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未央_分节阅读_65(1 / 1)
“我又没死,你们哭什么!”凌钰离开三年,威严毫不弱从前,修罗门这几年像是没有方向的浮萍,胡乱漂浮,不知何处为根,看到自己主子好似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我们以为门主你...”鹰眼有些喜极而泣,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泪,可真的见到旧主,那种心情难以言喻,仿佛又有了一种依托感。
可现在的凌钰,比起当年更加冷然,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恍若千年雪山,永远不会融化。站在这凛冽的寒风中,毫不违和,加之她那一袭飘逸的白衣,竟让这乌子坡更显萧瑟。
山顶的枫叶,染红了半山,一道身影倏然闪过,纳兰清毫无征兆地出现。
穿云追月本就像瞬身术一般,速度快得惊人,这世间也只有纳兰清这等轻功能够追得上凌钰。
她轻抚胸口,嘴角又流出一抹血红,“几年未见,你就这样待老朋友?”
纳兰清半嗔怪地瞪着凌钰。
“不这样,云瑾怎么会心疼你,怎么能识破你身份?”凌钰唇角略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其实她本想挟持云瑾,找个地方与她谈判,没曾想纳兰清会在,便临时改了注意。她知道五年前四国会晤,纳兰清对云瑾一见倾心,如今见她易容在此,自然明白这其中缘由。
“身份?”纳兰清捏向喉处,这才想起自己的气散了,所以刚刚她与云瑾说话已经暴露了自己声音?
纳兰清双目微闭,深深呼出一口气,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凌钰忽然闯出来,会拆穿自己的身份。
“那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拆穿身份?也不知她如今是不是勃然大怒等我回去。”每一句话都牵扯着内脏痛,这是纳兰清受过最重的一次内伤,竟是被自己好友打的,关键是她还没有理由去生对方的气,因为凌钰这一下,让一切看起来都很意外,又那般顺理成章。
“你坐下,我为你调息。”凌钰语气轻柔时,有种撩人的美,令人沉醉。
“算你有点良心。”
两人席地而坐,盘膝相对,以天苍阁内功心法,辅以凌钰独创凌云内功,为纳兰清疗伤。四周一片安静,修罗门人等很默契般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敢惊扰这二人。
“你以本门心法每日调息,半月便会好。”凌钰唯有与纳兰清说话时,尚能感觉到她是个有情绪之人,平时的冷若冰霜,从来感觉不到任何语气,在凌云阁的日子,她甚至不愿与人说话,闭关练武的日子,她最久半年没有开过口。
曾经,她差点以为自己失语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够激起她心中的波澜,而这次是为亲弟凌犀而来。
“这一掌之仇,我暂且给你记着。”她站起身,翩然风姿,毫不逊色于凌钰,只是因为她心中有爱,周身多了一丝柔美之气,而凌钰除了冷意,还有一种刚毅,恍若无坚不摧的遁甲裹住了她的心房。
修罗门之乱后,冀都出动了半城巡卫在方圆十里进行搜索,云瑾在护佑之下回到了皇宫。可她却没有回云栖宫,而是直接去了纳兰清居住的后院。
房间素雅整洁,一尘不染,安静得只有窗外呼呼而过的风声。云瑾表情微冷,心思不得而知,几名太监宫女屈身跟在身后等她召唤。
“给我仔细搜,不许弄乱任何地方。”她要眼见为实,她要见到一切能够发现她身份的证据。
元熙紧张得不知所措,可也不敢方寸大乱,纳兰家主这次身手已是惊艳四座,武功惊世骇俗,身份再难隐藏,尤其最后忽然声音骤变,露出本音,被太后听到,这可如何是好。
云瑾一言不发,只是沉静地坐在一旁,幽深的瞳孔不知所想。矛盾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心疼又伴着气愤同时而来。
为什么要在那样的时刻,露出破绽?奋不顾身地冲过来,命都不要地挡在自己跟前,永远呈保护之姿护在左右,给与了诸多温暖,到头来连身份都在欺骗自己!顶着一张假脸,每天笑面于她,云瑾觉得实在可笑!
太监和宫女仔细小心地搜索,最后在床榻的枕芯里面发现一个方形木盒。
“太后,找到了这个,请您过目。”宫女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奉上。
这个精致的木盒看来是檀木所雕刻,纹路考究,取材精致,根本不是宫中之物,也非一般宫人能够拥有。云瑾翻开盒底,发现角落一个不明显的地方印着“纳兰”二字。
纳兰家出土的所有奇珍异宝都会有其标签,便是这印章,想来这是纳兰家之物。木盒是抽拉式,打开后整整齐齐放着几封信件。
云瑾伸出手犹豫了片刻,才放下去。信笺上的内容如此熟悉,那笔迹正是云瑾近期写给纳兰清的信,只是独缺那张她写下的欠条。
纳兰清,你真是好样的...演得一手好戏,心思缜密得可怕,从宫考开始她就极力隐瞒身份,步步为营,遇到所有事情,都能够轻松化解。把自己关进绝命司又把自己救出来。难怪蝗灾之事发生时,阑清只是出宫几次,便把一切解决得那般顺利,实则手握天下财富的纳兰家主就在自己身边啊!
可笑云瑾一直被蒙在鼓里!她终于明白了阑清给她的朦胧感是为何,是世间根本不存在阑清这个人,是因为纳兰清的气质太悠远而致,是缺乏坦诚相见的真实感。
“原封不动放回去。”云瑾过于沉着,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了心里,“今天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否则提头来见,退下。”
“是,太后。”搜索的几名太监和宫女战战兢兢退下,谁也不敢多言。
寒风扫叶,落了一地的金黄,铺满院中。云瑾思绪纷杂,心中有气却不知从何而发,气她什么呢?隐瞒身份接近自己?还是气她总是不顾危险,为自己倾尽一切地付出?
今天她受的那一掌那般重,明知道不是对手还是追了出去,再次丢下了她。
云瑾未曾发现其实是她自己,无法正视她突如其来的离开,那突然离去的背影,真怕走了便再也不回来。
纳兰清就是阑清,可阑清成不了纳兰清,她本就不是受束缚之人,怎会来到皇宫这座牢笼?云瑾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易容让自己当一个下臣,承受繁文缛节,叩拜行礼,这些都是纳兰清最厌恶的宫廷束缚,她怎么就能忍受?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她是纳兰清啊。这世间最骄傲最洒脱的女子,总是看淡一切,不受凡尘俗世困扰之人,谁都不可能活出她的精彩,而今她却屈身在自己身边,当一个中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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