼的,咱们进了道观就好了,赶紧走吧。”
原来没力气的也有力气了,你拖我,我扯你,一步步往上爬,那小道士原就是招了人同他玩,人没招着,还吓跑了,把石桂看过一眼,咕嘟一声没趣儿,打那树上滑下来,抖一抖道袍,趿了鞋子发力往前奔。
走在山道上跟在平地也似,脚下飞快,两步蹿到了石桂前头,石桂虽有些力气,跟常年走山路的也不能比,他一时前一时后,说些怪话做了鬼脸儿吓人,石桂睇他一眼,绿萼怕得人都缩到石桂身后。
石桂好似只母鸟带了一串儿小雏鸟,在宅子里头舌尖嘴利的丫头,见着个外人就软了起来,竟要她来护着,石桂越不理他,他就越是起劲。
这时候作了道士和尚的,俱是家里头过不下去的,若不然好好的孩子也不会卖出来做这个,荒年里头,卖女儿也还是比卖儿子的要多的多,真到过不下去了,漂亮的男孩儿,比女孩儿的出路还更惨些。
石桂经过,倒不同他生气,她自个儿有弟弟,见着淘气的小子,多了三分容让,看他道袍鞋子都不合身,要么是才来山上,要么就是受了欺负,伸手往兜袋里一摸,摸出几个松仁粽子糖来。
正要给他糖吃,见着他手上黝黑,也不知哪里摸来了一手泥,弯眉一皱:“张嘴。”小道士呆住了,石桂喂喜子喂惯了,看他不动,手指头捏了糖,往他嘴里就是一塞。
几个丫头哧哧笑起来,绿萼还呀了一声,羞得满面通红:“你怎么,你怎么……”那个喂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石桂拍拍掌上糖屑,听见绿萼这么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扭头看看那个小道士,穿着道袍还跟个小黑猴子似的:“他才多大,跟我弟弟似的。”
小道士才还面红耳廓热,听见这一句,气得差点儿跳起来,想要把嘴里的糖吐出去,可舌尖才尝着甜味儿,哪里舍得,吸溜一声把那糖在舌头上狠狠滚一回,咯吱咯吱大嚼一顿,嚼成糖渣渣,一口全啐了出来。
几个小姑娘又气又恼,他跺了脚吐舌头,道袍拖在身后,踢踢踏踏往前去,往前走上一段儿还侧脸儿看她们,石桂倒也不恼,糖粒粘在她裤子上,一拍就粘到手上,拿帕子擦一擦团到袖子里。
小道士又羞又恼,觉着叫人看轻了去,石桂越是笑眯眯的,他就越是要做个怪样儿惹得她笑,还拿弹弓弹石子儿,回回都正砸在石桂脚边,石桂先还生气,跟着又奇,快走上两步,石子儿还是落到她脚边,倒笑起来:“你这准头倒好。”
夸他的,他倒羞起来,脸蛋涨得通通红,“呸”了一声,一扭脸儿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几个丫头嘻嘻哈哈,原来是只纸老虎,一颗糖就打倒了,笑了一阵还是怕有狼,后头一个个越过她们,又怕误了差事,重又出发,一路拉扯着竟也上了山。
山门往里,过了三殿才是女眷住处,里头屋子浅,不似别苑里一道道的门隔着,宋老太太住正堂,东厢叶氏,西厢甘氏,抬头不见低头见。
还没上山来,春燕繁杏两个便把这些丫头们拢到一处,耳提面命,山上这十来天,不许惹事不许生非,有什么赶紧报上去,闹出来不论错对先打板子。
甘氏心里窝了一团火气没处发,打的是大房的醮,叶氏来便罢了,她也得巴巴的跟着来,不独她来,还得带了儿女们来,一并给前头那个死鬼磕头上香。
她船上东西少,人便先倒了,盯着东厢不知在心里骂了几百句未亡人,天天端着那个个寡妇脸,不如真个去当寡妇守活节,还更高看她一眼,又要嫁人又要立坊,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甘氏心头气不顺,听见外头叮叮当当的收拾东西,便派人下去斥责了两声,出来的是银凤,倒不似金雀那样急性难说话,点一点窗户:“我们太太歇着呢,轻些莫扰了她。”
甘氏这一向气短,心头有火气泄不出,听着银凤这说辞便皱了眉头,想着一个活寡妇一个老虔婆要上山来,越发觉着胸口堵慌,一个月里禁了荤食,青菜豆腐也没下了她的火气。
在底下还能偷摸做些荤的吃了,到了山上可不得日日吃素,心里一烦闷,那头人才来,就叫金雀放下窗子:“没得抬眼低头,我也不想见那寡妇脸儿。”
她说得这句,才觉得出了口气,金雀才要下窗子,甘氏眼儿一扫,见着了石桂,觉得眼熟,金雀同她却是有旧怨的,指一指石桂:“便是这丫头推打了人,叫太太生那么一场闲气。”说着挽了袖子出去:“让你们仔细些,怎么的还这样吵嚷。”
打脸怕露了形迹,上手掐了石桂的胳膊,石桂想缩身已是不及,手上捧的铜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里头的皂盒儿也跌了出来。
叶氏这头没有主事的,老太太那里的珊瑚珍珠却在,窗里瞧见金雀寻了由头折腾人,甩了竹帘子出来,一看甘氏下了窗子没露脸,立时挑起眉毛:“怎么办的事,砸了老太太的东西,你们哪个担得起,手下没个轻重,凭什么东西都能上手?”
金雀不防她在,叫她这么一顿抢白,连甘氏在这几个跟着也是能软不能硬的,金雀更加不敢,一院子站着都知道是骂她的,气的红了脸,却不敢驳她,扭身进去了。
秋叶良姜替石桂把东西捡起来,回屋撸了袖子一看,胳膊上块青,秋叶直骂:“下手也太重了些,咱们又没惹着她。”
木瓜拿了药油来,替她揉胳膊:“这要不发散开,不定要青多久呢。”小丫头子受这样的委屈也是寻常,这几个老宅里头出来的,哪一个不得受一二年的□□,要不是有提灯这么个差事非得要属狗的丫头,石桂这会儿还在厨房里头打杂。
石桂揉了两下,觉着好些,良姜几个还在说非得告诉春燕,还是她摇了头:“为这个去争也太小性了些,下回躲着她就是。”这样的事再多上两件,便不是她惹来的事,别个也会觉得她身上是非多。
想安份的,偏偏身不由己,她理了东西,珊瑚把几个属狗的都叫到屋里,杂事叫旁个去办,告诉她们明儿就要闭醮薰坛,让她们仔细着些,身上别擦着碰着。
石桂听着这句抿抿唇,知道珊瑚这是各打五十打板,春燕这样,她也这样,自家觉着事情分说的明白,可落在别人眼里,依旧还是觉着她多事,警醒自个儿还得更小心。
闭醮薰坛就是预备着做法事了,宋老真人念经起坛,开天门闭地户,禁人出入,珊瑚把这些说一回,着意盯了她们:“后头且有的辛苦,该歇便歇着,别往人堆里去。”
闭醮薰坛起经出幡的活计轮不着她们,她们是专用来看灯的,非得是这几个丫头不可,这些引神灯从开阔大道一直到坛上都要点,还得看着不熄灭,用的又是麻纸拈的线,山顶上山风更大,得看着不熄,可不是桩苦差事。
几个丫头进来的时候都见着那大道了,宽三尺长十五丈,总要点上百来盏灯的,经得一日一夜,可不有得熬。
光是听这几个就肚里叫苦,石桂来的时候特意带了厚衣,山上那些个道士,有些体面的还穿着棉布薄袍子,站在太阳底下还出汗,往庑下一站就觉得有些阴凉,几个丫头都是特意挑上来的,都带了夹衣,石桂还托了孙婆子买了个小手炉子进来。
等主子们都上了山,正堂东厢两处都安置妥当了,屋里还点了香,软帐细帘,清茶果子,小丫头子排在东西两庑廊下等着差遣,璎珞七宝两个扶了老太太,春燕繁杏扶着叶氏,宋老太太连饭也不用早早歇下来。
到这两个歇了,石桂几个才放饭,米是宋家带上山来的,光是这米石桂就能吃上拳头大的两碗,道观里旁的没有,菜蔬最多,却不见豆腐,问了送菜的道是山上豆腐难上来,送上来的也尽着主子们先用。
炒双菇炒青江菜,还有腌的竹笋小萝卜,红红白白切了一碟子,没一会儿就吃空了,连绿萼都饭量大涨,爬了半日山,可不胃口大开。
才来的时候没细看,到用饭的时候去了厨房才见着五六个大灶头,里头烧灶的也是道士打扮,石桂几个年小的去领了饭菜,是拿盆儿装着的,绿萼手劲小,她们走的就慢些,拎到半路,那个下午瞧见的小道士叫个胖道士拎了耳朵揪出来,一面拎着他,一面用脚踢他的屁股。
小道士灵活,脚才要沾着身子,他就哎哎叫着动两下,七八下没一记踢中了他的,他脸上求饶,一双眼睛却转来转去,石桂看着扑哧一声,他瞧过来,见是石桂,才要吐舌,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胖道士长喝一声:“就你偷懒,你怎不学学你师兄们?”让他就在大殿外头罚站,还不许他吃饭。
石桂经过他身过,看他还是那付涎皮赖脸的模样,叉着个腿儿满不在乎,眼睛也斜着,嘴巴里还骂:“肥不死的牛鼻子。”
石桂越听越是发笑,略站一站,从袖兜里摸出个小纸包来,伸手递给他一袋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好呀
二o一六也得好好吃好好喝好好买
怀总前天发誓这一年都不再买包了
于是等跨年,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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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明月(修)
绿萼眼见得石桂把糖塞到小道士手里,恨不得把头埋到腋窝里,臊得满面通红,你你我我说了几回,却开不出口来,石桂大大方方笑一回,拎起菜盆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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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袋子粽仁粽子糖,有玫瑰的有仁子的,除了糖还有麻饼金橘梅子,俱是郑婆子包进来给她的,说山上主子有得吃,下人可不定,这些个饼儿果子沾沾舌头甜甜嘴儿。
原来如何不论,自她进了叶氏的院子,郑婆子待她越发好起来了,上山这样的差事郑婆子赶不上,钱姨娘又大着肚皮不能上山来,只石桂一个在叶氏院里。
打了醮宋家这夏就也消完了,中秋都过了,再晚就是年,也得回去预备起来,石桂就是郑婆子的指望,可不得好好拢住了她,当初想着法子把她送进来,就是存的这个心。
石桂抬了菜盆没回头,绿萼也僵着身子不敢看,就怕落了人的眼,她亲爹那些话一句都不敢忘,想着割鼻刺面的节妇,就忍不住委屈的要哭。
道观连着几代建下来,很是宏伟,庑廊高深,抬头能见着松林间的夜雾,就是在这儿,都比宋家那个别苑好,石桂翘着嘴角,脚步越走越快,绿萼跟不上了,轻叫出声,她这才停住:“对不住,我走神了。”
绿萼只当她还在想那脏兮兮的小道士,咬了唇儿看她,想说又不敢说,觉得石桂待她好,红了一张脸,声音譬如蚊子哼哼:“这总不好。”
石桂不明所以,绿萼却羞得半个字都不能出口了,咬了唇儿低着头,扭扭捏捏再不开口,她就是这么个性子,石桂也不再追问,两个把菜搬到屋里,几个丫头都等着,看着这素油炒的萝卜白菜就咋舌头:“后头这十来天,都得这么吃不成?”
二等以下俱是一道吃的,八个人的饭,量是足的,可滋味着实淡,原在府里连着吃一个月的素也还罢了,到这儿吃这些淡味粗菜,在府里呆了几年的,就都吃不惯了。
筷子一根根的挑着,就是吃不下去,石桂舀了一勺子萝卜,跟白饭拌在一起,这就是穷三白,豆腐萝卜,何况现在还白米饭,于她却是有吃有喝就算富,蝗灾的时候连榆树皮粉磨的窝窝头都是好东西了。
她们正吃着,素馨端了菜盆子进来,看她们不动筷子,挨个儿点一点:“一个个嘴巴都吃刁了,就知道那大厨房的你们咽不下去。”
她手里还有半碗红萝卜腌竹笋,这几样都是府里带上来的,小丫头们欢叫一声,就着这个吃下一碗白饭去。
吃完的菜饭,还由着小丫头子送回去,才刚是石桂绿萼去拿的,该是良姜木瓜送回去,这两个却挨着床柱脚软的动不得,还剩下许多饭菜,石桂挨个儿一瞧,一个个无精打采,还得起来替上头的姐姐们烧水烫脚,干脆捧起来:“给我留些水。”
别个觉得累,她倒很喜欢这个道观,大殿里挂着幡,点着香烛,檐高庑深,松涛阵阵,不知日出又是怎样的美景。
她慢腾腾走着,四处石灯里都点了灯,一条长廊俱是亮的,石桂心里勾着图,见着这般景色倒遗憾起手中无笔来,怔怔看了好一会儿,叫人轻拍了肩膀,一回头就是那个黑小子,扭手扭脚的站着,粗声道:“你是不是搬不动了。”
石桂知道他没吃饭,还当他这是饿了找吃的来了,把盆托一托:“这里头还有不少,你要不要吃?”
虽是剩下的,却是干净的,还有半盆子,小道士原是看她干站着来帮忙的,这会儿肚里却响亮的咕了一声,石桂笑眯眯的,看他跟看喜子差不多,想想喜子也不知道这会怎么样了,长高了没有,送回去的鞋子合不合脚,想着就叹一口气。
小道士肚里确是饿的,往日去厨房偷吃的,总有几口剩,今儿偏来的人多,全给做了,半颗冷馒头也无,看着她们吃剩下这许多,拿了碗就要舀,只听见石桂叹气,立时就把碗摔在菜里,横眉看他。
石桂正出神,唬了一下,再看他发怒,不解其意,把盆儿放到他手里:“你要是嫌凉,自个去热,我得回去了,姐姐们还等着拎水呢。”
绿萼替她留了一盆,泡了脚揉揉腿,到揉得发起热来,明儿就不腿酸了,当大丫头平素吃得好穿得好,还有人侍候,只一点不如她们这些小的,她们能睡个好觉,大丫头们还得上夜。
叶氏睡床上,春燕就在罗汉床上,繁杏睡在外间,冷了热了,渴了饥了,轻轻哼一声,两个丫头就得起来操持,听玉簪几个说,春燕便是难得不上夜,也睡不实,有一点动静就惊醒过来。
似这样挑上去的丫头,管教嬷嬷们要试着叫她们上夜,连着几夜不发声儿,轻微一动,看你能不能醒过神来,
石桂最是好睡,听见这个不由乍舌,要让她来,她必是睡迷了的,除开陈娘子带她出兰溪的那一夜,就没有发愁愁的睡不着觉的时候。
天大的事也得等明天,哪个知道明天有没有转机,卖身的时候这么想,如今也还这么想,山上野风阵阵,四檐松涛不绝,几个丫头倦极犯睏,她早已经沉沉睡下去,身子一挨着枕头,就入了梦,绿萼却叫这声儿吓得缩起来,挨了石桂,碰一碰她,看她睡得沉,拉了被子蒙过头,僵了半夜,好容易睡了。
石桂惦记着想看一看日出,第二日一早就醒了,她早起惯了的,穿上衣裳才想着今儿不必扫院,打开门,外头天色将亮未亮,小径上落得软松针,树间还有小黑影穿梭来回,顺着小道爬到后山上,前边就是三清殿,大影壁上画着道家三清,拿金漆勾了衣裾,隐隐一点光投上去,流转好似飞仙。
云里先是投出一深紫,跟着又从这深紫里显出一线红,石桂叫山风吹红了脸,紧一紧身上的夹袄,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这线天光,惊叹全咽到肚里,正等着那轮红日上来,身上就挨了一下。
离得道观这样近,观院又建得这样大,附近的野兽早就没影了,石桂还当是松鼠猴子玩笑,抬头一看,竟是那个小黑猴,还坐在树上,吸溜着鼻涕,身上依旧那一件微松垮垮的道袍,这回倒跟她笑起来。
脸皮是黑的,笑起来一口白牙,他还揣着昨天石桂给的糖,手里拎了一只松鼠,顺着树竿滑下来,把那只小松鼠提溜着递到石桂眼前。
嘴里还咯吱咯吱咬着松子仁,想是在掏松鼠洞,山上孩子没零嘴,也会掏了鼠洞,地里收麦子的时候,田鼠洞里也能掏个几斤出来。还有人套了松鼠打牙祭的,剥了皮没多少肉,却算能解得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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