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1)
“什么熟人?”刘彦直问道。
“是生孩子时一个热心人。”林素这样回答,“当初多亏了人家,不然我们娘俩就一尸两命了。”
刘彦直明白,所谓热心人正是汉尼拔的手下。
“对了,我还留下一个叫阿基的小伙子呢?”
“那孩子另谋高就了。”林素道,“给有钱人当书童去了。”
刘彦直哦了一声,不以为然,佣人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还回去么,朝廷那边……”林素忧心忡忡,在她印象中,刘彦直还是御前带刀侍卫,光绪爷身边的红人,肩负着大清兴亡的重要角色。
一瞬间刘彦直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场景,现在是1902年,距离武昌起义、清帝退位还有不到十年的时间,其后就是袁世凯窃国称帝,南征北伐、遍地烽烟,好不容易国民党一统天下,日本人又吞并了东三省,中华大地始终处于民不聊生,连年征战的状态,几乎没有一方净土,就连上海滩的租界也只太平了三十年,抗战爆发,日本对英美宣战,租界照样沦陷,到了四五年,日本人败了,内战再起,到了四九年,不离开大陆,下场比照陈子锟一家即可。
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保障家人衣食无忧,但是自己并不是一个军事家政治家的材料,没有雄才大略,就成不了一方诸侯,还是消停点,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这些思绪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刘彦直果断摇头:“不回去了,兵荒马乱的,过不了几年大清就该亡了,反正我在那边也没亲人,咱们就留在旧金山吧,一起看着孩子长大。”
林素松了口气,看样子她也是不愿意回中国的。
“孩子叫什么名字?”刘彦直摸摸儿子的小脸蛋,小家伙不怕生,咯咯笑。
“学名得等六岁开蒙再起,现在只有小名,叫小白龙。”林素道。
“小白龙,怎么起这样的小名?”刘彦直有些不解,中国人的传统,小名应该叫狗剩毛蛋之类的贱名才还养活,小白龙这个名字也太霸气了吧。
林素笑道:“这儿是美国,咱们家乡的规矩不流行的,我喜欢这么叫,谁也管不着。”
“小白龙,让爹爹抱抱。”刘彦直又将儿子抱起,怎么看怎么高兴,再看林素,瘦弱纤细的身躯,白皙的面孔,没有血色的嘴唇,脸上却洋溢着幸福无比的表情,心中一阵怜惜,将娘俩一起抱在怀中。
敲门声响起,林素忙道:“对不起,今天提前打烊。”
“可能是我的朋友。”刘彦直想到了汉尼拔,赶紧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黑人妇女,是来取衣服的女佣。
林素拿了洗好的衣服用纸袋装了给那女佣,打发了之后又把门关上,嗔道:“再有敲门的,一律不开了。”
“等会儿会有个朋友来。”刘彦直道,心说汉尼拔怎么还没到,这速度也太慢了。
听说丈夫的朋友要来,林素慌神了:“我这样子,要给你丢人了,要留人家吃住在咱家么,我去做几个菜,对了,是唐人还是白人,是男的还是……”
“是个白人,男的,不用你费心,咱们去饭馆吃。”刘彦直摸摸身上,倒是带了钱包,不过都是新版美元,在1902年根本没法使用。
林素松了口气,抱着孩子上楼去了,她要化化妆。
过了一会儿,林素款款下楼,娥眉淡扫,鬓边插着金钗,换了一身锦绣裙子,刘彦直眼前一亮,林素到底只是二十岁的青春年华,虽然受了不少苦,稍微捯饬一下就是风华绝代。
两人在楼下等了许久,喝了两壶茶,汉尼拔还没来,刘彦直急了,出门寻找,把旧金山找遍了也不见汉尼拔的身影,他忽然意识到,汉尼拔不会出现了。
回到洗衣店,林素已经做好了饭,左邻右舍听说林素的老公来了,都登门道贺,事实上这些邻居在三个月前火灾发生时就见过刘彦直,还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呢。
天黑了,街上亮起了煤气灯,洗衣店里也点起了烛台,桌上摆着八个菜,一壶江南女儿红,这年头中美贸易极少,黄酒是旅客千里迢迢从上海带来的,非常珍贵,价格比威士忌白兰地什么的贵多了。
林素给刘彦直倒了杯酒,坐在旁边不动筷子,就这样看着他,满眼都是温柔。
“你也吃啊。”刘彦直道。
“我看着你吃就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有一年半没见了。”林素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一个弱女子远渡重洋,跨国寻夫,所受的艰难和委屈难以计数,终于见到丈夫,家里有了顶梁柱,心中硬撑起来的坚强和表面上虚弱的盔甲,都瞬间瓦解。
这些刘彦直何尝不知呢,为了寻找妻儿,他两次跨越历史,所冒的风险也是致命的,汉尼拔的失踪和林素被骗前往匹兹堡的事实让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汉尼拔穿越系统的严重缺陷性,不能带人回去。
也就说,他无法将1900年代的人带回基准时空,只能在这个年代永远生活下去,或许这是汉尼拔的一个阴谋,把自己抛在时间长河的一瞬间,老婆孩子小日子,消磨了雄心壮志,不会再给他添乱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确确实实被困在1902年了,即便现在回到大清,翠微山顶上也没有穿越舱,不过刘彦直并不绝望,他知道党爱国缺不了自己,组织也许明天就会派人过来,不过孟山也会再次截胡,一场恶战是少不了的。
这顿饭吃的心事重重,饭后林素喂饱了孩子,熄灯上床,夫妻有说不完的话,林素絮絮叨叨,将这一年半来的遭遇都讲给刘彦直听,这条唐人街上,谁帮过她,谁害过她,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得亏这位知府家的千金小姐是湖南人,内心深处的泼辣被激发出来,足以和潮汕人抗衡。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刘彦直淡淡道,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百年之后,在等待的日子里,他准备和林素再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一并带回,买一座别墅,满屋都是孩子的欢笑声……
第十三章 南柯一梦
刘彦直从此在旧金山唐人街安家落户,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胸无大志的男人,空有一身好武艺,却弃之不用,不参加任何帮派,也不欺负人,每天就是帮老婆看店,一袭长衫,泡一壶茶,等着看旧金山的夕阳。
唐人街上潮汕人居多,帮会也多,互相争夺地盘,打来杀去,就是欺负自己人狠,离开唐人街半步就成了灰孙子,但他们从来不敢欺负刘彦直,更不敢到彦直洗衣店收保护费,一来刘彦直是拿着孙文拜帖来的新移民,而孙文又是洪门的双花红棍,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二来刘彦直本人也不是凡人,庚子之变时护这老佛爷西狩,杀过上千乱民的御前带刀侍卫,谁敢招惹。
刘彦直有他自己的考量,如果想扎根下来,他索性就回国闯出一片天地了,好歹也能混个一方诸侯,但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年代,一切都是暂时的,也许明天党爱国就会派人来找自己,他只需要等待。
唐人街的日子很恬淡闲适,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林素手巧,给刘彦直做了几套长袍马褂,春夏秋冬的衣服全有了,家里多了个男人,虽然不干活,但至少能分担林素的压力,洗衣店的生意渐渐红火起来,雇了两个帮工,刘彦直更加清闲了,除了喝茶看报纸,就是去唐人街上的武馆溜达两圈,指点一下后生晚辈,传授一些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大道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白龙两岁了,党爱国还没派人来,汉尼拔也没有出现过,刘彦直已经习惯了旧金山的生活,他的英语水平得到很大提升,以前只是口语过关,现在能说一口地道的英语,能看懂英文报纸,懂得使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有一次帮人出头打官司,居然告赢了洋人,在当地颇有名气,可谓德高望重,以至于扬名海外,和孙文先生也建立起了联系,两人书信来往,刘彦直帮他在旧金山筹了一笔款子,以实际行动支持了反清大业。
总是这样闲着也不是办法,刘彦直学会了木匠手艺,亲自打了一个小床给儿子睡,他师从国内来的老匠人,不用洋钉和木胶,只用斧头刨子凿子,就能打造成套的清式家具,全靠榫卯相连,老匠人倾囊相授,假以时日,刘彦直都能造出一座不用钉子的全木质结构宫殿来。
1904年的端午节,刘彦直在这个时代已经住了两年了,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到底哪个自己才是真实的,是旧金山唐人街的洗衣店主刘彦直,还是一百年后的穿越者刘彦直。
林素包了很多粽子,让刘彦直帮忙送给左邻右舍,人在海外,总要有些对故乡的念想才行,节日就是最好的纪念,回到家里,桌上摆了酒菜,林素是个很合格的主妇,不但琴棋书画精通,煎炒烹炸也是行家,夫妻二人对坐,小白龙坐在高高的儿童座椅上,他已经三岁了,小嘴很甜,喊爹的时候刘彦直总是心里乐淘淘的。
“当家的,咱们是不是再开一家分店。”林素道,“唐人街上洗衣店太多了,我想开到外面去,开到洋人聚居的街区,要么就开一家木器店。”
“再说吧。”刘彦直道,“家里又不急用钱,留着给小白龙订奶吧。”
在刘彦直的主导下,小白龙和唐人街其他孩子不同,饮食结构偏向西方人,喝牛奶,吃牛肉,个头也比同龄孩子大,甚至比白人小孩还壮实有力。
对于丈夫这种不思进取、混吃等死的态度,林素早已习惯,她柔顺地笑笑,不再坚持,虽说丈夫懒惰,但该出手时一点不含糊,有一次需要急用钱,他二话不说就拿了一笔美金出来应急,在林素看来,刘彦直不但是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还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隐居的高手。
“再过两年,这些房子都得塌。”刘彦直道,“旧金山在地震带上,我夜观天象,算出后年四月会有一场大地震加大火灾,至少死几千人。”
林素愕然:“那可如何是好?”
刘彦直淡然:“没事,有我在,分店就不用开了,留着钱到时候干房地产,挣一票大的……如果那时候咱们还没离开旧金山的话。”
林素疑惑:“离开?去哪儿?回唐山么?”
唐山并不是指河北唐山,而是大唐江山的意思,海外华人以此指代家乡。
刘彦直道:“总要叶落归根的……”
林素道:“相公,没听你提过家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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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直道:“我父亲去世了,母亲还在,你这个丑媳妇早晚要见婆婆的?”
林素奇道:“婆婆还在世,那我们赶紧回去吧,父母在不远游,留老人在家乡可是不孝啊。”
刘彦直觉得头大,难以向林素解释,只好敷衍道:“老人家不在唐山,在另一个地方,现在去也找不到人,只有合适的时候去才行。”
林素眨眨眼,以她的见识,难以理解相公云山雾罩的解释,但她有一个好,就是无条件相信刘彦直所说的一切,哪怕再荒谬也不会当面取笑顶撞。
刘彦直又逗孩子:“小白龙,跟爹回老家好不好,回江东。”
小白龙奶声奶气的回答:“好。”
端午节过去又是中秋节,转眼到了年底,旧金山笼罩在圣诞节的欢乐气氛中,刘彦直说要出去给儿子买圣诞礼物,林素知道相公喜欢凑洋人的热闹,每年西历二月十四非要给自己买什么玫瑰花哩,圣诞节是洋人的大节,赶得上中国人的旧历新年了,张灯结彩,商店打折,乐呵乐呵没什么坏处。
“我出去了。”刘彦直站在门口,捏了捏儿子的胖脸蛋,又要抱林素,来个美国式的吻别。
“邻居看着呢。”林素扭捏的躲开,夫妻俩感情很好,举案齐眉,蜜里调油,幸福的很。
“早去早回,回来我有正事和你说。”林素道,她生小白龙的时候落了疾,后面都没再能给刘彦直添上一儿半女,所以她有心给相公纳一房妾室,人都看好了,是个十六岁的潮州妹子,刚坐船从广东过来,模样虽然不太俊,但屁股大好生养。
“好,回来咱们好好唠唠。”刘彦直笑道,妻子自以为暗地里做的事情,其实他早就知晓了,晚上非得好好嘲笑一下林素不可。
刘彦直出门了,他穿一身青色棉袍,千层底的布鞋,旧金山的冬季寒冷,街头马车穿梭,商店门口挂着国旗和彩条、铃铛,铃儿响叮当的音乐声中,他看到梅西百货商场橱窗里的铁皮小火车,打算给儿子买一个玩,忽然火车逐渐在变形,慢慢的橱窗也在扭曲……
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刘彦直低头看自己,身体变得模糊起来,一秒钟后,他感到脑袋懵了一下,似乎世界恢复了正常,他正蹲在橱窗前,耳畔依然回响着铃儿响叮当,但橱窗里的商品已经不是铁皮小火车,而是一件皮草大衣,头顶的液晶显示屏里正在播放巴黎时装周的模特走秀。
刘彦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环视四周,车水马龙,旧金山的街景依旧,只是四轮马车变成了汽车,头戴高顶礼帽衣冠楚楚的行人变成了穿甩帽衫拿苹果手机的黑人嘻哈青年,手工绘制广告牌变成了液晶大屏幕,这里是2018年,他又回到了基准时空。
没人在意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中国人,美国讲究文化多元,你穿什么上街也没人管你,刘彦直一路跑回唐人街,半小时前还熟悉的彦直洗衣店已经变成了自动化连锁洗衣店,再也没有翘首以盼的妻子,再也没有可爱的儿子。
刘彦直简直要疯了,他一拳打破路边汽车的玻璃,坐进去拆下仪表盘,揪出电线来点着,猛踩油门,一路向东,出了城市便丢弃汽车,直接腾空而起,直奔内华达的孟山秘密基地。
风在耳畔呼啸,不知不觉间,刘彦直的飞行速度暴增,高空中一架支线客机里,五岁的吉米坐在舷窗边看到下方有一个人在飞,拉扯妈妈道:“妈咪,看,超人。”
妈咪摸摸他的头:“你真是个爱幻想的孩子。”
刘彦直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来到孟山基地,他不顾密集神防御系统,直接落在基地中央,防御武器并没有开火,汉尼拔闻讯出来,满脸纠结地看着刘彦直。
“为什么!”刘彦直大吼道。
“对不起,我尽力了。”汉尼拔道,“时间有它自身的规律,你滞留的时间太久,被排斥回来了。”
刘彦直转身要走,汉尼拔叫住他:“你去哪儿?如果你想从翠微山再穿越一次将留在另一个世界的妻儿接回来的话,我劝你不要这样做,因为没有意义了。”
“你什么意思?”刘彦直停下,心脏狂跳。
“他们已经死了,对不起,但这是事实,大地震因为未知的原因提前了一年半左右,在1904年12月24日下午发生,比原本历史上的震级还要高,旧金山被完全摧毁,遇难者上万。”
第十四章 半人半神
历史再次被改变,但是有些人的命运却是固定的,不管怎么变,总是逃不脱一死,但刘彦直并不轻易认命,他坚持要再穿一次,哪怕牺牲自己。
“你的重叠穿越,很有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你考虑清楚了么。”汉尼拔非常严肃。
“我已经决定了。”刘彦直非常坚定,“我做的事情,我承担后果。”
“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汉尼拔不再规劝,他同意送刘彦直再穿一次,两人再次来到孟山的穿越机器前,这次是刘彦直一个人,火箭车加速到宇宙第二速度,瞬间将他抛射到无尽的时空黑洞中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刘彦直发现自己回到了1904年平安前,此刻他正站在梅西百货前的大街上,十米开外,另一个自己正蹲在橱窗前观看着铁皮火车模型,丝毫没有注意到同样一个自己在背后。
忽然,整个世界开始扭曲变形,天空中出现诡异的五彩云团,一辆失控的马车向刘彦直冲了过来,他噌的一下跳到半空中,向唐人街方向飞去,梅西百货前的刘彦直正纳闷的低头看自己的身躯在变成半透明状。
唐人街转眼就到,大地震也开始了,放眼望去所有的建筑物脆弱的如同多米诺骨牌搭成的,一晃就倒,道路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继而变得宽,地面开裂,房屋四分五裂,瓦片乱坠,人们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到处都是惨叫声。
彦直洗衣店门口,刘彦直亲眼看到林素被一根大梁砸倒,紧跟着整座房子都塌了,地震烈度极高,大地在剧烈的抖动中,所有的房子都在倒塌,烟尘弥漫,瓦砾横飞,刘彦直冲过去想救人,可是伸手却抓了个空,他的手变成了虚影,身体也在快速的消失。
2018年,唐人街,刘彦直苏醒过来,身边围了一圈人,都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有人说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还问他哪里不舒服。
刘彦直爬起来,推开这些热心的路人,快速跑开,又偷了一辆车开往内华达沙漠中的孟山秘密基地,他不甘心,他一定要把妻儿救出来。
“记得不久前我说过什么?”汉尼拔道,“你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旧金山大地震的提前,就是因为你的重叠穿越引发的连锁反应,换句话说,是你害死了他们。”
刘彦直脑子混沌了,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啊,重叠穿越也不会这么严重,我第一次穿越的时候看到过自己,不是也没事么。”
汉尼拔道:“穿越的方式和原理不一样,反馈也是不同的,时间是它自己的规律,就像个一岁大的婴儿,喜怒哀乐完全无法掌握,没有定律可以遵循。”
刘彦直大怒:“那你们究竟掌握什么,你们穿来穿去几百次还没找到规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汉尼拔很理解的他的愤怒,好言抚慰道:“现在只是时空大航海时代刚刚开启的阶段,无数的未知领域等着我们去探险,我相信这些奥秘迟早都会解开,而这项艰巨的任务,需要你这样的勇士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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