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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鹭听见电话里的电梯开门声,下意识地转身回望,果然看见乔正岐拿着手机从电梯里出来。
☆、第三十三章
“这新闻你们暂时做不了。”乔正岐载着原鹭一路飞驰在公路上。
原鹭愕然:“为什么?”
“如果你们能做得了这个新闻,你现在就不会在我的车上,而是在电视台大楼的编辑室里。”
确实,刚刚乔正岐带着原鹭向主任拿一天假的时候主任没有半点的犹豫就答应了,她还以为是看在乔正岐的面子上,原来主任早就知道了这案子有问题。
“是牵扯进什么人了?”原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除非牵扯进什么特殊的人物,不然这么大的全国*件不可能不彻底公开。
乔正岐瞟了眼后视镜确定后面没有车,踩下油门把车速给提了上去:“暴毙的医生是谁知道不?”
原鹭摇摇头。
乔正岐慢条斯理地说:“高如健的侄子。”
“是二医院长的侄子?”原鹭吃惊之余立即想到:“这案子把高如健也扯了进来?”
乔正岐露出赞许的目光:“不止,高如健的妻兄是谁?”
原鹭一时还真不知道,他这么一层层抽丝剥茧地诱导她一步步接近真相,她却实在没了耐心,一整夜在现场没合眼神经又极度紧绷亢奋,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他还这么吊着她的胃口。
对着她仇大苦深的表情,一副愤懑不平的样子望着他,乔正岐忽然笑了一下:“看来是真累了,一会回去好好睡。”
居然还有心情打岔,原鹭不满地嘀咕:“快说高如健背后的人是谁。”
乔正岐渐渐不笑了,甚至眼神里还有一丝冰冷:“司法部新任的那位。”
原鹭彻底没声了,她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刘法严案背后能扯上这么多盘根错杂的关系:“怎么会……刘法严他只是个卖油条的小商贩……”
昨晚警方对刘法严的背景有过调查,原鹭记得警方的调查资料里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家三口,妻子半年前乳腺癌去世,他和七岁的女儿相依为命,妻子没死之前他和妻子经营着一家早点铺,妻子患病就把店给盘出去了,后来租不起店面就做起了流动摊点卖油条的营生。
乔正岐的眼睛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却压制得旁人根本看不出分毫,他冷冷地说:“他妻子的死有很大的问题。”
原鹭:“是了,如果不是因为医闹的问题,根本没必要把目标盯准二医。”
“我化验出是n二甲基亚硝胺导致暴毙就让警方把锁定的几个嫌疑人的资料拿了上来,其中刘法严的嫌疑最大,另外两个只有小学文化,他们没有条件拿到毒剂。刘法严高中毕业当时的高考成绩从档案里调出来看,超过当年二本线40多分,但因为家里的经济能力有限,终究没去上成大学。刘法严的高考成绩英语只有五十六分,如果不是英语这一门他完全有希望上一所重点大学,而他的理综成绩近乎完美,离满分只差十一分,这个成绩比当年理科状元的理综成绩还要高出一分。”
原鹭抬眼看他:“所以你认定只有刘法严有能力用n二甲基亚硝胺作案?”
乔正岐:“n二甲基亚硝胺可以由二甲胺与亚硝酸盐在酸性条件下反应生成,如果刘法严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制作出毒剂去毒害放射科医生的这个推论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那后面又是怎么回事,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乔正岐瞳色忽暗,神情带着点狠,咬牙吐字:“器官。”
原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想出里面的联系,惊得彻底张开了嘴,久久无言……
居然是因为器官!刘法严妻子的死因竟然不是癌症,而是因为她的器官……器官黑市原鹭不是没有耳闻,一颗肾脏在紧需的时候黑市价格可以叫上百八十万。
乔正歧继续说:“怀疑到刘法严头上自然能查到他妻子半年多前在二医接受放疗化疗,当时的病案记录都被调了出来,警方很快就发现记录被人做了手脚,就连刘法严妻子的确切死亡时间死因都有些滑稽地被人一笔带过,死亡报告更是不知所踪。”
原鹭:“后来呢?查到确切死因了么?”
乔正岐:“案子到这里断了线索,没有确切死亡时间和死亡报告,谁都不知道当时出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为什么刘法严偏偏选择n二甲基亚硝胺作为毒死主治医生的毒剂?排除掉巧合选择这个毒剂外,逆向推一推,n二甲基亚硝胺的主要致死原因是引起肝脏衰竭,刘法严作为一个计划周密一心向死的人,必定不会那么轻易地选择作案工具,他会慢慢想、有目的地想,直到选择出一个最合适,他最想表达愤怒的杀人工具。”
原鹭听出了冷汗,这么蛛丝马迹的线索,平常人根本不会想到用n二甲基亚硝胺投毒居然还有寓意,她问:“所以你想到了是和器官有关?”
乔正岐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如果高如健他们是为了某种器官谋命,为了个肝脏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实在不值,肝脏的家属配型率很高,所以肝脏只能代表刘法严想把矛头指向某种器官。”
原鹭:“你这么逆着推,看似立据不足,警方那边肯帮你查?”
乔正岐勾了唇角:“那会他们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48小时内要开发布会,上头又把眼睛盯了下来,他们抓住一根稻草就是命,不会不查的。”
原鹭背后冒起涔涔的冷汗,乔正岐这个人实在可怕,识人用人的心计城府居然细微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他在mit还顺便修了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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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他们查了当天所有紧缺器官的移植手术,一共六台,三台换肾,两台□□,还有一台换心,六台手术里面有五台的器官捐献来源记录明确,只有那台换心的捐献人写了*保密,并且查无可查。”
原鹭马上说:“刘法严的妻子死后被人取了心脏?”
乔正岐更正她:“是因为心脏而致命。”
“其实刘法严妻子的癌症远没到末期,主治医生在私下里帮她和受捐助人心脏配对成功后就开始谋划了一场误诊骗局。刘法严的妻子在被过度放疗后期昏迷的情况下,半夜被推进了手术室,主治医生通知刘法严来医院的同时也宣判了手术抢救无效,刘法严领到的其实是一具没有心脏的遗体。”
“手术缝合之后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没了心脏,到底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刘法严是怎么发现尸体有问题的呢?”
这个大概连乔正岐也不知道,原鹭想起一个重要的点,警惕的问:“这颗心到底捐给了谁?”
乔正岐不愿与她说清,怕她无端卷到案件里来,只是打马虎说:“求人办事必少不了好处予人,是从高如健妻兄那条线进来的,换心计划高如健操纵大局,他侄子具体实行。“
原鹭大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这还是法治社会,这帮人还真视法律为无物!?简直不拿别人的命当命!谁背后不是有老有小,弄得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们想活命,寻常老百姓难道就不想踏踏实实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
不止原鹭激愤,连乔正歧心里都堵着一口气郁闷不已。
乔正岐追到高如健这条线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能再往下查了,这情形简直如同当初陆时婧的案子一样,查到最后那种束手无策的不甘心、怨愤,当年的他只能隐忍,现在的他依旧只能选择默声。
他把车开得很快,一连超了三辆车,最后泄愤般捶了一下方向盘的喇叭。
乔正岐在生气,原鹭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怒气。
那是一种平静深沉,最后才轻轻划出一个口子宣泄出来的愤怒。
刘法严为权势所欺压,压无可压奋起反抗却是以命相抵,到头来报复的仍是社会无辜的同类,一辆公交爆炸,17死21人伤,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庭,哀痛的传染速度是立方倍速。
化解愤怒的应该是法律的公平和正义,法律不该只是约束弱者的工具,权势越过法律、超越法律只会让愤怒以最快的速度传染给每一个群体的独立个体。
原鹭歪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冥思,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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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鹭从没有想过要真正做一名好记者,她要的只是一份能为她提供稳定且不菲薪资的工作,等她积攒够足够的资金,她对自己说要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可是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什么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只是依稀觉得那是一件很自由很随心随欲的事,她愿意做,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爆炸案过去半个多月,新的热点事件上来,人们已经渐渐淡忘当初的血腥与恐慌,甚至连事情最后不了了之都没有了过多的议论和非议。
时间就是这样,人们总是不断在遗忘。
媒体设置新的议程,把公众注意力转移到他们想让公众关注的事上,依旧操纵着人们的喜怒哀乐。
原鹭忽然对自己现在所从事的这份工作有着前所未有的灰心,半个多月来她都闷闷不乐,一到夜里总能想起那天爆炸案现场的消防水雾,回忆里的人、路面、焦黑的空公交车,一切都是灰蒙蒙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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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刘阿姨的孙子满月请原鹭和乔正岐去喝满月酒,原鹭很久没有感受到那种鲜活的喜庆了,一时没管住嘴,多喝了两杯。
乔正岐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地儿吐,也不太拦着她,奈何她酒量实在菜得惊人,两杯干红就放倒了,到最后不得不带着她提前离场。
乔正岐一路背着她回到房间,她醉的迷离,一到自己的地盘就开始疯,嚷着要下来。
乔正岐刚把她放定,她就两只手吊在乔正岐的脖子上,嘴里念念有词:“岐呀、阿岐呀、正岐呀、乔正岐呀……”
难得听见她那么呢喃黏糊地叫他,乔正岐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很温柔的:“嗯?”
感觉脸被人掐着,她顿时皱起眉,推了面前的人一把。
乔正岐毫无防备地被她推到门上,没关严实的房门一下被啪的抵上了。
乔正岐哭笑不得的问:“女强盗,你想干嘛……?”
原鹭抬头眨了眨眼,有点看不清,甩了甩头,意识模糊地盯着一个像是唇的东西,含含糊糊地说:“吻你呀笨。”
她一说完就吧唧亲了上去,乔正岐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简直受宠若惊,平常张阿姨和刘阿姨在,他拐到她房间索个吻都得不逞,眼下醉倒了的原鹭跟只任人揉捏的柿子似的,乔正岐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快要发光。
“吻哪呢……”她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这可比亲在他的唇上要致命多了。
他一边说,她还一边忘我地用门牙轻轻摩挲着他喉结上薄薄的皮肤,用舌尖试探地舔了舔。
乔正岐的眼神不由变暗,语气里带上了危险的信号:“原鹭你再这么下去,我就不君子变小人占便宜了……”
他的手掐在她的腰上,低下头惩罚地狠狠啃噬她的脖子。
原鹭微眯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吟吟地说:“痒……痒呢……阿岐别闹……”
乔正岐听着她的娇笑嘤咛,转身反手把她压抵在门上,压抑着喉咙里的鼓噪,低吟:“好好学,你的猫舔实在不够味儿……”
话毕,更灼烈的唇齿缠绵吞噬了原鹭修长的脖颈。
☆、第三十四章
他吻着她,一路从门边到梳妆台,把她压在梳妆台边,一吻犹未尽兴,缱绻地小啄了一会她的唇,在她耳边温热吐息:“不休息么?”
原鹭迷离地看着他,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点点头,口齿不清地说:“我……你……你的唇……”
乔正岐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唇膏有一部分跑到了自己的嘴上。他笑了下,说:“我再还给你好不好?”
这会儿的原鹭实在好玩,跟个小孩子似的,和她说什么她都只会歪着脑袋迷糊地点头。乔正岐贪心地笑着,这回只是在她额头轻轻印了下,就熟门熟路地在梳妆台上拿起了卸妆水和卸妆棉开始帮她卸妆。
原鹭不安分,两只手吊着他的脖子,嘴里嘟哝:“你、你们都会走,只有我还在……”
“什么?”乔正岐顿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地听着她的醉言醉语。
“你们……都是要走的,都、都会离开……”
乔正岐的眼睛阴翳了下来,她说的你们似乎也包括了自己。他不知道原来她心里那么没有安全感,认真地盯着她看,才发现她迷离的眼睛里有半星的雾气。
原鹭继续醉醺醺地说:“你们都走,我也走。”
她说的很笃定,很决绝,简短又清晰有力。
“走?”乔正岐皱了皱眉头,抓住她乱挥的手腕问:“去哪?”
原鹭傻气地笑了下:“到时候想去哪去哪呀,我有户口有两只腿有钱,不用像被风筝一样绑着,哪里都是自由。”
乔正岐端详着她,认真地说:“你能去的地方除了我身边没有别的选择,告诉我,原鹭,你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如果是因为我让你这段时间这么不开心,我向你道歉。”
原鹭轻笑一声:“你不行。”
“怎么不行,嗯?”他特别有耐心地问。
“就是不行。”
“开始耍无赖了?”他支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继续帮她擦掉唇上糊了的口红,慢慢地说:“一开始我也觉得你不行,那么荒唐地进入我的世界,甚至你丝毫没有侵入者的自觉,但是后来想想,为什么不行?就因为你也姓乔?”
乔正岐继续慢言慢语地说:“不会太久,我已经等得够久,不会让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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