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回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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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住院部走廊杳无人迹。拿着老四准备的鲜花,我东张西望查看病房号,高跟皮靴咚咚敲打地面,尽管尽量走得轻,在寂静的走廊还是那麽响亮。

在彭主任的病房门口透过窗子看去,里面只有病床上的一个人,如同董启设说的,还没人来探视。

轻推开门,躺在床上的彭主任扭头看见我一怔,有点不知所措。

「彭主任,您好……」我轻声问。

「……是……是林老师啊……」他一下坐起,要下床。

「别,您躺着。」我走过去伸手示意他别下来。

「谢谢……谢谢您来看我……」他有些气喘:「对不起,我方才没一下认出您,没想到您来……」

我脸红了,他说没认出我,可能是没见过我穿衣服的样子吧,我昨天长时间裸体的形象定格在他脑中,他脑中把一丝不挂的林雪萍置换成穿衣服的需要时间,即使很短暂。想到这儿不由得心里一热。

他似乎比我还尴尬,不敢看我,一个劲儿点头致谢。

「您好些了吧?」我尽量平静的问候。

「没……没事儿,没事儿了。昨天就是有点儿不舒服……」

说起「昨天」,我们不约而同红了脸,可我不觉得尴尬。

一时沉默无声。

「真不该让你们喝那麽多的酒哇。」我友好的说,虽然知道他们後来喝的是水。

「林老师……」他看了我一眼:「其实……其实,我们後来喝的是水……」

他的诚实让我有些好感。

「是吗?」我不在意的说:「幸亏是水,不然就坏了。」

「……林老师,真对不起,我们耍滑头了,骗了您……」

「没关系,只要你们身体没事儿就好。」我说这话挺真心的。

「您,真是太好了。真不知怎麽感谢您……我想跟您说几句心里话....行吗?」

我有点紧张,会不会提及昨天的事呢?嗨,管他呢!於是大度的说:「怎麽不行,您说吧。」

「虽然很对不住您,可我不多说了。我想把您作为朋友,好朋友,您别误会,是真正的好朋友……」

「嗨,再说吧,您先养好身体嘛……」

「我只想说,今後,今後林老师有什麽事情,我一定全力以赴,或者说效犬马之劳……我会非常尊重您,真心实意想为您做事。」

「谢谢啦,今後如果有事儿,我不会客气。」

「太好啦……林老师,从今以後您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请别误会,我说的朋友是纯粹的朋友……这麽说吧,对您这个最好的朋友,我绝不会以任何方式提出要求,真的,请相信我。」

「谢谢你的友谊,我接受,知道你是真心的。」我给他一个表示亲切的微笑。

「……」彭主任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那天……」突然我冲动起来:「那天,你们也还算是君子……」

彭主任惊异的睁大眼睛望着我,目光闪烁着迷惑。

「……啊……如有不敬,请您多多原谅……」他低头细声说,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

「彭主任不必自责,没什麽原谅不原谅的。我最担心的是别影响你们的健康。」

「……您真是太好了……」他还是那样低着头,满脸通红。

在这个五十来岁,官场商场牛哄哄的要员面前,我已居於主动地位,觉得很有趣,也有些兴奋。於是接着说:「可不知道你们这样看我的……」

「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他一个劲儿点头。

「觉得我是个……」

「不,绝对不!」他突然面对我:「在我心中您就是女神,光辉夺目……」

「呵,言不由衷吧?」他赞美的话语或许过分,可还让我听着舒服。

「不,是真的,真的。林老师,说句心里话,和您见面後我才真正理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皆无色』的涵义。」

「你有多少六宫粉黛呢?」我追问。

「这……林老师,那天,还有今天您来看我,我心里最强烈的感想是什麽?」他看我的眼光挺虔诚。

「那谁知道?你们男人啊……」

「可以实话实说的告诉您,是信任,可贵的信任!」他拿出香烟,没有点上。「作为对信任的答谢,我也斗胆讲几句个人隐私。我有过不少女人,是的,我是个很花的男人。可那天见到您後,我受到极大的震动,真没想到世界上有您这样完美的……身体和大方典雅的气质。我想今後不可能再见到比这更美的了,我太知足和幸福了!再想起我接触过的那些女人,简直,简直太,太无色了。看见您之後觉得今後再也不会同那些女人,或者说任何女人交往了。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也绝对不会对您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的话是坦诚的,可以相信。

「我是个普通的教师,哪有你说的那样?」我很高兴同他说话。

房间很热,我脱下大衣,露出被羊绒衫紧裹的胸部和纤腰。引得他不住的打量。

「刚进门时没认出我来,是不是?」

「……啊,有点儿……」他收回眼光,脸又红了。

「是不是我穿上马甲就认不出了?」我挑逗的问,弄得他羞愧难当。

「……嗯,是有点儿……」

「看看你满脑子里都在想什麽?」我故作生气口气却很亲切。

「不瞒您说,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您的光辉形象……挥之不去啊!」

「好坏呀!」我拍他肩膀一下:「我穿着衣服就『皆无色』啦?」

「哪里哪里,现在的您非常美丽动人,特别的帅……」他急不可待的回答,我亲昵的拍打让他很激动。

「得了吧,再怎麽帅也比不上你那个『挥之不去』呀。」我笑着说。

「……这,这点儿得请您原谅,说实话,绝大多数女人穿衣比不穿衣好看,而您……不穿衣最美……您没生气吧?」他紧张的看着我。

「倒没说假话,男人嘛,见到女人总要起色心,恨不得天下女人都光身子,我们艺院有个老师讲,他要是皇帝就昭告天下,不准女人穿衣……我看你们都一个样儿。」

我俩一同笑起来,气氛一下融和了许多。

「既然『挥之不去』了,告诉我是哪个模样?」问这话我有点儿心跳,那种情绪又来了,想听他对我的描述。

「一幕幕,一幅幅都深深刻在脑子里……我能说说吗?」他有些气喘。

「想说就说。憋在心里别又犯病……」

「那,那我就说了……见到您第一印象是典雅高贵带着艳丽……」

「艳丽」这词让他说着了,董启设在阴部的彩绘将我撩拨的心猿意马。

「……接着是晚礼服露出的整个後背,让我感受到您身体的白嫩。」

鲁迅说中国人从女人露出的小臂可以想到裸体,肯定当时所有的人都从後背设想到我的全身……

「表演开始灯光一亮,您惊艳的两项让我们震惊:腿间只有很小的白三角遮挡,胸部一条纱巾飘忽。虽然我们看过您的佛洛依德照片,可还是被强烈冲击。感觉这装扮比全裸还赤裸……当您转身背对我们,我们……我们看到了您全裸的身体,虽然是背面,可您的背面是多麽性感迷人,全裸体的林老师这个概念涌进大脑,让我们几乎窒息!虽然以後我们知道您身上只有彩绘而震惊,可後背那一刻最具冲击力,一闭眼就是她,挥之不去,实在挥之不去……」他说得忘情,两眼翕翕放光。

「哎呀!」我故作遗憾的说:「早知如此,我该及时收场啊……」

「啊,您误会了,後来大家在一起聊天,那是我们最最幸福的时光,空前绝後哇,那将是我们永远的梦,永远刻骨铭心那……」

「你说的对,空前绝後,对你对我都是。」

「我们没有更多的奢望了,永远感谢您,把您当作最好的朋友,只付出而不再索取,请相信……」

和他的谈话得到些许满足甚至刺激,心情挺好。董启设让我回访也许说得对。

我们彼此留了电话和邮箱。

以後的时间,彭主任挺讲信用,联络很少而得体。一年後我得到了他的重要帮助,他确实做到了付出而无索取。

老谢的病房在同一层,他见到我的那种惊讶迷茫的表情和彭主任相似,我没再追问他是否把我的裸体形象格式化在那坏坏的脑瓜袋里。

他和彭主任一样已经恢复了,起色很好,面色红润,可能与见到我有些害羞有关。

接过鲜花,他一再点头致谢。

「真是的,还让您到这儿来……哎,酒喝多了,抱歉,抱歉哪……」

「亏了你们最後装假喝的水,要不然可就……」我主动揭穿他。

「得罪,得罪呀,请林老师多多包涵,原谅我们的无礼……」

「哼,你还知错?」我撅着嘴抱怨。

「知错知错,今後有错必改……」他不敢面对我。

「可不会再有机会了,你这麽改错?」

「我只想今後怎麽报答您……」

「有什麽可报答的?」

「……毕竟,毕竟您给了我们……最……最美好的……」

「在你们看来是美好的吗?」

「绝对是,无与伦比……请原谅我这麽说,是心里话呀……」

「好啦,事情过去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谢谢,太谢谢啦!我就一个愿望,您有事时一定来找我。」

和彭主任见过後已没有兴趣同他讨论那天的事,留下联系方式後我就走了。

在交通局的他果然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这是後话。

坐上车,老四正问我去哪儿,董启设来电话。

「我联系林大可和您见面,不再公安局,约的是上岛咖啡馆,一小时以後见。让老四先带你吃点东西好吗?」

在一个幽静的四川小吃店,我点了川北凉粉和锺水饺,老四建议喝点啤酒,我没拒绝。

饭桌上了解了老四的大概情况。

他是河南嵩山人,自小习武练得一身拳脚。五年前来到我市,先到建筑工地打工,後来在一家夜总会做保安,夜总会老板是董启设的表弟。由於为人忠厚又有武功,两年前被董启设招去作司机兼保镖。

「林老师,叫您林姐行吗?我不习惯老师这个词,因为我从小就不是个好学生。」

「叫林姐吧,挺好。」

「董老板这人其实挺好的,他很有本事,交接人很广,可这人心善。」

「呵,替你们老板说好话哪。」

「不是的,林姐,我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开始对您有些那个,也包括我……可我知道董老板真心喜欢您……」

「我是为朋友接受他要求的,这你都看到了。看来他是守信用的,至於谁喜欢谁还谈不上。」

「是,林姐,这种事请得随缘,没有缘分再想也没用。」

缘分!想起了铁麟他们,涌起一阵伤感。

老四看出来了,没再说话。

「老四,你怎样看林姐,我是不是挺坏?.....」

「没有,绝对没有!林姐美丽善良,我喜欢林姐。」

「你喜欢我?」

「啊,别误会,我是喜欢,可只是喜欢。林姐是天鹅,我是癞蛤蟆。」

「胡说!把话收回去,什麽癞蛤蟆,你是个好人,至少不比他们差……」

「……」老四感动的说不出话。

「昨天我出丑,被你看见,我不在乎,你可别笑话我呀。」

「哪里!」老四有点儿急了:「您不是出丑,您太美了,让我觉得这一辈子没白活!我太知足了!」

望着他淳厚的脸,心里有种把肉体给他的冲动,让他知足,让他没白活。

「林姐愿意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夹给他一只水饺,然後端起杯:「来,小老弟,和林姐乾一杯。」

喜出望外的他咧着大嘴乐呵呵的同我碰杯一饮而尽。

要不是和林大可有约会,真想同他喝个烂醉。

「有时间陪林姐痛饮一会好吗?」

老四没说话,使劲点头。

先到的林大可没穿警服,还是西装打扮。

「在局里不太方便。」他微笑说:「一个美女到我的办公室,肯定会引出一大堆议论。」

「林局长在办公室不接待女士吗?」

「当然不是,可您太出众了,令我有点儿心虚,我不得不留心些,对不起,我说的是实话;另外别叫我林局长,叫大可好吗?」

「好的,林局长……大可。」

我们笑起来,气氛一下松快了。他实在的讲话博得我的好感。

服务员送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先谈所谓公务吧..对方放弃起诉改为调解,李永利今天上午已经释放,其他人自然也相关无事了。如何调解是当事双方的事情,启设和您说了吧?」

我点点头:「谢谢!」

「要不要给您朋友打个电话?」

「暂时不用……」很想同他们联系,可事到如今,说什麽,怎麽说呢?早晚铁麟他们会知道我做的事,即使不清楚具体也知道我为他们求情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教师凭着什麽呢,只能凭借美丽或者说色相,他们不会恨我,但会无比的伤心自责,我们之间难以面对呀。

林大可似乎看出我的情绪:「林老师喝点咖啡吧,我自作主张点了兰山咖啡,不知是否合口。」

咖啡的香气舒缓了心情,又想起在金主任家喝咖啡的情景,怀念之余蕴藏着些许激动。

兰山咖啡味苦,但回味不坏,想来林大可还有些品味。

「谢谢,味道不错。」我点点头。

林大可一直端详着我,眼光激动善良而执着,看得我有些害羞。

「干嘛这样看着我?」忍不住我问他。

「啊哦,对不起……就是想看哪。」他笑着并不移开目光。

「有什麽不对头的吗?」我上下看着自己。

「我……我在努力认出您……」

我脸一下红了,又是一个「格式化」!好不难堪,可也挺刺激。

「穿上衣服让你认不出来了?」我大胆问了一句,说完自己竟先笑起来。

林大可跟着笑,脸也红了,这是我喜欢的氛围。

「应当把你脑袋里的文件全部删除乾净!」我撅起嘴。

「有些文件是固有程序,脑中不能删除的。」他笑眯眯看着我。

「那是男人固有的本性,哼!」

「我承认,本性,也是人性……男人女人都有各自的人性……」他抬头上望作思考状。

「那天,我前所未有的发见了自己的本性,或者说是人性……」

我没说话,一个劲儿看着他。

「……多年来的刑侦工作,同罪犯打交道,接触的都是野蛮、血腥。罪恶和死亡,时间长了,我们自身也受其影响,变得冷漠无情,尤其对待犯罪嫌疑人往往失去冷静……」

「在派对上,我被美丽震撼,也激起了慾望……似乎找回一些被业务挤压扭曲的人性,我想,自己首先是个人,有七情六慾,那麽别人,包括我们抓捕的对象,他们也是人,也有人性的一面,我们的执法是否应当有所改变或改善.....您在无意中引发了我的思考,等於给我上了一课……」

他的想法令我意外,难道我会起到这个作用。俗话说美能净化心灵,可我展现给他们的算是美还是色情?

「我可没给你们上课,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上课的。」

「我想知道你们事先知道董启设的安排吗?」这点对评价林大可和那三位官员的动机和人品很重要。

「董启设告诉我们安排你做一次惊艳的演出,当然我们知道是佛洛依德,对此早有所闻,也很向往。可是我们不知道您和您朋友的关系,一点儿都不知。」

「真的吗?」我盯着他的眼睛,担心他说谎。

「佛洛依德表演後大家闲聊时,董启设告诉了我一切,他让我给你朋友放一马。其他人仍然不知道。启设这人做事谨慎,无关的人不会说,你想他开始对你采用类乎黑社会的方式,别的人知道对他有什麽好处呢。」

原来如此!心里松快许多。那三人只知道我是董启设的朋友,一起为他们表演。

「以前有过类似这样的派对吗?」我需要了解更多。

「不瞒您说,启设和我们四个人是个所谓的小团体,我们有自己的规则:会面喝酒娱乐联络感情,但彼此需求的事情单谈,不再团体内公开。这是为了保护每一个人。」

「就是说万一一个人出事儿,顶多供出另一个而不会累及其他。」我打断他,这小团体让我反感:「还没回答我派对的事呢。」

「你说的很对,我们需要自我保护。我们的派对大部分无外人,喝酒,打牌,或者三三两两个别交流。找来外人嘛,次数有限,那是只能纯粹娱乐。」

「招什麽人,怎麽娱乐?」我追问。

「别误会成招妓,不可能有的,就是哪个人想做这个也不会当着别人面儿啊。娱乐嘛,请模特表演时装,也有时请歌星,当然是二流的,一起卡拉OK什麽的。」

想起书法的最後,我问:「少不了对人家性骚扰吧?」

「……不能说一点儿没有,可很轻微,真的。这回……这回可……可很深了。」他看着我,现出抱歉的神情。

我被激怒了:「为什麽?为什麽只对我这样!……」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太可恶了!

「知道您会生气,可我必须对您讲实话,别急,请让我讲完……」看见我发怒的神情,他有些紧张。

「这样吧,说说我个人内心的感受。 派对上第一次看见您,我立即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瞬间麻木僵持,就是所谓的中电吧?」

「这话对所有女人都这麽说吧?」

「……」林大可痴痴地看着我:「……六宫粉黛皆无色……」

他讲的和彭主任一样。

「……过去不仅在我们的派对,也在别的场合较为近距离接触过不少女性,性感诱人的也有些许,可是看见您,那些都黯然失色,这和喜新厌旧无关,就是感觉,无法改变的感觉。」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他在讲真话,看着那凝思的神色,我觉得没有骗我。

「那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达清晰,反正,反正我被震撼震慑了,随着和您接触距离的接近,我似乎已经失去自我,那个常态的我,毋庸置疑这里有性的成分,而且很大,但不光是性,更是魅力和您的单纯。」

我不解:「单纯?」

「您是个没有多少城府,毫无心计,容易信任和善待他人的女人。整个过程我看得清清楚楚。这最令我感动,我们以前接触的那些女士,都缺少或没有这方面的品味和品质。」

「我是个简单的人,不然也许没有派对的事。」

「不是安慰,您得到了我们的尊重。」

「是你还是他们?」

「都是,程度会不尽相同,但肯定都是。」

我没理由不相信他的话,心情转阴为情。

「大可,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些,相信是你的心里话,我……我很欣慰。」

「林老师……」

「别再叫我林老师,我不是你们的老师。」觉得话语生硬,又加了一句:「叫我林雪萍或雪萍吧。」

「林……雪萍……我希望成为你的朋友,当然这个愿望可能过分……」

「不是因为看见了我的裸体才想成为朋友的吧?」我笑着问。

「这……这麽说呢,我不否认看见您後对我的震慑,更不否认对您美丽的喜爱,可更重要的是一种感觉,挥之不去的感觉,如果我的人生存在您的友谊,会激发我对一切的珍爱。别误会,我不会要求您什麽,其实您给我的已经足够,已经十全十美了。」

「这也是你所说的人性吧?」

「是吧,雪萍,请原谅我说不清,或许这种事情难以用语言说清,希望你那个理解,当然理解这个很难……」

「大可……」我再次亲昵的称呼他,算是对雪萍称呼的回应:「你说的这麽复杂,简直把我给搞糊涂了。你是个真实的人,也让我感到真诚……」

林大可看着我,显然很激动。

「相信我们的友谊不是建立在肉体和慾望上的,虽然我们相识有这个因素……」

林大可伸出手:「感谢你的信任!」

握着她的手,很激动:「我觉得可以和你无话不谈。」

「再次谢谢信任。」林大可眼睛发光:「和你敞开心扉是美好的精神享受。我愿把内心深处向你敞开,一吐为快。这些年一直想找到一位可以倾诉的朋友,你就是。」他再次握住我的手,特别有力。

「大可,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从哪儿说起呢?」我尽量使劲儿握着他手,虽然力气比他小得多。

他感到了我的诚意,又加上一只手:「任心之所想,无拘无束,你说什麽我都理解,真的……」

顿时觉得千言万语充满心间,还夹杂着朦胧的羞涩和慾望,想说,想和这位英俊的公安局长吐出真言。

「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样的女人……我淫荡吧?」看着他,我涨红了脸。

「我不这麽看。」他用一只手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另一只手还是握着我,很紧,似乎生怕我被冷落。

「为了朋友,你做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难以置信能做的事。这个舍身取义的举动让我们男人自愧不如。当然我说的『舍身』绝不是那种含义。」他单手点燃香烟:「你来一支吗?」

我拿过他的烟放在烟缸上,又取出一支点着递给他,接着吸起他那只。

他很感动:「雪萍,你的仗义会得到好报的,不是安慰,肯定会!」

「谢谢。可是……可是……我後来的举止是不是太……起初董启设给我彩绘,让我表演佛洛依德是出於无奈的,可後来,不如说开始表演,灯光一开,我好想变了,竟然出来了情绪。说实话,接着的走进,被你们围观,我……我很兴奋,在告知大家我什麽都没穿时,我很冲动,你们惊讶我是全裸时,我很刺激……再後来喝交杯酒被摸屁股我是愿意的,更甭说董启设向你们描述我肉体和书法了……我是个坏女人吧?」

一吐为快之後心里倒松快些,也隐隐有种暴露隐私的快感,就像袒露肉体一样。

大可继续握着我手:「雪萍,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些,如果不是真诚和信任,作为女人是绝对不可能说的。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强烈的感觉还是你把我当作最知心的朋友,对此我感谢不尽!」他掐灭烟,接着又夺过我的烟掐灭:「方才不是谈到人性吗?你说的这些我都认真思考过,让我谈谈心里话好吗?喝口咖啡。」

他拿起我的杯子递过来。我没接,却伸头把嘴凑过喝了一口。

「你不仅是个美丽的女人,更是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女人,请我用『真正的女人』来评价。」

我摇摇头:「别安慰我……」

「绝不是!如果安慰你,我就太虚伪了。请听我说。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多元和复杂的。开始你肯定是不得已的,为了朋友不得不接受,但客观的说,董启设的作为虽有强制和欺骗,但也有些许分寸,我想那是除了羞涩难堪,不是特别恐怖吧?」

「是的,有些恐惧,可谈不上恐怖。」我承认。

「这点很重要,那个场合下你的心态是矛盾的,虽不得已,也有顺其自然的成分……」

我点头认可,他说的贴切。

「你有艺术的天赋,也有职业的素质,当你下决心决定表演时,我清楚下这个决心是有一番犹豫难堪的。你潜在的艺术气质和表现欲并发出来,你投入了。从灯光打开,你摆出骄傲的造型起我就强烈感到了,当你转身,开放的迈步展现骄傲的身躯线条,尤其是腰臀时,就更明白了。请让我说,你把我们带入仙境!」

我害羞了,心里却甜蜜蜜的,他说的真好,我爱听。

「女人,只要是心态正常的女人都喜欢被人夸赞,你这样美丽的女人自然喜欢得到赞美,在这特定的场合中勇於暴露身体,除了这一点,更是自信和激情。还有你的职业决定和他人不同,对人体的演示有开放的观念,这无可非议。」

「可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回忆起简直匪夷所思。」想起和交杯酒时认可被长时间摸屁股,书法时完全展开私处,直脸红。

大可看出我的心思:「是有过分,可这过分责任基本不在你,而是我们。你一个娇弱女子被裹在群狼中,能怎麽样?你让我们喝四杯酒就答应书法的建议是为了保护自己,清楚记得你穿着高跟鞋,晃扭着身体提着酒瓶走来的样子,别介意,我觉得那形象楚楚动人又令人怜香惜玉,那是冒险哪。」

「咳,你们喝了假酒也好,不然喝坏了就出事了。」想起两位心脏发病的官员。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换了其他人不仅不计後果,或许还幸灾乐祸呢。」

「大可,别把我想的那麽好,你应当知道在那些场景中,我也有一种……慾望,想释放。」

「这是人之本性的体现,无可指责。也说明你的简单,或说单纯吧。」

眼泪止不住的流出,两手使劲抓住他的手:「大可,谢谢你的理解……」我低低的啜泣。

「雪萍,别……别这样。我无意让你伤心……」

「我是高兴,真的,打心眼儿里高兴……」

「那太好了,我们谈些轻松地话题吧。」他把啤酒倒上。

我痛痛快快的和他连喝三杯,心情大为舒缓。

「实话告诉我,你喜欢我的……我的屁股吧?」

「老实说,喜欢,很喜欢。」大可笑着,没有不好意思。

「哼,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总是往哪儿盯,至於吗?」

「佛洛依德亮相後你转身进入灯光区,见到那扭动的细腰丰臀,妖艳夺目,我像被闪电击中,有些窒息。不用说别人也一样。後来站在你身旁和身後,得以近在咫尺观赏,是难以置信的享受。且不说肌肤的细嫩洁白无瑕温润如玉,那高高的隆起,无论从後面还是侧方,尽显妙不可言的曲线美,实在是鬼斧神工天赐美物。能不着迷吗?而且特别结实,弹性十足。」

「噷,不打自招,摸我屁股了吧?」

「当然。」他举起右手:「至今这感觉还在呢。」

「知道你们一起伸手,还摸了那麽长的时间,挺满足吧?」

「心满意足,更意犹未尽。」

看看周边,我们轻轻笑起来。

「如果以後你想起林雪萍其人,第一影像是裸体的,还是现在这样穿衣服的?」

「只能如实告白,多半是前者。」

「呀,那多糟糕!给你这麽坏的印象。」

「怎麽不好?女神,是女神啊。」

「反正不让我穿衣服,你脑中那该死的文件夹。」真是没办法,他和他们总是这样记忆我。

「这也没什麽不好,你被我,被我们深刻记忆,美好的,令人感动感激的记忆。你会得到回报,一定。」

「不是又安慰我?哪有什麽回报。不在心里糟践我就行了,我说的是他们几个。」

「他们也不会,我比你了解这些人,知道百姓们对政府官员的印象不太好,可这几个人也有优点,知恩图报。让时间证明吧,你会看到的。」

「你的手真大。」我摸着他宽厚的手掌:「真有警界雄风。」

「在部队我是侦察兵,退伍後干刑警,一直坚持锻炼。」

「嗯,挺男人的,第一面我就是这个印象。」

「好像你对我始终都没有反感。」

我点头承认。

「你们抓到犯人用刑吗?」

「对犯罪嫌疑人的审讯室有严格制度的,绝对禁止逼供信。但不排除个别情况个别人搞刑讯逼供。我是不允许的。」

「你们对女犯人呢,有没有过分的举止?」

「我办的案子没有,倒是有的女犯人,比如有个年轻的女毒贩,审讯时没上铐,她竟然脱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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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你什麽反应?」

「意外,气愤。」

「就没有别的?」

「那个女毒贩到有几分姿色,可当时立即叫女警处理。事後吗,回想起,也有点儿那个。」

「嗯,你到挺老实。」

望着他宽阔厚实的肩头和胸脯,我想入非非,若是被他紧紧地捆起来会是多麽刺激。

「雪萍,你在想什麽?这麽对犯人的事有兴趣?」

我笑了:「你可谓侠骨柔情。有你这个知心朋友,我很幸运。」

「作为知心者,容我给你个忠告。」他显出严肃神情。

「?……」我有些紧张。

「如果还有机会去国外,尽早过去。你太单纯,暂时还不适应这里的环境,等出去历练一两年在回来,会有大发展的。」

他说的同铁麟一样。

「谢谢,知心的好朋友!我一定认真考虑。」

「当啷!」我们站起使劲碰杯,不在乎旁人是否注视。

「多保重吧,雪萍……」林大可恋恋不舍的望着我。

在下楼的转角处,趁着无人,我们几乎同时拥抱对方,接着亲吻,我把他双手拉到屁股上,接受有力的抓捏。

「大可,听你的,我会出去磨练。等我回来……」

我没去见纪委主任宋黎辉,觉得不合适,董启设也没坚持。和宋书记的见面是在一年以後,那时我们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他脑中那个「裸体林雪萍」的文件夹。他告诉我从那天开始,他的书法废了,一拿笔,眼中总是浮现写那八个字的地方,特别是哪个点睛,手就发抖。不过他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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