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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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雄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查文斌的回答,反而低着头道:“咦,文斌哥,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查文斌立刻警觉起来道:“怎么说?”

“我的表停了!”卓雄解下手上那支戴了整整十五年的全自动进口机械表道:“我下来的时候特地看了时间是下午五点二十五分,来得急,路上都是连爬带跑的,这表在我下来五分钟后就停了。”

查文斌安慰道:“表坏了也正常。”

卓雄调试了一下发条,那表还是纹丝不动,他说道:“不会,这表我戴了十五年,每天的误差不超过三秒,一直好的很,从未出现过问题。”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查文斌抬起头看了看卓雄,在他的眼睛里,查文斌发现了一丝恐惧:“你说。”

“下来不久,我好像在洞里看到了一个人。”

“谁!”

“我的父亲。”

第450章 无法解释的解释

那一年,卓雄的父亲死在了蕲封山中,虽然那不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人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仇人”。但是这些年,卓雄对于他从来就没有恨,有的只是养育他的亲情和失去这种亲情的怀念,所以他依旧称他为父亲。

在下了坑道不久,他和查文斌一样,也觉得不舒服,说不出来的压抑和孤独感瞬间包围了全身。就在他深陷迷茫之际,不远处一个人正在冲他招手,那人有些模糊,隔着也有点远,但是凭借着轮廓和身形,卓雄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死去的父亲。

和查文斌一样,那位“父亲”站在远处看着他,当卓雄想追上去瞧个清楚的时候,他转身就跑,接着就消失了。再然后,卓雄顺着那个坑道就追到了这儿,遇到了查文斌。

查文斌蹲守在那两个入口处,把玩着手中的星象球道:“我也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你看到了?是谁?”

那几个是谁?查文斌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三位和他有着千丝万缕却又根本不存在的人。

“几位故人吧,所以我猜超子应该也是看到了什么,追到这儿了。以他的个性,很有可能会一路追到底,这里头我刚进去试探过,完全是个迷宫,一旦进去了,就会被困在里头。”

“超子受过训练,这种地方他应该不至于硬闯,如果我是他,一旦发现是迷宫,我会沿途做标记。”这是侦察兵的野外习惯,在遇到没有参照物的地方,标记是防止迷路的有效措施,也是给后面的人搜寻的记号。

两人一合计,决定进去找找看,卓雄手上有一盏矿灯,这东西,冲一次电可以管24小时,这会儿还是很亮的。

按照查文斌的感觉,他们事先挑的是左边那个洞,进去后,一路顺着两边找,果然在三十米处,卓雄找到了一个用匕首刻画的“十”字形记号。看那痕迹十分新鲜,也就是刻了不久,这个可以断定是超子留下的。

再往前,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第二个标记开始出现。卓雄欣喜道:“照这个标记一路找下去,一定可以找到。”

而查文斌看着地上的那些脚印却烦起了迷糊,他记得另外一个通道里也有脚印,并且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那边会不会也有标记,超子两边都走过?

看着不远处新出现的岔口,查文斌决定还是先退出去:“跟我先出去,去另外一边看看。”

两人再次退了出来,这一次是右边那个入口,摸进去后,卓雄用手指做了一个丈量,他确定两边的鞋印是属于同一个人。而在这里的三十米处,几乎是同样的位置,他发现了一个几乎同样的“十”字标记。

“真有,快看这里!”他的矿灯把那个标记锁定在了自己的灯圈里头。“在往前面去看看,还记得住刚才第二个标记所在的位置吗?”“嗯!”

又继续往前推进了五十米,右下角,第二个“十”字标记出现,查文斌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两条通道,两个同样的位置,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标记,而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超子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个问题,显然不是超子为什么会这么做,而是他们和超子到底遇到了怎么一和状况?

就在查文斌怀疑这两个记号为什么会如此相同的时候,卓雄惊讶的发现前方岔口处多出了几个鞋印。他上前去用手电照着那些鞋印,用手细细一比,得出了一个结论:曾经有三个人走过,而且其中一个是自己!

“文、文斌哥,刚才那边那条道,也是走到这地方就停下了,你过来看,这里的脚印,除了其中一个是朝里面继续走的,其它的都掉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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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文斌没有听明白,问道:“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我们来过!但是我们刚才去的明明是左边那条道,为什么右边会有我和你的脚印,而且停留的位置就是刚才右边停下的位置。”

“你是说?我们走的左边和右边其实是一条道?”这个结论让两人面面相觑,两个大活人都分明看得清清楚,左右总还是分得开的。

卓雄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来证实。”说着,他拔出匕首退到超子所刻的“十”字标记出,再下方狠狠划了一刀。

查文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如果我们两次走进的都是同一条路,那这会儿我们再退出去重新进左边,理应那边也有一道划痕。”

两人再次退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查文斌特意看了看两处相隔不过半米的岔口,一左一右,从外观上还真分不出有什么区别。选定了左边的通道后,两人第二次进入,可是实际的情况是怎样呢?左边,超子所刻画的第二道记号下方并没有出现卓雄所刻画的“一”字标记。

这说明,他们两次走入的并不是一条道,而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那么,一切又回到之前,那地上的鞋印和超子所画标记位置的重叠又该怎么解释?

这些无穷无尽的问题让查文斌觉得脑袋疼,起先只是铺天盖地的孤独感,接着就是都看见了不存在的人,然后便是这个该死的通道。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进退的境地,人是肯定就在里头,出去应该不难,但是超子根本就没有带补给,就算他受过专业训练,但是人处于长时期的迷失不用说食物,单是那份烦躁就可以把人逼疯。

这地方,抬头看不见天,低头是泥土,就在他们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查文斌心头再次有了主意,既然这样,那两人分走一边会是怎样的情形?如果真的没问题,那两人各自走到原处返回便是,如果有,那么就会出现一个极其可怕的情况:查文斌的身边会出现一个卓雄,卓雄的身边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个查文斌!

这个设想,是冒险的,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万一真的出现了那种状况,到时候会不会两人变成四个人?谁又是真的,谁又是假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查文斌决定试一试!

这一次,卓雄选择的是左边,查文斌选择的是右边,他们约定好,一直走到第二个标记处开始返回,并且期间无论看见什么,发生了什么都等到达指定地点后再返回。

查文斌手中的是一个火折子,卓雄则是手电,从这儿进去一百米路,他们已经反复好几次了。进去三十米,第一处标记,什么异样都没发生,查文斌走走停停回头看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情况出现,他还是一个人。

难道真的是巧合?还是自己神经紧张过了头?

下一秒,查文斌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一个男人,一个他熟悉的男人迎面向他走来,他的手里拿着一盏手电,明亮的光线甚至让查文斌睁不开眼睛。那个男人的步伐很快,当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查文斌眼睁睁的看着他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查文斌转身,看着他朝着出口慢慢走去,就算是烧成灰也认得,这个人叫做卓雄!

还用在继续嘛?查文斌想不用了,当“卓雄”快要走到头的时候,他就消失了,如同没有来过一般,唯独地上那一堆脚印还说明着自己刚才看到的的确是他。

查文斌心里揣着一个巨大的问号默默地走了出来,好在外面只有一个卓雄。

“文斌哥,你可算出来了。”

查文斌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卓雄见查文斌的脸色有些不好,忙安慰道:“有什么发现吗?我刚才一个人进,一个人又出来了,估计真的是太紧张了也说不准。”

“我看到了,我不相瞒你。”查文斌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来了:“我看到你在里面出现了,但是你却看不到我,这里真的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我?”卓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可是我真的是在左边。”

“我知道,我也知道那个不是真的你,但是的确又是你,也就是说,我在右边能够看到左边的你和我出现在一个时空里,但是又没有交集。简单的说,如果是我去了左边,你应该会在右边同样看到我,但是左边这个通道却看不到。这就是解释了为什么,你画的标记只出现在右边,没有出现在左边,只有右边的那个通道才会出现近乎复制的画面。”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应该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第451章 镜子里的世界

这是一个听上去无法行得通的解释,但却又在逻辑上解释是怎么出现的问题,如果按照这个解释,那么查文斌很容易就判断出超子进的是哪边。

既:当两个通道都出现一样的标记,那么就说明超子是走左边进的,因为右边的通道即使做了划痕也不会出现在左边。

“这就好比是一面镜子,我对着镜子用笔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一道红色,镜子里的我自然在额头上也会出现一样的红色痕迹,无论是位置还是笔画都会是一样的。但是相反,如果我对着镜子里头的那个我画了一道黑色的标记,这道标记只会出现在镜子上,并不会真正出现在我的头上。”

卓雄这时才完全明白了查文斌所言,但是他还是有疑问:“现在左边是真实的,而右边那个我们可以认为是一面镜子,它只是把左边那个通道里发生的事情复制到了右边,但却又不是真实的。那为什么右边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完全感觉是在一个真实的空间呢?镜子只能看,并不能真正走进去啊?”

“真正的走进去?”查文斌反问道:“什么是真正的?什么又是假的?就像你进来的时候看见你死去的父亲一样,你认为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卓雄一时间被查文斌这个问题真的给问住了,不过,他还是回答道:“我相信那是假的,因为我的父亲已经死了,而且是我亲手埋葬的。”

“既然你知道是假的,又为什么要追?”查文斌紧接着就抛出来第二个问题,不等卓雄辩解,他又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心里希望他是真的,你想他活着对吗?”

“当然,我想。”不光是卓雄,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已经逝去的亲人还活着,虽然那是一个完全不成立的事件,但是很多人还是会说我昨天好像在某某地方看见了哪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亲人了。

查文斌接着说道:“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那些你所认为是假的东西也有可能是真的。心里认为怎样就是怎样,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知道吗?刚才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你穿透我的身体。”

“我?”卓雄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当时,如果当时我是闭上眼睛,我就不可能会看见那个迎面而来的你。我看不到,那右边自然也就不存在那个你,正因为我看见,所以,我认为是你。我的眼睛欺骗了我,但是我的心没有,因为我知道,那只是个图像,连魂魄都不是。”

他接着说道:“曾经,我很偶然的一次机会遇到过和这里有几分相似的情况,那个人告诉我这叫太虚幻境。我只需要闭上眼睛,然后用心去感受就会回到现实,有点像我们道家用的灵魂出窍。你说地府有谁见过?那些个民间传说里把地府描述的如何阴森、如何恐怖,那些阴差长的一个个又是凶神恶煞的。

“但是我见过,而且我还去过。我们天正道有这个法决可以让魂魄离身进入阴司一阵子,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还能记得我是怎样和他们交流的,那个地方哪里摆着凳子,哪里放着桌子我都记得。但是你要跟我说,查文斌,你不是去过阴司嘛?来,你把带我去把阴司的大门找到,我想进去瞅瞅。

“我做不到,只要一回到现实,阴司的大门就会跟我相隔。所以,现在很多人都说道士不过是骗人的鬼把戏。至于到底有没有阴间,我想等那些人死的时候才会真正知道。”

“我相信是真的,因为我见过。现在怎么办,顺着左边进去,然后每次出现岔口的时候,只需要在其中一个做上记号,然后再折回另外一个就能沿着正确的路走了。”

查文斌想了想说道:“不要去找正确的路,就找到超子所去的位置,他走得急,我估计是没那么快发现这当中的蹊跷的,难免会进入那条镜子中的路,顺着他走的跟着走。”

两人身上所带的补给几乎是没有,卓雄的身上有一个水壶里头有半壶水,查文斌的包里有一些干粮,估计凑合着用,还能管一天。这就必须得快,天知道这如同蚂蚁巢穴一般不停分叉的通道到底有多少,最后又会通到哪里去。

两人互相配合着,当出现两个超子留下的标记时,卓雄就负责找到那条真的,只有一个标记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沿着那条镜像的走。这样虽然每一次遇到岔口都需要退出来重新走两遍,但是却能保证他们所走的和超子的是同一条路。

大约是在第七个岔口处,有了发现。超子在这里留下了三个字,查文斌估摸着是那小子开始觉得不对头了,怕后面的人遇到跟他一样的麻烦,字是刻在标记下方的,歪歪扭扭的写着:别跟来!

卓雄确定了那是超子的笔记,对查文斌说道:“啥意思?好像是告诉我们俩别继续进去了。”

超子的脾气查文斌是十分了解的,“应该是遇到事儿了,还是个麻烦事,不想拖我们下水。”

卓雄回头看了看,这进来差不多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路,要往回走,顶多二十分钟就能回到地面,这小子既然已经遇到麻烦了,为什么不回来,还要硬闯。

看着卓雄转过去的身体,查文斌说道:“别想了,出不去的,进来了,就别再想走了。”

卓雄看着查文斌那一脸坦然的样子,好像早就料想到了:“什么意思?”

“不可能出的去的,超子已经走到镜面里头,他已经错了好几条路了。按照我们之前的逻辑,把这些错的路称为镜子,你想镜子里头的人有可能走得出来嘛?永远也走不出来的,他们无论怎么回头,始终会和外面的世界隔着一道玻璃。”

“那我们?”

查文斌摇头道:“出不去了,不信你走走看。”

“那怎么办,我们就被困死在这里头?”

“不会被困死的。”查文斌用手摸着坑道两边的泥土道:“这些洞,很明显是从里面往外打的,这说明,是里头的人想出去。他们发现有的路走不通,就换了一条路继续走,不停的打,不停的穿,一直到找到那条从头连到尾的正确道路。我们跟着超子走错了第一条路开始起,就已经找不到那条真正的路了,这里不过是镜子中的另外一个镜子。在镜子里头,唯一能走出去的办法就是打破这个镜子!”

“怎么打破,用炸药嘛?可是我们没有带。”卓雄以为查文斌说的,是彻底毁了这里,按照他的理解,一扇镜子被打破了,那么这个镜子投射出来的世界也就彻底消失了。

“那总得找到镜子所放的位置吧,现在你和我只是在镜子的世界里走,镜子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天无绝人之路,别去管那些真的假的了,你当它是回事,它就会困着你。”

见卓雄的脸上有些不自然,查文斌笑着安慰道:“你就当这是先人们给我们布下的一个障眼法,诸葛孔明用几堆石头就能困住陆逊的十万大军,这么大个工程困住你我一时半会儿也在情理之中。所谓的阵法也好,幻境也罢,终究不过人弄出来的,再厉害的阵都有个阵眼,也就是那块镜子。找到它,破了它,就什么都解决了。”

卓雄深吸了一口气道:“嗯,我都听你的,不管了。”

两人边走,查文斌便说道:“这阵,困得住你我,也困得住超子,甚至可以困得住这世上的所有人,唯独困不住一人。”

“谁?”

“大山!所谓道大而虚静,太虚即是道,道就是说不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一切的根本,万物由道生,道又从太虚之处幻化而来,我们在这世上走这一遭,本就是假的。天、地、人三界分立,唯独人不能见天地二界,在天地那些鬼神的眼里,人界才是虚幻的,给你走一遭,到头来还是得回地府报道,可世人呢,却为了这被天地勾勒出的虚假世界争的个你死我活。是人,都有欲望,你、我皆不能例外,有欲望就逃不过这世界,就会被我们的眼睛、感情甚至是心给蒙蔽,看不到那个真正的自己。也只有大山那样的人才可以做到,心眼合一,他不需要镜子,因为他一尘不染。”

卓雄边走边听的是云里雾里,他哪里像查文斌知道的那么多,龙的血脉本来就是高贵的,应龙的血脉更加是神圣的,他是天界下凡的人,他的骨子里是不屑于这些肮脏的欲望和纠结的情仇。

正如查文斌所言自己那般,若是他能放下心头的那个结,他也就成了道了。他知道,他只怕是永远也成不了大道,因为那是他的儿女,是他的亲人,是他曾经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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