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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争执
第四十五章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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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珍妃帮忙,妍嫔宫里的人果然不敢拦着,没费多少力气,就叫她们见到了小公主。
城澄一看见女儿眼圈儿就红了,她将昭祉从小小的婴儿床中抱了起来,搂在怀中,爱怜地贴上她的小脸。
谁知原本不哭不闹的昭祉,突然嗷嗷大哭起来,挣扎着要乳娘抱。
乳娘道:“王妃快把公主交给奴才吧,小公主认生呢!”
有些日子不见,昭祉沉了不少,城澄抱了一会儿就双臂酸痛。她见昭祉哭闹得厉害,又怕摔着孩子,只能恋恋不舍地将她交给了乳娘。只是那“认生”二字着实刺痛了她,她隔着两步的距离看着女儿,只觉心痛得快要滴血。
都是皇帝的错!如果不是裴启绍逼得她们母女分离,女儿怎么会不认她这个生身母亲呢?
可是事到如今,怪谁都没有用。城澄顾不得那些,慌忙示意南慧把她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和预备好的红包一起交给乳娘。乳娘推脱了一番,说是怕妍嫔娘娘知道了怪罪,执意不肯收下。
珍妃在旁冷眼旁观着,忽然冷冷一笑:“有什么可害怕的,妍嫔还当真以为孩子抱进承乾宫了,就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了?皇上又没说不让王妃探望,她倒能耐起来了?东西你手下,回头妍嫔要是有什么异议,尽管让她来永寿找本宫!”
城澄这个亲王妃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生活在宫外,天高皇帝远,对于她的话乳娘还敢有异议。可是珍妃不同,尽管珍妃只是协理后宫,矮了良妃一头,但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和妍嫔这个七品小官的女儿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乳娘不敢得罪珍妃,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见过女儿之后,城澄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拉着珍妃离开了。出了承乾宫的门,珍妃还说呢:“你别怕,就是妍嫔回来了也不打紧,她还不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得罪她,对我没什么好处。”城澄低落地说:“毕竟现在她才是昭祉名义上的母亲,若她把对我的怨气撒在孩子身上,那我可怎么活……”
“哼,她对你能有什么怨气,进宫一年多了,她几乎是独占圣宠,可偏偏肚子不争气,连半个喜信儿都没有。还不如人家宁嫔,不过侍寝一两次就有了四皇子。”珍妃不以为然地说:“她能抚养你和荣亲王的女儿,那是她的福气。就她这个身份,我还觉着委屈了公主呢。”
珍妃这个身份,加上她快言快语的性子,叫城澄想起话本子里的反派人物。野心勃勃的太后侄女、不受皇帝喜欢、嫉恨皇帝的宠妃,这几样要素她全都占了。不同的是,按说皇帝不该给珍妃子嗣,可珍妃不但有孩子,还有一儿一女,儿女双全。
想想她和良妃两个,两人各有子女,位分相当,在后宫可谓平分秋色。皇帝拖着不立后,两边全都不得罪,玩得一手好权衡。她该说裴启绍什么好呢,以前真没发现他是这么有心计的一个人,是那时候两人都太年轻,还是她从未了解过真正的裴启绍?
珍妃见城澄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哪句话惹了她不高兴,就道:“王妃别见怪,我就是觉着和您投缘,这才多说了一些。要是哪句话说得不中听,您是姐姐,也是嫂子,别和我一般见识。”
“哪里的话,我也觉着和娘娘一见如故呢。”城澄笑道:“今日多亏了娘娘,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既然如此,就别叫我娘娘了,不如叫我临水吧。”珍妃欢喜道:“我是家中长女,一直都没给人家做过妹妹。姐姐不知道,娘亲告诉我家里多了个表姐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城澄笑了笑,不知如何接话。临水是没给人家做过妹妹,她呢,则是姐姐妹妹都没有做过,一个人惯了。两个人互通了生辰,发现只差了几个月,城澄就说:“要不没有旁人的时候,咱们就以名字相称吧。”出嫁的女人再以姐妹相称,总觉着像共侍一夫似的。
珍妃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妥,就笑着说:“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城澄,你就叫我临水。”眼见着又要重回人群,说话不方便了,珍妃又添了句:“我在这宫里煎熬着,除了盼着孩子长大,也没有个指望,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你若得闲,就常来陪我坐坐,好不好?”
城澄不见得真的会来,但见珍妃那样期待地望着自己,她也不好当面反驳,就点头应了下来。
赏红评选的结果出来了,云舒拔得头筹,得了几匹贡缎作为奖赏。城澄和珍妃告了别,就要和云舒相携离去。谁知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后传来:“云舒,姐姐说过你多少次,少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城澄脚步一顿,本不想搭理傅云归,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见云舒甩开了她的手,回过头还嘴道:“姐姐怎么这么说话呢!”
“本宫说错了么?”傅云归盯着城澄的背影冷笑,“孟城澄,你可真是阴魂不散,自己不进宫也就罢了,还弄了个替身进来,非得让本宫日子不好过是么?”
城澄侧首看她一眼,只见傅云归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怨毒,看不出一丝当年同她言笑晏晏的样子。现在想来,大概傅云归从来都没有把她当过朋友,当初不过是看着裴启绍的面子,才装出个好脸子罢了。
她想起自己离京前的那一晚,十七岁的傅云归也是用这样鄙夷又痛恨的眼神看着她,细数完她出身的不堪,还得意地告诉她自己即将嫁给裴启绍的事实。
那时候的城澄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好友和恋人的双重背叛,让她没有勇气再在这里生活下去。她怕看见他们,看到他们夫妻美满,而她形只影单。
所以她远走天涯,一别六年,始终不敢回来。现在想来,她反倒要感谢傅云归,如果不是她将城澄逼走,现在的她恐怕已经成了皇帝养在笼子里的鸟儿,再也飞不出皇宫这座牢笼了。
云舒看不过去,替她说话:“姐,你别把什么都怪到城澄身上,又不是她让妍嫔进宫的。”
良妃轻嗤一声:“她前脚进了荣王府,后脚妍嫔就进了宫,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依本宫看,分明是这个贱.人想要吊着两个爷们儿不放,让他们谁都忘不了她,她心里得意着呢。”
城澄好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难怪你斗不过珍妃,恩宠又不及妍嫔,看看你这副嘴脸,我瞧了都恶心,哪有男人会喜欢?”
“你!”傅云归显然被她刺到了痛脚,“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一副狐媚相么,信不信本宫叫人毁了你的脸!”
城澄心里本就一直憋着一股气,这会儿既然是傅云归先来惹她,也别怪她不客气:“是啊,我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好歹是正妃。你呢,当初还骗我说要嫁给启绍,结果不过是个侧室,傅云归,你丢不丢脸?”
“贱.人!”良妃大怒,扬手就要给城澄一巴掌。
城澄不但不躲,反而还上前一步,扬起脸看她:“打,你倒是打啊。不过良妃娘娘你别忘了,你虽然掌管着后宫,但我可不是要给你磕头请安的低位嫔妃。我是荣亲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将来就是皇上立了后,她也要叫我一声大嫂,你一个庶妃,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傅云归没料到向来隐忍的城澄竟会如此和她针锋相对,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对。“你真当本宫不敢么?”
城澄没理她,而是绕过良妃,看向她身后,一脸惊讶地说:“呀,皇上!你怎么来了?你瞧,良妃娘娘要打我呢。”
良妃大惊失色,慌忙回过头去看,却是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转身再要去骂城澄,却见她已经走远了。
云舒正要去追,被良妃呵住:“站住!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傅家怎么会养出你这种胳膊肘向外拐的女儿!”
“姐!”云舒气得直跺脚,“到底是谁错了,你现在还不明白么?城澄已经嫁给了荣王殿下,不会和你争皇上了,你到底为什么还要针对她?”
傅云归冷笑道:“你傻么,孟城澄虽然嫁给了荣王,可她的女儿还在宫里。算这月份,保不齐究竟是皇上的还是荣王的。一旦昭祉真的是皇上的孩子,你觉得他有可能忘了孟城澄么?”
云舒急得直摇头:“傻的人是姐姐!退一万步讲,就算昭祉是皇上的亲生女儿,那也不过是个女孩儿罢了,能和咱们大皇子争皇位么?皇上最是注重礼法,断然不会同自己的嫂嫂再有所牵扯,更不可能将城澄迎进宫里来。倒是姐姐你,如果再这样和城澄过不去,保不齐哪天就真的被皇上知道了,到时候皇上还会敬重姐姐么?”
☆、第46章 羞辱
第四十六章羞辱
傅云归不甘心地说:“她孟城澄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向着她。我呢,我辛辛苦苦地替皇上打理后宫,可他除了会说我一句辛苦,给我一些赏赐,还给过我什么……”
云舒见她冷静了许多,柔声宽慰道:“您不是还有大皇子么?皇宫内外谁不知道,咱们澄儿最得皇上喜爱。”
“是啊,澄儿,我还有澄儿……”良妃双眼含泪,抬眼望着妹妹,“可你知道么,澄儿的名字也是我心头的一根刺。当初皇上一直忘不了孟城澄,恰逢澄儿出生,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这不是存心膈应我么!”
云舒无奈道:“那还不是姐姐你故意装大度,在皇上面前表现得和城澄关系很好嘛。要是直接让皇上知道了你们不对付,哪里还有后来这些事儿?”
“我也是没办法……”良妃喃喃道。
云舒知道,良妃的心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开的,时候也不早了,又安抚了姐姐几句,便也出宫去了。
才出御花园,就有小太监过来给她引路,说是奕郡王在前头等着王妃呢。傅云舒心中一甜,到前面一看,果然是自家夫君。
奕郡王见了她,笑吟吟地问:“出来得这样晚,良妃娘娘又留你说话了?”
傅云舒点头,反过来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景和园那边儿散了?”
“没呢,我不耐烦和那些叔伯兄弟应酬,就先回来接你。”奕郡王一顿,压低声音问道:“我记得你和荣王妃相熟?”
他突然提起城澄,让云舒一愣,摸不着头脑地说:“对啊,怎么了?”
“方才有一位红衣女子,被接去景和园了,听说是荣亲王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过年宮宴的时候她正好临产,本王没见过。”
一听说是穿红衣的,云舒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你看没看见她的脸?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奕郡王肃色道:“在本王眼里,谁都没有云舒好看。”
“少贫了你!”云舒娇笑着在奕郡王胸前捶了一拳,夫妻两个沿着宫道慢慢儿地向外头走着,就听云舒低声喃喃:“也不知叫城澄过去是有什么事儿,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景和园那边,城澄也真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突然传自己过去。她心头本是升起一阵不安,南慧看出来了,便在一旁安慰:“殿下也在景和园呢,您怕什么?”
还真别说,一想到裴启旬也在,城澄狂乱的心跳便逐渐平息下来。等到了湖边,早有一条彩舫停在岸边,专门用于接城澄上龙船。
她搭着南慧的手上了小舟,仰头望向天边。霞光万丈,倾洒在团团圆荷之上,灼目耀眼。
彩舟晃晃悠悠,不知不觉间荡到了天边。城澄登上宝船,被引着上了甲板。一大堆大老爷们里头,只有妍嫔一个女眷,极是扎眼。城澄先是不自觉地看向同样身着红衣的妍嫔,再是本能地去找裴启旬的身影。待见到裴启旬时,她发现他向来沉静的双眸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慌乱。看来皇帝宣她至此,他是不知情的。
城澄屏息凝神,上前向皇帝请安。许多宗亲都是头一回见城澄,虽然心里头知道不该,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偷偷地拿余光去看。看完城澄,又去偷瞄妍嫔——正脸儿不大像,但看背影,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见了她,心情颇佳的样子,还抬手虚扶她起来。城澄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皇上宣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看了妍嫔一眼,笑道:“酥酥擅舞,苦无通音律者在场配合。朕记得你擅歌,还弹得一手好琵琶,不如……”
“皇上怕是记岔了,”裴启绍还没有说完,城澄便冷冷地打断他,“妾身不会唱歌。如若没有旁的事情,容妾身先行告退。”
皇帝眉头微皱,正欲分辨,却见裴启旬上前道:“皇上恕罪,拙荆身娇体弱,还望皇上恩准,容臣告退。”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盯着荣王夫妇在他面前低垂的后脑半晌,方沉声道:“去吧。”
“谢皇上。”
荣王不动声色,扶了城澄下船。才上小舟,她就担忧地抓住他的手臂:“怎么办,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他不顾旁人,在她额上亲了亲,温声安慰,“三弟有心羞辱本王,与你何干。”
她想起刚才的情景,又羞又气,后背直冒冷汗:“他怎么能这样……把我当成歌女轻贱!”
“别多想,”荣王难得为皇帝开脱,“他不是还叫妍嫔跳舞呢么?”
城澄一愣,在他怀里抬起头,轻声问他:“那我是不是应该唱?”
荣王看着她那受了惊吓的小样子,不由笑了,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做得好,咱们不唱。那些糙老爷们儿,也配听你唱歌儿?”
城澄见他一点都不生气,还夸她做得好,这才放心地展颜一笑。
他摸摸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答应给本王唱的……还没唱过呢。”
城澄刚才只顾着生气,都没发现两个人竟然距离那么近,几乎是完全贴在一起的。她下意识地想退后,但又怕伤了荣王的心,就只僵硬地坐在那里。
好在小船很快就靠了岸,荣王先下船,扶着城澄上岸。之后握着她的手,就没有再松开。
她不觉得反感,反倒觉得他的手掌很温暖,令她感到心安:“王爷,我今天好累……改天再唱可以么?”
“当然可以。”他不假思索地道:“本王说过,除了不会放你离开王府,其余的事情都由你做主。”
城澄闻言,不由心中微涩。或许是她不知好歹吧,荣王府给了她锦衣玉食,还有从前不敢奢求的富贵滔天,可是于她而言,这一切都不如自由自在来得重要。
荣王见她沉默,突然顿住脚步,低头看她:“你一直在怪本王当初强行将你绑至府中,是么?”
她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心虚地垂下眼。
他抬起城澄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本王不怪你就是,但说无妨。”
“王爷很好,我都明白,只是我……我在外面野惯了……”她困扰地咬住下唇,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普天之下,说荣王是好人的,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个。”听完她的话,裴启旬不见愤怒,只是浅笑:“城澄,本王问你,如果当初本王没有让人将你带到荣府,你还会回京么?”
城澄摇头。
“这就是了。如果当时放你走,本王就再也见不到你,更遑论与你结为夫妻。”他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在他的眼中,她第一次见到歉疚的意味:“本王对不住你,可本王不后悔。”
城澄心中复杂难言。他言语间的深情,几乎可以将她吞没,可她该相信么,她可以相信么?
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接受荣王吧!他对你那么好!除了不让你遨游四海之外,他给了你他能给的一切!
可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又反复同她说,她不过是皇帝与荣王斗争的砝码,而且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她若动了真情,最终满盘皆输的那个人就是她。
城澄迟疑了。尽管能看出荣王心中也十分不好受,但她没有办法给他一个“谅解”的回答。她不能让他心安理得地占有她。
裴启旬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她的回应,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还是叫他失望。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浅浅一勾唇角道:“忙了一天,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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