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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黎嘉回到邵景淮办公室时,邵景淮正在看一份融资文件。他一边看一边听黎嘉讲述今天谈赔偿的经过,在感觉到黎嘉明显停顿后,抬眼看她,问:“所以她让你带给我的话,是什么?”

黎嘉为难了一下,不好意思把白以橙的话说给邵景淮听。

“她说……”

“说什么?”

“她说,不要事事都让女人和下属去做,那样……会退化成只会吃香蕉的大猩猩。”

邵景淮翻页的手指在纸边顿住,黎嘉以为他要沉下脸来了,没想到只见他微微动了动唇角:大猩猩,有点意思。

“把名片给我,没事你可以先去做事了。”

“好的。”黎嘉很少见邵景淮笑,这会儿见他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而有了笑意,不免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危机感不是空穴来风。

黎嘉把白以橙的名片留给邵景淮后,就走出了办公室。邵景淮放下手中的文件,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张长方形白色名片细细看着,也注意到了婚纱店的地址。

原来他把这么好的门面租给了一个说自己会变成「只会吃香蕉的大猩猩」的女人,巧的真有意思。

珞蔓婚纱的开业定在隔日早上九点,因为开业期间有活动,加上前期的广告宣传,早上的客人非常多,新招的营业员和礼服师都在忙进忙出。

白以橙跟苏奈在店里招呼老顾客,店门口的音响在放着婚礼上经常播放的音乐,整个时代大厦好像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邵景淮开车经过珞蔓,看到店门口摆放的巨大音响就已经皱起了眉头。他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回到十层办公区,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往楼外看,外面人来人往,隐隐约约的喧腾声和音乐声让他很不悦。

邵景淮最不喜欢噪音,平时时代大厦底下商铺的叫卖都是明令禁止的,现在这家珞蔓婚纱店,几乎是犯了他的大忌。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座机的免提准备打电话给黎嘉,让她去处理这件事,却不知为何想起了昨天白以橙让黎嘉带的话。

在电话被接通前,邵景淮拿起话筒挂了电话,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只会支使下属和女人做事的大猩猩。他找出昨天黎嘉留下的名片,按着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

珞蔓婚纱店里,白以橙正和一名即将新婚的女顾客说着话,苏奈把她一直在响的手机拿过来,说:“你的电话。”

白以橙跟女顾客礼貌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后,接过手机走到安静的一边去接。

“喂,哪位?”

“把音乐关了。”

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白以橙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

“签租赁合同的时候,我相信梁经理已经跟你说过禁止喧哗禁止外放音乐,你现在已经违约。”

白以橙这才听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她并不是唯唯诺诺一切顺从的性格,不会就这样听话。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哪位?我外放音乐关你什么事?你又凭什么管?”

“就凭你的店面,是我租给你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好听,是这嘈杂环境中难得的一丝沉静,他说的慢条斯理,每一个音都像流沙铄金,让听到的人心头蠢蠢欲动。可这语调冷冰冰的,一字一句,像冰雹落下来。

白以橙没有被这声音诱惑,她一点也不示弱地回答道:“噢,那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新店开业,麻烦先生你多担待多忍耐一下,谢谢。”

她二话不说挂了电话,没趣地撇撇嘴,苏奈走过来问:“谁的电话,怎么看你很不爽的样子。”

“一个无聊的人。”

白以橙无视刚才这通电话,她没兴趣也没心思去想对方到底是谁,不过是放几首歌热闹一下,偏偏要小题大作。

被不由分说挂了电话的邵景淮头一次尝到了吃瘪的滋味,白以橙,这个女人他记住了。

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邵景淮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却偏偏把白以橙的那一句“大猩猩”放在了心上。他站直身子,扣好西服外套的纽扣,打算亲自去楼下这家珞蔓婚纱店看看,看看这个叫“白以橙”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顺便让她知道她刚才这样挂他的电话,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第四章

珞蔓婚纱的礼服试衣间,苏奈和新招的礼服师在帮一位女客人试婚纱,白以橙站在一边看。这位女客人体型偏瘦,婚纱穿在她身上,干扁扁的,没有什么料。

女客人自己也看出来了,对着全身镜抬了抬自己的胸,问苏奈:“我这样是不是太没胸了,要不要垫几个胸垫?”

“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你,就算你是凹进去的,对他来说你也是行走的春/药。”

一直站在旁边的白以橙开口了,赤/裸/裸的“春/药”两个字让在场的人有有些羞涩和尴尬。

苏奈回头看,白以橙正抬手拨着架子上挂着的婚纱礼服,葱葱玉指从一排礼服中挑出一套颜色柔和的鱼尾婚纱,勾着衣架展示给女顾客看,继续刚才的话:“不过结婚是大事,新娘子还是得漂漂亮亮的。这套礼服显胸,你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礼服师陪女顾客重新去试礼服,苏奈就不陪着了,走到白以橙身边,颇有点无奈地说:“宝贝儿,咱能有优雅点么?”

“嗯?我不优雅吗?我都没有说万艾可了。”白以橙不以为意,倒叫苏奈差点翻了白眼。

“那还是万艾可比春/药优雅一点。”

两人正说话间,突闻门口那边一阵骚动,白以橙和苏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外走。快接近店门的时候,白以橙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走进珞蔓婚纱的那个男人,西装笔挺,烟灰色的西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型,白色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着,不给人留一丝觊觎的空间。

白以橙从未想到会在今天碰到这个让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男人,他就这样站在她的店里,享受着所有女人垂涎的目光。而她,竟一下子忘了应该做些什么。

邵景淮若无其事地扫视了一圈婚纱店,很梦幻浪漫的装修,并未发现什么不足。店里都是清一色的女人,她们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显得庸俗。

跟在邵景淮身后的梁经理四处查看这站着的人,在人群中找到了白以橙,赶紧跟她招手示意:“白小姐,白小姐!”

听到招呼,白以橙微微回神,视线从一副表情居高临下的邵景淮身上移开,落到了秃头梁经理身上。

她朝梁经理和邵景淮的位置走过去,停在大约一米的距离,问梁经理:“梁经理有什么事?”

“白小姐,这是我们邵总,有点事情,我们可能需要商量一下。”

在梁经理说话的时候,白以橙和邵景淮对上了视线,他的瞳孔很黑,好像能把她的影子映衬出来,却又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马上就能让人万劫不复,除了沦陷还是沦陷。

那种缺氧的症状又袭卷了白以橙,连呼吸都差点错乱。

邵景淮听到梁经理喊面前的这个女人“白小姐”,就已经能猜出她就是白以橙,再看她胸口别着的铭牌,上面标示的名字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只是他并未想到他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原来让他好奇的白以橙,就是在那个午后的咖啡店里,拿着一张支票颐指气使想用钱打发人走的庸俗女人。

这个世界小的真有意思。

“梁经理,有什么话,您说。”

“我们邵总此次来,就是想就租赁合约里的几条条款再做下解释。咱们大厦楼上都是办公区,平日都是要求绝对安静的,所以……当然了,今天你店里开业,我们都能理解,只是——”

白以橙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之前的那个电话并不是一个无聊的人打的,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面前站着的这位“邵总”。

她平复自己心底的蠢蠢欲动,清了清嗓子开口:“如果合同里有明确规定,我既然已经签了字,就会遵守。不过邵总你在十楼都能听到我们一楼的噪音,耳朵比我们店里的阿花都要灵。”

在一名营业员脚边乖乖蹲着的泰迪突然汪了两声,众人的视线都被这狗叫声吸引过去,白以橙转头冲泰迪喊了一句:“阿花安静点,邵总喜欢清静,你别吵着他。”

营业员赶紧抱起阿花,阿花这才止住了叫声,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出了白以橙的意思,邵景淮也不例外。

邵景淮暗暗挑了挑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见多了,还真没见过白以橙这样在地主面前还敢嚣张跋扈,上一次把他说成大猩猩,现在把他比喻成狗,还是一只泰迪,够胆量。

“你这样说话,不怕得罪人?”

“我相信像邵总你这样的大人物,气量不会小到因为我的一句话就生气。”

虽然白以橙看上了邵景淮,但她并没有为美色而折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

邵景淮在白以橙澄澈冷静的眼眸里看到了不卑不亢,这个女人,绝对是倔强执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他与她对视着,没有接话,反而身边的梁经理忍不住了。

“白小姐,你看你今天开业,店里这么多人,咱们都各退一步,先把音响关了,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嘛……”

“我关了音响是我退了一步,那你们做什么算是退步?”

“我们……这个……”

梁经理一时语塞,邵景淮重新开口,声音清淡:“合同里本来就有规定,今天是你们违约,我们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来退一步。”

“好的,请邵总你等我先回去查看一下合同,我前面说过了,如果合同里真的有规定我又真的违约了,我一定会关了音乐,不扰邵总你费心。”

白以橙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作势要回办公室看合同,反正意思就是现在不会关音乐。

“白以橙,如果你不想在开业的这天关门大吉,就先把音乐关了。合同的违约费我还付得起,就怕你承担不起新店倒闭的损失。”

邵景淮不再有耐心,他已经见到了白以橙,一开始的好奇心现在也已经消失殆尽,他对伶牙俐齿甚至可能会张牙舞爪的女人并没有多少兴趣。尤其是刚才简短的几句交流谈判,白以橙的针锋相对让他很反感。

从来都不怕威胁的白以橙继续微笑,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邵总,梁经理,请慢走。”

梁经理小心翼翼地看邵景淮的脸色,只见邵景淮微微沉了脸,转身保持风度地离开。梁经理在追上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白以橙“哎呀”了一声,估计白以橙这家店马上要关门了。

在两个不速之客走后,苏奈这才上前不明白地问白以橙:“什么情况?我怎么看热闹看的云里雾里的?”

“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店里看热闹的人多,白以橙单独跟苏奈走到了里边的办公室,三言两语解释完邵景淮和梁经理的来意后,苏奈大大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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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刚才那个男人就是时代大厦的所有者?”

“大概是,听他说话的语气*不离十。”

“那你还敢跟他顶嘴?还不赶紧去外面把外放的音乐给关了,你真想咱们开门第一天就关门大吉啊??!”

“你紧张什么,我不信他真会这么做。”白以橙完全没把这事当真,从抽屉里翻出租赁合同,一页一页地仔细查看,看到倒数几条时,才确认合同里真的标明了关于外放音乐的内容。

苏奈明显着急多了:“哎呦我的姑奶奶,你真不担心?资本主义家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哎!”

“放心吧,我刚才都明确说了我看过合同后就会采取措施,咱们又不是没有理。”

“那你刚刚看合同有看到什么吗?”

“合同里确实写了,现在是十点四十六,等十一点的时候再关了音乐。”

白以橙合上合同,起身去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凉水,她端着纸杯细细地抿了一小口,若有所思。

苏奈跟在她身后,碎碎念着:“你说刚才那个人就是时代大厦的所有者,那你还敢把他说成狗?太可怕了,白以橙你真的太可怕了。”

“我没说他是狗啊,我那句话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夸他听力好,至于他和别人要怎么联想,这个我就控制不了了。”

“你呀你……”

“对了奈奈,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要告诉你。”

“什么事?”

“刚才这个男人,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看上的那个男人。”

苏奈惊讶地差点站不住脚,然而白以橙却十分冷静地说出这句话,像不痛不痒。

“白以橙你疯了,你看上他了你还这么不给他面子?!”

“看上他,又不意味着我就要放低自己的身段,我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干嘛要改变自己。而且,这都是套路。”

白以橙知道像邵景淮那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对他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的多了去了,肯定不少她一个。想泡他,自己必须与众不同,她也不过是没有按他想象中的唯命是从而已。

苏奈顿时明白了白以橙的意思,忍不住啧啧摇头:“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这句话看来以后得送给那位邵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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