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阿兰见顾氏针对玉鸾,心想是因为右相,便悄声附在郑媱耳畔道:“陛下有意让顾娘子给右相做妾,只是还没下旨。”
郑媱愣了一愣,此前从未听说,却没有表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低笑起来,那笑容看得顾琳珑牙痒,顾琳珑磨了下牙,脸色倏然转和,四下环顾,道:“不过真遗憾,听说后来陛下没让你侍寝,看来这后宫到底是容不得你了,右相也不是瞎子,没有——”
郑媱嗤得一声,道:“俗话说得好,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我可不想给右相做妾。”
这玉鸾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顾琳珑实在没料想到她脸皮如此之厚,一时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憋得面红耳赤。
郑媱盯着她思索了下,一拂衣袖,走上前道:“听说顾娘子要入右相府了,恭喜恭喜。”话落脚下一崴,忙扶住了顾琳珑的身子。顾琳珑眉心一皱刚要推开她,不妨一只蓝蝶翩跹着飞来眼前,视线一下子被吸引,注意力一时分散。郑媱已经起身站好,连连与她道谢分别。
顾琳珑也没在意,只冲她的背影白了一眼,对身旁的宫娥道:“喜儿,我们去那边的石亭里歇一下吧。”
郑媱随在阿兰身后,嘴角一弯。
阿兰笑道:“玉鸾,那顾娘子固然有些娇纵,但出身显赫,又即将入右相府,你刚刚讲话是不是太直了些。”
郑媱亦笑:“我哪一句直了?”
阿兰拿手指指了指她,心照不宣的一笑。
两人有说有笑地将出御花园,竟又遇见刚刚入宫迎面走来的两位男子,来不及躲避,生生迎面撞上了。退至道路一旁,阿兰忙俯身施礼,郑媱立在阿兰身后,亦将头压得低低的。
“免礼。”赵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与身旁的西平郡王一道越过她二人前行。
赵王道:“五嫂也太能折腾了,快要临盆了还要往娘家跑。”
“玉鸾,走吧。”阿兰悄声道。
西平郡王牵了牵嘴角,扯开话题道:“此番死里逃生,九弟一会儿见了陛下,得好好谢罪才——”才迈了两步,脚尖待要压下,蓦然止住脚步:“站住!”
61、婉侍
阿兰立时顿下了脚步,郑媱只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西平郡王又从身后呼喝了一声:“本王叫你站住!”
阿兰欲伸手去扯玉鸾,眼前一片缭乱,身后一个人影已经去如疾风,堪堪在她之前拉住了玉鸾的衣袖。
西平郡王瞪着血丝饱涨的双目,手开始微微地颤抖,奋力往回一扯。步摇泠泠相击着,倏尔从发间滑脱。墨玉流云般的乌发垂垂荡荡地拂来他脸上,刷过丝丝轻微的疼痛,那缕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兰汤香馥悠悠萦入鼻腔的时候,他几乎能够确定眼前的女人就是她了。
她侧着身子转过了脸,斜斜挑来一双飞天的凤目,四目相对,但闻铿然一声,滑脱的步摇坠在了地上。
她平静地将视线投放至他脸上,觑了一眼,又垂下眼睫去看他握住她衣袖的手。
西平郡王惊诧地瞪大了双眼,浑身僵硬,双脚如被定住,仍是怔怔地凝着她。
眼前一幕却将赵王看得一愣,视线投放至那女人面部和脖颈一番打量,鬓云欲度香腮雪,水沉为骨玉为肌,是个姿色上佳的美姝,再看看自己五哥的眼神,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由别过脸去浅浅一笑,公孙氏的皇子们个个风流俊朗,赵王一笑呈出无限风流之态,看得阿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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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媱挣了下,西平郡王不松。
“五哥别冲动,”赵王走上前来,恭敬对她一揖,“敢问娘子芳名。”
郑媱不理会赵王,赵王也不愠怒,又是一笑,指着郑媱询问一旁的阿兰:“不知这位娘子——”
阿兰羞怯低首:“回殿下,她是长公主府的婉侍,崔氏玉鸾。奴婢.......奴婢是芳谢宫的阿兰。”
“阿兰?”赵王背着手向她走近两步,一低首刚好凑近她耳畔,开口便吐出丝丝热气,“可是蕙质兰心的兰?”
阿兰轻轻点头。
赵王又抬起头来,望向郑媱,目中没有半分狎昵:“你就是贵主宠爱的那个玉鸾?”
郑媱用力一抽,甩开了西平郡王,瞥了赵王一眼,轻笑着颔首。
凝着她靥边微开的香辅,西平郡王落下的心又提起,神思一恍,竟怦然心动。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神似之人。”又急急唤她,“婉侍!”
仍是没有得到回应。西平郡王追问:“婉侍何不说话?”
顿了半晌,她才故意变了些嗓音:“殿下想听什么?”
西平郡王又是一怔,心中的疑惑更多。
一边观看的赵王只是笑,听她讲话时玉音婉转流,倒觉得与她的容貌配得很,拉开西平郡王上前调道:“五哥是娶了王妃的,本王还没娶,婉侍觉得本王怎么样?”
郑媱凝视赵王,但觉得赵王两泓眸子阴湛得让人捉摸不透,远远不似一眼看上去那样简单。郑媱灵机一动,眼波一淌,袖中的绣帕一抖,抽出来,嬉笑着往他脸上一拂:“殿下就是这么俘获女人芳心的么?奴婢可不吃这一套。”
赵王闭目一嗅,但觉一种奇异的馨香沁入心房。西平郡王上前将赵王拉至一侧,道:“九弟快去见陛下,误了时辰陛下要怪罪了。”赵王恢复正经神色,欲拉他同去,西平郡王却道:“你先去,我有几句话要与崔婉侍单独讲。”
赵王窥出了他的心思,欲走,不料那玉鸾又开口喊他。他回首一笑:“婉侍还有何吩咐?”
郑媱答:“方才,奴婢们路经御花园,远远地瞧见陛下在御花园。”
“如此闷热的时辰在御花园?”
“是。陛下应是才探完冯贵人,从冯贵人那里出来,路过御花园,天气炎热,就在荫凉的石亭底下歇憩,似乎是睡着了,奴婢们还碰见取降暑冰块的内侍。”阿兰频频去看郑媱,却不知她为何说谎说得这样流畅,惴惴不安。
郑媱又道:“奴婢们又在御花园碰上了冯贵人的表妹,叙了很久的话,此时,陛下应该也醒了,殿下此时过去,正能见着陛下。奴婢想,比起在在封闭的殿内面圣,殿下应该更乐意在四面通风的亭内面圣,毕竟,透风......”
赵王一笑:“难怪贵主喜欢崔婉侍,本王告辞。”
“崔婉侍可否随本王走走?”西平郡主亦开了口。郑媱应下了,转首又对踌躇不决的阿兰开口:“阿兰,你暂时别走,你随在我身边。”
西平郡王欲言又止。郑媱道:“人言可畏,让阿兰跟着,既是对奴婢好,也是对殿下好。”
“本王明白婉侍的意思。”西平郡王点头,总觉得多了一人不太好开口,只静静地与她一起行走,周遭没有树荫,日头又有些毒辣,只好走入御花园,没有深入,只在一排树荫底下踱步,谁也没有先开口,走到一处歇脚的石几,西平郡王请她坐下,又仔细审视着她的眼睛:“本王觉得,婉侍的眼神,气度,讲话的声音、走路的姿态都似极了本王一个故人。”
“哦?真巧。奴婢倒想见见殿下那位故人。”郑媱淡淡微笑。
西平郡王双目陡然黯然,凝着她不说话。过了半晌,她问:“王妃可好?”
他点了点头。
郑媱不再说话,只静静等待着御花园中的消息,不知不觉扬起了唇角,若隐若现的香辅映在西平郡王眼中,西平郡王一时出神地问她:“婉侍有心仪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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