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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城｜69

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这日晚上镇上的乌河有花灯会，季宸兄妹酉时时分便来了，季宸免不了与白玉儿见面，白鸿文心里就算是再不愿也没了反对的理由。

与秦氏秦盛辞别后，白鸿文四人刚出的院门，远远就见一辆马车驶来，无法只得停下，待马车人下来后，赫然就是元佩雪姐妹，身后还跟着秦兰子。

白玉儿蹙眉，上回初三回梨花村那日秦兰子竟也在。想来她是从元佩雪姐妹口中得知大舅在他们家吧，所以才等着初三回去，想与大舅见上一面。那她今日过来，莫非也是冲着大舅？

她甜甜的上前叫道:“大姨！”，又冲元佩雪姐妹见了礼，待她们还了礼后又拉着季薇介绍她们认识。

元佩雪嘴角噙着善意的微笑，叫了声:“薇儿妹妹！”

元佩妍敷衍的唤道:“薇姐姐”，只一双灵动的眼睛审视的在季薇身上扫过后，见她穿得没有自己身上穿得好，眸子里不由瞬间涌上鄙夷。

季薇浑然不在意的与她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就凑在白玉儿耳边小声嘀咕着，“你这两个表姐妹我不喜欢！玉儿妹妹，你可不能忘了我！”

白玉儿好笑的嗔她一眼，见她执着的看着她遂点点头，眼角的余光却扫向秦兰子。

秦氏猛然见到秦兰子，一时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厢秦兰子已亲热的拉着她手嗔道:“怎么，不请大姐进屋坐坐？”

眼睛却瞟向秦盛，见他紧张的盯着秦氏，仿佛她会吃人似的。脸色有一瞬的僵硬，眸子里的冷光一闪而逝，脸上却漾起娇笑，“英子，不欢迎大姐吗？那大姐可回去了！”

“大姐！快屋里坐！”，秦氏虽还有些别扭，但哪能大正月的把人赶回去，忙执着她手请她进去。

走了几步突地又想起什么，秦氏扭头交代白鸿文道:“文儿，你好好照顾雪姐儿她们！”

虽与秦兰子有隔阂，但对于元佩雪姐妹她还是很喜爱的。

见白鸿文点头应下，元佩雪美眸里快速闪过精光，遂后柔柔的冲白鸿文一礼，“多谢文表哥！”

元佩妍见姐姐如此，也学着她的样子给白鸿文施了一礼表示感谢，她对于这个长的俊美的表哥虽谈不上多喜欢，但至少不讨厌。

秦盛厌烦秦兰子，也担心她对秦氏不利，遂跟在两人身后，谁想秦兰子却突然扭头嗔道:“大哥，我和英子许久未说过心里话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姐妹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秦盛虽依旧心里不放心，但也不能打扰人家两姐妹交心不是？在秦氏未看到的地方，他悄悄蹬一眼秦兰子，眸子里的警告意味儿十足，之后他寻了个借口在白鸿文他们一行人走后也避了出去。

秦兰子望着秦盛的背影眸子里闪过哀怨，抱怨的话险些冲出口，突地想起昨日大女儿元佩雪与她说的话，她压下心内的火气，跟着秦氏来到里屋坐下。

屋里里还烧着碳暖烘烘的，秦氏执起炉子上的铜质茶壶，冲了两杯茶水，递了一杯给秦兰子，自己拿起一杯抿了口，才笑道:“大姐，你尝尝这茶！这是大哥去年从南方带回来的…”

话一出口秦氏就后悔了，这不是让大姐误以为她这是显摆吗？因这些年大姐与家里关系僵持，大哥也不是很待见大姐，所以每回大哥从外地带回来的东西都没想着要给秦兰子一份儿。

秦氏偷偷的瞅了眼秦兰子，见她素手执着杯子面色不变的正嘬着茶水，她呼出一口气，幸好大姐没听到，不然她怕是又得多想了。

只秦氏没看到秦兰子握着帕子的手指已然是青白交加，要不是想着女儿的交代她早已闹将起来，她狠狠的吸口气放下茶杯冲秦氏笑道:“英子，以前的事儿都是大姐想茬了，咱们至亲姐妹的，就甭老记着那些陈年旧事，都忘了吧！”

“大姐，真的吗？你不怪我了？”秦氏不可自信的抓着秦兰子手确定道。

秦兰子眼珠子转了转，眸子里的恨意一闪而逝，却真诚道:“自然是真的！我不想娘这么大年纪了还为了咱们姐妹的事儿忧心！”

这话说到秦氏心坎儿里去了，她何尝不愧疚呢！如今得了秦兰子的话，她呼出一口浊气道:“大姐，日后咱们姐妹再别让娘操心了！”

“恩！”，心里却哼道要不是娘当年偏心，她何尝不能与大哥再一起？

秦兰子眸子闪了闪，她自问样貌并不比秦氏差，而且也比秦氏聪明，为何大哥就看不到她的好呢？

压下心里的郁郁，秦兰子拍着秦氏手笑着问道:“文儿可有定亲？”

秦氏的心结没了，面对秦兰子也彻底打开心扉，与她抱怨道:“哎，别提了！上回小泥鳅满月，就有人想把女儿许给文儿！文儿不说娶一个高门大户的闺女，但自少能识文断字吧，怎么能娶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女子呢？”

秦兰子暗暗衡量了番，对她待会儿要说的事儿更是有信心了，再怎么说她家雪姐儿也是读过几本书的，她神神秘秘的凑近秦氏道:“英子，你觉得雪姐儿如何？”

“恩？雪姐儿？”秦氏不知秦兰子心思，想她怎么突然提起元佩雪了呢？

“是呀，你觉得她怎么样？”

“雪姐儿人漂亮又乖巧是个好孩子，怎么了大姐？”

秦兰子鄙夷秦氏愚笨，她都说的这么清楚了，难道她还不明白吗？她状示随意的说道:“英子，雪姐儿给你做儿媳妇如何？”

“啊？”秦氏不妨她突然这么说，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怎么，这是看不上我们雪姐儿？”秦兰子瞪眼道。

“不是，不是…”秦氏不想刚解开心结的姐姐又误会，慌忙摆手道。

秦兰子握着她手打断她话笑道:“不是就好，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秦氏虽看中她和秦兰子的姐妹情，但紧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不能答应，连连摇头道:“大姐，这还是等文儿回来问过他的意思再说吧！”

秦兰子心中不快，却还是按耐住了点头道:“是得说一声！不过儿女大事儿都是做父母的说也了算，只要英子你同意了，还怕文儿不愿不成？不是大姐说你，宠孩子不是这么个宠法！……”

听着大姐噼里啪啦的一大通话，秦氏喏喏应着，心里却又另有一番想法，她家文儿玉儿这么乖的两个孩子，怎么宠都不为过。

……………………………

马车在乌河二十公里处停下，远远的可以看到乌河那里已经星光点点了，在这黑夜里显得神秘且宁静。

众人下得马车，白玉儿收到季宸的眼风，故意落后两步就听他擦着她耳边道:“玉儿妹妹喜欢什么样式的花灯？”

难道他想送她吗？见大哥不时往后看，白玉儿目不斜视小声道:“我的生肖就很好！”

说罢几步追上季薇她们，却见元佩雪促狭的看着她，她心思一转就直到方才她与季宸说话时被她看到了。

白玉儿若无其事的懵懂的眨着眼儿娇声道:“雪姐姐，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说罢柔若无骨的素手已抚上她那晶莹剔透白玉似的脸颊。

元佩雪不妨白玉儿面皮那么厚，被人发现与外男说话竟也不羞涩，就这么大咧咧的嚷出来，她是没看出她的意思还是怎么的？

元佩雪探究的看她一眼，就见季薇已捧着她脸细细端详了一番调侃道:“我只看到玉儿妹妹的脸白嫩的似豆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至于脏东西吗…”

手已快速的在她脸上摸了下，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入手细腻绵软！手感极佳！”话落人已快步往前跑了。

白玉儿不甘心就这么被占了便宜，扭腰上前去追她。元佩妍鄙夷的哼道:“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在白鸿文的冷冷的眼风中，悻悻的闭上了嘴。只一双眸子依旧追寻着前面嬉闹的两人，露出羡慕的神色，她也许久没有这么畅快的玩过了。

元佩雪痴痴的盯着白鸿文的侧颜，想到娘已经跟小姨说她的事儿了吧，那眼前这个如皎月明珠似的少年日后就是她元佩雪的夫君了吧！目光落在他微抿的红唇上，元佩雪不知想到什么，俏脸晕上两朵红晕，更添妩媚。

待她回过神来，才惊觉方才自己的失态，忙调整自己的状态，索性所有人目光都在前面两人身上，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元佩雪舒一口气。想着她如今已然十六了，而她本身又是庶女，这两年不是没人提亲，只提亲的人要么家世可以，可惜人生的丑了。要么年纪大了，她嫁过去是做填房，想她元佩雪也是水灵灵的美人一个，她如何能委屈自己。自那日在梨花村见了白鸿文一眼，见他比前年长的更为出色了，她已经上了心，又听他学问不错，有望考举人她已盘算开来，这才有秦兰子上门一找秦氏一说。

季宸在季薇那句“入手细腻绵软！手感极佳！”后一直处于游离状态，他想到他那日做的梦，他在水中拥着她，嗅着她发间幽幽的甜香，大手游离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情动时似乎也说了这么一句。

“季兄，鸿文，可真巧，你们都在啊！”一道爽朗的男声传来，打断了季宸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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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城/70

魏思年着湛青色软缎大氅，眉目俊朗如画，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款款踏步而来。

又见他身后还跟着一青年男子，着一身艳丽的蓝色麟纹锦袍，头上束着和田玉簪，使他本就俊秀的面容看上去更风流倜傥，一双眸子闪烁着点点笑意，微微偏头与旁边的少女说着什么，待他走近细细看去赫然就是封南风。

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个十四左右的少女，长的甚是娇媚，估计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脸上露出骄纵的笑意，一看就是被家里娇宠长大的姑娘。她披着翠纹羽缎斗篷，行动间微微露出裙摆上镶着的乳白珍珠，个个颗粒饱满圆润在这暗夜里格外醒目。还有三个下人模样的小厮和丫鬟不选不近的坠在他们身后。

待他们走过来，白鸿文压下心里的不耐与魏思年拱了拱手道:“魏兄！”，因不认识封蓝风只与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季宸虽认识封蓝风，知道他与魏思年算是表亲，然而却做一副生人模样，与魏思年打过招呼后虚指着封蓝风道:“魏兄，这位是…”

魏思年佯装懊恼，歉意道:“是我思虑不周！这位是封家大爷封蓝风，你们称呼他封大哥即可！”

又指着魏宝珠道:“这是家妹！”，说罢眼睛往白鸿文那边瞧了眼，见是两个不认识的姑娘却没有他想见的人儿，眸子闪了闪与白鸿文道:“怎么鸿文出来赏灯，没带上另妹一起么？”

说罢不忘朝元佩雪姐妹微微点头示意。

季宸眸子沉了沉，却听白鸿文指着前面的两个身影道:“家妹来了，只是贪玩先去前面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魏思年探头望去，就见两个穿着裙装的少女正嬉闹在一处，随着一阵冷风吹来两道笑声传了过来，一道清脆爽朗，一道甜腻娇憨。

他精神一震，这甜的醉人的声音声音似在梦里也听到过，只是每每他只闻其声却看不清人，莫非他每回梦里那一身红衣的女子是她？

季宸见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眸子微黯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刚好挡住魏思年的视线，他才若无其事的淡声道:“今日不是正月十五吗，魏兄怎来了于梁镇？”

不待魏思年说话，魏宝珠已按耐不住道:“自然是听说于梁镇的花灯会好看才来的了！县里虽然也有，但年年看早腻歪了！”

眼睛却一个劲儿的往白鸿文身上看去，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的这么俊美绝尘的男子，只是脸上看起来冷冰冰的，魏宝珠不由脱口冲白鸿文喊道:“喂，你多笑笑会更好看的！”

话音刚落，白鸿文面色更冷了，魏思年暗恼魏宝珠多嘴，忙将她掩到身后，无奈的与季宸他们解释道:“家妹从小被家里人惯坏了，性子又直爽，她也没什么恶意，鸿文，你就多担待些吧！”

魏宝珠几次想插嘴却被魏思年瞪住了，她不服气的撇撇嘴，她哪里说错了嘛，不过想着出门前她答应过三哥，要听他话，要不下次她就别想让三哥带她出门了。

她哼了声扭过身子去，用后脑勺对着魏思年他们，表示她也生气了。

见此白鸿文眼皮子抖了抖，不过是一个被娇惯坏的小姑娘而已，他僵着脸皮点点头，他最恨别人说他长的好看了，更何况夸他的还是女子，这让他更难堪，是以也微微转开身子侧身对着魏宝珠。

见白鸿文孩子气的模样，季宸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担忧。鸿文确实长的太出色了，想到他今年要去考举人，明年三月又要上京，他眉头微不可见的拢了拢。看来他得赶紧行动了，要是让前世那人再看上鸿文，怕是他也无能为力，不过倒是一个人可以帮上忙。因心里有了主意，季宸心上一松，拍着白鸿文肩与魏思年道:“另妹活泼开朗，鸿文怎么会与她计较！”

此话算是揭过不提。

封蓝风站在一旁，眸光在白鸿文他们身上扫过后在元佩雪姐妹身上略顿了顿，只觉得眼前的姑娘看起来颇为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元佩妍眸子转了转，嘴巴微微动了动方想说话就被一直注视着她的元佩雪扯了下，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她自然认出那蓝衣公子就是去年在城隍庙见到的那个，只是那时她是打着被他看上的心思，只后来不了了之。如今她有了好的选择，自然不会再稀奇进封家做姨娘了。

季宸见游人渐渐多起来，扬声唤道:“微姐儿，你和玉儿妹妹别乱跑了就在那儿等我们吧！”

说罢余光憋见魏思年面色微动，季宸眸子里的冷光乍现，这世他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白鸿文却又有另一番心思，如今玉儿已十四了算是大姑娘了，又长的太招人，他目光在魏思年和封南风身上扫过，他不信他们见了玉儿会不动心。他虽有些不满季大哥时不时就想与玉儿腻歪，但至今为止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最合适玉儿的。他不想再凭添其他风波，朝魏思年他们告辞道:“魏兄，家妹在前面等着呢！咱们就此别过吧！”

元佩雪松了口气，悄悄往白鸿文那儿看了眼，她不想此时被封南风认出来，给文表哥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这一眼还来不及收回，就撞进另一双如漆似墨的眸子里。

突地那双眸子的主人对她微微一笑，她心中就是一突。她见他五官柔和只眉宇间含着贵气，仿佛还有淡淡的傲气，如此高高在上的公子竟对她笑了？

元佩雪觉得她脸突然有些热了，她垂眸掩去眼里的羞意，心里却快速的算计开来。这魏公子一见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若是她能入了他的眼，似乎比嫁给文表哥更好。

魏思年也是冤枉，他不过是不小心窥到那姑娘偷看白鸿文，怕她尴尬才对她笑的，不想竟让人家姑娘误会。

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他本是想着待会儿怎么讨好白玉儿先赢得她的心，却听白鸿文如此说，犹如被人泼了盆冷水很是失望，就在他想着白白浪费了一次好时机时，眼角无意瞥见正东张西望的魏宝珠，他灵机一动突地指着她笑道:“家妹最是喜热闹，鸿文你看，要不咱们一块儿赏灯吧！”

魏宝珠被魏思年拉了下，收到他的眼神示意，撇撇嘴不甚热情道:“是呀，人多热闹嘛！”

见白鸿文一脸不情愿的还想说什么，魏思年却不等他拒绝，直接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封南风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似随意的看着周围的风景却是把白鸿文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个彻底，他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魏思年，他敢保证他这堂弟肯定是看上那白玉儿了。

也是，像那种绝色美人没有哪个男人不爱的。可惜他却没那个命，也算是便宜他这表弟了。想到这里不由同情的瞟了眼季宸，这个也是个可怜的了，就算现在与那美人定了亲又如何，他学问再好如今也不过是没权没势的穷书生，怕是没有他这表弟插一脚，也会有其他人。

他落在后面上前拍了下季宸肩膀，无比真诚道:“小兄弟，哥哥送你一句话，‘遇事儿想开些！’”

人说完就摇着头追着魏思年兄妹去了。

“季大哥，他是何意？”白鸿文挨得近，把封南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听个正着，不由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