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1 / 1)
不多时在回车殿附近的张汤就来到了殿内,与他同来的还有入宫为刘彻探病的术士柳生青镜。
两人入殿后均向刘彻行礼,柳生青镜是刘彻的近臣,刘彻信得过他的术法,既然牵扯到巫蛊也有意让他留下来听一听。张汤则将回车殿死去宫女的事现今的向天子禀报,并呈上了在那宫女身上搜出的东西。
“此宫女名叫纹竹,生前侍奉于椒房殿,五日前走失,已查明死于中毒。她身上带着毒害上夫人的□□,另外就是一些首饰,还有黄金十斤。”
张汤说着便让宦官将证物呈到天子面前。
“依臣看来,这名宫女应是想携带金银和□□逃出宫去,为其背后主使销毁赃物。只是她并未成功逃离,应是被主使灭口了。”
“哀家也有这个想法。椒房殿的宫女好好的椒房殿不待,怎么会出现在长秋殿,还假借玉儿和哀家的名义给上夫人送汤并毒害上夫人,此事背后定有主使!”薄太后斩钉截铁的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娇忽然笑了,用清朗的语气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太后是不是接下去就要说椒房殿的宫人自然是本宫的人,背后主使逃不过也就是本宫吧?”
“哀家并未这么说,皇后不用急。”薄太后看着别处说。
薄太后已经不用明说了,整个宫里的谣言都在说陈娇害死了刘据,害死了王昭暄,现在多出来一个椒房殿毒害上夫人的宫女纹竹,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陈娇,只要有一样物证,陈娇就是板上钉钉不容辩驳的幕后主使。
刘彻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一件件从纹竹身上搜出的东西,眯起了瑞凤眸。
“恩,这是?”正在刘彻观摩证物之时,他身后侍立的柳生青镜忽然出声纳闷道,“陛下,这是一条蛊绳啊。”
薄太后率先奇道:“蛊绳?”
正在这时殿外宦官禀报公孙贺觐见。刘彻没有继续刚才柳生青镜的话题,抬头直接道:“宣他进来。”
片刻后身着甲胄的公孙贺就来到了殿内,向天子抱拳行礼道:“启禀陛下,除王美人病居的苣若殿寝殿和椒房殿,未央宫各处大殿已基本搜查完毕,余处还在搜索,暂时并未发现巫蛊。”
☆、第232章 剧情反转
“天子,既然是搜宫那就不该有遗漏之处,怎么好让人说天子厚此薄彼?”薄太后说。
“母后的意思是要搜椒房殿?”刘彻语气毫无波澜,一双沉黑的瑞凤眸看向薄太后。
薄太后言语一滞,表情微微一变才道:“宫中近日流言颇多,很多话都指向皇后,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是天子若是绕过椒房殿芳儿让这事没什么公信力了。”
“朕,本也没有想给不相干的人一个说法,朕只是不想让汉宫处于惶恐之中,不愿再见到那些歪门邪道横行宫中,威胁朕与皇后。”刘彻说着锐利的眸光一闪,让薄太后不禁感到脊背一凉。
她方才针对椒房殿的意图太过明显,这样很容易招来天子的不满和怀疑,一时间薄太后竟然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正在薄太后进退维谷的时候薄玉忽然又站了起来,憔悴又魅力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她跪下请求道:“陛下,不瞒陛下,宫中四处流传皇后因为嫉妒妾身生有皇长子所以早就将皇长子视为肉中刺,妾身怀疑是皇后私下大行巫蛊术法害死了据儿。今日就算陛下为了给妾身和据儿一个公道,请陛下下旨搜查椒房殿。”
薄太后没想到薄玉为了儿子竟然这么直白的将矛头对准陈娇和椒房殿,不过既然薄玉把话挑明这事就更加明朗,刘彻就是不想搜查也推诿不掉了。
薄玉的大胆确实令刘彻有些吃惊,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目光却转向了陈娇,那一瞬间他的眸光正与陈娇不带任何情感的目光在空中相会。
“宫中流言岂可为证,薄夫人你未免无理取闹了。”刘彻的语气既没有对薄玉的谴责也没有对指责的愤怒,仅仅是一种极其平静的淡漠,他的声线平直语速轻缓,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薄玉深信陈娇害死了刘据,她知道刘彻对陈娇多有袒护,但她今日前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为的就是要给她早亡的孩子要回一个公道。
“陛下,妾身知道您对皇后娘娘深信不疑,但是妾身不是陛下,妾身作为据儿的母亲不能信,妾身只想要陛下给妾身一个机会,为了我的据儿,为了我们的据儿,难道陛下连一个澄清的机会都不愿给吗?!”薄玉说道了动情处,声声恍若啼血,眼泪顺着眼角从她削尖的下颌滴下,声音极轻的砸在宣室殿光可鉴人的地面上。
陈娇听薄玉倾诉也不由的蹙起眉心,薄玉一语即毕她便站起身走上去道:“薄夫人,本宫亲口告诉你,本宫绝对没有伤害过据儿,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他。其实,仅为那些流言蜚语你根本不配请求搜查椒房殿,本宫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入椒房殿搜查。但是你既然是为了你的孩子,那好,本宫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死心。”
陈娇说完转过身面对刘彻凛然的自请道:“陛下,请下旨搜查椒房殿,给薄夫人一个公道,也为臣妾正名。”
刘彻微微出了口气向公孙贺吩咐道:“命羽林卫队搜索椒房殿。”
“喏。”
“且慢。”公孙贺得了命令转身就走,却被人在背后叫住。他不明所以的转过头,看到皇后傲然的站在殿中。
“太后,既然你要一个放诸天下的公道,那么仅搜查椒房殿也说不过去,不如就让公孙贺把长乐宫也好好的搜一搜,给天下一个公道!”
“胡言乱语!”薄太后动了气,看着陈娇怒道,“自高后开始长乐宫就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之居所,何其神圣,怎可命人执冰刃搜查!皇后此言将大汉皇家置于何地又将太皇太和哀家后置于何地!”
“太后所言本宫不敢苟同。”陈娇与薄太后针锋相,她指着薄太后毫不退让的说,“本宫不是你们随意欺辱拿拧的玩偶,前面的平阳和窦曼文可以指证本宫,如今的薄夫人也可以指证本宫,若是长此以往本宫威严何存?任何人都可以无视天子威严质疑皇后那么大汉皇室才无颜面立于天下之前。”
陈娇说完深深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太后,有些事做的太明显了反倒招人疑惑。一个椒房殿的侍女拿着主使者给的金银为自己的主上出宫销毁毒害上夫人的证据却被主使暗杀在了宫中,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宫外天大地大,在哪里杀不好,一定要在宫里杀,杀了还埋不好,还把作为证据的□□留下来,这是专门为张汤准备的吗,直接就让他把所有的嫌疑都指向本宫。”
“你的意思是说哀家陷害你?!”薄太后竟然起身大怒道,“哀家为什么要陷害你,你的证据又在哪里?!”
“本宫没有证据,但你处处针对椒房殿又居心何在?既然你要公平那就公平,整个长乐未央全部搜查一遍你为何又不敢?”
“我……哀家……”薄太后让陈娇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气愤道,“好,哀家如你所愿,就依你所言长乐未央,一间宫室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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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靠在曲木椅背上面上没什么表情,淡定的吩咐道:“苏一,命公孙敖带领禁军卫队搜查长乐宫,不要惊扰太皇太后休息。”
苏一与公孙贺领命退下后大殿内一时间非常安静,薄太后堵着一口气纷纷的坐回原处,陈娇则保持着高傲的姿态仍旧坐在太后的对面。
刘彻并未在意太后于皇后的较劲,他望着长案上的几样证物淡声道:“柳生青镜,说说这条蛊绳什么来历。”
“喏。”柳生青镜答了一声走下御阶用手捻起那跟不长的红绳道,“所谓蛊绳乃是巫蛊傀儡的一种,陛下与众位主上请看,这蛊绳虽然乍看之下与普通红绳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细看之下上面遍写符咒,这些符咒据说能够控制人的心神,乃如提线木偶般控制被蛊绳紧缚之人。如果下臣所料不错,这根蛊绳张汤大人应是在死去宫女纹竹的左手臂膀上发现的,可是?”
从来一张冷厉脸的张汤微微颔首,出列拱手道:“回禀陛下,正是在纹竹的左臂之上发现的。”
“这么说来,纹竹应当被人下蛊控制了,恩?”刘彻狭长的瑞凤眸扫过去斜睨着柳生青镜。
“下臣猜想,应是如此。”
刘彻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有再纠结于此,而是对宦官道:“此时已经日过正午,众位想来也没有用午膳,朕赐诸位在宣室偏殿用膳,待搜查有了结果再说。”
既然天子发话薄太后也不好再做纠缠,带着薄玉和侍女走了出去,张汤等人谢过赏也都出去了。
刘彻带众人出去后身形晃了一晃,靠在曲木椅靠上以手支额蹙眉闭上了眼睛。
陈娇本也要出门用膳,回头时不经意间看到刘彻脸色发白,于是顿住脚步转了回来,走到刘彻的主位旁边问道:“陛下还好吗?”
“没关系。”刘彻摇摇头,放下支额的手勉强对她笑了一下道,“朕休息一会,你先去用膳吧。”
陈娇仔细看着刘彻顿了顿才道:“我陪着陛下吧。”
“你已经陪了朕一整晚了,阿娇。”刘彻抬手用指尖在她脸上轻轻划了划道,“朕知道不是你,朕说过会保护你的,去吧。”
刘彻高热昨晚才退,被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搅和到现在确实头晕的厉害,他已经强自镇定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无异,可他毕竟不是神,他也需要休息。
刘彻在大殿的主位上浅眠,直到公孙贺前来才睁开了眼睛,让宦官将太后与陈娇等人请了过来。
公孙贺当着众人禀道:“启禀陛下,椒房殿搜查完毕,未发现巫蛊。”
薄太后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继而神情变换,沉下脸来一语不发,似乎不太高兴。
“薄夫人,椒房殿未有巫蛊蛊母,你可放心了?”刘彻的声音略低,看着薄玉的眼神有些歉疚,“这件事不会就此了结,朕会给据儿一个说法,你放心。”
“喏,谢陛下。”薄玉红着眼眶向刘彻行了大礼,然后又转向陈娇叩首道,“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陈娇还未表态,只听殿外一阵嘈杂,借着就有宦官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赵栗太后求见。”
刘彻这边刚点头,那边就传来了栗姬的声音:“陛下,长乐宫都栾城一锅粥了,陛下不怕惊扰太皇太后的銮驾吗。”
栗姬高声的说着,一入大殿见薄太后、陈娇、张汤等人都在一时间怔了怔神。
“赵太后前来所为何事?”刘彻抬眼看着栗姬平声道。
栗姬一看殿里这阵仗就知道有大事发生,她本事因为不满长宁殿被搜查才来探个究竟的,没想到装上了天子处理大事,话锋一转就笑道:“原是听说陛下龙体不适,特来探望陛下。”
刘彻淡笑道:“朕已大好了,赵太后有心。”
既然天子有事,栗姬也不傻,本想抽个空借口离开,不想薄太后对面的陈娇忽然开口道:“赵太后既然来了,就坐坐再与太后一同回去吧。”
既然皇后开口栗姬也就没有推辞,在薄太后下首坐了下来。
栗姬才刚落座公孙敖便大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的抱拳禀道:“启禀陛下,下臣在搜索长信殿时,在侧殿发现了这个。”
公孙敖说完一闪身,两名羽林便短处两只托盘,托盘上明晃晃就是一排巫蛊偶人!一排!
刘彻在看到偶人这些偶人的时候整个脸色都变了,他夺过那些偶人一个一个看过去忽然又狠又冷的瞪向薄太后,声音不高却满是冷厉,一字一顿的问道:“太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好好解释解释!”
这些偶人里不但有刘据、王昭暄、王娡、陈娇的名字,甚至还有红线缠满全身的偶人,上面赫然写的就是纹竹的名字!
“这,这些都是从长信殿里发现的?!”薄太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安静,几步走到公孙敖面前指着案几上的蛊人道,“公孙敖,你跟哀家说清楚,这些蛊人到底是从哪里拿来的,你就敢冤枉哀家!”
公孙敖面露难色进退两难,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这些确实是从长信殿搜出来的。”
“不可能,不可能!”薄太后大叫,她颤巍巍的转过身,目光所及之处满是恨意,当她看到陈娇时忽然咆哮道:“陈娇!一定是你,是你害哀家!你竟敢让人把这些东西放在哀家的寝宫里,你十恶不赦,你该死!”
“我十恶不赦?”面对咆哮的薄太后陈娇竟然高声的笑了:“我冤枉太后,呵,是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堕掉卫女的‘龙嗣’,我暗杀五利将军姚翁,我用巫蛊咒死皇长子和王美人,我还用□□毒死了上夫人,现在我还能将蛊母栽赃给太后,我这个皇后是不是也太有本事了。”
陈娇越说声音越高,脸色也越来越冷,最后她收敛了所有的笑容仰起头道:“既然太后不承认也没关系,东西是不会说话的,但是人会。我带两个人给太后见见,让他们说说太后是怎么母仪天下的。”
☆、第233章 扳倒太后
“大寒,让显星把人带上来。”陈娇吩咐道。
片刻后显星带着几个禁军侍卫便押上了一名灰头土脸的蓝衣术士,定睛一看竟是曾经混迹于汉宫内院的术士张世谏。
“张术士?”栗姬从前让张世谏为他做过法事,所以最先认出了形象邋遢畏手畏脚的张世谏,纳闷道,“你不是四年前就辞宫云游去了吗?”
张世谏抬头一看天子在上立刻跪地磕头道:“张世谏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刘彻平静的看着跪在御阶下的张柬之,淡然开口道:“张术士,你有何话说?”
“下臣,下臣……”张世谏神色张惶眼神飘忽,犹犹豫豫的开口,又看了一眼目光冷厉的薄太后吓得一个机灵低下了头。
张世谏怕薄太后,但薄太后此刻也并不轻松。自打张世谏被人带进来薄太后的脸色就变了,宽袖下的手死死的攥住了深衣的袖子,悲伤渗出了缕缕冷汗。
张世谏的一举一动全在陈娇眼中,她冷冷笑了一声,将一枚“肉太岁”从大寒手中拿出直接扔在了张世谏的面前,厉声道:“张世谏,别看了,姚翁已死,你速速将肉太岁的事悉数供出!”
“喏,喏喏。”张世谏早咽了口口水道:“陛下,陛下救命,太后要杀下臣。”
“荒唐!哀家什么时候要杀你!”薄太后只听了一句就火冒三丈的站起身指着张世谏道,“满嘴胡言乱语,无限哀家该当何罪!”
薄太后急的昏了头,骂完立刻对刘彻道,“天子,张世谏此人入殿便信口雌黄,哀家要立刻处决他!”
“好,就依太后所言,公孙敖,立刻处决张世谏。”
刘彻略带慵懒的声音毫无起伏的传来,张柬之一听就急了,在禁军将他拖出去的时候品忙大喊道:“陛下听下臣一言,太后,太后当年指示下臣和姚翁伪造肉太岁,逼皇后离宫!太后被这陛下要杀下臣,避嫌明鉴啊,陛下饶命!”
张世谏的声音还在大殿里回荡,人却已经挣扎着被禁军拖了出去,知道完全消失在宣室殿汉白玉的台阶上。
刘彻冷冷的看着张世谏被拖下去,细长的眼眸一转,看着薄太后缓声道:“母后,如你所愿,张世谏已死。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给朕解释一下这些巫蛊的事了?”
虽然张世谏死了,可是他死的太容易,芳儿让薄太后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她觉得全身冰凉却强作镇定道:“哀家自然没有做过,哀家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吗?”极其安静的大殿里,刘彻的声音不大,他信手拿起那只缠满红线的纹竹巫蛊,整个人都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这个叫纹竹的宫人毒害了上夫人,既然母后说她背后庇佑主使,那么总有人跟她接触。朕是不是应当将长信殿的宫人也全部交给张汤,让他一个一个的审出来?”
薄太后看着刘彻必可思议的张开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劳张汤大人,属下亲眼所见那名与纹竹交接之人,现已按她容貌将其查了出来,那日与纹竹交接之刃便是长信殿宫人素玲。”先行一步上前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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