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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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说他梦到父皇乘鹤仙游无数天仙在云端恭候父皇,那白须的仙长说,父皇一世体恤民力追求仙道,赦免了上万囚徒的生殉,示以得登仙极。”

这话确实是陈娇告诉刘彻的,只不过她没有做这种梦,她就是不想让景帝像前世一样在晏驾的时候重新开启高祖时代废弃的活人殉葬制度,上万人的生殉,无论如何都太过残忍和血腥。

景帝闭着眼听完后很久很久才出声道:“那就以俑代葬吧,朕不想冒犯仙长。”

“喏。”刘彻低头道。

“朝政上的事朕之前已经跟你交代过了,你回去休息吧。”景帝没有睁眼,声音疲惫低沉,最后竟有些像喃喃的低语,“让给周文仁近前,朕终于能跟他说几句话了。”

后元三年汉景帝驾崩葬于阳陵,太子刘彻继位尊皇后薄氏为太后,尊祖母窦都氏为太皇太后,次年改年号为建元元年,从此大汉正式进入了鼎盛的武帝时期。

☆、第89章 出嫁之前

后元三年暮春汉景帝刘启驾崩,新帝刘彻遵循祖制举行国丧,同时按照景帝遗命,阳陵下葬时赦免万人囚徒殉葬代以俑葬。明年初新帝改年号建元,大赦天下,尊窦太皇太后和薄皇太后命于二月初一下聘,定本年四月十六迎娶馆陶大长公主与堂邑侯之女朱雀君陈娇为皇后。

这一年二月初一,浩浩荡荡的彩礼队伍抬着无数珍玩珠宝,万金黄金出未央宫正门司马门延长安城朱雀大街向城南的堂邑侯府而去。

“有时候想起来好像阿娇还在我身前身后的跑,胖嘟嘟的小脸,才那么高,一转眼竟然就十七了,哎,就要都要嫁人了。”馆陶大长公主看着铺满院落的无数皇家彩礼有些感慨的笑着对身后的堂邑侯说。

堂邑侯听出了大长公主感慨中的不舍,走上前去揽住她的肩微微一笑道:“孩子总要长大的,刚继位的少年天子一定会珍视阿娇,公主不必感慨。”

大长公主也微笑着叹了口气:“罢了,她自有她的福我也拘不住着这个‘天神转世’的女儿一辈子,只是眼看着阿娇要出嫁了,君爱也快十岁了,我呢却从公主变成长公主,又成长公主变成大长公主,一晃又是十几年,呵,我也要老了。”

堂邑侯心中亦有感慨,袍袖之下握住大长公主的手,深眸中满是平和的温柔:“公主没有老,在我心里公主一直都是若干年前繁华长安城中那位射覆投箭的公主,永远都不会老。”

大长公主看着堂邑侯,她没有想到自己温和的丈夫在多年相伴后的平淡时光里还能说出这番令她心动的言语,此时此刻望着堂邑侯眼中光华流转,半晌才低头笑道:“侯爷不要取笑了。”

堂邑侯知大长公主心中感动却有些赧然,笑一笑松开她的手移步到数量庞大的彩礼前面道:“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先秦的古籍,闲来无事也好研究一二。”

堂邑侯一边说一边在箱笼之间悠闲漫步,可是才走了几步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下意识扶住一只箱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侯爷?怎么了?!”大长公主看出堂邑侯没有站稳正要上前搀扶。

堂邑侯扶额勉强笑道:“不碍事,没什么。”

他还想再说几句安慰大长公主的话,只是刚迈开步子就失去了意识。

“侯爷?侯爷!来人!来人!”

……

在大长公主的授意下没有人告诉陈娇堂邑侯在天子下聘这一天忽然昏倒了,而作为即将出阁的新一任大汉朝皇后,陈娇还有很多事要做。虽然她自幼出入宫廷对贵族的规矩礼法了若指掌但要成为一名名义上“合格“的皇后,按照吕后定下的祖制她必须要接受汉宫嬷嬷的教导,即使前世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妆模作样拿腔拿调的宫廷生活。

自从刘彻登基之后他就很少给陈娇偷偷写信了,因为即使是“信使”张骞也被提拔为侍郎每日忙的不可开交,更不要说即位不到一年的刘彻了,据说他又是忙到深夜连晚膳都不曾好好吃过。

陈娇出嫁的前三天作为次嫂隆虑长公主按照礼法回到堂邑侯府准备为陈娇送嫁。

隆虑长公主嫁入陈家九年为隆虑侯陈蟜生下两女,成亲的头两年新婚燕尔,隆虑侯又生的风流俊美鲜少有人可及,加之他一张甜言蜜语的好嘴将隆虑公主哄得也算过了几年好日子。可是陈蟜天生骄纵喜欢胡来,又沉迷女色,隆虑公主出身高气性大,生育第一个女儿期间在侯府挑出来伺候的四个侍妾不是丑就是老,陈蟜看着都难受,天长日久他就开始宿妓,养外室,隆虑公主也跟他闹了几回,可是隆虑侯就是那副好死不死的脾性,说收敛也收敛不到哪里去,待到第二个女儿出世事两人的关系算是降到了冰点,隆虑侯几乎日日都不回府。

这种儿女之事馆陶大长公主和堂邑侯也没办法,况且隆虑长公主不是李吉儿,心高气傲的她拉不下脸来让别人插手自己的房中事,本以为这一对又要像堂邑侯世子和夫人一样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了,岂料事情竟然又有了转机。

前几年隆虑长公主的大女儿忽然得了病,御医轮番医治也不见好,不出三个月好好的五岁小翁主就没了。三个月的时间毕竟太短,好好一个孩子没了,隆虑长公主为了这事伤心了很久,每日茶饭不思夜不成寐,这时候一月两月都不着家的隆虑侯忽然回来了,每日就守着隆虑长公主好言劝慰寸步不离,约莫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没出去胡闹,隆虑公主也是嘴硬心软的人,到了这一步也足见自己丈夫有些真心,慢慢感情也就回来了。

这两年隆虑侯在外面也没少犯浑,隆虑长公主有时气他气的要死,但是被他回来劝劝哄哄也能好些,可是小毛病一直也改不掉,往后反反复复的小吵小闹,日子倒还凑合着过得去。到了去年的初冬隆虑长公主又有了好事,可惜那时候她受平阳公主的邀请去府上做客,没留意差一点三个月大的孩子就滑胎了,竟还是个男胎,这一下她可真是恼大了,偏巧景帝驾崩他还没赶上见景帝最后一面,连的大殓都没能去,心里遗恨的了不得又哭又闹,连探访的平阳公主都被她拒之门外。

那时候反倒是隆虑侯一不怨她二不怨平阳长公主,好吃好喝的亲自伺候了隆虑三个月,这不开了春隆虑公主才算好彻底,眼下跟隆虑侯的关系又好了,见到陈娇出嫁乐得来张罗,好好凑个热闹去去一身的晦气,争取到年底再怀上个嫡子。

“姐姐这些日子觉得身体好多了吗?”陈娇许久不见隆虑长公主见她整个人都比之前苗条了不少不过气色却还挺好。

“比先前好多了,也不知道你二哥从哪里弄来的养身方子,效果倒还好。”隆虑公主虽然嘴上收的有点不屑,脸上却满是一副得意的样子,看来这段时间她对隆虑侯的表现还真是格外满意。

坐在隆虑长公主对面的陈娇心中有些感慨,曾经的曾经她也对刘彻充满了期待,在刘彻一次又一背反她爱情初衷的时候哭闹任性用强硬的束缚让他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该走的迟早会走,那是的他毕竟不像自己的二哥,不会主动在她伤心的时候守在她的身旁。

看来每个人想要的生活都是不同的,对爱情的理解也是不同的,就像眼前的隆虑公主,如果换做陈娇她绝对不会对这样的生活甘之如饴。

隆虑公主不知陈娇在想些什么,她只说她感兴趣的话题。

“阿娇,不是我夸你,你一个小姐家,听说竟连大嫂子都降得住,我算服了你。”

说起李吉儿隆虑公主颇有些看不上,不过李吉儿毕竟也是要出身有出身要手段有些手段的女子,虽然惹人厌隆虑公主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陈娇笑了,吹着杯中的茶轻声道:“哪里的事,只是我觉得长嫂的院子新,要跟祖母的住处一起翻修太不像话,咱们家虽然不缺那些钱终究不能让人说太过奢侈,想来别人都看着大哥的面子不好说什么,我说句在情在理的话长嫂听得进去罢了。”

☆、第90章 阿娇出嫁

李吉儿会有听得进去的话?隆虑公主真是要呵呵了。

饮了口茶隆虑公主压低声音道:“阿娇别怪姐姐多话,你去惹那疯女人做什么,没得坏了你的清贵。”

自从李吉儿在陈娇房中上演了一出“捉奸不成”的好戏,她自觉已经成了陈娇的头号敌人,陈娇拿房屋翻新的事试一试李吉儿的态度,没想到她竟然一点长进和忌惮都没有。陈娇阻了她翻新院子的好事她表面上欠着陈娇的人情没说什么,背地里却跟堂邑侯世子闹了一场,这事也让陈娇对她彻底没了耐心,李吉儿既然不知好歹就要好好治一治她!

陈娇依旧微笑:“我还就怕长嫂不记恨我呢。”

“恩?”隆虑公主没想到陈娇会这样回答,纳闷道:“什么意思啊,阿娇你可别卖关子。”

陈娇笑而不语,让大寒为隆虑公主添了一杯新茶道:“姐姐只管往后看就知道了。眼下我还要求姐姐一件事呢。”

隆虑公主见陈娇有意不说李吉儿的事,即便心中好奇也不能再去追问,只得意兴阑珊的说:“怎么了,又让我帮你什么?”

“我想请姐姐在我大喜的那一日多多留意淮南王翁主。”陈娇向前微微探身对隆虑公主说。

“阿陵?”隆虑公主诧异道,“她又怎么了?”

刘陵来到长安后深得窦太后喜爱留她在长乐宫常住,她长得极美又善于交际,言语含笑性格温和在长安贵族圈子里很受欢迎,显然隆虑公主对她的印象也不错。

陈娇摆摆手挥退了屋中的侍女,这个动作让善于察言观色的隆虑公主的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俗话说未雨绸缪,我是怕她坏了咱们家的事。”陈娇掩下眼底的一抹狠色,垂着眼睛声音依旧温润柔和,“我也是听外面人讲,这个妹妹交集广泛,之前在外面也拜访过大哥和二哥,大哥倒还罢了,二哥那性子刚有收敛,万一再昏了头……”

隆虑公主最了解隆虑侯陈蟜是个什么货色,见了美人恨不得魂都能丢了。想起之前听说刘陵在贵族公子圈子里广受欢迎的传言,爱吃醋的隆虑公主不禁眯起了眼睛。

陈娇看着隆虑公主暗下的神色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姐姐千好万好,可这爱使性子爱吃醋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隆虑公主闻言才回过神,见屋里再无他人哼了一声道:“你倒会说我,我看你将来也不是能容得下彻儿花天酒地的人。不过阿娇你这话倒也提醒了我,虽说我看这个淮南王翁主刘陵像是不错的女子,不过她来长安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反倒是全长安的公子都认识她似的,这样的女子要是真的拜访过隆虑侯我确实应该防着点。”

隆虑侯好美色,偏偏自己生的又极其俊美,那爱花的蝴蝶不用花招自己还要向上扑呢,隆虑公主怎么可能放心。

陈娇点点头道:“我是拿姐姐当自己的亲姐姐,有些话我就不妨跟姐姐说清楚,淮南王翁主我是不大了解,不过她跟梁王叔的宝如妹妹关系极好。姐姐你不知当初,也就是前年末景皇帝大病的初冬时节,那时宝如不知为什么好好的就挑拨我和现今天子的关系,要不是祓祭上祀有机会跟天子解释,我们现在还被她骗着呢。”

“有这样事?!”隆虑公主大惊,她自然知道陈娇所说的现今天子指的就是刘彻,听说刘宝如挑拨陈娇和刘彻的关系她很惊讶的说,“宝如的性子看起来跟小时侯大不相同,柔柔弱弱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还会干这种事。”

陈娇舒了口气无奈道:“谁知道呢,我总是觉得跟这样的人走得太近,近墨成黑。咱们害人之心没有放心之心却要留几分,我小心些姐姐也小心点,阿娇也不是没私心,就怕自己一生一次的大婚日子出什么差错。”

倘若没有前世的教训陈娇断然不会想到刘宝如会在她大婚之日哄得醉酒的刘彻在配殿偷偷幸了刘陵。这件她后来幽居长门才慢慢知道的秘辛是她前世的耻辱,比之于卫子夫的入宫陈娇更不能忍受新婚之日被人乘虚而入。

论起感情好坏亲缘远近隆虑公主还是跟陈娇更亲近,当下放下茶盏昂首道:“你放心,到你和彻儿大喜的日子自有我看着刘陵和刘宝如两个小丫头,料她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说起刘宝如隆虑公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对陈娇道:“对了阿娇,我来的时候见宝如到你们府上来了,看样子也是来向你贺喜,不过我瞧着她从你院子出去以后朝大嫂子那边去了。”

陈娇微微颔首似乎不太在意的说:“宝如跟长嫂是表姐妹,去看看她也正常。姐姐就别管她了,只要劳动姐姐在我大婚的日子多留意她们我就要好好谢姐姐了。”

隆虑公主为了准备陈娇的婚事今日刚搬到堂邑侯府侯府居住,她身为公主想来讲究,一应住宿供奉都要添置,坐了一会就有事回去了。

隆虑公主走后陈娇见小雪在院子里清点后日要用的礼器,想起赵无心还未回府便招小雪近前问道:“让你哥哥去赵姑娘家里的事有回话了吗?赵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可说过了吗?”

小雪听陈娇问起赵无心的事神色微变,想了想才道:“回禀翁主其实昨天晚上奴婢的哥哥就回来了,赵姑娘和赵郎中家中出了大事,赵姑娘恐怕是赶不及翁主的大婚了。”

陈娇蹙眉问道:“那你为何不早来回我?什么大事?”

小雪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下道:“翁主恕罪,翁主的大喜就在近前奴婢不敢说晦气事污了您的耳朵。”

陈娇最不喜欢别人话说一半的感觉,不禁有些愠怒:“你跟我不是一日两日了,支支吾吾成是么体统,快说!”

小雪怕陈娇发怒,只能硬着头皮回禀道:“翁主息怒,恩,恩,是,是赵姑娘家出了白事,赵姑娘的母亲去了。”

陈娇刚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发蒙,五天之前赵谦忽然要带着赵无心回咸阳老家,具体出了什么事陈娇还没来得及问赵无心她就已经走了,所以今天听说她的母亲过世着实吃了一惊。

回想起赵无心的母亲,陈娇皱了皱鼻子,好像之前赵无心说过她阿娘做的事很要紧,似乎也在一户大人家中奉职。

哎,不管怎么样赵无心的母亲离世对她而言都是打击,看来陈娇的大婚她是无法亲自参加了,这些年来真心朋友一场,陈娇也有点遗憾。不过眼看天子纳娶的日子就在眼前,陈娇实在太忙转眼也就不再记得这件事了。

建元元年四月十六清晨,堂邑侯府披红挂彩热闹非常。

这一夜陈娇的南楼彻夜通明,太白星引亮东方的时候,陈娇已经穿着拖摆垂地的织金百鸟朝凤大红喜袍坐在了宽大的梳妆铜镜前面。

她的身后除了梳妆的侍女仆从还站满了堂邑侯府的贵族女眷们,透过铜镜陈娇看到她们人人都身着华服,脸上欣喜与不舍交织,令她也生出对家族的留恋不舍。

☆、第91章 册立为后

堂邑侯太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亲自将鎏金翅十二钗的凤冠戴在陈娇的发间,大长公主随后将凤冠上精巧的八条黄金流苏整理好,也顾不得周围的贵戚,抚摸着陈娇的脸哽咽道:“过了今日阿娇就是皇后了,宫里虽然规矩大,但有什么委屈只管向太皇太后和太后说,有不顺意了就遣人回府里跟阿娘说。

大长公主固然霸道,到底还是疼爱女儿,陈娇的眼眶微红,若不是喜娘提醒她莫要流泪花了妆她肯定会哭出来。

为陈娇绞面开脸上装更衣的嬷嬷都是大长公主求窦太后自宫中挑选的,这些嬷嬷在宫中既有脸面又有经验,对陈娇服侍的也极其妥帖,这回儿只在一旁小声提醒道:“翁主忍一忍,吉时要到了这会哭化了妆再补就来不及了,还是赶快行添妆礼。”

李吉儿和隆虑公主身为长嫂和次嫂站在大长公主身后,见喜娘示意她们两人立刻会意,从身旁侍女的托盘中各自取出一只象牙嵌七宝的小篦子,按照礼仪喜气洋洋的走到陈娇的两侧道一声:“恭喜姑娘。”然后将篦子插在凤冠下的尾髻上。

汉礼姑娘出嫁嫂子要为其梳头,不过陈娇生在侯门高第又是天子纳娶的皇后,自然不可能真的让两位嫂子为她梳头,所以取个吉利的形式只将发篦插在尾髻上即可。

李吉儿和隆虑公主之后又有其他姐妹亲戚的亲眷,皆是列侯宗室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进门来为陈娇添妆,所送之物也是珠宝名玩天下至罕,样样都是珍品。陈娇的四位侍女收了礼一一行礼待主答谢。

这些礼行完时辰也差不多了,听外面的西官在门前叫一声“有凤来仪”,陈娇方知宫中的轿撵到了。

陈娇起身低头,凤冠上的金色流苏映着红烛的火光光华流转在她的眼前轻轻摇曳,喜娘将一层极薄的红色菱纱盖在凤冠之上,透过绞纱陈娇的面容朦朦胧胧似乎更加美丽。

大长公主与亲贵女眷将陈娇送至中门,早有堂邑侯并世子与几位公子在门外等候。

陈娇的嫡亲弟弟君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出列在陈娇脚踏的红绸正中双膝跪地端端正正的向她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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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爱……”大长公主没料想自己的小儿子会有这样的举动也吃了一惊,蹙眉催促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别挡了你姐姐的路,天子的吉时误不得。”

陈君爱自幼慎独喜思性格内敛,堂邑侯见他不爱言语却极其聪慧怕在府中又被宠得如陈季须和陈蟜一般,于是早早就为他访得名师,这两年更是跟着那位名师白芍先生在长安近郊游学鲜少回府,此次是为了长姐陈娇出嫁才回家来,不想今日就有了这么一出。

面对母亲的催促和无数道诧异、讥笑甚至含义不明的目光,陈君爱小小年纪却挺起上身跪姿端正语气沉着的答道:“天子吉时不在分刻,作为亲弟却不能为姐姐尽心,君爱特来请姐姐宽宥,行此礼送姐姐。”

陈君爱说着又伏地下拜向陈娇磕了个头。

原来民间女子出阁应由同胞兄弟背送出门,陈君爱时年九岁自然无法送陈娇出门,若是别人也罢了,偏偏他年纪虽小却心思细密又不同常人,对陈娇这些年的关爱他心中感激才会在这个时候磕头送长姐出门。

陈娇没想到幼弟虽然平日不言不语却对她感情颇深,想想这些年自己也没有白疼他,总算欣慰,可惜新娘出门前忌讳多话她不能亲自谢弟弟的用心了。

“君爱的心思你都姐姐明白了,快起来吧。”大长公主闻听是这个理由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知道陈娇不便回话就帮她答了宝贝儿子的谢。

陈君爱尽到了心也就立刻起身闪出了路,堂邑侯上前看着自己美丽的女儿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欣慰道:“阿娇,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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