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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尸自然是有道士来,那么对付人呢?自然就是得用对付人的办法了,只可惜查文斌学的是道士,并不是武士,犼这玩意的身体强硬程度远超常人,他照样还是打不过。

此刻的犼已经完全是一只野生,三足蟾就是他眼中的猎物。虽然只有三条腿,可那蛤蟆灵活的要紧,四处躲藏蹦跶,那犼几次都险些抓到却又被它逃脱。

扎褐只觉得呼吸困难,嗓子眼里不停往外鼓着鲜甜的东西,他知道那是血,这小子心里不停的咒骂着中原的魔鬼都是地狱里的魔王,根本不是什么奴隶,一改他前几日的那副大师风范。

再说地面上,扎褐下去后,他们就开始用氧焊机切割那跟露出的管子,超子再一旁不停地催促,好歹是切掉了外面的一圈。他实在是等不及了,又叫人从外面弄来一些菜油摸到身上,这才勉强吸着气钻了进去。这管子是外头细,里面粗,完全就是按照王八的脖子形状打造的,等这小子也落了地,一瞧两个人都嘴角都在冒血,那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满道跑着追只蛤蟆,他真心不明白到底了发生了什么。

犼的注意力现在已经完全集中在三足蟾上,对于陌生人的到来他完全没有兴趣。

查文斌靠在铜壁上喘着粗气说道:“那东西叫犼,不是鬼也不是人,你带家伙了没。”

超子浑身光溜溜的,一身菜油,就脱了剩下一条裤衩了,哪有什么家伙。

“先上去再说!”他解下自己身上的绳子捆在查文斌身上,使劲扯动了两下,这是他和卓雄这么多年来的暗号。上面的人收到消息,赶紧往外拉,这才把扎褐和查文斌给扯出了该死的地狱魔窟。

他们两个上来之后,卓雄又赶紧丢了一根绳子下去准备拉超子。超子抓着绳子赶紧往回撤,才往上爬了不过两米,就觉得自己裆部一凉,原来是那三足蟾跟着跳了上来,直接窜进了他的裤裆里,这小家伙可灵光着呢。

超子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自己被那东西给追上来,死命用力往上蹬,可那铜壁滑不溜秋的,越是用力就越是爬不上来。那只犼见自己的猎物再往上跑,也开始使劲往上跳,有好几下都险些抓到了他的命根子。那坚硬的指甲,只要不小心戳到一下,超子这辈子就算交代了。

“瞎子!救我!”

上面的人赶紧用力拉扯,离那犼的距离也开始越来越远,超子好歹松了一口气,胡乱蹬了几脚后就到了管子处。连爬带拽的好歹是把他也给弄了出来,才露出半个脑袋,他大吸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给出来了。

谁也没想到,犼也会跟着出来,超子的绳子拖得太长了,还有很大一截就在下面。犼很聪明的学着人样抓着绳子往上爬,可是超子的大半个身体还留在管子里头,人以为自己逃脱死亡之后就会放松。

“妈的,可给老子吓坏了,你要再慢一点,我估计就成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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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你急,我都急,我们就已经准备爆破了。”卓雄手里捏着的确是黑乎乎的炸药,查文斌说下面的东西不是他能搞的定的,谁能不怕?

“你是想公报私仇吧,还炸我,拉我出来。”说着,超子伸出了自己的手。

卓雄的手刚刚伸过去,超子就只觉得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一扯,外面的人就只看见他又迅速的消失在管子里头,随着“啊”得一声大叫,超子重新跌回了坑里……

第348章 同归于尽

可怜的三足蟾和超子瞬间又重新跌回了谷底,超子摔的七荤八素的,只觉得自己屁股下面还垫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黑漆漆的也没有光,便用手摸了一把。当他摸到一把类似稻草的干枯东西时,立刻就弹起身子准备跑。那是什么?那是头发,这里除了那只犼哪里还会有头发!

若非有这只犼给他垫底,少说超子也得断上几根肋骨,但这么猛的一摔足以让他胸口岔气,一股气没接上自然想爬也爬不起。

瞬间他便觉得屁股一吃痛,接着就有温热的液体开始流向大腿,肌肉短暂的麻木过后传来的是剧烈的疼痛。他屁股被犼挠了一把,五根手指如同五把锋利的刀子,超子一声惨叫过后,胸口的气儿瞬间通畅了,条件反射的般的网上一跃。

那犼原本的目标是蛤蟆,但这人三番五次的阻挠自己,哪里就肯这样轻易放过他。犼的身体强横远超常人,超子那一跃完全是出于本能,激发的个人潜力相当大,却不料,那犼的反应更加快。

超子只觉得自己的脚踝再次被一只大钳子锁住,然后一股霸道之极的蛮力直接从空中把他拽了下来,接着狠狠抡在了地面。

超子就像是一块破布被犼按在了地上,黑暗中犼那一对独有的绿色眼睛中透露着一丝猩红,他怒了,他要撕碎眼前的这个人。

另外一只手伸出来了,举的高高的,五根锋利的指甲径直朝着超子的喉咙刺去。也许是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超子抬起自己的手臂挡了上去。

“噗”得一声,是指甲洞穿手臂肌肉的撕裂声,鲜血如注般的喷向超子的脸。咸咸的还带着丝丝温热,犼一击不成,准备再击。此时超子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狠狠地把自己的手肘往外一翻,人的手臂前端是有两根骨头的,那枚洞穿手臂的手指被卡在骨头里。他这样往外一番则恰好别住了犼的一只手。

犼很愤怒,直接张开腥臭的大口朝着超子的喉咙扑了下来,那股味道超子终生难忘。求生的本能再次帮助了他,超子的右手里一直抓着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是刚才他在管子口处去拉卓雄的手时顺势带下来的。卓雄刚才准备爆破的炸药就放在洞口,那是几节高爆炸药。

右手顺势往上一抵,犼的大嘴不偏不倚的一口咬到了炸药,一口想吞却没能吞下,刚好卡在了喉咙里,只留下一条引线在外头。

这时,一枚带着热度的红点从超子的裆部猛地向上一跃,三足蟾的口中叼着一枚火折子……“嘶、嘶……”那是导火索发出的燃烧声,点完之后的三足蟾朝着犼的大脸猛的吐出舌头,狠狠抽了他一个巴掌,然后叼着火折子迅速跳向了远方,并在远处不停的“咕呱、咕呱”叫着。

犼再次见到自己的猎物,丢下手中已经奄奄一息的超子,一个箭步冲向了三足蟾。三足蟾拼了命的跳到了最边缘处,在离超子最远距离的地方,三足蟾停了下来。它探出小小的脑袋朝着上方那个出口看了一眼。

“咕……”,它的喉咙已经被犼的大手给捏住了……“轰!”地面的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再颤抖,卓雄拼了命的去扒拉那已经被震塌了的大坑……一天后,超子终于被人拉了出来,他还剩下一丝气息。整个鳌冢里面炸的到处都是犼的残肢,有人在一只断裂的手中发现了一条蛤蟆的腿……因为在狭小的空间里产生了剧烈的爆炸,超子的五脏六腑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严重脑震荡、耳膜双双穿孔,几乎致命的外伤。这些七七八八的加起来,让他的手术时间长达八个小时。八个小时候,医生宣布手术结束,能否醒过来还要看病人的意志,这已经是在赵云霄的安排下调集了周边几个省市最好的医疗队伍。

最失落的人当数查文斌,小三足蟾是他从昆仑之巅带回来的,它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了自己。自己的兄弟生死未卜,至今昏迷不醒,他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

能安慰他的如今只剩下不怎么会说话的卓雄了,两人日夜守在超子的床前,只为盼望他能早日醒来。外伤的昏迷完全不同于中邪,科学和邪术查文斌分的很清,现在能做的他只能指望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但是最好的专家只会告诉他:什么结果都有可能。

日复一日的过去了,查文斌也开始日渐消瘦,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父母、妻子、子女、这些早已被老天爷一一夺走,难道他最后连朋友也要落得个没有的下场的嘛?

半年后,超子的生命特征得到了稳定,医生建议可以出院,什么时候醒过来没人可以保证。赵云霄亲自把他们送回了村里,那一天我也去了,查文斌看见乡亲们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抱着昏睡的超子慢慢走进了自己的大屋。

查家的屋子里有一间房间是从来不让外人进去的,除了他自己。但是那一天,他抱着超子破天荒的对卓雄说道:“你跟我进来。”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只有一扇门,门上贴着两张符,分别是三清上灵符和泰山符。屋内的气温极低,东南西北四个角各有一个小碗,碗里面装着的是油,都有一团小棉芯顺着碗吐出一半在外,“突突”得冒着火苗。

正中的位置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查文斌在那张床的边上又新打了一张床,他把昏睡的超子就放在这张新床上,然后替他盖好被子。

接着微弱的火光,卓雄指着另外一张床问道:“这是?”

沉默了良久,查文斌开口道:“是大山。”

卓雄心头一骇,他一直以为大山已经葬在了查家祖坟上,那个坟他和超子都上去祭拜过,那枚铜铃,无风自吟,清脆的就像古时候的编钟。

查文斌站起身来给那张床上的人也整理了一下被子,这么多年来只要是在家里,他一定都会替他整理被子:“他没死,他跟超子一样,说是植物人,都还有一丝气儿在走。这些年我每天都给他灌些菜汁儿,不再的时候就只能委屈他饿几天。一开始,我也担心,但是后来医生也发现他的生命特征运转的很慢,就跟动物冬眠了一样,最长的时候半个月不进食也不要紧。”

他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救醒他的办法,名医仙药也寻过,大医院专家也请过,所有人都说不上他为什么会醒不过来。如今超子的情况和他几乎一致,我把他们俩放在一块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在家里照顾。河图毕竟还小,这屋子里的阴气很盛,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那些穷凶极恶的恶鬼,把他们都关在这间屋子里,少说也有一二十个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醒来,就找了这些冤魂们替我做引子。这些冤魂们都是去找替死鬼的,但是大山和超子身上的主魂都没了,他们也就投不了胎。我发现在曾经大山咳嗽过,等我再进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现在这个样子。咳嗽代表着他曾经马上就要醒了,但是我确没有抓住那个机会。”

他又给地上的香炉里点了几根长香,这是给那些恶鬼们吃的。

“所以,我把他们关在这里,让他们替我看着大山。只要大山的主魂回来,这些恶鬼们会互相争斗,抢着投胎。事实上,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两次了,虽然只是一瞬即逝,但如果只要让我抓住一次,只要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就一定可以让大山和超子的主魂归位。”

“归位就能醒?”卓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两个兄弟都能平安无事。

“所谓的植物人,是因为七魄中丢掉了一魄,这一魄是在跟着主魂走的,就跟平时人能入睡的道理一般,人的魂是会暂时离开身体的。如果离开的魂永远都不回来,那么也就永远都会睡着不醒了。”

“有多大机会?”

查文斌看着西北角那不停跳动的一只灯芯说道:“不到一成。”

第349章 番外:桥

我叫夏忆,出生于1986年,小时候因为误入村里的一座将军庙从而认识了查文斌。他跟我阿爸的关系不错,记得在我小时候,村里人家有个红白喜事需要请道士,都是喊我阿爸去请查文斌。

查文斌有时候也会来我家坐坐,可他总是看着我笑,我一直不明白这位大叔为什么会如此对我,后来我爷爷告诉我,因为我的眼睛和别人的不同。

那一年,我还很小,大约是在将军庙事件后的第二年,我的爷爷便离开了人世。对他的记忆,我残存得最多的便是野草莓了,也就是那种学名叫作覆盆子的野果果。

爷爷这一生总共有两个女儿、六个儿子,我阿爸是最小的,我也自然是他最小的一个孙子。爷爷是轮流在六个儿子家里住,每个儿子家待两个月,倒也自在。

那时候经济条件不好,家里是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的。可是我嘴巴馋,爷爷总是会在我从幼儿园回来之后变戏法般拿出一点好吃的来哄我,其中我最爱的便是这覆盆子。

在轮到我家来照顾他的时候,爷爷总是习惯把我架在他腿上,然后告诉我妈妈:这个娃娃是个好娃娃,只要长大了别走邪路,一定会有出息。

爷爷走的那一天,我从幼儿园里回来,那会儿他是住在我家坎子下面的四伯伯家,我要想回自己家,就得从四伯伯家门口过。

那一天四伯伯家门口的人特别多,村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我刚走过四伯伯家的桥,婶婶便过来喊道:“小忆回来了,赶紧进屋里来看看你爷爷。”

那会儿,我那几个堂哥堂姐都还在念小学,他们放学比幼儿园要晚一些,所以先到的只有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堂哥。

那会儿,所有的伯伯姑姑都围在爷爷的床前,表情凝重地看着他。我发现阿爸和阿妈也在,我阿妈也看见了我,便把我一把拉进了怀里说:“小忆,爷爷要走了,你快喊喊爷爷,他最心疼你了。”

那个时候,我对“走”这个词汇的理解还停留在距离的层面,便问道:“爷爷要去哪儿啊,他不是在睡觉吗?”

我阿妈哄我说:“爷爷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快去喊一声他。”

其他伯伯姑姑也都让我喊爷爷,可是我发现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人在,他穿着白色长褂,手上拿着一根棍子,躲在角落里。

我看见了他,相信他也看见了我,因为我看见他冲着我笑了笑。

虽然我是个男孩子,而且还很调皮,但是我觉得这儿有陌生人在,喊爷爷就有点难为情,喊不出口,便说道:“我不喊,你们老是喜欢逗我玩。”

大人们还在一个劲儿地劝我。我看到爷爷很吃力地把头偏过来想看看我,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堂哥也放学回来了。他比我大,所以大人们就让他喊,那个堂哥很是听话地喊了一声“爷爷”,然后我就看见爷爷的头轻轻晃动了一下,但是眼睛还睁得很大。

接着伯伯姑姑们就开始哭起来了,很伤心地哭。我扫了一眼,发现那个穿白长褂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正在朝爷爷的床边走去。

这时我阿妈一把按住我的头让我跪下给爷爷磕头,我便照做了。等我起来的时候,那个穿白长褂的人已经不见了,然后我便和堂哥出去玩儿了。

刚出大门,我便看见爷爷了!

爷爷跟着那个穿白长褂的人走上了伯伯家门口的那道桥,我想喊的,可是哥哥手中的皮球吸引了我的眼睛,我接过皮球一想:对啊,刚才阿妈是说爷爷要走了啊,他这不是刚好出去了吗?

年幼的我,何曾想过,如果桥上的是爷爷,那房间里躺着的又会是谁呢?

“恐惧”这个词对于小孩子来说是陌生的,因为我从来不觉得死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当爷爷所在的那口黑漆漆的大棺材被人抬出来放置在灵堂里的时候,有很多比我大的孩子纷纷嚷嚷着害怕,唯独我没有感觉,因为那玩意儿是我玩捉迷藏的时候经常用来藏身的。只要我躲在那里面,从来不会有人找到我,但是我也隐约知道这东西不能瞎玩,所以也从来不肯说自己是躲在那里。

接着,我就再一次见到了查文斌,他才走过桥,一身道袍的打扮,很容易被认出来。本还在地上打着滚的我立马站了起来,然后跑过去喊道:“文斌叔好!”

他看着我,也挺亲切,帮我拍打了身上的灰尘说道:“哟,小忆啊,你怎么还在外面玩呢?快进去给你爷爷烧香。对了,磕过头了没有?”

“磕过了。文斌叔你怎么来了?”我问道。因为查文斌手里有一柄宝剑,我特喜欢。那个年代的男孩子哪有什么像样的玩具,玩得最多的便是阿爸用木头给我削的大刀和用竹子削的宝剑罢了,可是查文斌手里那柄由七颗宝石点缀的可是真宝剑,小时候我可眼馋了,认为他就是那传说中的大侠,所以很是崇拜。

他捏了捏我的小脸蛋说道:“我来送送你爷爷。”

这时候刚好有人看见他了,连忙迎了出来,请他到里面去。

我嘴里便嘟囔了一句:“爷爷不是已经走了吗?都沿着公路走好远了,你还来送什么?”

查文斌大概是听见了我的话,便停了下来,蹲在我面前问道:“你说什么?能跟我再说一遍吗?”

这时,有很多的人围着我看,有亲戚也有村里的人,我不习惯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觉得很丢人,便大声说道:“我看见爷爷跟在一个穿白衣服的人的后面,走到桥那头的大马路上去了。”

有些老人当时就开始指着我议论开了,这时我妈也在人群里,马上冲了过来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小孩子,乱讲话。”

我立马就不干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阿妈居然打我。我这人从小自尊心就很强,当我看见有些小伙伴还在对着我哄笑的时候,我立马扯高了嗓门喊道:“本来就是嘛,我刚才还看见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就在屋子里呢,就坐在二婶婶的旁边!”说完我就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我妈抬头一看,发现我二婶婶那个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便扬起巴掌继续准备扇我,却被查文斌一把拦住。查文斌对我妈说道:“别怪他,这孩子说的是实话。”

当时,查文斌的话在我们那儿有着绝对的权威,谁都不会去反驳他讲的话,他也很少讲话。从此,我能见到鬼的传言便私下传播开了。有的人说是因为我还是小孩子,火焰低;有的人则说是跟那一天我的八字相冲有关系;查文斌则说那是因为我的眼睛和别人有些不同。

爷爷的葬礼是由查文斌一手操办的,我记得的东西已经不太多了,只是依稀记得下葬的时候,查文斌又对我看了一眼。

再后来,我听大人们聊天说,那一次爷爷的棺材位被人动过了,会旺老小家,也就是我阿爸,八个子女中我阿爸能得到爷爷最多的庇护。

我家的老房子所在的那一片总共有三户人家:我家、四伯伯家和五伯伯家。我们三家呈一个品字形,我家在最上面,两位伯伯家在下面。那会儿有两道桥,分别经过四伯伯和五伯伯家门口,但是五伯伯家门口那道实在小得可怜,那时候运点米啊柴啊的都走不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我阿爸和四伯伯大吵了一架。农村人吵架,虽说是亲兄弟,但也撕破了脸,这种关系一直紧张了好几年才缓和。我婶婶脾气非常暴躁,便不准我们一家人走他们家的桥,阿爸和阿妈也不愿意再受气,便决定自己造道桥。

破土动工在那个年代是大事儿,很多人都是要请人先来看过的。但是阿爸和阿妈说宁可相信自己的双手,硬是靠自己修了一条路出来,到最后就差架上一道桥了。

为什么说我对覆盆子的记忆是最深的呢?因为在原先架桥的那个位置长了好多覆盆子,对于这玩意儿的喜爱让我对那块地方情有独钟。但是我想去,却又不敢去,因为我去了如果被阿妈发现了,肯定得挨揍,因为覆盆子这玩意儿还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喜欢长在老坟头上。

那儿是一道弯,弯的里面是人家,新修的路从我家门口刚好通到那个弯弯上。那个弯儿很大,接近九十度,而且还很阴,太阳总照不到那个地方了,所以那地方的雪总是最晚化。

一个坟包的恐惧对我来说远远没有覆盆子的诱惑来得大,以前是爷爷给我摘,爷爷不在了,我便自己去摘。有时我会看见有个老婆婆在那弯上坐着,我也喊过她,但是她不理我,拄着拐杖永远是在那个位置坐着。

我也不是经常能看到她,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日子她才会去那儿,我不记得村子里谁家有这么个老太太,所以便经常对我阿妈说:“妈,上头那个弯弯上坐着的老太太是谁?”

我妈刚开始还会去瞧一眼,后来便不理我了,她认为是我在胡说八道。有时候我还听见她带着哭腔跟我阿爸说:“这孩子老神神叨叨的,以后可怎么办?你也不想办法去请个人来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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