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而吾往矣(1 / 1)
迷雾中人如潮涌,数万大军沿着前锋部队打开的缺口迅速突进。
起初受到的阻击微乎其微,随着行进,受到的干扰渐渐多了起来,再到后来,四面八方都出现了敌兵,前进的速度大大的减缓了。
小玄同雪妃驾着鹿蜀车,紧随在载着程兆琦的大车旁。
除了他们,在大车的周围,还紧跟着以奚舜卿为首的七、八员战将,前后另有近两千名精锐士兵在严加护卫。
“保持队形!”
“快!快!快!都跟紧点!”
“跟紧前边的队伍!”
各种号令声此起彼伏,紧张、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上。
“雾气好像在消散啊?”小玄忽道,瞧瞧周围,视线已可以到达百十步之远。
“嗯,减退的好快!”雪若凝眉道,抬头望望天上,月亮与星光也比下山之时清晰了许多。
“消退得这么快,莫非有人……”小玄迟疑道。
“十之八九,是有人在作法驱散。”雪若笃定道。
两人一阵担忧。
然而更加令人担心的事接连发生,各种不利消息雪片般传报回来。
“与前锋部队失去联络!”
“左前发现大股敌弓箭手、刀牌手!”
“右后出现敌骑兵!”
奚舜卿及众将面色越来越凝重,却依然镇定地指挥着部队,派出一支支人马前去突击被封堵的缺口,与及迎击各个方向上出现的敌军。
“强行突围这步棋果然凶险!我丈母娘有些不妙啊!”小玄心中惴惴,悄朝雪妃瞧去,见她凝目望着前方,满面忧色。
在无数将士的簇拥中,南宫阳策马疾驰,忽见前方迷雾中金辉大盛,这才放缓了速度,举目眺去,见半空有数尊金甲天神及许多石狮子正在同自方的千余駮骑兵厮杀,两眼不由微微一眯。
“百宝妖妇就在前边呈狂!”有军士大声禀报。
在駮骑兵付出损失数十骑的代价后,终于击溃了两尊神将,可是当他们化做金光纵逸去后,在一扇金光大盛的旗门中又跨出了两尊天神来,杀得駮骑兵阵形愈乱,难以招架。
南宫阳瞧得眉心微蹙。
“几个毛神而已。”旁边的大宫主道,盯着那扇高悬空中的旗门,继道:“百宝贱人虽是崇恩圣帝宠徒,然修为有限,无法同时拘役太多,更无法驭御高位天神!”
“可毕竟是天神呐,只怕要损我不少将士!”南宫阳轻叹道。
“待本宫过去,将那贱人的通天旗门破了,自可断其支援!”大宫主淡淡道。
待到近前,又见奇光纵掠,喝骂声此起彼伏。
“妖妇不知死活,尚敢顽抗耶?”
“妖妇休要猖獗!爷来治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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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婆娘,今日你已插翅难飞!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南宫阳穿过迷雾,赫见麾下数十将领跨禽驭兽高低驰骋,围着一个驾鹤妇人时分时合地游走扑击。
这数月来,百宝娘娘多以阵法及宝物御敌,虽然破敌无数,却是极少于阵前露面,似今次如此直面敌人,还是头回。
南宫阳仔细瞧去,见鹤上妇人颊生华彩仪神韶秀,直如神姝仙妃一般,心中不禁暗暗喝彩:“原在玉京,便听人言程兆琦的五个老婆俱是天人,间中尤以三夫人为最,果非虚传。”
以他定力,尚自惊叹,麾下众将更是难以自持,当中不乏好色之流,馋其美色,更渴其为敌帅夫人,又见已众敌寡,纷纷争先恐后地迫上前去,只是给纵横驰掠的离合心意斩逼住,一时近身不得,口中越发污言秽语:
“你男人眼见没了,赶紧思量改嫁吧!不如就此跟了爷吧!”
“这等鲜辣妇人,沙场上已然如此,那帐中被底,劲头可想而知!”
“这会擒了,今晚便知其味!”
一员跨虎恶将猛地抢出,手挥长刀朝百宝娘娘身下仙鹤劈去,正是南宫阳麾下大将卫泰,淫邪笑道:“今晚帐内,定要与程兆琦一较高下!”
百宝娘娘面色一沉,手中倏地掠出道银色光华,疾若闪电,却是自炼法宝——碎心签。
卫泰大吃一惊,横斧格挡,岂知仙家法宝奥妙,格了个空,胸口剧震,早给打落虎背,从半空跌了下去。
百宝娘娘恨其言秽,手下毫不留情,如兰玉指一勾一召,心意斩凌空转过,霎将已坠至十余丈外的卫泰割了首级。
“好歹毒的婆娘!看斧!”一骑青兕的猛将厉声暴喝,高擎大斧朝百宝娘娘后背劈落,却是大将岳刚。
百宝娘娘头也不回,反手扬起,娇叱声:“疾!”袖内又飞出一宝,名曰“雷霆镯”,乃霹雳矶、雷池玉及昆吾石髓以秘法百煅而炼就,正击斧上。
岳刚虽也炼气,但怎比化外仙真,手中大斧虽沉,却只是凡铁铸就,骤闻一声巨响,火光眩目,斧首登给炸得四分五裂,大愕间陡见白练掠至,招架不及,已给心意斩削去半边臂膀,惨号一声,即从青兕背上跌了下去。
“妖妇休要逞能,待爷收了你!”右侧一苦眉陷颊跨坐赤鹫的邪将厉喝,乃南宫阳麾下南天六邪其一的褚弘,名号“噬魂将军”,他拨出腰头葫芦塞子,就在空中放出三头血盆大口体笼黑雾的魔怪来,却是蓄炼多年的冥界恶魔,唤做黄泉太岁,嗜食精血魂魄,十分疾捷猛恶,已于战场上噬人无数,张牙舞爪就朝百宝娘娘噬去。
百宝娘娘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从飞鸾巾内刷出一面纹镜来,却是东方天界御宝“降魔宝鉴”,专克邪秽,朝扑过来的魔怪一照,瞬见那三头黄泉太岁身上亮起道道秀逸符纹,一齐厉声惨叫,顿时破碎做数股黑雾,四下逃去。
褚弘大惊,他随南宫阳四方征战,所炼秘魔罕有失手,方得名列南天六邪之中,心知今日遇见了克星,不觉暗慌,已见那鹤上美人冷目睨来,将手中宝镜朝自己轻轻一晃,身上赫然现出道道明晃晃的陌生符印来,刹那间平日所修所蓄的一身邪气全都如滚似沸,在赤鹫上坐立不住,兜头坠落,此时护体真气尽失,直摔个半死。
瞬息间,刚刚还想要对这个传说中的美妇人稍加怜惜的三员大将,已全数跌落坐骑,血贱尘土生死一线。
众将俱骇,不由个个胆寒,早把此前的色迷之心抛到九霄云外,虽皆身经百战胆气过人,却一时无人敢再迫近。
南宫阳眉心微锁,他这数十员战将武艺声望皆非寻常,在云州军中个个都叫得出响当当的名号,数个照面间便给一个妇人镇住,当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心中暗暗称奇:“这女人百宝之号,果然名副其实!无怪这数月来能令我军连吃大亏!程兆琦何处修来的福份,竟能赚得这等神仙老婆!”
百宝娘娘缓过口气,转目细看底下,见四面方八皆给密密麻麻地兵将围住,又远处还立着一杆高大帅旗,心知南宫阳已到,再看己方人马,三百余只石狮仙兵已折损过半,八百疾雷骑兵更是四去其三,副将范嶷在众敌的围攻中摇摇欲坠,似已伤得极重,一颗心直往下沉:“南宫阳来得好快,今日怕是难以突围了……”
她蓦尔抬头,高举左手宝印,颂念出一段甚是冗长的真言,旋见顶上的通天旗门中金光变幻,转眼已化做了赤红,一尊比先前那些金甲神将更加高巨的天神跨了出来,赫达六丈之伟,手执一柄梁柱似的宝戟,一双厉目朝四下张顾,威风凛凛地喝:“呔!何人拘本尊到此?”
周围众敌将面色微变,许多人已认出此神是崇恩圣帝御下天屏神君,神威浩大法力高强,乃东方碧落天大神。
百宝娘娘在鹤背上盈盈下拜,朗声祈告:“妾身今日遭逢大难,恳请神君援手相救!在此杀开一条生路!”
天屏神君垂目望落,细观她手上的圣恩印,沉声道:“上仙既有圣帝宝印,本尊听你差遣便是!”
话音方落,浩大的威煞已如涛掀起,天屏神君舞动手中大戟,就同之前六尊神将在天上地下大杀起来。
南宫阳麾下众将当中虽然不乏高人奇士,但骤逢如此强敌,阵势亦不免有些乱了起来。
百宝娘娘趁势冲杀,袖里手中连祭奇宝,但见光华高纵低掠,几无虚发,瞬又击溃了几员敌将。
“这女人非但浑身皆宝,竟然还能请来天屏神君……今日须得一场好战了!”南宫阳叹道。
“天屏神君来了又如何?战奴虽然不似当年,却也毫不逊之!”大宫主冷冷一笑,“况且拘来的只是元神,终究不能牢靠,大帅莫要烦恼,瞧本宫略施手段,便把这神君元神连同那贱人的法宝一并废去!”
大宫主言罢,人已离了马背,冉冉升上半空,玉掌转处,手中已多了柄黑焰燎绕的宝剑,朝战场遥遥一指,便见底下四十对绣衣使女鱼贯飞起,各自远远散开,列做盘蛇之阵,虚围住以百宝娘娘为中心——径直达数里的战场。
大宫主剑尖指地,口中低低颂念,四十对绣衣使女齐祭碧莲灯,在空中步罡踏斗一同作起法来。
一波难与察觉的法力犹如看不见的大网铺洒开来,悄悄地笼罩住了激斗中的战场。
正在半空大杀四方的天屏神君忽然收住手中大戟,转首向通天旗门望去。
百宝娘娘也感应到了异样,急抬起头,朝顶上的旗门瞧去,见旗门中光芒收敛,一下子莫明其妙地暗弱了许多,又猛觉发出去的灵力犹如泥牛入海,几乎驭御不住宝物,不禁大惊。
原来大宫主同御下八十使女暗施法力,在战场上布下了个巨大的结界,名曰“忘川莲华”,乃冥界太古秘术,专抑灵力,禁制法宝。
因灵力不继,通天旗门一阵剧抖,仿佛随时就会散掉,旗门内的光芒也在急速暗去,眼见搬运元神的通道即将断开,天屏神君唬得魂飞魄散,蓦地化做金光纵入通天旗门之内,其余六尊神将也皆惊觉,俱化做金光疾扑入摇摇欲坠的旗门之中,不由分说地同天屏神君回归东方碧落天去了。
眨眼之间,通天旗门内光芒尽失,摇晃了几下,旗门复散做两杆大旗,一同栽落下来。
百宝娘娘赶忙驾鹤接住,将宝旗收归飞鸾巾内,遥见周遭亮着四十对碧幽幽的灯火,终知敌军中有高人施展了禁制手段,心有不甘地连试几番,脉络中的灵力明明通畅无阻,却只能在指尖寸许萦绕吞吐,自然再也无法祭起法宝,不由暗暗叫苦。
众敌将见几尊天神已去,百宝娘娘又召祭不了法宝,不禁狂喜,纷纷重新围逼上来,口中叫骂,愈发狠秽。
百宝娘娘苦苦支撑,幸得离合心意斩有一半是兵器,尚可以真气运御,方未落得个赤手空拳,然威力已是锐减。
众敌将越迫越紧,人人皆想抢先擒下这敌帅夫人,岂料百宝娘娘除了法宝了得,武技亦甚高强,又倚仗着剩余的近百只石狮仙兵奋力顽抗,一时也拿不住她,一个个只急得心头冒火高吼怒叫。
“程兆琦这老婆,当真扎手得很呐,用不了法宝,竟还如此勇猛!”南宫阳摇头笑道。
“待我拘战奴上去,定将她手到擒来。”大宫主冷冷道。
百宝娘娘武技虽然不弱,但怎及法宝趁手,况且敌众己寡,渐见招架不住。
她忙里朝周围瞥去,见随自己突围的八百疾雷骑兵已几乎全部覆没,范嶷亦扑倒在尘土里,雷震镋远远地丢在一旁,生死未卜,心中叹了一声,思道:“此处完全堵死,法宝又给禁制,强突已是万难,我且设法退回去与中军汇合,再做其他打算!”
就在此刻,猛闻一道长长的啸声响起,身周的石狮仙兵通体震滞,倏地全都抛下她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百宝娘娘大讶,连颂拘役禁咒,岂知那些石狮仙兵有如中魇,依旧朝前疯驰。
怪声长啸不止,极是诡异刺耳,一个庞巨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附近的云州将士纷纷避开,退潮似地让出大块空地来。
那巨影仰天吸气,长啸不绝,声震四野。
近百只石狮仙兵疯了般朝巨影狂奔过去,尚未触及,就如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硬壁,赫在巨影身周诡异万分地土崩瓦解了,一只接一只地碎裂、弹飞、最终爆成一蓬蓬齑粉。
直至这时,巨影的身周才亮起一层铠甲似的白光来,一道道冥界符印显现其上,阴森、晦涩而暗淡,徐徐现出再缓缓逝去。
百宝娘娘不禁骇然,石狮仙兵乃她亲手炼造,可谓坚比金铁,所见着实匪夷所思,然却无暇细思,众敌将已趁势掩上,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搠劈过来,急驭灵鹤冲天而起,再往斜里一掠,疾朝远处飞去。
“莫叫这女人逃了!捉活的!”南宫阳轻喝一声,也不知是否因为程兆琦的原故,心底竟然渴极要拿住此妇。
众将不待其令,早已跨禽驭兽奋力急追。
地上的庞巨身影骤然暴起,高高地纵上空中,一跨便是百十丈,越过众将泰山压顶般朝百宝娘娘扑去。
百宝娘娘只觉一道强大的威煞自背后袭来,迫得呼吸几窒,回首望去,见一个巨如龙象的恶汉猛扑过来,貌极狰狞,身上只有寥寥数片护甲,裸处筋腱虬盘,仿佛每寸肌肉都蓄满了爆炸的力量,手腕足踝各锁着一对粗链,链首抓着四只带刺的巨大圆锤,在空中抛舞着,扯带出一道道令人心胆俱裂的呼啸。
这巨汉正是战奴,虽为人形,却是大地之精,原乃巫帝御下十大魔将其一,名号大地战魔,曾屠佛弑神无数,因在第一次诸界大战中伤了脑袋,后又犯迷糊大闹大红莲华坛,伤毙数名镇坛大巫祭,被贬永世为奴,方改称之战奴。
百宝娘娘大吃一惊,驭鹤突东倏西地急掠,岂知那巨汉迅如奔雷,非但甩脱不得,倒有几次险些给扑着。
战奴紧追不舍,一路咆哮,口涎横飞,状若痴狂。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黑影追了上来,几与百宝娘娘齐肩疾驰,但见周身黑甲,两手一执黑色巨鞭,一执黑色大盾,正是铁塔将军韩胄。
百宝娘娘早已无心恋战,又认得来者乃南宫阳麾下第一猛将,数月来已挫皇朝军许多战将,情知难以抵挡这两大强敌的夹击,况且后面还有追兵无数,只顾驭鹤疾掠,盼能摆脱合围。
迷雾中,前进的大军愈行愈慢,沿途的伤兵及尸体也越来越多,触目惊心。
“前方缺口已被封堵!”
“左后卫营已溃!”
“辛将军阵亡!”
“许都慰阵亡!”
“方将军阵亡!”
噩耗频传,来回奔走的斥侯及传令官一个个声嘶力竭。
奚舜卿同几员大将不停地发出应对局势的新指令,气粗目赤,已不复先前的宁定。
他们手中可以支配的人马所剩无几,而周遭的敌军却越来越多。
鹿蜀车上的小玄与雪妃心悬嗓眼,却又无可奈何,调兵遣将行军打仗,于他们而言,可谓一窍不通。
雪妃低声道:“适才听他们说……说跟前边完全联络不上了,不知道娘……娘……”
小玄也答不上来,只得安慰道:“你娘亲神通广大,又有许多法宝护身,不会有事的。”
“咦?”雪妃盯着周围道:“队伍好像完全停下来了……”
小玄道:“多半是前面受阻了。”
就在此际,只见一骑从侧后飞驰上来,马上将官嘶声大吼:“右后刀斧营已溃,敌骑兵冲过来了!”
“列阵!全力守护元帅!”奚舜卿立喝。
“誓与元帅同生共死!”其余将领纷纷高喝,号令声四下传开。
两千精锐将士迅速展开,构筑成数道紧密人墙,层层护住程兆琦的大车,严阵以待。
“你只顾驾车即可。”小玄道,将八爪炎龙鞭递与雪妃。
“陛下留神。”雪妃小声道,接过鞭子。
小玄自座上立起,从如意囊内刷出神骨宝剑,紧握手中。
猛闻蹄声如雷,雾中尘土大作,一支身披暗青盔甲的云州骑兵排山倒海般直掩过来,势极凶烈,霎时撞入皇朝军的阵势之中,犬牙交错地厮杀做一处。
小玄立在车上,但凡剑出,必有敌骑坠马;雪妃也不远离,只驾着鹿蜀车绕着大车奔行,紧紧地守护着父亲。
战况异常惨烈,短短半柱香间,双方伤亡已众。
“照此战下去,即便能打退敌人,皇朝军也要伤亡许多,不如我把骨头龙召祭出来,杀他娘个屁滚尿流……”小玄心忖,倏地灵光一闪,却是从兜元锦袖内刷出了役妖令,盯着令上的牛首怪物,思道:“眼下虽急,却非最危困之时,我先把这个只需消耗两颗符石之力的家伙拘出来,后面如何,还可留有转圜余地!”
他挥剑斩落近旁的几名敌骑,这才捧令于胸,肃穆闭目,立在车上颂念出一段音节古怪繁复冗长的禁咒:
先天地生历万万亿劫大威德大威武亿亿无限大妖界无上真圣敕旨,
但凡崇信吾者一切胎生卵生湿生化生,
即沐吾恩生生不息,
即沐吾恩世世轮回,
……
……
亿亿无限大妖界无上真圣御牢诸役听旨,
即拘罪妖恶军速速前来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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