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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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冷笑了两声,停下脚步不再逃跑。新仇旧恨纠缠着涌上心头,令他眼中划过一道冷光,那种生理性的激动让他的声音都有些不稳:“我今日所受之伤害,给予者必得其百倍。”

那声调带着种奇异的魔性,不同于他以往说话时的讥诮冰冷,反而带着种无往不至的穿透力。

这是顾然的异能。

诅咒这种异能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出的,不然各国领导人都应该会很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该异能只有在诅咒者跟被诅咒者建立了一定程度的联系后,诅咒者才能动用这种异能,诅咒的实现程度跟异能者的能力大小成正比。

顾然早八百年就想弄死这个自以为自己是迪达拉的王八蛋。然而这个龟孙子多年来深居简出,硬是没让顾然摸到一点踪迹。直到今天,顾然才能跟他建起足以发动诅咒的联系。

顾然话音刚落,原本已经响起的爆炸就硬生生被憋回去一半。

呵呵。顾然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已经先声夺人,让那个人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敌人受到了限制,他却是还有舌头,可以继续诅咒说话的。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山洞里传来的细碎响动就让他悚然而惊。刚才那个傻.逼的爆炸大概是撼动了山脉,那不详的山石摇动声不由得让人觉得牙酸。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顾然跟罗政都把速度发挥到了极限,一路上他们的头顶都有大大小小的石块砸下来,这处死寂阴冷的山洞中也终于有了风声。

这种紧要关头,两人口中叼着手电筒照路,玩命一样的奔跑。罗政跑在前面,快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毫无杂念,等他发觉自己前方一大片阴影当头罩下的时候,本身已经由于惯性根本停不下来!

完了!

别人常说临死前会有幻觉,人的一生会想幻灯片一样走马观花的在脑海中过上一遍。然而罗政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此时还在麻木的跑动,一时间只有一个想法——爸,妈,说好了周末一起吃饭的……

关键时刻,罗政只觉得后心一重,就被顾然一掌推了出去。而顾然却因为反作用力,避无可避的被压在那块不算小的山石下。

被推出去的罗政脑子还是一片空荡荡,过了四五秒才反应过来。他还来不及欣喜若狂,就连滚带爬的返回了被压得严严实实的顾然身边,凄声连叫:“组长!组长!”

顾然营救了这个他一向看不上眼的烂泥,自己却沦落到如今的狼狈地步。刚才他勉强挪动自己避开了脑袋这个要害,身体却还是被压在石头下,整个人都被砸的七荤八素;接着又被罗政这个不成器的玩意催命一样的一通乱喊,一时头晕的无法保持清醒,惊天动地的咳嗽了一阵。

等他慢慢慢慢缓过神智的时候,入目的是罗政极度扭曲惊恐的脸庞。

——永夜?这孩子怎么还不快跑?

——啊,原来不是他们。我怎么了?

顾然吐了血。

全身上下头和身体都是要害。头就不需要说了,至于身体……心肝肠胃五脏六腑可全都装在里头!要是这挨砸的部位能有选择,顾然肯定伸出四肢表示“爱砸就砸”。

如果只是吐了血,罗政还不至于这么绝望惊恐,可那血里还带着些不明的组织物,很明显就是内脏的碎片!

顾然低头就看清了那口血,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原因,他现在疼的厉害,也冷的厉害,然而精神竟然十分振奋。

面前的罗政已经经不起这种巨变,眼泪无法控制的流了一脸——哭什么这孩子,这是哭的时候吗?我这段时间真是白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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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顾然费力吐出口的,却只是一句气若游丝的:“把……把你……马尿……脸上擦了……”

糟糕。顾然心头咯噔一声。

他以前受过自己异能的反噬,所以一向不说人话。但是如果有心控制,还是能控制住的——当年褚耀阳在的时候他就控制的很好。然而现在说话不受控,正好表明了他的伤势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地步。

——我要说最重要的事……控制住自己……说最重要的事……该让这孩子联系总部……

只有在这种生死关头才见人心。顾然再三想着要叮嘱罗政这傻孩子联系总部,免得没被石头砸死却被他自己作死。然而他情不自禁说的却是……

“我的骨灰……组里……三叶草花盆……”

顾然的手指无意识的抽了抽,瞳孔也在罗政绝望的目光下慢慢涣散:“跟耀阳的……掺在……掺在……一起……”

这本就气若游丝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随即了无声息。

顾然不支晕死。

第六十三章

顾然这种贱出风格贱出水平的人,一般命都比较硬,大多是轻易死不成的。

楚子沉跟苏折匆匆赶到的时候,顾然已经昨晚一台手术,转到重症监护室里了。两个人只能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看顾然那么几眼。

顾然的情况很危险。尽管目前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带来的消息显然不容乐观:那块石头伤到了顾然的脊椎神经,据保守估计,顾然可能从此再没办法站起来。

这甚至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如果顾然带出去的人不是罗政,他甚至可能捞不到自己这条小命。

在顾然重伤昏迷的关键时刻,罗政没有辜负这段日子顾然的言传身教,先是第一时间报告了组织,然后又利用自己操纵鲜血的异能,人为的防止了被压在石头下的顾然失血过多的情况,很好的控住了场子。

如果不是这样,现在楚子沉跟苏折就只能在太平间里看到顾然了。

苏折听到了这个消息就愣住了,抖着眼神看向还安静的躺在床上的顾然。他毕竟算是被顾然养大的,两个人之间的情分非同寻常。当年他师兄出事,就如同在他心里狠狠剜了一刀,如果如今顾然再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真的禁不住。

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顾然的脸色是平静而安宁的——这么普通的一面实在不多见,因为往日里他的眉峰通常是皱着的,比常人薄上一倍的嘴唇也常年挂着点讥讽的笑意。浑身上下都会无意识的发出一种冷峻而欠揍的气息。

如今这个刚刚从阎王爷眼皮子底下抢救回来的顾然,实在是太安静了。

医生是治疗型的异能者,十三组编外成员。为了顾然特地从西北赶回来。他陪着两人在病房前安静的呆了一分多钟,就转头看向楚子沉:“您是楚相吧。组长手术中途醒来过一次,他说他想见您。”

楚子沉点了点头:“我知道顾组长想要什么——他还有多久才能醒?”

“保守估计的话,大约是两三天。”

“嗯。”楚子沉低低应了一声,稍稍忖度片刻:“以顾组长的伤势,等他醒来,还要修养多久才能正常处理事物?”

“组长的伤很严重。”医生正色道:“我不建议他在醒后的三个月内接手俗务。而且就算三个月基本修养过去,接下来也还有一系列的复健要安排。”

“那我明白了。”楚子沉堪称冷淡的应了一声,又转而看向有些黯然的苏折:“顾然计划所有事前,有没有安排过接手的人选?”

苏折哑声道:“没有。谁都料不到组长这么快就倒下。但他说了,事急从权,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接手的人——”

“是谁?”

“是您,楚相。他说全权放给您。”

楚子沉微愣片刻,的确没想到顾然竟然把事情托付给他——顾然之前一点口风都没透过。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忆起了顾然曾经跟他提到过所能付出的条件“全部,顾然的全部”。

十三组在十七局的名誉不太好,结下的仇家更是数不过来。这些年顾然是整个组里的主心骨脊梁柱,这个阴沉冷峻的男人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庇护和安定,谁都料不到他会这么突然的被击倒。

与个人性格和教育有关,楚子沉听到了顾然的险讯,第一反应不是顾然的伤势,而是顾然重伤带来的一系列后果。顾然在时十三组尚且在十七局有一种微妙的平衡,不过顾然一倒下,就什么都不好说了。

就算是客卿,他好歹也挂了个十三组的名号,何况他在这里过的的确不错,目前也没什么跳槽的想法,在其位谋其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何况顾然还把这一摊子全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我入组时间太短,不能单独顶上。”楚子沉一边说着,脑子里已经展开了十余个保全十三组,推进顾然进程的各种计划:“给我一个人选,从名望上压得住组内的场子,对组里忠诚度确认无疑的那种,立刻。”

“忍叔可以!”苏折几乎马上给出了这个人选:“但他异能有特殊性,所以只是在组里地位比较高,在局里的名声还不太好……”

“交际我会顶上。”

“忍叔的性格也不太适合处理那些文件……”

“组里的事情我会接手。”

“组长现在情况不好,应该有人会按捺不住……”

“紧急事件我会处理。”

一连回答了三个问题,楚子沉按住了苏折的肩膀,强行把他调转了半个方向:“先带我去见梁忍,我要跟他沟通一下下面的具体执行情况。还有章台,一般的文件是她处理的吧,接下来有很多事情都要商量一下。”

苏折有些发木的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了医生的交代:“刚才组长说想让你……”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晚上的时候我会帮他看。现在情况紧急,先做正事。”楚子沉大步流星的向前方走去:“你振作一点,不要让顾然睁开眼睛,发现他拼死拼活十多年留下来的十三组被别人啃了大半块。”

楚子沉行事一向从容不迫,自有一番风轻云淡的气场。然而苏折此时看着那个单薄挺拔的背影,只觉得仿佛穿过千年的历史,不需要结果就已经看到当初的楚相,何等铁血手腕,何等雷厉风行。

“好了,做顾然之前安排你做的事。”楚子沉脚步不停,淡声吩咐:“顾然倒下去,我顶上。”

“……那如果你出事呢?”

“我不会倒下。”

————————

顾然醒过来了。

从重度昏迷中清醒,很奇妙的感觉,五感缓慢的接连回到他的身上。世界是黑的,轻度的眩晕让人觉得很困,如果就这样沉沉睡去大约会很舒适。

但他还是坚持着睁开了眼睛。病房中明媚的阳光刺眼的让他有些不适。

气管里好像曾经被硬塞进一包石灰一样,呼吸都感觉疼的干涩而火辣。他试着张了张口,口腔也是剌剌的疼,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和无数电视电影中的情节不同,没有人围在他的床边嘘寒问暖的等着他醒来。顾然安静地躺着,记忆慢慢的回到他的头脑里,大脑在空置了三四天后重新开机高速运行还是有些不适,不过在那之前,顾然已经下意识的按了贴心搁在他手边的小型警报器。

那高速的震动和呜啦呜啦的声音实在不适合他这种身体虚弱的病人,顾然手一哆嗦就把这玩意扇到了床底下,然而随即他就更后悔了。

他如今有些动弹不得。刚才猛然爆发扇开这玩意,导致现在想关都关不上。

不过没有关系。病房的门很快就被推开,顾然略松了一口气。特地从西北赶回来的林医生没有第一时间扑到顾然床头,而是捡起了地上的报警器,把这个红光闪闪的小玩意关掉了。

他体贴的喂了顾然小半杯水,然后低声关心道:“可以说话吗?”

清凉的水缓解了顾然的不适。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组里……”

“楚先生处理的好。您放心吧,场子被楚先生,章台和忍叔镇住了,没出现过什么异动。我把您苏醒的消息告诉他们,大家都会很开心的。”

顾然说的第二句话是:“罗政……”

“那孩子没受什么伤,只是现在有些自责。他是孩子,又是新人,大家都没有怪他,我也给他找了稳妥的心理医生。”

顾然欣慰的喘了两口气,又被林真细心的喂了一点水,终于问出了第三句话:“林真,我伤的怎么样?”

林医生犹豫了一下,还不等回答这个问题,病房门外就有人敲门,随即楚子沉跟苏折走了进来:“顾组长醒了?做过检查吗?”

“早上做过了。”林真忙把话题引开顾然的伤势:“组长情况很好,恢复能力也很强。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会痊愈的。”

楚子沉笑了一声,走近顾然的床头。他五感敏锐,隔着门也听到了顾然嘶哑虚弱的提问,此时温和的安慰顾然:“你左腿骨折,腰椎错位,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控制下肢。不用着急,好好养伤,组里有我。”

以往两人见面,除了公事公办之外,少不了一点针锋相对的气场——当然主要原因是顾然无时无刻不嘴贱,以至于楚子沉音调大多冷硬。不过如今顾然重伤若斯,楚子沉还要瞒下他的病情,安慰他的情绪,难得的对着顾然用了他惯常的男神范儿温柔腔。

顾然没有为楚子沉如今的柔和态度打动。他低声而坚定的说:“不要骗我,楚相,告诉我实话。”

“想太多了顾组长。你的情况很好,要看看病历吗?林医生,麻烦——”

“楚相,我把十三组托给您,您给我真实!”

“……真实就是你真的想多了。”楚子沉近乎无奈的叹了口气:“或者你想听一些别的?我之前预测过的事情是准确的。麟角崩口并不会阻止接下来的交锋,反而只会更加剑拔弩张。蛟气虚弱,大势已去……”

“我曾经诅咒过始作俑者,诅咒他必受我伤势百倍。现在我感受到了诅咒应验,相当严重,不会是你说的这么轻巧的伤势。现在,楚相,请告诉我真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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