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原鹭摇头:“算了,早上出了个采访估计要加班整理录音和稿件,还是不去了,你去吧。”
乔正岐那边空了一会电话,好像在和学生讨论什么剂量,原鹭就说:“你忙吧,都两天没回家了,晚上去完晚宴还回来么?”
乔正岐听见电话里她周围不时有汽车的鸣笛声,问:“你在马路边上?”
原鹭被戳到痛点,咬牙说:“是啊,马上要到路口了。”
“注意安全,别分心,我先挂了。”
原鹭踢踢脚边的石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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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阳光晒在脸上有了几分灼烧感,原鹭在路口等出租车,脸没多久就被晒红了。
一辆车风驰电掣般从她面前疾驰而过,呼啸着卷起了她的头发,发丝糊在脸上看不清面前的景物。
车子没多久又倒了回来,车窗缓缓降下。
原鹭斜着眼去瞥驾驶座上的人。
“上车。”
原鹭瞟了眼路口的监控摄像头,给他个面子,不然白违规了,这倒一下就去了两百大洋。
俞维屋解开安全带起身去开副驾的门,原鹭可没那个心情坐他旁边,大手一挥拉开后座的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俞维屋哭笑不得地说:“也就你敢在我面前耍这样的脾气。”
原鹭皱皱鼻子,爱答不理地说:“我可没非要坐你的车回去,这路口多的是出租车。”
俞维屋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你确定?”
她在路口等了十来分钟都打不上车,他在拐弯处停了十来分钟看她在太阳底下沿着马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段路。
原鹭不搭腔,转说:“麻烦俞总送我到电视台附近的超市门口。”
俞维屋打着方向盘:“抱歉。”
原鹭嘴硬:“没事儿,你不来我也可以打车回去,您日理万机的,扔下一个大活人不算事儿。”
俞维屋:“为我的‘自以为是’向你道歉。”
原鹭的身体顿了顿,牙齿咬着下唇,摩挲了很久,才说:“嗯。”
俞维屋笑了:“不过我认为新的八点档确实很适合你,我可以给你最大限度在节目里说你自己想说的话,那些你要的真相只要不触及某些底线,你也可以自己去摸索。”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
他是商人,前面铺垫了那么久,买媒体、买热搜、顾水军,为的就是把她捧上他想让她在的那个位置,前功尽弃的亏本买卖,他从来没做过。
原鹭看着窗外,降了点车窗下来,太阳灼烤马路的温度被风卷进了车内,也卷走了她的思绪。
虽然知道他是在引诱她,但原鹭的动心却不止一点点。
五月很快就会过去,六月就是毕业的季节。按照原本的人生计划,她应该在电视台里混上三五年,然后攒上一笔足够去其他城市安稳落脚的积蓄,开始她摆脱束缚的全新人生,但现在,剧本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爱情、工作、信念……这些原本遥远模糊的蓝本,经历了短短几个月居然已经初具雏形。
她好像从一个牢笼里出来,又奋不顾身地跳入了另一个牢笼。
还差一点,差那么一点最后的推力,她才能大步往前,永无回头。
☆、第六十章
原鹭回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在外面和俞维屋吃过了午饭,中午办公室午休,拿卢还在联系着几个微博大v,策划挂号黄牛的新闻事件走向。
原鹭回来跟他打了声招呼,拿卢把录音笔给她,原鹭拿了录音笔就开始整理录音。
把录音整理成文字版,又形成严密的逻辑写完稿子,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拿卢伸了个懒腰,把办公椅滑到她身边,问:“去吃什么不?我那差不多了。”
原鹭把文档保存好,站起来扭了扭脖子,松快松快肩膀,说:“走,下馆子去。”
拿卢笑嘻嘻地说:“刚在群里下面八楼有个八卦炸开锅了,你肯定想听。”
原鹭一边转动脖子筋骨,一边说:“当初谁把那群八卦弄八楼去的?神契合。”
拿卢挠挠头,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唉,我还没说什么八卦呢,你不听啊?干嘛走……”
原鹭回身:“去厕所。”
上完洗手间原鹭用冷水浇了把脸,对着电脑几乎快一天,眼睛都要充血了,好在报道写了出来,也发给编辑过审了。
她回办公室的时候拿卢已经穿好了外套,办公桌上的电脑也已经关了。
原鹭把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穿好,也关了电脑,顺便快速地收拾了下案台,说:“好了,走吧。”
拿卢习惯性地勾上原鹭的肩,笑得不怀好意。
原鹭斜着眼上上下下白他:“笑得这么奸诈,有事儿?”
拿卢跟猴子挑虱子似的拨了一下原鹭的头发,笑得有点暧昧:“八楼今晚有人去交通局一个副局的生日晚宴了,你猜出了场什么大戏?”
原鹭心里咯噔了一下,说的应该是林姿。
“嘿嘿,人三十做大生日在四季设宴,结果硬是给另外某个局长搞成了求婚宴,现场多热闹啊,旁边净是起哄着让交通局的那个答应,谁知被求婚的那位主儿当场脸就绿了,生日蛋糕都没切就撇下这么大的场子走了。”
原鹭点点头,林姿是那样的人,冷艳的带刺玫瑰,她不愿意做的事无须顾虑谁,想做便做。想摘花的人自己没注意这朵玫瑰身上的利刺,被扎到手了,出了洋相,怪谁?
“这事儿到这还没完呢,下面有大招,晚上回家你有好戏看。”拿卢笑得有些恻恻的暧昧。
原鹭的耳朵动了动,眼珠转了一圈,把拿卢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问:“关我什么事?”
拿卢闷笑一声:“八楼的那谁不去晚宴了么,本来是以受邀记者的身份去的,交通局想和咱们台搞好关系,台里就派了几个人去,结果正主儿半道离场,八楼的想打招呼没打成,憋着尿二楼的洗手间又满了,就上三楼去了,结果撞见正主儿还没走在三楼过道的阳台上呢。”
拿卢走在原鹭的前面,按下电梯下行键,“你猜谁跟她在一块儿?”
他这副表情,这样暧昧的嘴脸,原鹭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出是乔正岐。
“我哥?”
拿卢的眼睛亮了亮:“嘿嘿,你还挺机灵的。”
原鹭抱胸,抽了抽嘴角,挑着眉问:“然后呢?”
电梯门开了,里面有人,拿卢从十一楼憋到了一楼,一出了电梯就拉着原鹭说:“哎哟我去,总算明白为啥你们女人这么爱八卦了,这有事儿堵在嘴边不说出来可真难受。”
原鹭隔着外套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快说。”
拿卢龇牙咧嘴道:“我说我说,别掐……交通局那位原来早就心有所属啊,正抱着你哥哭呢。”
原鹭撇了撇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谁哭了还不许找个肩膀靠靠啊。”
拿卢白她一眼:“单蠢,正主儿是谁你知道不?外号‘黑寡妇’的林姿!这么多年传过她什么绯闻没有?年纪这么轻就坐上了那个位置,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以为她有点风吹草动外面还能太太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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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鹭咬了下嘴唇:“谁没点脆弱的时候,还有,凭什么叫人黑寡妇啊?人今年也才三十,长得又比玫瑰娇艳,人丈夫意外死了,非固定因素的死亡是她能控制的么?”
拿卢用探究的眼睛瞟她:“不对啊我说,原鹭,你这是一直为林姿开解,还是为你哥开解啊?”
原鹭咬着舌头不说话了,她心里有点儿闷堵,说这些话其实是在开解自己。
拿卢继续说:“不排除八卦夸大的嫌疑,但吻上了总错不了吧。八楼的在三楼洗手间碰上了林姿,林姿哭得伤心,八楼的躲格子间里没敢出来,怕撞上了尴尬。等林姿走了,出来再路过走廊阳台,两人在阳台吻上了……唉我说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出了电视台大楼,夜间的冷风打在脸上,让原鹭清醒了不少。
昼夜的温差真大,原鹭抱紧外套,仰头看了看天,早上那么烈的太阳,晚上的风居然能感受出几丝冬天的味道。
“你说这金童玉女的好事近,全c城的精华灵气儿都到你家去了,你该高兴,这不有这么个能干又漂亮的嫂子,说出去都有面儿嘛……”
原鹭冷冷地看了一眼拿卢,拿卢瞬间噤声,实在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
“走,去酒吧喝酒去。”
“啊?不下馆子了?”
“走不走?”
“毛病,你别说是被我和郑哥带坏的啊,我们俩喝酒买醉可从不叫上你。”
原鹭在路灯下转过脸来,淡淡的看着他,拿卢吓了一跳,原鹭这眼神都能赶上漠河腊月的极寒低温了。
两人摸着进了酒吧,在酒吧门口拿卢还不确定地问了句:“你确定要进去?”
她现在这架势看样子不干倒二十瓶不罢休,把拿卢瞅的心里有点毛毛的。
“要不我给我媳妇儿打个电话?再叫个女的陪你喝,我跟你喝万一我也倒了就没人送你了。”
原鹭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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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酒精下肚:苦涩、灼烧、*……
原鹭盯着手里在幽暗灯光下闪烁着光的酒杯,晃了晃,有点呆。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上帝还要厉害,从第一次和林姿见面,原鹭就有一种直觉,林姿看乔正岐的眼神不一样,那种久旱逢甘霖,伯牙遇子期的碰撞火花,她在林姿隐忍的眼里看过。
原鹭闷了第二口酒,呵出来的酒气呛住了鼻子,熏得眼睛都有点儿发烫……
拿卢口中的金童玉女,或许别人眼中冷艳干练如林姿、优秀英才如乔正岐,这样的一对儿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
而她呢,说白了离开了乔家,似乎真的什么也不是,连工作都是乔父乔母帮忙安排好的。
五月下旬,乔正岐让她和他一起去耶路撒冷,原鹭后来才想起某篇去年的报道,那是乔正岐拿了沃尔夫化学奖的新闻,去耶路撒冷想必是受邀去参加颁奖典礼。
沃尔夫化学奖,一个仅次于诺贝尔化学奖的化学界第二高奖项,他即将站在世界之巅、人生之巅,而她……依旧什么也不是。
她是如此卑微,他是那么遥远。
第三口酒,除了苦涩外,还有一点不知滋味的失落。
她捏着酒杯,包着指骨的关节皮肤透着苍白。
为了他去做更好的自己,可是不管怎么做,好像都没办法像他一样那么出色,没办法彻底和他并肩一起。
会不会同行的路上因为彼此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而逐渐分道扬镳?会不会因为到了那种时候就算很想尝试继续在一起,最后却由于彼此的世界不在一个频道上而互相痛苦折磨……
如果注定要经历这种痛,还不如现在就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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