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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眼看太子大老远的跑到了堂邑侯府见翁主,心知自己在此多有不便,马上吩咐身边的侍女道:“你们把梯子送回去,今日翁主心情好院子里不相干的人都散出去休息半日。今日见到贵人不可去他出胡言,听到了吗?”

“喏。”

小侍女们唯唯诺诺的离开后大寒才近前行大礼:“殿下和翁主到院子里去说话吧,这里通着花园人多口杂,奴婢为二位准备些鲜果。”

事到如今陈娇算明白了,肯定是刘彻和张骞从宫里偷偷溜出来潜入堂邑侯府意外下遇到了赵无心就软磨硬泡让她把自己引过来的,他是太子身边又有那个口才无匹的张骞帮腔,三忽悠两请求的赵无心肯定挨不住。

陈娇见刘彻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斜了他一眼道:“偷跑出来的吧。”

刘彻表情无辜:“我是太子想出来就出来啊。”

陈娇不想跟他胡搅蛮缠缓了缓口气才道:“出宫便出宫,偷偷摸摸到我家来做什么?”

“阿娇说话真让人气闷,我堂堂大汉储君光天化日来姑母姑丈家中怎么叫偷偷摸摸呢。”刘彻再用道理四处看看又道,“不过有时间我可真得跟姑丈好好聊聊,堂邑侯府的警戒也太松懈了。”

陈娇想起昨天父亲那蛮有深意的笑容一下就明白了,冷哼一声,心想要不是我阿爹猜到你不老实会跑过来才故意放水命人放你进来,你能走得进堂邑侯府的大门才鬼呢。

不过这种话她不能跟刘彻明说,话锋一转又讽刺刘彻道:“你那么神通广大,既然进的来怎么又不走门,爬到墙上去算什么?”

刘彻愣是给她这句话噎住了,想了半天才摊手望天道:“谁知道你家的花园里那么多女人,本太子风流倜傥太惹眼了不好过去。”

白了刘彻一眼道:“你也好大的本事,连我的人都买通了。”

刘彻闻言开心的笑了:“这你可真冤枉我了,你的人你还不知道么,那个赵无心能买的通?真真是被本太子的情真意切给感动了,哈哈。”

刘彻说着说着还有点自恋,好像他自己都被感动了似得,摇头晃脑的自得模样跟长公主昨日竟如出一辙,果真是姑侄至亲。

不过年轻人一得意就忘形,刘彻又说又比划一不小心牵动了爬墙扯开的伤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你的伤还行不行?”陈娇一步上去拉开他捂住左臂的手,仔细看了看伤的位置见杏色的衣袖上都渗出了血迹,不由埋怨道,“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吗,天子的禁卫都看不住你,好好的太子宫不待,一定要跑出来。”

刘彻这会正是热恋,想陈娇想的要命根本就吃不下睡不着,什么太子宫宣室殿,有双翅膀的话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堂邑侯府来找陈娇。

现在眼见陈娇关心自己他心里可算是乐开了花,不过嘴上还是故意委屈道:“哎,父皇吩咐养伤期间不能理政,还真待不住。阿娇你看我这伤口又出血了,你给我包扎一下吧。”

处理伤口倒真是要紧事。陈娇也不想耽误点点头道:“你跟我到院里来。”

刘彻一听能去陈娇住得院子里马上来了兴致,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刚进了院门刘彻就环顾四周,看着院中花木茂盛春景和丽,遍植杨柳屋舍俨然,不禁点头问道:“你平日就住在这里吗?”

“是啊。”陈娇随口回答。

“恩,这是做什么的房子?”刘彻指着左边的屋子边走边问。

“是大寒小雪他们休息的地方。”陈娇一边走一边说。

“这边呢?”刘彻指着向南一处勾檐精致的华丽楼阁问。

“是我的屋子。”陈娇说着带刘彻来到一座素雅的房舍门前,推门道:“进来吧。”

刘彻却停下脚步不动了。

“怎么了?”陈娇见他不肯进屋纳闷的问。

“这是什么地方?”刘彻站着问。

“我的小书房。”

“在这里包扎伤口?”刘彻挑眉,似乎不太高兴,“我不想进去,里面太憋闷。”

陈娇无语不明白他这是又要闹哪样,不过看他受伤的份上只好按下脾气温声道:“那你要在那里包扎?”

刘彻长眸一转,下颌点一下陈娇的南楼道:“去那里还差不多,春风一吹倒是爽快。”

“那怎么行。”陈娇不愿刘彻到她卧房。

“阿娇连待客之道都不讲的么,况且我还有伤。”刘彻见陈娇不为所动故意叹了口气道,“罢了看你也不想我过去,那我只好……自己去。”

果然是高祖的子孙啊,刘彻这个小无赖根本不经过陈娇的同意就大步朝她的南楼而去。

他这么个习武的大男人陈娇就算想拦都拦不住,偏巧大寒又把侍女们散了出去,她只能一路跟着连拉带拽,可是并没什么用,倒是刘彻还挺享受被她拉着挡着的感觉。

☆、第85章 春风柔情

南楼门外大雪和小寒看到刘彻都福身行礼,陈娇大喊:“快住他,别让他进去。”

大雪和小寒面面相觑,看到自家翁主着急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拦太子,不想太子对付她们更有办法。

刘彻单手握住陈娇的手腕不顾陈娇挣扎笑对大雪和小寒道:“我这左臂有伤,你们翁主要给我包扎,快去拿金疮药和白绢来,这里不必管,我与翁主玩呢。”

“这……”大雪和小寒毕竟是陈娇的侍女不得陈娇的命令都不敢动,眼巴巴的看着陈娇。

陈娇不愿丢身份让侍女看热闹因此也就不再挣扎,只是气鼓鼓的吩咐道:“别听他乱说,关上门,别让他进去。”。

“那你不管我了?”刘彻闻言瞟一眼肩上的伤,细长的眼眸里带上那么点失落和伤感。

这神一样的演技让陈娇毫无办法,反正已经到了卧房的门口,门槛前后脚只有一步路,刘彻今天势必要进去。

见自己拦不住他陈娇只好妥协,叹了口气对大雪和小寒不耐道:“去吧去吧,都下去按他说的拿东西去。”

“喏。”大雪和小寒如蒙大赦,终于不用夹在翁主和太子之间了,行了一礼很快就退了下去。

见陈娇不再阻止,刘彻终于如愿以偿,放开她一笑,抬脚就进了屋。

陈娇的住处是一幢三间相隔另带一所木楼的大居室,进门宽阔的空间正是她日常起居之处,左边是她的卧室右边是与木楼连同的书房(小书房其实是见客人和藏书的地方,一般她不会真到那里看书)。

三间房相连通空间都很大,但陈娇金银细软东西也不少,满满当当装了一屋子。刘彻对这种连通结构的屋内设计习以为常,大眼一看内室摆设便一目了然。

刘彻也不用陈娇介绍,自己便如主人一般在三间屋内四处赏玩,陈娇无奈走在他后面,跟着他性质极高的“参观”了一遍。

“阿娇可真讲究。”

刘彻站在书房案前躬身拿起桌上的蜜色水玉小茶筑,里面的茶水尚有余温,正是陈娇出去之前用的茶器。

“你的太子宫里也不比这差。”陈娇横他一眼悠悠的开口说。

要说陈娇与刘彻的关系除了被废前最后几年的剑拔弩张横眉冷对以外其他时候还都算和谐,特别是在生活质量和兴趣爱好方面他们的奢侈和精致简直如出一辙。

刘彻笑而不语,执起案上的黑陶莲花壶将尚未凉透的茶水斟入杯中,抿着茶水眯起眼睛神态很享受:“茶也是好茶,可惜冷了。”

陈娇见刘彻毫不避讳就用她的茶筑喝水想阻止却已晚了,只得由着他胡闹。

“这杯子我喜欢。”刘彻说。

“你喜欢的东西多了。”陈娇收起坐上没看完的竹简放在书架上,自顾自整理也不跟刘彻多说。

“那我拿走了。”刘彻拇指与食指拧着杯子一边品茶一边绕着陈娇踱步。

陈娇回神盯着他道:“不行。天下那么大你喜欢的东西多了,还能都让你说拿走就拿走么。”

刘彻唇角一勾背靠书架眼眸虚眯,放轻了声音对陈娇道:“天下再大也是我的天下,我喜欢的东西只有我能拿,谁敢觊觎我的爱物,我就杀了他。”

陈娇觉得好笑,半认真的开口道:“殿下这意思今日我若不肯给你这只杯子殿下就要致我的死罪了?”

刘彻摇头,“我说的不是杯子,是你。”

“呵,我陈娇又何德何能做的了殿下的爱物。”陈娇说着说着就有些烦,语气也慢慢不耐起来,“殿下见异思迁的好本事,今天看上茶杯明天又喜欢茶壶,我哪有三十二般变化日日都能讨殿下欢喜。”

刘彻见她语气不善态度也越发认真,双手扶在陈娇肩上让她正对着自己:“怎么又生气,我就是爱你喜欢你,没有别的意思。”

陈娇不理偏过头去。

刘彻离她更近,低下头高挺的鼻翼就对上陈娇娇俏的鼻尖,他手上加了一份力轻轻摇她:“世间风情万种,我自情有独钟,说真的呢。”

陈娇无言良久忽然惨淡一笑,谈道:“殿下也要做得到才是真,罢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怎么叫没用,你往后看,看有没有用,小时候就跟你说了,我要骗你你只管我这里扎。”刘彻点着自己的心口,那样子真的像极了向爱人表忠心的痴情少年。

或者可以说他现在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向爱人表忠心的痴情少年。他的爱情半分不假日月可表,只不过花红易老美人常新,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生长驻的爱情。

“翁主,奴婢拿东西进来了。”门外传来大寒的声音

刘彻听到声音放开了陈娇退后一步,好整以暇的负手看向大门的方向。跟陈娇在一起再怎么过火他都不在意,但人前他必须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冷傲太子。

陈娇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心境也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她也是一时用情,这种事早就心知肚明又何必拿出来说。

“进来。”

得到陈娇的允诺,大寒和大雪手拿托盘围着这走了进来。

“殿下翁主,茶点和金疮药放在哪里?”大寒见二人站在书架前面就没有把东西放惯常所放在中屋桌上。

刘彻抬头望了一眼通商楼阁的楼梯淡淡道:“我去上面看看,你也来。”

他说完就径直走上楼去,陈娇无奈跟着刘彻上去,大寒和小雪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陈娇的阁楼亭台做六角木亭状每只檐角都垂挂铜铃,四周挂轻粉绢花纱帐并卷西山紫竹帘,下垂白水晶吊珠华丽唯美。此处远望可见堂邑侯府全貌,就连隔壁留侯府的亭台水榭花园楼阁都看的一清二楚,视野十分开阔。

“风景不错。”刘彻双臂张开扶在雕花的围栏上,左臂有伤他唯一用力似乎有些不适应。

“略站一站就下去吧。”陈娇说。

这里虽然视野开阔但登高也极易被人看到,刘彻毕竟不适合出现在堂邑侯府况且他此番又是从宫中偷溜出来,陈娇怕他被别人看到传出什么留言对他不利。

“阿娇你太小心了,不碍事。”刘彻明白她的心思但并不像下去,他转身一笑竟像命令自己的侍婢对大寒道:“东西放在桌上,你们把四周的帐幔放下来就可以下去了。”

“喏。”大寒和大雪走到四边将粉色清透的绢纱帘幔放下来,又问道,“殿下可要放下竹帘?”

纱帐毕竟轻薄随着春风摆动,若要防人还是有些不妥。

刘彻站在阁中一角伸手捻住春风中飘飘散散的柳絮微笑道:“不必了。”

“你们下去吧。”

陈娇跪坐下来遣退侍女,赵无心不在陈娇心知刘彻绝对不肯别人为他上药唯有自己亲自动手。她用铜盆里的水净过手擦拭干净开始整理白绢和金疮药。

刘彻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看着陈娇认真的侧脸神情的目光错都不肯错一下。

“穿着外袍上药吗?”陈桥抬起头问他。

刘彻闪神,掩饰的笑笑,解开外袍和深衣露出受伤的左臂。

陈娇小心的剪开刘彻臂上被血渗透的白绢,看到里面长而不深的新伤口忍不住啧了一声蹙起眉心。

“没事,很快就会愈合的。”刘彻劝慰般的说。

陈娇没说话将金疮药慢慢洒在伤口处,刘彻闭上眼睛剑眉轻蹙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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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从小就很能忍痛,受杖责或者练武骑马受伤的时候都重来都不肯轻声言痛,这一点陈娇一直都知道。其实有时想来刘彻也很不容易,无论是前世的那个他还是眼前的这个他。做皇帝有做皇帝的苦衷,前世陈娇不懂得也不想懂得,这一世她却心如明镜。对刘彻而言有很多事就像身上的伤口,痛却不能说,因为示弱比疼痛更致命。

陈娇为刘彻包扎好伤口,良好的修养和习惯让她净过手就开始收拾桌面的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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