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还用人说吗?”段子卿轻笑一声,“我就是这么吃着长大的,子鸣也是一样。”
“那难怪你那么沉。”萧诚调笑一句,自然是惹得段子卿狠狠瞪了他一眼。
☆、60. 第 60 章
段子卿陪着萧言泽吃了一盘点心,这才让萧言泽放松了下来,而萧诚见那盘点心有大半都被段子卿吃了,便没再说什么,考了考萧言泽的功课,觉得这孩子学得还不错,倒是可以换个先生给他讲一些更深奥的东西。
有了决定,萧诚就放萧言泽离开,段子卿也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却被萧诚给叫住了。
“你要去哪儿?”萧诚疑惑地看着往门口去的段子卿。
段子卿顿住脚步,扭头看着萧诚,道:“我也回去了啊,王爷叫我来,不就是看看大郎君吗?”
闻言,萧诚气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就真的这么走了?他都叫她过来了,她就不能陪他说说话?
“急什么?过来坐。”本是要回到书案后的萧诚返身又坐回了榻上。
段子卿偏着头看了看萧诚,而后才走过去,坐在萧诚对面:“王爷还有事要跟我说?”
萧诚摘下了面具,无奈地白了段子卿一眼。
这会儿他就算是没事也要找出点儿事情来。
“今日在蓬莱殿里,母后都问你什么了?”
“问什么?”段子卿倒上两杯茶,轻笑着将其中一杯推给萧诚,“王爷跟母后告了什么状,母后自然就要跟我说什么。”
“告状?”萧诚不解地看着段子卿,“我可没有,我跑到母后面前告你的状做什么?”
“没有?”段子卿挑眉,“那母后可真是神了,不必王爷去说,她就能知道咱们吴王府里的事儿呢。”
萧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曾跟皇后说过哪些吴王府里的事:“母后到底跟你说什么?”
段子卿撇嘴:“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就问我为什么不收两位郎君做养子。我说我忙不过来,顾不上。”
萧诚摇头失笑。
这事儿他确实是跟母后说过,但那是因为被母后问得烦了,才将段子卿给供了出去,想着段子卿足够机灵,就算被母后问起也能够应对,他便没太在意。
“你还忙?府里的事情用不着你管,孩子你也不想管,我瞧你都闲死了。咱们府里的事情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接手?”
她的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这吴王府里安定下来?
段子卿一怔,抬眼看着萧诚,突地就笑了,道:“王爷你这心直口快的性子当真是很讨喜,可偶尔也叫人觉得你太不体贴了。”
萧诚嗤笑一声,道:“体贴?体贴了别人,反倒要叫自己心里难受?”
段子卿摇头失笑:“说得倒也是。”
停顿片刻,段子卿又道:“王爷若是需要一个既能帮你打理内务,又能帮你生养孩子的,你去找侧妃不就得了?我原本不就是王爷娶回来的一个摆设吗?”
萧诚蹙眉:“我也说过,我现在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你怎么总是要忘记我说过的话?”
“我没有忘,”段子卿垂着头,看着浮在茶水上的一小节茶梗,“可王爷对我也并没有多执着不是吗?不然让我就范的方法要多少就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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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女人!”听到这话,萧诚有些恼,“你是被萧永给气坏脑子了吗?我是想让你爱我,又不是想让你恨我,我是有多蠢才会想要耍手段让你就范?萧永是萧永,我是我,你就不能好好看着我?”
“我看着呢,”段子卿又抬起头来看着萧诚,“正因为看着,所以我知道王爷是个磊落之人,不屑于对他人说谎,更不会对自己说谎,你说喜欢我,就真的是喜欢我,为报答王爷的这份情,我会尽我所能地辅佐王爷,可也仅止于此。今日皇后殿下说所谓臣妾,便是半臣半妾,可我大概只能为臣。”
“为什么?”萧诚沉着脸看着段子卿,“是因为你还忘不了萧永?”
段子卿摇了摇头:“是因为我不想再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也不想再跟这天下争风吃醋。两个人相爱明明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实际上会感受到幸福的时刻却少之又少,我是个胆小又自私的女人,我不想再让这些无聊的怨恨毁了我的生活,请王爷见谅。”
萧诚怎么也没想到段子卿会说出这样的理由来。
段子卿说出这样的话,叫他怎么办?
他后院里的几个女人都跟了他许多年,他对她们没有情,却有义,他可以向段子卿承诺不再碰她们,可他有义务养着她们,就像他有义务保护每一个中心追随他的将士一样,但这对段子卿来说是不够的吧?
他并不是一定要子承父业,可父皇和母后的教导让他打小就将保护天下、保护唐国、保护百姓视为自己的责任,这是他担负了十几年的责任,也是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的信念,他可以为了唐国的天下豁出性命,但他能将段子卿看得比这份信念更重要吗?
萧诚默然无语,半晌后突然起身,缓步走出书房。
段子卿也没再说话,甚至没有看萧诚一眼,就只垂着头,看着那一杯琥珀色的茶水。
所以她才不想说破。她相信萧诚的真心,她承认萧诚待她好得出乎意料,她甚至很欣赏萧诚的那一份坦荡磊落,可那又怎样?这份情感没办法转变成爱情,她不会让它变成爱情,她不敢,她再也不敢把自己的心交给一个男人。
这一夜的谈话之后,段子卿再没见过萧诚。段子卿想,萧诚大概是不会再在她身上花费心思了。
半个月后,胥仁来到猗月院,跟段子卿说萧诚天不亮就已经出发,赶往云州巡察边防部署。
听到这个消息,段子卿有些怔忡,回过神后便冲胥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原本是要报给王爷的事情,现在每日日出之时便来猗月院报给我,要格外留心朝堂动向。府中内务仍旧由侧妃打理,但劳烦胥长史多费心,圣人的寿辰在即,那之后又是年关,有些地方该比往日更加谨慎,千万别疏忽了。”
“是。”胥仁应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最近王爷和王妃似乎打起了冷战,以往不管有多忙,王爷一定会抽出半个时辰左右来陪王妃说说话,可这半个月王爷却是不管多闲都不肯踏进猗月院一步。
这一次巡视边防的任务原本是不需要王爷亲自去的,谁知昨日王爷下朝回府后又突然说要去,他们匆匆忙忙地给准备好了,王爷竟是连个招呼都不跟王妃打,一大早天不亮就走了,害得他还真以为王爷和王妃之间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但这会儿看王妃泰然自若的模样,大概是没什么问题吧。
送走了胥仁,段子卿又叫来了长孙伯毅。
“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段子卿笑了笑,“圣人的寿辰就快到了,让席谦和水素盯紧了龙武军,以往龙武军就总爱在圣人寿辰的演武上耍手段,这一次子鸣也会参与其中,可不能再给他们耍手段的机会了。“
什么样的将领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因此唐国所有边防驻军都是军纪严明,羽林军随了田冠,都是些死心眼的武夫,若要与人比试,那必定是要硬拼实力分出个高低,输了就输了,但龙武军却是随了傅庆,军中兵将大多心思活络,偶尔也会用些歪门邪道。
“是,王妃。”长孙若言抬眼看了看段子卿,难得地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启禀王妃,最近余君以与田二娘往来频繁。”
“恩?”段子卿诧异地挑眉,“君以和艳羽?他们两个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长孙若言如实禀报道:“启禀王妃,是燕主簿给牵线搭桥的,说是要让余君以教田二娘一些药理。”
“药理?”段子卿蹙眉,细细一想便笑了,“艳羽这人啊,都说了让她不必费心。”
艳羽想要学药理,八成是想将药理用于调香,这个想法好是好,可药理哪是那么好学的?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属下以为田二娘的想法可行,并且大有用途。”长孙若言是很看好田艳羽正在研制的香料。
段子卿笑道:“罢了,传话要艳羽小心一些。她现在一个女人,别总往家里招男人,有什么事就让人传话,若不方便,就让他们约好了时间到王府里来。司岩怎么样了?”
一听段子卿提起司岩,长孙若言就冷哼一声,道:“他在楚国公府里闲着呢。”
他就觉得奇怪了,司岩明明也跟他们一样有事情要做,可怎么看上去总是很闲的样子,每次去楚国公府碰见他时,他不是在晒太阳就是在晒月亮,手边还总是有酒有菜,日子过得滋润过头了。
看出长孙若言的不满,段子卿轻笑出声:“司岩有在做事,你们也别总骂他。”
“……没骂他。”长孙若言垂下眼。
他是不知道别人会不会骂司岩,他是不会,每次都直接上脚踹,能把他那一身懒骨头给踹散了最好。
☆、61. 第 61 章
十一月十八,皇帝寿辰,段子卿起了个大早,按照萧诚他们上朝的时间入了宫,先去蓬莱殿给皇后请安。
蓬莱殿中,皇后也起了个大早,段子卿到时,她正在一道屏风后面换衣裳。
“臣媳请母后贵安,母后昨夜睡得好吗?”
“好好好,”皇后连声应道,“子卿你来一下,帮本宫瞧瞧这衣领怎么折才好看。”
也不知是怕段子卿在吴王府里待着闷还是怕段子卿对萧诚心生埋怨,萧诚离京的这段时日,皇后比以往更常召段子卿入宫,段子卿又是极聪慧的,当着皇后的面儿总是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因此这一对婆媳之间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衣领?段子卿眉梢轻挑,笑着起身,答了话就绕去了屏风后面。
听到脚步声,皇后就转头看向段子卿,这一看就是一愣,愣过之后又笑了。
“哎呦?咱们娘俩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今日,段子卿是特地穿了一身男装,却也不是地道的男人的衣服,而是专门选了一块海棠红的料子去叫人给做的圆领长袍,衣缘和袖口上绣着女人喜欢的精致花纹,衣领是学着胡人的样子向两边翻开,脚蹬一双从胡商那里买来的小皮靴,挽起的发髻上也没有多余的缀饰,只绑了一条绛紫色的巾帼,再配上清丽的妆容,整个人瞧着飒爽却不失娇媚,叫人眼前一亮。
而皇后每年都要在皇帝寿辰时陪着皇帝去观看演武,穿着拖沓的服饰怎么都不方便,于是从前年开始,皇后要么就是穿男装,要么就是穿骑装,等结束了演武,再回来换一身华服去参加寿宴。
今年,皇后穿的是一身紫棠色的圆领长袍,一样的英姿飒爽,只是瞧着比段子卿更加稳重,更显贵气。
段子卿福身道:“是臣媳疏忽,臣媳这就去换了。”
“别了,”皇后笑容可掬地拉住段子卿,“你这身衣裳是为了今日特地去做的吧?穿着这么好看,还换什么?就这样穿出去,让人都知道咱们吴王妃有多美,让诚儿那傻小子后悔去吧!不让他去云州他非得要去,这下可错过美人了。”
段子卿莞尔一笑,道一句“失礼”就小心地替皇后打理衣领。
等皇后打点妥当,段子卿就跟皇后一起离开了蓬莱殿,乘撵去往坐落于皇宫西北方向的右羽林军营地,两人到时,皇帝和萧永兄弟三人已经坐在了校场边的高台上。
小太监唱诺一声“皇后驾到”,引得皇帝和三个儿子一齐看向登上高台的皇后,一瞧见皇后那身装束,皇帝就是两眼一亮,而萧永三人则被跟在皇后身边的段子卿吸引去了目光。
“臣妾参见陛下,来得迟了,请陛下恕罪。”
皇帝殷勤地起身,亲自将皇后扶起,带到自己身旁早已备好的座位。
“不妨事,还没到时候呢,是朕带着他们三个来得早了。”安置皇后坐下后,皇帝才坐下,又转头看向段子卿,调笑道,“你们两个这是说好了要穿成一样的?老远瞅着还当是哪家的姐妹二人。”
皇后被这话逗得咯咯笑,却还嗔瞪了皇帝一眼,道:“那陛下您瞧见臣妾时想必十分失望吧?”
“瞧你这话说得!”皇帝白了皇后一眼,“哪家的娘子能有你好看?”
皇后的脸色瞬间通红。
皇帝开怀大笑:“子卿啊,坐你母后身边吧。”
“谢父皇。”段子卿这才坐下。
萧羽探头望了望段子卿,琢磨了一下,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道:“听说今日楚国公也会出战?”
一听这话,皇帝就来了兴趣。
“哦?楚国公?”皇帝看向段子卿,“朕记得子鸣才十二吧?”
段子卿立刻笑着回答道:“回父皇,舍弟的生日大,再过两个月就十三了。”
“那也还是个孩子啊,”皇帝笑呵呵地说道,“田冠是跟朕说过这事儿,可朕没想到他竟还有点儿本事。”
“父皇过誉了,”段子卿垂着眼,“大概是他闹着要出战的,臣媳回去一定好生训他。”
“这有什么好训的?”皇帝不以为意,“男孩子总是爱出风头,而且田冠也不是耳根子软的人,能选上子鸣参加这一年一度的演武,那必就是子鸣有那个能力。就算他没有这个能力,摔打摔打也是好的。你们女人总是小心翼翼的,这么大点儿事,有什么可紧张的?”
段子卿垂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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