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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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咬我一个。”少年的话仍回荡在她耳旁。

她还记得,那个秋日的阳光极其明媚,将整个花园照耀得一片金黄。

阳光下的少年悠悠一笑,轻轻折了一只开得正艳的山茶花。

“花开得好好的,折它作什么。”那时的她,也不过才十二岁。

“有花堪折直须折。”他笑着将花轻轻斜插入她云鬓中。

“又不是疯子,头上插花作什么。”她娇嗔道,却没有取下来,只是摸了一下,感受到指尖传来花瓣嫩滑的触感,问道,“好看么?”

他立刻道:“没你好看。”

“油嘴滑舌!”她啐了他一口。

“只对你。”他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陶织沫皱了皱鼻子,顺着他的手咬了他一口,力道不轻,也不松口。

他含笑看着她,任她咬着,笑道:“只能咬我一个。”

她松了口,便见他手指上几颗小小的牙印,得意地笑了笑。

他撩起宽广的袖袍,露出结实匀称的手臂,上面有一块淤青,“你看,这可是你前两日咬的,还没消呢。”

陶织沫嘟了嘟唇,将莹白的小手伸至他唇边,委屈道:“那让你咬回来就是了,别说我欠了你。”她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哪里舍得咬,只是顺手抓住这只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啄了一下,又低笑道:“你欠我的可多了,要用一辈子来还。”

“对不起,”陶织沫忽然开口道,看了莫忘南一眼,“我不应该咬你。”她是不应该,她只能咬阿辞一人。她爱他,才会咬他,她爱他爱得想吃了他,将他吃入腹中。如今她的左肩,仍有他爱过的一个痕迹。

他也觉察到她突然的失落,只是淡淡道:“你想咬我,随时都可以。”

陶织沫没答话。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莫忘南下车后又朝她递出了手,这回陶织沫没有伸手了,轻声道,“不用,谢谢。”说着便自行跳下了马车。

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便收了回去,面色从容,也不觉得尴尬。

下车后陶织沫才发现,这里是知县府的后门。

后门的侍卫见了莫忘南,点头致意后便为他打开了院门,陶织沫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为什么不从前门进?”陶织沫问出口后,却发现自己也能猜出一二,“你们长风镖局后面的人是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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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镖局的,必须都是黑白两道通吃,只是没想到长风镖局后面的靠山居然会是雍王。若是雍王的话,只怕他们长风镖局成为八大镖局之首也是没问题的,可是他们却如此低调……陶织沫心中明白了几分。

他轻轻应了声,似有些冷淡。陶织沫眉毛一跳,难不成这莫忘南因着刚才下马车之事在生气?他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吧?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觉察到她的目光,他开口道:“等会儿见了雍王……”陶织沫以为他是想提醒她别冲撞了雍王,谁知道他竟是接着道,“别流口水。”

陶织沫额上出现黑线,至于么,她和阿辞可是……不过,有时她看久了也是会对阿辞流口水的。谁让他生得那般美,一般人只要不小心看到一眼,都会移不开目光。有时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像他这么高高在下,又完美的人,会看上她——一个相府不起眼的庶女呢?她模样虽然尚可,可是也配不上他。若是论身份,那便是排到帝都城外,也是轮不到她的。

她也曾经问过阿辞,究竟喜欢她什么?可是每次他都是笑而不答。

在管事的引导下,他们穿梭过后花园,抄手游廊,七弯八拐之后终于来到了上次那间竹苑。

“二位请在此稍等,我去禀报王爷。”管事毕恭毕敬。

陶织沫都有些晕了,她一向记不住路。每次和南宫辞出门逛街,都是南宫辞在带路。有时她进了一家店,再出来就辩不清是从哪边来的了。同样一条路,晚上逛和白天逛也是大不一样,回来的时候和去的时候也大不一样。

☆、第35章 此生再见(二更)

她从来没记过路,只要跟着南宫辞就行了。就如同此时,她跟着莫忘南。

莫名其妙地,莫忘南的背影竟与记忆中南宫辞的身姿重叠在了一起。她不知道,南宫辞的背倘若从背后抱住,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定是很温暖的吧。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抱过他,这算不算是他们前世的遗憾之一?前世,也只有在骑马的时候,他才从后面抱过她。他的怀抱很宽厚,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莫忘南忽然转过身来,那一脸的络腮胡实在是太违和了,陶织沫抓抓头,她怎么会觉得莫忘南和南宫辞相似,想是脑袋坏了。

“怎么?”他微微朝她倾了身子。

“没、没有。”陶织沫忙摆手。

等一下,真的要见到阿辞了。她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在梦里一样。这一切的场景,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二位有请。”管事沉稳的声音将陶织沫从梦中拉了出来,她忽然清醒地意识到,她真的要见到南宫辞了。

可是,她却害怕了。

“怎么了?”见她没有跟上来,莫忘南转过身来,“你在害怕。”

陶织沫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抬起脚来。

踏出第一步后,剩下的路好走多了。

跨进门槛的那一瞬,陶织沫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草民莫忘南拜见雍王爷。”莫忘南朗声开口,说话的同时,动作利索地掀起长袍,单膝下跪行了一礼。

陶织沫甚至不敢抬头,只看到坐在首座的他轻轻挥了一下袖袍,莫忘南便站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却发现陶织沫一直呆立在原地。

阿辞,她的南宫辞。

今日的他穿着一件玄色直裾袍,腰系锦带,三千墨发以一支莹白的羊脂玉簪束起,沉稳而优雅地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犹如一尊白玉。只是唇色微白,略有弱病之感,却风华不减往日。见了她这无礼的举动,他轻抬起眼眸沉静地看了她一眼,那一双冷淡的凤目,早已无了往日的流转风情了。

“好一个小姑娘,见到王爷还不行礼。”立在南宫辞身旁的男子幽幽开口,虽是斥责,声音却是极轻柔的,还带着隐隐的笑意。而且,还一眼就识穿了她的女子身份。

陶织沫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眼皮子一跳。这个人,陶织沫对他有很深的印象,他是南宫辞的谋士,前世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南宫辞身边。

现在的他多少还是比当年见到的时候要年轻上一些的,约莫二十七八,体型偏瘦,生得有些阴柔。立在南宫辞身边,站姿颇为随意,无一丝拘谨,显然现在的他在南宫辞身边的地位就已经不低了。

只是,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前世陶织沫与他甚少交集,总觉得他这个人阴深深的,一旦与他对视上,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就似一汪幽潭似的,似能把人的魂魄给吸进去。

“咳咳……”莫忘南不轻不重咳嗽了两声,陶织沫这才回过神来。

可是,要让她对南宫辞行礼?其实,她并非没对他行过礼,那也是被他纳入府后故意和他呕气才会对他行礼的。她与他,何曾需要这些礼节了。

陶织沫犹疑了一下,终于伸出手取下了帷帽,看着南宫辞,轻声道:“阿辞,我是沫沫。”

她以为,他会吃惊,会讶异,也许还会跳起来,会朝她冲过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轻抬眼眸看了她一眼,稍微停顿了一瞬间,便又移开了眼。他的眼神,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你是何人?”他淡淡开口,拿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拨了拨茶沫,轻品了一口,才又看向她。这一回,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可仍是无一丝波澜,就如同平静的湖面。

陶织沫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又说了一遍,“阿辞,我是沫沫!”他忘了她?不可能!除非是是他在生她的气,他故意不认她。

他放下茶杯,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态度漠然,“本王不认识你,还有,不得直呼本王名讳,仅此一次。”说着,他看了一眼莫忘南,意思是看在莫忘南的面上,饶过她这一次。

陶织沫整个人都懵了,如此冷傲,这是南宫辞对陌生人的态度。可是,她、她怎么会成了陌生人呢?

“福公子,在王爷面前不得无礼。”莫忘南轻声提醒,很明显,陶织沫的失礼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我……我……”陶织沫眼泪竟忍不住要往下掉,连忙戴上帷帽。帷帽一戴上,眼泪立刻就滴落在地。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她泪眼问。

南宫辞侧目看了她一眼,正想说话,他身旁那个阴柔的谋士突然低声提醒道:“王爷您忘了,楼兰公主说过,这个毒虽然解了,可是可能会影响人的记忆,需要个一年半载才能慢慢恢复。”

陶织沫像是头顶响起旱天雷一般,怔怔地看着他。

阿辞,是失忆了?所以,才会忘了她?

谋士继续道:“许是王爷先前认识过这位姑娘,现在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不然您说平常人哪里敢来冒认您呢。”

南宫辞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与我相识?”

“我……”陶织沫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她如何能报上名来?

她怎会不知她在京中的恶名?右相府庶女陶织沫,因为结识少将军南宫辞飞上枝头变凤凰,在得少将军六年宠爱之后,却在将军府被灭门之际,选择了明哲保身,与南宫辞一刀两断!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幽州刺史宫南就是当年的少将军南宫辞了,只是无一人敢挑破,南宫辞也只是在等为父洗刷冤屈后便请新帝为自己正名了。

陶织沫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自己此时前来相认根本就如羊入虎口!简直是必死无疑!一下子便出了一身大汗。

南宫辞若是不记得先前与她的情谊,只怕按市井传说的情况,会直接一刀了结她!他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落井下石,恩将仇报的人!

“对不起,我想我可能认错人了!”陶织沫立刻开口,语速迅速得她几乎快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谋士挑眉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笑,这个小姑娘,似乎挺有趣的呢。而南宫辞只是微微皱眉,莫忘南则忍不住摸了摸眉毛。

一阵沉默,陶织沫只觉得空气压抑得她快窒息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可以先下去吗?”

她话未落音,那谋士便笑出声来,笑声听起来有几分尖利,却是自作主张挥了挥手,“小姑娘下去吧!”

陶织沫松了一口气,对他屈膝行了一礼,连忙退下,却又听得他笑道:“这回倒是记得行礼了。”

陶织沫皱眉,才刚对他印象转好,他又惹人讨厌起来了。

陶织沫急冲冲退了出去,冷不妨便撞到了一个人。她原先帷帽便没戴稳,这人却刚好将她帷帽打了下来。

陶织沫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人生得一张方正国字脸,五官还算端正,看着似乎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他身上还穿着盔甲,想是将士级别的。这将士一见是个标致姑娘,忙低下了头,抱拳道,“失礼了。”

陶织沫一时有些木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此时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感觉晚一步就会脖子一凉,人头落地了。她怕南宫辞!很怕很怕!

以前她总是料定他不敢杀她,因为他心中有她。可他现在失忆了,她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

陶织沫嗯哼了一声赶紧捡起帷帽离开,可是捡起来后还未戴上,那人身后的一个圆脸男子便指着她叫了起来,陶织沫抬起头来,与他大眼瞪起了小眼,二人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陶织沫立刻戴上帷帽,转身就跑,可是那人却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叫道:“陶织沫!”

“你认错人啦!”陶织沫拨腿想跑,却被他牢牢擒住,像拎小鸡一样给拎了进去。

陶织沫连忙挡住脸,不敢再让南宫辞见她一眼,生怕他想起那一天的事来。

这圆脸男子将陶织沫丢在地上后,与先前她撞的那个国字脸男子齐声道:“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言罢便拱手抱拳朝雍王行了一礼。

陶织沫被他那么一丢,膝盖骨便狠狠地在地上嗑了一下,“咚”的一声响,听着都痛死了,连爬都不爬起来,坐起来后一抬头便见圆脸男子正瞪着她。

“这是何情况?”南宫辞看了地上的她一眼。

完了完了,陶织沫连连摇头,南宫辞还真的不认识她了。若是以前见到她被人这么粗暴对待,肯定一拳就把那人打飞了。可是如今呢,眼中一点怜惜都没有,就像看个死人一样,完蛋了完蛋了。陶织沫顾不得疼,她心更疼呢。

☆、第36章 兄妹相会

“二弟,你说她是谁?”先前撞到她的国字脸男子问道。

“大哥!她是六妹!陶织沫!”他此言一出,国字脸男子明显吃了一大惊!

可是陶织沫更是吓了一大跳,瞪着国字脸男子:“大哥!你不是死了吗?”大白天还见鬼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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