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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家人原本看他身有残疾,面上虽被夏春朝严令拘管,心里却无不笑他吃老婆饭。经了今日这事,阖家上下不折损一员人手,便巧计退贼,深为佩服,再无人敢嘲笑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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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诚勇走回后院,才踏上台阶,便听屋中夏春朝大声道:“公公这算怎样?竟要自媳妇怀里硬抢孩子么?!”

陆诚勇掀帘入内,只见父亲陆焕成竟而劈手伸到妻子怀中硬夺女儿,三个丫头连同奶母在旁劝阻不住。玉卿一个幼嫩婴孩,被二人挣来夺去,禁不住大哭起来。

夏春朝一听孩子啼哭,手下一松,便被陆焕成将孩子夺了过去。

陆诚勇踏进门内,恰见此景,登时喝问道:“父亲这是在做什么?!”

陆焕成见他回来,抱着婴孩儿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老太太想看看孙女,我带玉卿回去。你媳妇拦在里头,算什么道理?!这世上,哪有不让老人家看重孙女儿的?”

陆诚勇上前,沉声道:“父亲若要这般,大可好好说,做什么定要硬抢孩子?我晓得你们心里怎么想,本是看不上女孩儿的,老太太也未必当真就要看这个重孙女儿罢?”

陆焕成见他过来,又忙退后一步,说道:“勇哥儿,你却不要乱来。孩子还小,别有什么闪失,咱们父子日后就难相见了!我们看重不看重不打紧,这孩子总是姓陆的,不能在外姓人家里养着。你们两口子要看孩子容易,只管回家来。我们也断不会关着大门不让进!”

第136章 v后新章

夫妇二人不防此变,夏春朝更唯恐公爹伤了孩子,慌忙说道:“公公先把玉卿放下,有什么话好商量。”

陆焕成狰狞一笑,说道:“你们跟了我回去,孩子就放在老太太房里看养,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万事好商量。”

眼见陆焕成无论如何不肯放下女儿,陆诚勇禁不住怒火中烧,喝道:“父亲若是这般,咱们就再不要讲什么父子情面!你不把玉卿放下,便休想出这家大门!”言罢,更喝令丫鬟出去传了一众小厮进来,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陆焕成眼见如此,慌忙搂着孙女向后退了几步,大声道:“勇哥儿,你别执迷不悟!你同我回家去,咱们万事皆休,日后父慈子孝,自有你好日子过。你若再这般相逼,仔细我胳臂一松,孩子身子骨嫩,可就不成了!”言罢,便蓄意双手微松,怀里襁褓下坠,落地之际重又接住。

夏春朝在旁看的心胆欲裂,张口呼道:“公公手下留神,把玉卿还来,我们这就回去!”

陆焕成甚是得意,笑道:“你这忤逆媳妇说的话,我怎好信的?!你这就出去叫人套车,我带了孙女儿先回家去,你们随后跟来。咱们在家见了,再好好算算这些日子的账!”

陆诚勇默然不言,沉吟半晌,方才点头说道:“既是这等说,就依父亲便了。”言罢,遂吩咐家人套车。

夏春朝忧心女儿,心焦如焚,六神无主之下也只得暂依丈夫行事。

夏家小厮在门前套下马车,陆焕成搂定了孩子,快步走至大门上,见果然有辆马车等候,便弯腰上车。

因他怀中抱着孩子,行动甚是不便,左右只是上不去。一旁候着的小厮金锁上前搀扶,陆焕成见已到了门上,不免心中防备松懈,臂弯一松,已被金锁将襁褓抱了过去。

金锁抢过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家主子跟前,将小姐抱给夏春朝。

夏春朝接过孩子,低头细巧,却见女儿那乌溜溜的眼睛,直愣愣望着自己,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陆焕成看此情状,顿时一慌,提步奔来便想再抢婴孩儿,却早被一众家人拦住。

陆焕成气急败坏,禁不住怒斥道:“勇哥,你是陆家子孙,理当顶立门户,赡养老人,为着个女子,这等忤逆不孝,不怕天打雷劈么?!”

陆诚勇看女儿安好,心下稍定,又听父亲这老生常谈的说辞,懒怠争辩,只淡淡说道:“父亲若没别的话说,便早些去罢。家中昨夜遭贼,我与春朝尚有家务急待料理。”言罢,竟再不理会父亲,携了妻女,转身离去。

陆焕成见大势已去,且势单力薄无可施为,又是个心中有病的,也恐那点子事发起来,倒不好脱身,便忙忙的乘车去了。

陆诚勇夫妇二人回至屋中,夏春朝忙着安顿女儿,又怕她受了惊吓,连忙招了冯舟过来诊脉。冯舟来瞧了一回,只说孩子有些受惊,倒无大碍,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

陆诚勇坐在一旁,看着妻子忙碌,心里甚觉愧疚,半晌方才说道:“我也不知他竟会行出这样下作的事来,早知如此,当初不让他上门才是。”

夏春朝一字不发,替孩子换了尿布,这才低声道:“你又不能未卜先知,谁又会料到他们竟连这一丁点的情面都不顾了?好在孩子没事,这事往后也再不要提起了。”

说话间,管家进来,报道:“少爷奶奶,那起贼人现下都绑在院中,听候发落。”

夏春朝没有答话,陆诚勇问道:“还不曾报官么?”

那管家道:“已打发了门上的招儿和铜柱进城报官。”

陆诚勇颔首道:“暂且将这起人扣在柴房,多派人手看紧了他们,以防他们逃跑作乱,倒也不要打骂。”

那管家得了吩咐,扭身出门。

陆诚勇又同妻子说道:“昨儿夜里乱着,匪首倒好似逃了。”夏春朝顿了顿,问道:“逃了,不怕他回来报复么?”

陆诚勇道:“昨夜他们打劫不利,又折损了这许多人手,必定以为我们会加意防范,大约这几日是不敢再来的。此等情形,我在军中常见,只消快些擒住那匪首便是了。”

夏春朝闻言,娥眉微蹙,说道:“这乡下地方,多是山沟杂林的,城里的捕快怕不能这样快抓到。”

陆诚勇道:“我也料到如此,适才进来时已打发了人去贺家报信了。”

夏春朝一时不解其意,问道:“贺家?”陆诚勇莞尔道:“便是我在军中结识的好友,贺好古。”

夏春朝一听他提起此人,便不做声,低头闷了片时,方才低声道:“我说那厮不是好人,不明白你为什么定要跟他厮混一处。你托了他,往后还要欠他的人情,我倒不大愿意的。”

陆诚勇说道:“他是军里出来的人,这等事情上老道些,比那京中的捕快强上百倍,如今又在步兵衙门里供职,万事方便。”

夏春朝闷闷说道:“那我同你说过的话,你忘了不成?”

陆诚勇闻言,便在一旁坐了,揽着妻子肩头,笑道:“我怎会忘?我也跟你说过,我是断不会疑你的,你也别总往心上搁。”

夏春朝听了这话,笑了笑,说道:“既是你这等说,那我也不好再讲什么了。”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一阵吵嚷,几个家人媳妇推搡着一人进来,嘴里喝道:“有什么话,你且对奶奶说去!”

夏春朝见状,忙叫奶母将女儿抱进里屋,斥道:“一个个都翻了天,没了王法了。这屋子,也是说进就进的?!”

其内一粗腰媳妇上前叉了叉手,说道:“奶奶见谅,实则是我们在瞧见这小妮子鬼鬼祟祟,不似好人,家里又才遭了贼,怕有什么隐情,忙着押她过来,忘了规矩。”言毕,便将手松了,把押着的人往前一推。

那人立在堂上,惨白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夏春朝定睛打量,竟是宝儿那表妹王秋英,心中狐疑,便问道:“什么缘故?”

那媳妇说道:“我们几个本要往门上去浆洗衣裳,走到天井里,就见一人影在大榕树后头,探头探脑。一见了我们,扭头就跑。好容易被小厮拦住,才知是这丫头。她不在咱们家住,这关头上,却怎么在这里?问她话,也不答。因有前头的事,我们倒恐她老毛病发了,又偷盗了家中财物出走,这才押了她来见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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