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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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织沫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她总觉得,今天的莫忘南似乎有些反常。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陶织沫试探问道,“是不是发生事了?”

他摇了摇头,忽然伸出了手,在她脸上轻扯了一下。

“喂!”陶织沫立刻小叫了一声,他又飞身离去。出了右相府,他踩在屋脊上的脚微顿了一下,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弹滑,难怪他们都喜欢捏。

这个莫忘南,陶织沫低声咒骂着。

“小姐。”蝴蝶迎了出来,轻唤了她一声。

“嘘。”陶织沫悄声入屋,怕吵醒了隔间的暮雨。陶织沫总觉得暮雨有些浅眠,每次只要一站到暮雨床边,无论她多么小心翼翼的,暮雨的眼睛都会突然睁开,吓了她好几次。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陶织沫就被洛遥思摇醒了,然后就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今日是端阳节,丫环婆子们忙着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而陶织沫一个早上下来则吃了几个小粽子和五毒饼,还皱着眉喝了一小杯雄黄酒。到了中午的时候,洗了个凉快的药浴。

洗完药浴后,陶织沫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清新的草药香,闻起来特别清新怡人。

这会儿,她正慵懒地半倚在窗台上,蝴蝶在她身后为她轻柔地梳理着长长的湿发。相府里这会儿倒显得有些安静了,不同于以往午后的宁静,这是一种无人的寂静。

陶夫人带上了陶凌云和陶织锦去湖边看龙舟赛了,还有叶姨娘和大哥,但凡府中有些地位的姨娘们都跟着去了。这么多主子出行,丫环婆子们自然也跟去了不少。

独留下来的这一些,本就是不受宠的,院子也冷清,一下子整个相府便有些空了。

相府中,如今能算得上主子的也只剩她和陶凌雨了。陶凌雨喜静,这些热闹的地方向来是避之不及的。其实就算他愿意去,陶夫人也不肯,只会让他呆在府中好好养病。这陶夫人,就像是生怕别人知道相府中有这么一个病弱的嫡子似的,一直将他藏着掩着。

至于陶织沫这里,陶凌风倒是来唤过两次,都让她谢绝了,她今日不想出去,更不想和她们出去。

“小姐,紫灯要如何处理是好?”蝴蝶在她耳旁轻声提醒。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紫灯原先有些病怏怏的身子已经养得生龙活虎的了,整日嚷着要回小姐身边侍候,她这边也快拦不住了,再拦下去,只怕紫灯要生疑了。

陶织沫想了一会儿,道:“那你安排下,让她近身伺候着吧。”

“嗯,蝴蝶这边会多加防范,小姐放心。”

“织沫,”门口响起洛遥思的声音,很快她人便风风火火地踏了进来,“你今日真不出去?”

“不去,你们去就是。”陶织沫荡着脚丫,享受着院中难得的徐徐微风。

“好吧,既然如此,那便让我代你去会会那只呆头鹅!”

“不必了,”陶织沫忙道,“我昨日在第一楼门口碰见了他,已经和他说了,我今日是不出门的。”

“不是吧?这话你都忍心说出口?”

陶织沫看着她,面上有笑意,“你这么关心人家做什么?该不会……”她说着,故意拖长了话音。

“切!”洛遥思翻了翻白眼,“那种闷呆子,我三辈子都看不上!你要真不出那我就走啦!去晚了估计都挤不进去了!”

“你去嘛。”陶织沫说着将腿收了起来,盘坐在窗台上。还好洗了个药浴,身上还留有些沁爽,不然平日里这个时候就跟在蒸笼里似的,闷热得不得了。

很快,洛遥思就带着夏荷几个丫环出去了,余下的丫环们大多都回了自己院子休息。一下子,陶织沫院中又寂静了下来。

“好无聊啊!”陶织沫轻叹了一声,又安静地数着手指。她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漫长过,要是有阿辞在就好了。

正想着,面前忽然落下一个人影儿。她抬起头来,一见到来人便露出了笑脸。没有阿辞,莫忘南好像也不错。

“你怎么过来了?”她欢喜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今日不出去?”他声音轻柔,带着丝丝低沉的磁性。

“不想出去,外面太热了。”陶织沫抱怨道。

莫忘南扫视了一下院子,“你这里是有些闷热,换个院子就是了。”

陶织沫瞥他一眼,“你以为说换就换?我也懒得搬来搬去,就凑和着吧。”陶织沫说着招呼他入了屋,“你今日吃粽子了吗?我这里还有,你试试吧。”

莫忘南随她入了屋,陶织沫自顾坐下,手停在桌上的一碟小粽子上空,思索着要给他吃哪个好,“你要吃甜的还是咸的?”

“不吃。”莫忘南坐下,他向来讨厌这种粘糯的东西。

“吃一个嘛,今天可是端阳节耶。”陶织沫自作主张给他拆了个小小的咸粽,又递到他跟前。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来。见他咬了一口,陶织沫忙问道:“好吃吗?”

他细嚼了几口,“不好吃。”

“不会吧?那你试试甜粽。”陶织沫说着又要拆一个给他。

“不要了。”他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小粽子三两口吃完,又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沾了油脂的指腹。

陶织沫见状,忙在洗手盆那里洗了个帕子拧干递给他,他极其自然地接过来,擦了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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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今日乖巧,他心情大好,“我带你出去逛一下。”

“今日不想出去。”陶织沫嘟嘟嘴,偷瞄了他一下,有些扭捏道,“谢谢你。”

他有些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谢什么?”

“你帮了我很多呀。”陶织沫低头,“那日在宫中你救了我,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

“你也谢得太迟了吧?”莫忘南难得见她低眉温驯的模样,心中隐约起了几分笑意,却仍是板着脸。

“好像是有点。”陶织沫又抬起头来,“可是那日你救了我就直接将我塞轿子里了,我根本说不及。昨日也是,你说没两句掉头就走,我也一直寻不到机会和你道谢呀。”

“那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想怎么道谢?”

“啊?”陶织沫一怔,没想到莫忘南这么直接,冥思苦想了一会儿,道,“满足你一个愿望!只要我力所能及!还有、你提出的要求不能违背我的意愿。”陶织沫说着又补充了句。

他唇角一弯,凑了过来,“那今日陪我玩游一日。我明日要出一趟镖,可能有点久才回来。”

“哦,你要去多久呀?”

“可能要三个月左右,这趟镖有点麻烦。”莫忘南皱了皱眉,此行事关重要,必要他亲身出马才行。若能召集到那些……那他便有了最坚固的后盾。

陶织沫闻言,顿时觉得心中有些空空的。三个月呢,那可真的是很久了。

“你,记得给我写信。”提起这个,他有些不爽。他离开这大半个月,她居然连一封信都没有。他回来后,还忍不住开口问了蝴蝶,万一是她带话了,可是蝴蝶忘了呢。

只是以蝴蝶那般谨慎的性子,想也没有这个可能。他问的时候,蝴蝶还愣了一下,他当时便觉得有些丢人了,还好那时候并无旁人在场。而且他是以莫忘南的身份问的,丢脸的也非他本尊,如此一想,他才稍稍释怀。

“知道啦。”陶织沫说着入屋将莫其妙抱了出来,“只是我觉得莫奇妙太小了,现在还带不了信吧?”

许久不见,莫奇妙已经长大了不少,此时缩成一团依偎在陶织沫怀中,见了他反而有些怕生了。

“不会,它会闻气味,蝴蝶平日里有□□的。”

“它会把信送到你那里去?”

“它会送给小淘气。”

“这多麻烦呀,直接飞鸽传书不更方便了。”陶织沫嘟喃道,这么热的天气,她可舍不得让莫其妙跑来跑去,万一在地底下刨地刨得中暑晕倒了呢?

莫忘南抿嘴,久久后才憋出一句话,“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你还出不出去了?”莫忘南冷脸了。

“算了!就陪你游玩这么一次!”陶织沫松了口,不再追问他。

莫忘南闻言,这才有些满意,一手握住她的纤腰,便将她带了起来。

“喂!”陶织沫忙小声叫道,“我可以自己从府里出去的!”

“丫环太多,不方便。”说话间,二人已经跃上了高墙。

“可是、我还没和蝴蝶说!”陶织沫说话的同时回头一望,便见蝴蝶已经穿了她的衣裳,正在院子里冲她挥手呢。

陶织沫顿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院中立着的那个人儿就是她的肉身,而她只是魂魄升天了。

莫忘南拥着她,低头悄闻了一下,她的身上有着与以往不同的香味,一股浅淡而清新的药草香掩掉了她平日身上那股隐约而淡雅的百花香气。

“莫忘南,我们去哪?”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如今她一点也不排斥自己,甚至有些依赖起自己来了,莫忘南又觉得心中有些不知是何滋味。他明白自己不能这般下去了,可是却难以戒掉。

他心中不止闪过一次这样的念头:或许,他可以以莫忘南的身份,就这样地和她在一起。他可以开口说爱她,然后娶她为妻,最后相携到老。可是,真要让她忘掉他们的过去么?要让她就此忘掉南宫辞吗?他又不甘心。

若他是南宫辞,他是否永远都不能开口说爱她了?

不,他可以,可是对于这个前世那般背叛他的女人,他今世又怎会再托付出自己的真心?

前世她逐他出府时,他也不曾恨过她。他当时确实是愤恨地离开了,可当他回过神来后,却是害怕了。他就这么地离开了,府中那些人又会欺负她了吧?她是不是也是有苦衷的?肯定是有人逼迫她了。

可是,后面传来的那些密报,却逐渐地令他心灰意冷。

☆、第90章 逐波楼上

——小姐,你是因为少将军生得好看才喜欢他的吗?

——当然不是啦,他可是少将军。他爹是定国大将军,他娘又是公主。我要是跟了他,以后就没人欺负我了!他就是个傻小子,谁让他喜欢我!

营帐内,他盯着密报上的字,一语不发。

“大人,得把臂上的腐肉挖出来。”军医递了一块卷好的布条过来。

“不必。”他将密报紧攥在手心,伸出受伤的血淋淋的右臂。

细密的汗在他额上汇集,又聚成黄豆般大小划过他坚毅的面庞。

“我不相信。”他开口,唇色苍白如雪。

“什么?”军医这边刚包扎好伤口,听了他这没来由的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退下。”他的身侧,一个瘦长的青衣男子开口。

“是,军师。”军医连忙收了医箱退下。

“我不相信。”他抬头看他,面庞仍有一丝稚气,双唇翕动而隐忍,拖着病体强行下榻,“我要回帝都。”

男子冷眼看他,任由失血过多的他摔到在满是黄沙的地上,“以你如今的身份回到帝都,不过自寻死路。”

他单手强撑起来,“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若再这般儿女情长,恐难成大事了。”男子声音一冷,“明年她便及笄,若你不能及时回到帝都,你知她的命运。”

他沉默不语。

男子看他一眼,眸色中是隐忍着的恨铁不成钢的心痛,“是与不是,你到时回到相府亲自过问便是。我已得了四皇子的保证,在你回到帝都之前,她在相府绝无性命之忧。可是,你也别辜负了四皇子对你的期望。或是将军之仇,你已不想报了!”

他垂眸,又沉默了久久,直到他人终于坚持不住,昏厥了过去。

后来,他怀抱着越来越微弱的希望,直到两年后,终于回到帝都。可当日的夜探相府,却绝了他最后仅存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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