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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漾听见她这话,不禁眸色一亮,欢喜道:“你可是愿意了?明儿个我就让媒人上门,可好?”

夏颜啧了一声,笑骂两句道:“美的你,我可甚都没应呢,眼下乱糟糟的,谁有这个心情。”

嘴里虽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不禁盘算起终生大事来,丽尚坊既然已没了威胁,往后的路子再顺畅不过,此时嫁人生子,也算是好时节。她又瞅了瞅何漾,自然是顺眼的。他的心意不消多说,自己也确实动了心。可眼下横在他二人之间还有个大难题:该如何向他坦白空间和缝纫机的存在。

对于这件事的曝光,夏颜的心里是抗拒和恐惧的,以往他们的感情很纯粹,就算吵吵闹闹过日子也生动有趣。可这样天大的秘密一旦曝露人前,他又会怎样看待自己,面对这样的天赐财富,又有几人能守住真心……

夏颜望着何漾的眼神复杂难辨,一瞬间,她有种全盘托出的冲动,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论是谁,猛然间听到那般匪夷所思的话,恐怕都会受到惊吓吧。

总得想个法子越过这道障碍,夏颜眨了眨眼睛,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撒娇道:“今年没与你一起过生辰,改明儿我补上贺礼罢。”何漾生辰那会儿,两人正闹着别扭,这也是她的一个遗憾,总想找机会补上。

何漾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抿唇哼了一声,把她往怀里收拢紧,靠着她的额头不再言语。

两人便这般默默依偎,听着初夏蛙声阵阵,只觉着两颗心都是熨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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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月,凌州城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贵妇人看戏说曲儿,公子哥儿夜夜笙歌。丽尚坊这次的风波,不过如石子儿投进了深潭,阵阵涟漪飘过,便只剩下一片宁静。

六月初,鲍小龙大喜,夏颜随着何漾一同前去道贺。

新娘子坐在喜床上,屋内红彤彤一片。妇人们打趣夫妻之道,姑娘们交头接耳,说上两句话就红了脸儿;小娃子在屋内撒欢,有那嘴馋的,扒在床边透抓花生红枣儿吃。

新娘子是外地人,听不懂凌州话,生得温婉恬静,一笑起来便弯了眉眼,很是和善讨喜。

不多会儿,外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原是一众男宾拱着新郎来闹洞房了。

鲍小龙喝得醉醺醺的,见了新娘子娇俏模样,只会憨笑。夏颜一眼望去,就瞧见了人群中的何漾,即使在闹哄哄的人堆中,他也是最吸引视线的那个。

他一入内,就有不少姑娘悄悄打量他,有那交好的,互相扯着对方的帕子,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

何漾的眸光投过来,对着夏颜温柔一笑,引得这一片的姑娘们都娇羞地低下了头。

夏颜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这就是咱们县令老爷?”一个姑娘在后头咬耳朵道。

“可不是,才二十出头,连我爹妈都说,多少年了都没出过这么年轻的父母官呢。”

“妻族是哪家?”

“小蹄子,跟我拐着弯儿耍心机不是?何老爷还没娶呐,连亲事都没定,”说罢一连串轻笑响起,只闻这声音又低了下去,“你家门楣低了些,正室是不成了,不如让你爹去说个偏房?”

“作死的,这话可是你浑说的,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后头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两个姑娘俱都恼红了脸儿,夏颜颇为无奈揉了揉额角,这家伙不过是笑一笑便惹得两个姑娘翻了情面,往后那些桃花煞可怎么挡得住?

闹洞房乱哄哄的,何漾没跟着掺和,他被人群挤到了边儿上去,笑意吟吟看着前头的热闹,不时有姑娘们有意无意往他身边靠,他也守礼地避开了。

苏敬文闹得最起劲儿,十八般花样不重复,吃糖果吸面条这些常见的就不论了,还有那粘芝麻含蜜饯的,就连成了婚的妇人们都羞红了脸儿,新娘子更是被闹得欲哭无泪,瞧着丈夫的眼神也有些哀怨。

鲍小龙只得作揖告饶,话未说完就被人架起丢到了床上去,还有人要作势扒他的裤子,新娘子被挤到床角,衣钗全都乱了。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夏颜眉头紧皱看着有些失控的场景,刚要上前去阻止,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捂住了眼睛往外带。

夏颜一把拽下何漾的手,急切道:“先别顾我,苏敬文确实有些不像样了,你去劝一劝。”

何漾往婚房瞥了眼,也皱了眉头,逆着人群往里去。他走到正中央,隔在了一对新人和宾客之间,说了几句解围的话,便揽住了苏敬文的肩膀,要将他往外头拉扯,不料苏敬文突然发狂,直把他推了一个趔趄。

苏敬文喝高了酒,嘴里骂骂咧咧的,脑门上爆出了青筋,就连脖颈处也是一片通红。场面顿时难堪了起来,一个是世家少爷,一个是现任知县,众宾客俱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鲍小龙见情形不对头,立马系好了裤子,一个鲤鱼打挺跳到了地上,说了几句米分饰太平的话,便告饶遣客,对着夏颜使了个眼色,又重重拍了两个兄弟的脊背。

夏颜会意,立刻上前去打了个哈哈,拉了何漾便要走,却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她回转过头,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拦住她的竟然是苏敬文!而何漾也迅速出手,握住了苏敬文的手腕,隐隐使上了力气,眼神中也充满了怒火。

“今儿个你把话说清楚,”苏敬文嘴里满是酒气,一双眼也有些浑浊飘渺了,他死死盯着夏颜,怒气冲冲道,“你究竟是选他还是我!”

第77章 醉吻

苏敬文双目猩红,喘着粗气,脑门儿上油亮亮的,打了个酒嗝儿。

夏颜手腕上的伤口刚脱了痂,新长的皮肉正嫩乎着,苏敬文下死力气掐着,直把她痛得神情骤变。

何漾怫然作色,握着苏敬文的手虽用力,却也不敢拉扯,只得咬紧牙关道:“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后头一众宾客见这情形,顿时沸沸扬扬议论开来。新娘子知机,粗粗理了理衣衫,便笑脸相送客人们出门。

“敬文,莫胡闹!”鲍小龙也动了怒,使出擒拿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又反剪了他的手,按着头推到另一边。

夏颜疼得脸色发白,手腕刚一轻松,便往后倒去,栽进了何漾怀中。

何漾托着她的手,摞起袖子仔细查看伤处,只见隐隐多了几道血丝,双眸中霎时溢满了盛怒。

夏颜抚上了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转过脸去,望着正撒酒疯的苏敬文,露出一丝讽笑道:“大少爷,扪心自问,无论是从世俗眼光,还是我的真心来看,这个选择岂不是一目了然么。”说罢紧紧握住何漾的手,嘲讽地望了过去。

苏敬文停止了挣扎,双目瞪得溜圆,这番话无异于当头棒喝,让他下不来台。确实,凭何漾今时今日的条件,显然已将他比了下去,而习惯了做俯视施舍的角色,陡然发现被自己的好兄弟越了过去,心中自然愤懑。

“何漾!亏我将你视作手足,到头来你却挖我墙角?”

他这话说的难听,盖棺定戳将夏颜比作了他的囊中之物。

涉及到闺誉,先前百般隐忍的何漾也不禁怒火中烧,他把夏颜揽到身后,冷冷望着苏敬文道:“至始至终都是你自作多情!”

“好好好,我算是看透了。你如今不过做了个七品芝麻小官,就眼高于顶了,连我要捐个县丞,也敢给我甩脸子看,真当这世道就为你独尊么!”

“简直不可理喻!知府大人明文驳回的事务,你怨得了谁?难不成自己没本事,还得怪我不曾替你说项!”

苏敬文脸上一阵红白,抖着唇说不上话来,趁着鲍小龙愣神之际,猛地扑了过来,愤然大嚷道:“岂止!连同晚晴的账,我一并算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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