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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凉萤见柳澄芳开口向自己要人,颇有些为难。曾氏虽然以嬷嬷的名义在自己身边,但她到底还是良籍,并非能够随意送来送去的贱籍。

曾氏看出谢凉萤的为难,只这几日,她觉得已经足够了,便主动解围道:“我原是薛侯爷请来给谢五小姐调理不足之症的,并非寻常下人。待回了京,我还得忙活女儿出嫁的事。恪王妃的好意,怕是只能心领了。”

柳澄芳听她这般一说,便有些不太高兴。她难得找到一个有用的嬷嬷,竟然还不能继续为己所用。然而逼良为贱,又是大罪,柳澄芳是不会去做的。无奈之下,也只得放弃。不过她还不死心地劝曾氏,若是日后缺了钱,直管去找她便是。曾氏也笑着应了。

谢凉萤知道曾氏做的药膳里头必定加了旁的什么东西,只不知道是什么。想来不会是什么致命的毒物,否则柳澄芳现在就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说话了。更别提她还有力气将孩子抱着。既然曾氏有分寸,那她也就不掺和进去了。毕竟那是曾氏和柳澄芳之间的恩怨。

一听恩人要走,谢凉萤和曾氏两个先前所救的祖孙俩忙下了楼,当下就给谢凉萤跪下了,求谢凉萤将他俩一并带去京城。

老者哭道:“我也不强求恩人什么,只要将咱们平安带进京城就行了。这一路上咱们遇上了不少匪类,怕是继续走下去还会遇见。如今世道不太平,还请恩人怜惜我们两个,好人做到底吧。”说罢,对着谢凉萤又是一个磕头。

谢凉萤看了眼魏老夫人,见她不动声色地闭了闭眼,心中会意。她让双珏将祖孙俩扶起来,对他们为难地道:“非是我狠心,乃是我们身上还有旁的事,并不是回京城去。老人家且安心,我会给你们留些银子的,足够你们租辆马车去京城后还能过些时日。”

双珏见谢凉萤朝自己点头,便递给了那老者一个荷包,“老人家且收好了,财莫外露,到时候又惹上了什么。”

谢凉萤又道:“两位还能在这店里头住几日,房钱我都已经付过了。”

孩子见谢凉萤要走,赶忙扑过去抓住她的裙子,一个劲儿地想要往下拉,嘴上哭求道:“恩人不肯带我同祖父一道进京,可是嫌弃我俩衣着褴褛太过丢人?只要恩人愿意带我俩一道去京里头,我愿意卖身给恩人家为奴为婢。”

谢凉萤死命地扯着即将被拉下去的裙子,脸色不由大变。

果真是被老薛给说中了。哪里有人这么留人的?这不是留人,而是要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丑态毕露。在场的还有不少是男子呢,若此时她外裙被扯落,怕是日后都不用见人了。更不用回京,直接一根绳子就吊死在这旅店里头了事。

双珏见那孩子举动异常,就想过来将人扯开。却不料她刚挪了半步,就让那老者给拉住了。

老人家拉着双珏,嘴里道:“这位小姑娘,还请你替咱们求求你家主子。带着咱们一道上路吧,不过是多了两个人,我们会做事儿的,但凡有粗活儿,直管叫我们来做就行了。”

双珏想将老者推开,又怕把人给推倒在地后,反被咬一口,说她伤人。那就越发耽搁时间了。

魏老夫人此时也看出了这对祖孙果真有问题,她让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上去帮着谢凉萤摆脱那孩子,另一头又叫其余人速速上了马车。

不管这对祖孙的目的是什么,眼下显见是要拖着她们留下,怕是再不走,就会有大问题。

柳澄芳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看出来了。她心里倒是乐见谢凉萤吃苦头,只是魏老夫人让自己赶紧上车,也不敢不从。只是心里有些叹息不能继续看谢凉萤出丑了。

谢凉萤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孩子,在嬷嬷的掩护下赶紧上了马车。他们的目标似乎是自己,将双珏留下也不会出什么事。何况双珏还有武艺在身,不消片刻就能赶上来。

在魏老夫人的催促下,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一路朝着京城的方向飞驰。

只是到底在那店中让人给耽搁住了时间,眼瞅着就要到京城了,边上却杀出了一队人马。

魏老夫人和谢凉萤从挑起的帘子往外看,正是一群流民组成的匪寇。她们二人对视一眼,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给彼此打气。

☆、第74章

谢凉萤看着由远及近的那些匪寇们,整颗心都如同放在火上烤一般。

如今她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马车都是载着人和东西的,根本跑不快,不过几里地就能被那些人追上来。可留在原地,一样都是被困的下场。

那些流民手里拿的大都是些农具,有拿锄头的,也有拿钉耙的,各式各样,千奇百怪。为首的几个匪首,不知从哪儿抢来了马匹,是骑在马上的,手里的武器也与旁的不一样,乃是明晃晃的真刀真枪。

谢凉萤坐在马车里,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裙裾,双眼盯着那些流民。不,这已经不是流民了,他们有武器,并且目标很明显,是朝着她们来的。他们显然已落草为寇,从令人可怜的饥民成了叫人痛恶的土匪。

马车还在往前走着,车夫吓得魂都要没了,连看家本事——赶车都快忘了,任由着马儿随便跑着。

柳澄芳坐在车里,紧紧地抱着咿呀学语一派天真的独子。她心里不由埋怨起了谢凉萤,若不是这个表妹多事,救了人,怕是根本就不会招来这些匪寇。那祖孙俩哪里是什么可怜的灾民,分明就是这些土匪的先头军。他们一老一少在外头容易叫人心生怜意,在见人没了警觉心之后,祖孙俩便给那些土匪通风报信,过来抓人。

柳澄芳看着越来越近的土匪,不由催促车夫,“赶快些!真想死在这里吗?!”

车夫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被柳澄芳百般催促,手里的马鞭竟吓得掉在了地上。马车咕噜噜地往前走着,后面就是马上就要追上来的匪贼,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让车夫下马去将马鞭捡回来。

“没用的东西!”柳澄芳见状,在马车骂道,“等会儿第一个就把你推出去,叫人拿刀剑给戳烂了!”

虽然还没经历那等事,但仅仅是听,车夫就吓得魂不守舍,仿佛真的有无数的刀剑正在往自己的身上扎。他裤裆一热,低头去看,竟是尿了。

薄薄的门帘子根本遮不住腥臊的尿味,被风一带,就吹进了车厢中。密闭的车厢又恰是极能留住味道的。柳澄芳在里头捂着鼻子,被熏得直想吐。她如今恨不得将那车夫一脚踹下去。

奶嬷嬷将阿伦从柳澄芳的怀里抱过来,将他的小鼻子捂住,嘴里叫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柳澄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人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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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的马车,乃是柳澄芳的。她的马车和马匹都是恪王府的,皆是宝马轻车,跑起来也是最快的。只如今车夫不顶事,速度便落了下来。

后头谢凉萤和魏老夫人乃是同乘一辆。这是魏老夫人主动提出的,她怕到时候谢凉萤真有个好歹,自己却是能做个证人,证明她无碍。魏家的声望到底摆在那儿,纵堵不住悠悠众口,却也能叫大部分人信了自己的话。

她们的马车是魏家的,算不得极好。但是载着里头两个主子,两个嬷嬷,车辕上还坐着个丫鬟并车夫。六个人一辆马车,这便跑不快。魏家因魏老夫人年纪大了,所以这次出远门挑的车夫是最为老成的,遇事也不嫌慌张。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车夫再管用,车和马跟不上也是白搭。

魏老夫人和谢凉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此时倒还算冷静,两个人倒是不曾催车夫。她们知道,就算催,也不一定能逃得走。逃不掉的不仅仅是她们这些做主子的,就是下人也是一起搭进去的,大家是一起死。便是不算着旁人,只看自己的命,车夫都会拼尽了全力去赶车。所以她们二人索性不去管这些事,只商量着对策。

土匪大都是为了财,她们一路过来带的并不多,全都给了也无妨,只要能保全性命就行。怕就怕那些人看着她们这一行鲜亮的丫鬟们动心,出了要钱财之外,还要求将人给留下。到时候风华正茂的柳澄芳和未出阁的谢凉萤,怕都难逃一劫。曹夫人在她们离开的时候的确给了几个人,但那些人岂能和眼前这些亡命之徒相抗衡?那些贼匪少说也有五十来人,便是一人一刀,都能将这十来个侍卫给砍死了。

魏老夫人是万万不想有什么无谓的伤亡。眼前明摆着负隅顽抗,就是以卵击石。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于此地,她无论如何不忍心。

谢凉萤撩起门帘,往前头看去。因马车都不是一条直线,所以能从边上看到前头。已经能隐约看到城门了,只是看着近,怕是过去还得有些路。谢凉萤在心里沉吟了一下,放下帘子,转进来和魏老夫人商量。

“老夫人,你看咱们是不是挑个骑马的好手,先上京里头去报信。后面的贼子虽有弓箭,但是只要寻常不曾练习过骑射,根本射不到人身上。咱们的马也比他们的好些,应当是能跑的回去的。”谢凉萤从身上取了个腰牌下来,那是薛简给她玩儿的,“守城的官兵应当认得这个。”

魏老夫人借着从帘子透进来的光线,看着那腰牌。上头明明白白地写着云阳侯府几个大字,只要守城的人识字,就不会故意拦截不放行。

谢凉萤道:“仅凭咱们这么跑,迟早会被追上。倒不如先去求个救兵来,到时候被追上了,咱们就想法子拖延一阵。”她指着后头赶上来的双珏,“双珏身上亦有一块腰牌,便是官兵来了,给他们看便是。”

魏老夫人眯着眼,回忆起了京城一带的地图。敢在天子脚下这般动武,没有几分仰仗,那是不能的。这附近唯一能藏下大批人马的地方,除了有权势的几家府上的宅子,便是城西的齐山了。想到这点,她便道:“让报信的人顺带去趟魏家,同魏家里头的人说一句,若没追上,人便在齐山。”

官府与土匪勾结这事儿,魏老夫人不能一口咬定说没有。只是凭她对京中人的了解,哪个京官家眷会折腰结交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流民?个个都是拿鼻孔看人的,心高气傲得要命。何况都闹到京城附近了,怕是朝廷已经准备开始剿匪了。倘若有什么勾结,绑些个匪寇,略拷问就能知道的。这些人原不过是种田的,并非硬汉子,若非天灾,根本不会这般铤而走险。

谢凉萤点了点头,便叫了一个善骑术的侍卫来,叮嘱了一番后,将自己的腰牌交给他,让人即刻往前头去。

虽说侍卫的马也是一路跑着过来的,但那些良驹总归只载一人,路途也并不远,所以远比拖着马车的马匹要跑得快多了。

遥望着侍卫躲避利箭的身影,谢凉萤在无意中紧紧抓住车辕上双珏探进来的双手,等看不见侍卫了,才反应过来。她低头看着被自己几乎要捏青了的那只手,赶忙松开。

帘子外的双珏反手抓住谢凉萤松开的手。那是一只有力,充满了令人安心味道的手。谢凉萤知道这是不善安慰人的双珏抚慰自己的方式,她双手握住双珏,仿佛从那里面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勇气。

在后面追着人的匪寇之一控着马去了头领身边,说道:“方才咱们准头不够,放跑了一个去搬救兵的,如今怎么办?”

这群落草为寇的为首之人乃是昔日村子里就极有说话分量的汉子,如今老天爷给了他机会,让他能够嗜血地放纵一回,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士农工商,虽然农民只比士人们低了一阶,但实际上正是这些数以千万的农人们种植了全国的粮食,养活了他们。而士商们剥|削的也正是他们。他早就看那些官老爷们不顺眼了,趁着这次,他领着人杀了县官,带着村子里的兄弟们从当地一路杀出来,最终竟成了一支队伍。

这便给了他更多的雄心壮志。本朝的开国皇帝,原先也不过是个农人,如今他的子孙后代却享有莫大的权力,高坐在金銮殿上,掌控着万里江山无数人的性命。只想到这点,他的心就沸腾了。

自己不过是生不逢时,倘使抓住了这次机会,岂不也能步上那□□的后尘?成为一代开国之帝。只要敢拼敢抢,何愁不成事。

京畿之地近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抓到。

这人也是念过书的,识得字,他自然认得前面柳澄芳的马车上那招摇的柴字。那是边疆有名的柴家军的旗子。他们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查明了,那马车里头坐着的乃是恪王妃以及恪王府的嫡长公子。只要抓住了他们,不愁柴家不听自己的。

世人谁不在乎嫡长子呢?村里是如此,城里亦是如此。

他一扬鞭,策马赶上了前方的马车。后面的人也随后跟上。

贼匪们呼啸着,从两边包抄了谢凉萤她们的马车。车夫不得不停下了马车。

马车已经完全停下来了,车轱辘的声音再听不见。谢凉萤在马车内,能够清晰地听到外面马匹的嘶叫声,以及不耐烦地跺地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她不像双珏那样坐在外面,只能靠这些声音来判断外面的情况。

“下车。所有人。”

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带着血味。

这个人是见过血的。谢凉萤心道。这种声音她很熟悉,重生前在海棠楼初遇薛简的时候,薛简的语气里头就带着这么股味道。这个人很不好对付。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魏老夫人,见魏老夫人波澜不惊,心里也就安定了几分。

她们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行了。

☆、第75章

侍卫渐渐向两辆坐着主子的马车靠拢,腰间的刀抽了出来,警觉地看着那些围拢过来的匪寇。

为首的那个汉子见里面的人迟迟不出来,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马鞭,朝边上一个手里有弓箭的男子看了眼。那男子先前是个猎户,虽然准头不太好,但也算是他们之中为数不多的会射箭的人。他会意地举起弓箭,对准了柳澄芳的马车就是一箭。

已经停下来的马车目标可比方才不停跑动的侍卫大得多,箭穿透了车厢,正好在柳澄芳的眼前,距离她的鼻子不过一指的距离。

柳澄芳两眼盯着箭头,后知后觉地爆发出一声尖叫。

原本两方还在对峙,如今被她这么一声叫给打破了原本的平衡。不少胆子小的下人们开始发出抽泣声。匪寇的首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说这些贵夫人经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一支箭,还没射到人身上呢,就怕个半死。

魏老夫人在车厢内脸色阴沉,低声骂了句,“成事有余败事不足。”

谢凉萤垂下眼,倒是觉得柳澄芳将她心里的害怕给叫散了。若说原先心里头还有七分怕,如今也就剩了三分。

敏感的马儿似乎感觉到了人们不安的情绪,它们也开始急躁地来回跺脚,若不是有人控着,怕是就掉头跑开了。

匪首见她们还是没有动作,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从边上的男子手里夺过一根自己所制的粗糙的□□,说是□□尚有些勉强,不过是一根粗细合适的木杆子上头绑了个尖头的铁器。铁器大约是被磨过的,上面没有锈迹,铮亮铮亮的。匪首对准了柳澄芳车上的那个车夫,将□□一掷。尖头穿过了车夫的身体,让他爆发出响彻的惨叫声。因为没有射中要害,并不致命,所以车夫还在地上不断地打着滚嚎叫。

车夫从车辕跌下,带动了马车。车厢中的柳澄芳被晃得又慌又怕,赶忙扶住了车壁。听着外头车夫的哀叫声,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都糊在了一起,颤颤巍巍地一点点从马车中爬了出来。撩起门帘子,柳澄芳只朝外面看了一眼,又飞快地钻回了马车中。整个人都抖如筛糠,蜷缩成了一团。

奶嬷嬷紧紧地抱着阿伦,也不敢往柳澄芳身边靠过去。现在的柳澄芳看上去可怖极了,她生怕等会儿被柳澄芳一把推出去,如同方才说车夫那样,自己也被捅个对穿。

匪首看着眼前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们全都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很是满意。他控着马往前走了几步,侍卫们的刀剑齐刷刷地对准了他。说是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后头还有那么多弟兄看着呢,匪首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儿,不敢退回去。否则日后还怎么带人。

他身后的猎户满拉着弓,心里也慌得很。身下的马一动,他手一抖,箭就飞了出去,射中了其中一个侍卫。

侍卫从马上跌落,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猎户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箭致命,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其他的匪寇见他一箭射死了个侍卫,大为振奋。空旷的郊外,他们雀跃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车厢内的女子们越发靠拢在了一起,脸上满是泪。她们怎么都没想到,好端端地跟着主子出门一趟,竟然还要受这种罪。

匪首虽然对猎户沉不住气的样子极不满,但是心里却对这个结果很高兴。这是一个很好的下马威。他看到了对面那些侍卫们握着刀的手收紧了,比起刚才来越发紧张。

魏老夫人按住谢凉萤的手,低声道:“别出去。”

谢凉萤咬着牙,重新坐了回去。

不过前面的柳澄芳已经被这阵仗给吓瘫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因为吓着的下人们没能及时过来扶住,她甚至从车上跌了下来。车中的奶嬷嬷见主子下去了,也慌地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

魏老夫人见柳澄芳从车上下来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谢凉萤紧张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问她要不要下去。

魏老夫人在心里沉吟了几分,朝谢凉萤点点头。她担心若是此时自己不出面,等事情过去了之后,柳澄芳在京中散播些不利于她们的谣言,到时候便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不下车不就相当于将柳澄芳独个儿地去面对那些匪寇吗?为家族计,此时便是不下去也要下去了。

这般想着,她们两个也从车中出来,由双珏扶着下了车。

匪首眯了眼,看着那三个从车上下来的贵夫人们。他虽然更倾向于将柳澄芳绑走,但手里的人质越多,于他而言就越有利。

在场的几人中,魏老夫人是年纪最大的,柳澄芳虽然贵为王妃,但显然已经吓软了双腿,根本讲不出话来。魏老夫人对那些匪寇高声道:“壮士们若是缺些银两,我们尽可以倾囊相助。只求壮士们拿了银钱之后就放我们走。”

听到有钱拿,那些匪贼们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他们本就是因为在家乡实在没法儿过下去了,这才不得不跟着揭竿起义的。在村子里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太爷,最威风的女子除了村长夫人,便是县太爷那个小妾了。可那些人比起眼前的这三个,根本不值一提。官与民天然的地位,注定了他们在对上那些官家时内心不由自主会产生自卑。

有些胆子小些儿的,便念着是不是拿了钱财就赶紧走人。虽说杀了县太爷,已经回不去家乡了。但天下之大,哪里还有去不了的地方?有钱在手,什么事儿干不成。等自己安顿好了之后,再将一家老小接过去好好儿地过日子,还是同过去一样和和美美的。指不定到时候还能当个地主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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