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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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只是离京替朕办事去了,”皇帝重新拿起奏折,“你若只是来问这个的,就退下吧。”

“离京办事?”跪在皇帝面前,萧诚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是去了哪儿?要办什么事?如今儿臣回来了,儿臣也要同去。”

“有她足矣。朕准你休养三日,你回府好好歇着,赈灾的折子也好好写着,三日后朕可要看。”停顿片刻,皇帝又道,“子卿不同于寻常女子,她也是想要替你分担一些责任这才让自己辛苦,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子卿的心意。”

“儿臣……”举凡父皇派人离京去办的事情,越是隐秘,越是危险,父皇连子卿去了哪儿都不肯告诉他,那子卿此行是冒着多大的风险?“那子卿大概什么时候能回?”

“你老惦记个女人做什么!”皇帝突然摔了奏折,怒视着萧诚,“她那么大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吗?还是朕会加害于他?朕说了她是替朕去办差,你现在是在质疑朕?”

萧诚垂下头:“儿臣不敢。”

“哼!退下吧。”冷哼一声,皇帝索性歪靠在龙榻上,闭目养神。

什么都没问出来,萧诚心有不甘,可皇帝经常会派人秘密离京办差,派出的人都是深得皇帝信任之人,因此若说段子卿是离京替皇帝办事,萧诚信。

“儿臣……告退。”犹豫再三,萧诚还是离开了御书房。

可关上了御书房的门,萧诚的心里却极为不安。

不知道子卿去了哪儿,不知道子卿是去做什么,也不知道子卿什么时候能回,这要他如何安心?但从父皇这里他绝对问不出什么了。

默默盘算一番,萧诚便找到了躲在御书房后的段子鸣。

负责保护皇帝安全的段子鸣懒洋洋地靠在墙根,一瞥间萧诚便立刻站了起来:“见过王爷,王爷什么时候回的?”

“刚回。”萧诚将段子鸣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然后就专注地观察着段子鸣的神情,“你姐姐去了哪儿?”

“我姐?”段子鸣摇头,“不知道啊,她就说她是去给圣人办差去了,还说圣人不让她多说。”

萧诚狐疑地看着段子鸣。

明知道段子鸣会担心,子卿怎么会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给段子鸣?而且他看段子鸣也不是很担心子卿,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子卿是什么时候离京的?”

段子鸣又靠在了墙上,懒散地回答道:“昨儿一早就走了。”

“没给你传信?”萧诚追问。

段子鸣摇摇头:“没有啊。这才过了一天,姐姐若是去的地方远一些,那这会儿还不知道安顿好了没有,怎么可能会来信儿?”

“你就不担心?”萧诚总觉得段子鸣不该是这副镇定的样子。

“担心!”段子鸣瞪着眼睛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我担心有用吗?姐姐现在越来越不听劝,明明说过让她不要去,她偏不听,说反正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然后就去了。明明她就算少做一些事情楚国公府也不会立刻没落,她偏苛待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段子鸣一直垂着头看着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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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可真是给他留了个难题,王爷这么担心姐姐,他却还在这里骗王爷,他心里不安啊!总觉得王爷有些可怜了,可姐姐交代千万要瞒住王爷,也不知道她是打得什么主意。

见从段子鸣这里也问不出什么,萧诚就只能干着急:“那若她传信回来,一定要派人来告诉我。”

段子鸣点点头:“王爷放心,一有姐姐的消息,我就派人去通知王爷。”

“恩。”点点头,萧诚转身大步离开。

既然段子鸣都不知道,那他去武邑侯府大概也问不出什么,他还是回府看看子卿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提示吧。子卿明明就不是那么乖巧的女人,怎么这会儿偏就这么听父皇的话,说保密还就真的一点儿消息都不透给他们,她是想急死人啊!

☆、93. 第 93 章

在吴王府里休息的这三日,萧诚日日焦虑不已,连赈灾的折子都是刘翰和殷明替他写的,可等了三日却依旧没有段子卿的消息,武邑侯府没有消息,楚国公府没有消息,皇帝又怎么都不肯给他消息,萧诚隐隐觉得段子卿这一趟离京或许并不是替皇帝办差那么简单。

第四日的早朝刚好是每月十五的大朝,彻夜未眠的萧诚换好了朝服就要出门去,临上马前被胥仁叫住。

“王爷,您的面具。”

萧诚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向胥仁手中的面具,再抬手摸摸额心的疤痕,萧诚跃身上马。

“熔了吧,以后都不戴了。”

子卿总说他戴上面具就是吴王,摘了就是萧灵官,那就看看他这个灵官能不能保子卿平安。

胥仁一愣,躬身应下:“是,王爷。”

策马奔向皇宫,戴着面具那会儿人们都知道萧诚是吴王,习惯了便也没人看他,可这面具一摘,早已忘记萧诚容颜的人们就纷纷侧目,暗自猜测这个面生的潇洒青年是谁。

待到了皇宫门口,弃马步行的萧诚更是引人关注,从他身旁经过的官吏都要晃一晃神,不看朝服的话,许多人都记不起萧诚的身份。

“皇兄,等我一下!”萧羽只看到萧诚的一个背影便高喊出声,跑着追上前去,可当萧诚转头看过去时,就连萧羽也愣住了,“皇兄你……”

萧诚看着萧羽,面色不动,唯炯炯有神的双眼中闪着一点笑意:“怎么?连你也不记得我的样子了?”

“不是,”萧羽忙又笑开了,点着自己的额心说道,“是皇兄你这疤位置太正了,每次瞧都觉得十分神奇。这刀到底是要怎么扎上去,才能在不扎坏脑袋的情况下扎出这么个形状来,而且位置还这么正,真是神了。”

萧诚垂眼,沉声道:“刀从段将军的身体里穿过,只有刀尖印在我的额心。”

萧羽立刻就意识到他这话题起的不对:“这样啊……父皇大概快到了吧?皇兄咱们得快点儿了。”

“好。”点点头,萧诚与萧羽并肩走向含元殿,这一路上大多时候都只是听萧羽说话,偶尔回以微笑,比起以往沉静了不少。

等萧诚走进含元殿,那更是引得万众瞩目,只是注意到萧诚那异于往常的淡漠目光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询问,甚至没有人敢窃窃私语。

萧诚的视线在含元殿中扫了一圈,然后才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随着赵康一声唱诺,皇帝信步走入含元殿,瞄见萧诚时也是一愣,随即不动声色地走到龙椅上坐好,接受朝拜,那之后却还是忍不住看向萧诚。

“吴王在府中休养三日,怎么看起来还是十分疲倦?”

萧诚出列,跪拜后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无碍,只是受家事所累,未能好好休息,辜负了父皇一番美意,儿臣向父皇请罪。”

一听萧诚理直气壮地说是“家事”,皇帝的眼色微沉,却碍于是大朝不好说什么:“赈灾的事情可还顺利?”

“启禀父皇,一切顺利,”萧诚从怀里拿出奏折,“充足的银粮解决了灾民的日常温饱,因而并无动乱,沿河堤坝均已修缮完毕,只余下流民回迁的事情,归州府牧正加紧处理。”

赵康将奏折转交给皇帝,皇帝只打开象征性地瞄了一眼就给放下了:“恩,很好,你是头一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给朕把事情办妥的,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父皇谬赞,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托子卿的福,事情才能进展顺利,不说那银粮是席谦带来给补上的,就连席谦留给他的人都并非是他想象中的寻常人,虽然没从那些人口中问出什么,但那似乎都是筑堤修坝的能工巧匠,有他们在现场指挥,这堤坝修起来可比想象中快得多,连归州府牧都惊叹不已。

“好,”皇帝对萧诚的谦逊很满意,“办得好就有赏,这赏赐朕随后就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闻言,萧诚心生疑惑。

他们这四个皇子替父皇办差多半都会有赏,且赏赐丰厚,每次都是宫里派人送到府里,这还需要特别说明吗?父皇反倒是没提及赏赐的物件是什么……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不论如何,朝堂之上萧诚还是不好说什么:“谢父皇。”

之后的事情大多跟萧诚无关,萧诚便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神游太虚,直到听见“退朝”的唱诺,萧诚才振奋精神,抬脚直奔田冠就去了。

“侯爷。”

田冠心头一紧,向萧诚作揖:“见过王爷。”

“可否借一步说话?”

田冠颔首,随萧诚一起走出含元殿,可出宫的路上,萧诚却一言不发。

左思右想,田冠还是先开了口:“不知王爷找臣是有什么事?”

萧诚扭头看了田冠一眼,沉声问道:“子卿离京的事情……侯爷知道多少?”

“这个……”田冠犹豫一下,“圣人常派人离京办差,可其中细节并非臣所能知晓的。”

萧诚突然停下脚步,紧盯着田冠不放:“你们当真是遵父皇之命三缄其口,还是子卿吩咐你们对我保密?”

田冠一愣,抬起头看着萧诚:“王爷是王妃的依靠,王妃有什么理由要特别瞒住王爷?不知道王妃的去向,臣也十分担忧,可臣所能做的,也只是替王妃祈福。王爷若想知道什么,还是去问圣人吧。”

“可是父皇不会告诉我。”萧诚长叹一口气。

“王爷,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还请王爷宽心。”

田冠其实能明白段子卿为什么非要对萧诚保密,想要为难皇帝是个理由,可段子卿也怕萧诚闹起来。

段子卿至今也不敢确定萧诚究竟对她用情多深,可心上人突然莫名其妙地被发配边疆,萧诚总是要闹上一阵,若清浅,兴许过上一段时日他就会安分了,可若情深,萧诚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段子卿也很想有个人能替她打抱不平,可局势一旦向那个方向发展,那就不好收场了,毕竟不管是萧诚还是段子鸣都没有在长安城中站稳脚跟,他们的强大还都不足以跟皇帝抗衡,闹起来必输无疑。

段子卿也没觉得这件事能瞒萧诚多久,可只要过了那个当口,待萧诚冷静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听到田冠这没什么作用的安慰,萧诚睨了田冠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吴王府,萧诚便将自己关进了猗月院,将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只一个人静静地躺在书房的榻上,段子卿总是喜欢趴在那上面看书,说是比坐着舒服。

要确认子卿是否安好其实很容易,只看段子鸣的眼神就够了,不管段子鸣嘴上说着什么,只要段子鸣的眼神是安定的,那子卿一定没事,就是想通了这一点,他才突然觉得是子卿有意瞒他,可如田冠所言,子卿有什么理由瞒着他?

怎么都想不通,萧诚心烦意乱,转眼瞥见段子卿随手放在榻边的书,萧诚就将书拿起来翻看,可才翻了几页,就有一张小纸条从书页里掉了出来。

萧诚一愣,腾地坐了起来,捡起自己身上的纸条就看到那上面写了一行小字:君心已定,戒骄戒躁。

萧诚完全不在意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心地捏着这张字条就奔到了段子卿的书案前,乱翻一气才找出段子卿之前打发时间抄写的一张心经,紧张地比对着字迹。

是子卿写的……是子卿写的!

确定了这一点,萧诚突然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坐了半晌,突然咧开嘴傻笑。

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萧诚这才琢磨起段子卿留下的这句话。

戒骄戒躁这句话很好懂,多半是子卿对他的告诫,可这前半句话就耐人寻味了。

这世上能被称为“君”的除了父皇不作他想,可父皇在心中的决定是什么?子卿就是为了这事才离京的?

父皇的决定……能叫子卿特地告诫他的一个决定……

萧诚的眼神突然一凛,赶忙燃起桌边的蜡烛,将那张字条烧了个干净。

“王爷,”胥仁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赵公公来了。”

“马上来,”熄灭烛火,萧诚离开了书房,“他亲自来送赏?”

“是。”胥仁垂着头,神情有些微妙。

注意到胥仁的异常,萧诚问道:“怎么了?他送了什么过来?”

“这个……”胥仁都不敢看萧诚一眼,“是……是一个女人。”

萧诚向前的脚步倏地顿住,惊诧地看着胥仁:“女人?打发走!”

父皇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爷,”见萧诚又要回到书房里去,胥仁赶忙叫住萧诚,“那人……那女人……王爷还是出去看看吧。”

这人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会儿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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