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相思心里泛苦,上辈子就算过的不好,死的也太早,可对比这辈子那些都像是浮云。即便上辈子自己的容貌没有这辈子的好看,可她遭遇的都是后院中的勾心斗角,就是死了也比被卷进这些政治漩涡的强。
与杨王妃相似的脸,恐怕就是她重生的代价了。
“行了,哀家很喜欢你,你这段时间就留在宫里陪伴哀家吧。”说完也不等何氏说话,就扶着宫女的手往殿内去了。
何氏还想说什么,相思赶紧拉着她跪了下去。
“臣妇(臣女)恭送太后娘娘。”
等两人被送出殿外,何氏才一把抓住相思的手道:“你……你可不能留在宫里。”
相思避讳的看了看身边守着的宫人,回握住何氏的手道:“宫里挺好,太后娘娘也很和气,不过是住上几日,伯娘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我将你带进来就该将你带回去……否则,这整日提心……”
“伯娘!宫里没什么值得提心的。”相思手上用力的说道。
何氏看见她那双坚定的眸子,眼泪又要落下来了,她含泪点点头道:“是,在宫里还能多见见世面,太后是个慈善的,你多陪陪她也能得个善缘,伯娘这就回去了,回去了……”
相思这才笑着抱了抱何氏道:“我会想伯娘的。”
“行了,时辰不早了,定安伯夫人还是先回去吧,三姑娘留在宫里也有奴婢们照应。”那太后身边的宫人面无表情的催促道。
何氏擦了擦眼泪,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迎路的太监走了。
相思直到何氏走的远了,才长长松了口气。
“人既然都走了,三姑娘还是跟着奴婢去后殿吧。”太监身边的宫人也不管相思应不应,直接转身就走。
相思赶紧跟在她身后,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姑姑贵姓啊?这慈寿宫真的好大。”
那宫人嗤笑一声,不屑道:“你往后就叫奴婢喜姑姑好了,这段时间你不要乱走,就等着太后娘娘召见吧。”
相思应声,垂下头,看来太后一时半会是不会让她出宫了。
七拐八绕,相思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好在来时在马车上用了些糕点,否则这会儿早就饿瘫了,相思就见着原先华丽簇新的宫殿变成了破旧矮小的窄房,虽然依旧与前头的宫殿连在一处,只那屋顶的破瓦残破的立柱,着实让人心寒。
“行了,你就住这里了。”喜姑姑推开一间房门,一股子灰味儿飘了出来,呛得两人直往后退,屋子里漆黑漆黑的,若不是门打开,里头似乎都不透光。
相思看着这间狭小的偏殿,指不定以前就是宫里的奴婢住的,或是曾经的罪妃,只是她不能多问,多问也是无益,便干脆乖顺的说道:“喜姑姑可知道我带来的那个丫头在哪儿?”
“放心好了,不会吃了她,等着她带了东西过来,给你收拾屋子!”喜姑姑说完,似乎再不想多待。
可相思到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碎银放在了喜姑姑的手心里道:“这段日子怕是要劳烦姑姑了。”
喜姑姑一掂量那块银子立刻眉开眼笑道:“难怪定安伯夫人说姑娘是个懂事孝顺的,当真不错,往后姑娘有什么事儿只要知会一声奴婢就可了。”
相思笑容不减,算是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了。
等着喜姑姑走远,相思立刻进了屋将大门关了起来,她不管屋里已经铺满了灰尘的桌子还有看不清颜色的床铺,只管解开衣襟将里头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拿了出来。
这个荷包是他们从定安伯府里出来时,何氏给她带上的,除此外还有一些银票,外祖母也在临走前告诉了她一些宫里的人名,这都是在防备太后将她留在宫中。
“姑娘!姑娘开门啊!”
相思听见声音很快将东西都收拾妥当,然后若无其事的打开了门。门外石榴带着个太监拿了许多东西,应该都是从针工局等地取来的,想必也费了不少周折。
“天啊!怎么这么破!”石榴刚一进门差点没呛死,闲不住的她赶紧将东西放到一边就开始打扫。
到是跟着她的那个小太监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收拾送来的东西。
“姑娘,如果不擦洗擦洗,怕是弄不干净,奴婢过来的时候问了问知道地方取水,这个小太监是过来送东西的,让他放下就可以走了。”石榴在地上翻出一个空桶,便盯着那太监让他跟着自己出去了。
相思关上门,却并没有放松精神,而是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外头的脚步声响起。
推开门,相思一把将外头的人拽了进来,然后仔细的关上门,压低声音恼怒道:“你是不是想死啊,怎么跑到宫里来了?”
被拽进来的居然就是刚刚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将帽子往上一提,原本俊秀的模样似乎被覆盖了一层浅妝,到将五官的所有优势给遮住了,只是身上那一股子气息是相思想忘都忘不掉的。
“你……你怎么看出来是我?”陌篱取下帽子,有些羞涩还带着雀跃的问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陌离站直了身子低下头,脚尖在地上磨蹭了两下。
相思越看他越来气,来回走动两步就开始训斥道:“你是疯了还是傻?这宫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了你如此胡闹?”
陌离老老实实立着挨训,完全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
“你说你是不是这段时间过的太飘飘然了?先是潜入侯府别庄也就算了……”相思想起那红彤彤的嘴唇,梗了一下,然后便指着陌离那一身的太监服道:“现在居然连太监都扮上了,你是不是脑袋不要了?”
“你要不要喝水?”陌离等着相思将他数落一通,连解释也不解释就心疼的看着相思的嘴唇道。
相思觉着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简直哭笑不得。
“你赶紧出去吧,我没事的,你这样万一给发现了,我也要倒霉!”相思走过去推着他就要往外走。
“别急,别急!”陌离从怀里掏出一个水袋还有一包点心,又在地上那一堆东西里翻出一块软布,他先是走到窗口用力将原先封住窗户的木条震断,接着小心的将上头的碎木清理,推开窗户,一股子清新的空气终于流了进来。
相思哭丧着脸就这么看着他铺好了软布,将东西一样样放在了桌子上。
“今天御膳房里新做的点心,这水袋里是皇上早上必用的明觉寺后山的泉水。”陌离回过身看着相思小心翼翼的说道。
相思已经说不出什么狠话了。她老实的走过去,喝了水吃了点心,然而很认真的看着陌离道:“你的心意我都了解,只是此时此刻你真的不适合在宫里待着,万一皇上知道了……”
“皇上知道。”陌离眨眨眼,居然还带着一丝调皮道:“我可是不念和尚唯一的徒弟,再说这事儿可是丞相搞出来的,若是你成为了丞相一派打击保皇派的砝码,那么对皇上也是不利的。”
“你!你……你真是疯了。”相思差不多都要跳脚了,谁正常会和皇上交代,一个正常的少年要在后宫里扮太监来回走动?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么?
“今儿,太后可有为难你?”陌离只是淡淡的笑着,给相思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道。
相思自暴自弃的坐在椅子上,继续吃了起来,听见陌离问她,就嘴里含糊道:“无非就是跪一跪,说几句酸话,然后关在这里等候发落,还能怎么样?”
陌离站在她身侧,看着她下巴上的红痕,眸子深了下去。
“行了,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再怎么样天色也要晚了,你总要出去才对,不然你身份再特殊皇上也会心生芥蒂的。”相思当真是求着他走,她真不希望陌离再为了她有什么闪失。
似乎看出她眼中的哀求,陌离心头一软,终于鼓起勇气摸了摸相思的脸颊道:“我马上就走,你别担心,不会再有人为难你,只是你记住若是有什么看起来苗头不对的时候,千万别逞强,我会来帮你。”
相思心下叹息,少年随着年月增长越来越像前世那个人,原先还有些骄躁之气,偶尔也会露出同龄人的不耐与反叛,可是最近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居然心境如此让人看不透了。
“放心!有我在呢。”
说完也不停留,开了门便出去了。
相思坐在桌旁等了一会儿,再探身往窗外看,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姑娘,奴婢回来了,咦?这喝的吃的哪里来的?刚刚明明……”石榴费力的提着一桶水回来,讶异的看着已经变得明亮的房间。
相思随意的解释道:“就放在那堆东西里,可能太多了,你刚刚没看见。”
石榴没在意点点头,就开始打扫屋子,打扫的时候还在嘟囔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之前那个小太监,若不是他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取到东西。”
相思托着腮看向窗外,心思烦乱。
陌离从相思所在的偏殿绕了出来,弓着身子混入一群太监之中,接着又被一个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叫走,两人行色匆匆可在后宫当中并不起眼。
后宫中来来回回的老太监虽然也用疑惑的眼神扫过两人,但一见那个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就纷纷让到一旁,甚至还有一些后妃身边的总管太监热情的与之打招呼。
两人很快进入皇上平日召见大臣的御书房。
“如何?你可瞧见了朕的那位表弟?”皇上见着陌离就紧张的问道。
陌离见着皇上跪拜了下来,无论如何就算他经过皇上允许也算私下进入后宫,总是要请罪的。
“别理那些俗事,探子来报,说是丞相府的那位七公子朕的那位得宠的表弟,今儿入宫来了,好似还带着丞相的什么吩咐。太后一向不喜朕不经通传进入她的寝宫,若是朕贸然前去或是让心腹私下观察,怕是不妥,容易打草惊蛇。”皇上将陌离扶起来道:“多亏你今日主动请缨,到解决了这个难题……毕竟朕身边也没有几个可以信任之人。”
御书房里站着的小太监们惊得两腿发颤,总听着皇上话里有话。
陌离却完全不受影响,反而道:“小子能为圣上效劳,自是小子的福气,这一趟到真看出不少事情。”
“哦?你说说看!”皇上眯了眯眼看着陌离说道。
陌离知道自从不念和尚收他为徒之后,皇上就由曾经的欣赏他变得急需拉拢他甚至防备他。其实这样探听消息的小事谁都能干,只是圣上到底年纪还轻,居然找个这样的事情试探他。
他若不去,那就是没有胆识,若是去了什么结果都没有,那么有可能是能力不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可能就是心中摇摆,暂时还不想站位,即便探听到什么,也假装没有听见。
圣上也不过是因为他功夫好罢了,否则一般真正的文官哪里有这个本事。
心头一转,陌离大概就知道圣上将他放在什么位置上了。
“今儿太后娘娘将定安伯府二房那位三姑娘宣进了宫,而后强制留在了荒废的偏殿。”陌离拱手回禀道。
圣上原以为他会说韦七公子的事情,谁知道他居然提到了定安伯府的三姑娘。
“朕记得,定安伯的堂弟已经去了江淮……怎么还有个女儿留在京都?”
“据说这位三姑娘与定安伯夫人感情极好,又要经常看望病重的永昌候老夫人,便留在了京都尽孝,并没有离开京都。”
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了解这些小女孩的琐事,可是他并不聋也并不瞎,孟家二房纳了丞相一派一个官员的私生女,而孟二太太与娘家永昌候府也并不和睦,永昌侯府这些年一直与这个女儿划清界限,怎得突然到对这个小孙女关照起来。
“被送去了慈寿宫后头荒废的偏殿?”皇上皱起眉头,若说这丫头是孟家二房留下来帮着丞相拉拢定安伯与永昌候的,到也不像,起码太后不可能对她如此恶劣。
“正是,小子还去看过,破败的几乎不能住人。”陌篱心里翻腾起一阵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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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了。”且不说这是不是太后想要掩人耳目,就一个小丫头片子也翻不起浪,“韦七公子来了没有?”
“今儿似乎就是因为孟家三姑娘的到来,那位公子并没有前来。”陌篱又道。
“那姑娘那么重要?”皇上疑心病又犯了起来,难不成太后想要将那个姑娘塞进自己的后宫?可是一算年纪,那姑娘实在太小,再加上太后的举动让人摸不到头脑。
“据说……”陌篱看了皇上一眼,小声道:“这位孟三姑娘与当年那位王妃几乎一模一样。”
皇上倒抽了一口冷气,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丞相每日都在朝堂上指摘一个死人,原先他还没闹明白,可是渐渐的,他似乎也有了眉目。
“是了,那位杨王妃是出自这位孟姑娘外祖母的娘家。只是如此相似……”
他之前拉拢的大臣,当年都是与那位礼亲王或多或少有过关联,也相对正直,多少年过来也没有与丞相同流合污,当年的事情连他都不太清楚,若是让丞相真的将那死人定了罪,这牵连下去,站在他身后的又要倒下多少……他好不容易握在手里的权利恐怕就要尽数再换回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丞相很有可能与虎视眈眈的广郡王串通一气,就连胡人都有勾结,若是礼亲王的案子被翻起来,他一路被动下去,不但再次可能成为一个傀儡,当年追随杨家的那些大将们也都可能受到波及,边境还如何可以保得住,难道就依靠丞相手底下的那些酒囊饭袋?
在皇帝的心里,礼亲王无论当年是忠是奸,他都不能让其倒下,否者死了人顶多没了名声,可活着的人需要背负的就绝不是他可以承受的起的。
“盯紧了丞相府,咱们这次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然……你父亲的威名恐怕也会……”
丞相如此处心积虑,一旦发动,只要之前与他作对者,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圣上!”
夕阳西下,陌篱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尔西早早就在门口候着,见着陌篱的马车,就过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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