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今非昔比(1 / 1)
小玄默然,并未转身,只因不知如何面对几个师姐。
“喝酒喝酒!今儿饮个痛快,以贺我们四兄弟聚首!”李不笑道。
“来!”阿南也吆喝一声,欢叫道:“不醉不归!”
四人便又递转葫芦,你一嘴我一口地痛饮,似把站在一旁的杨奕当做了空气。
“我倒要瞧瞧你们如何福祸同担生死与共!”杨奕心中暗恼,一爪电般探出,疾扣小玄肩膀,猛感腕际微微一麻,急忙撤招,定睛瞧去,见小玄手里捏着根筷子,正缓缓收回去。
他心中一怔,并指为剑朝小玄背心刺去,眼见就要击中,突又赶忙收招,原来小玄的筷尖早已在斜下等着,险些又要点到自己腕上。
杨奕又惊又怒,以指剑再度进击,这回留意对方招数,立时瞧得一清二楚,对方总似预知自己的攻击路径及目标,一根筷子每次皆恰到好处的等在途中,所攻均是自己必救之处,数招下来,不单他愈斗愈讶,就连旁观的玄教众人也都暗暗惊奇。
最可恶是,对方的招法毫无花俏,且看似不快,然却预判奇准,总能在最好的时机及最适当的地方截击,令他处处掣肘浑身难受。
黎山老母忽道:“如简似拙,则实高妙,不易呐。”
旁边的雪涵及李梦棠听见,不禁暗暗欢喜,皆讶小师弟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习得如此精妙的武技,又急盼他能摆脱杨奕的纠缠,快点逃走。
“是剑法。”宴明点点头,满面凝重,沉声道:“与这相似的剑法,我只见一个人使过。”
朱晃却摇了下头,道:“真是奇了。”
“对啦,我们兄弟四人,该有个名号才是,日后天地行走,亦好教人知道。”李不笑道。
“就叫四圣如何?”逍遥郎君傲然道。
因跟千翠山八圣重了,小玄摇摇头,正要说话,却听李不笑道:“天地多少高人,这个‘圣’字我们可不敢当!”
“那就四雄可好?”逍遥郎君又道。
“这个俺却不敢,自打下山,俺就没干过什么英雄好汉的大事!”阿南哂然道。
“那……叫什么才好?”小玄道,四人苦思冥想,一个个煞是烦恼。
“适才那边有个小仙子说我们癫。”李不忽道,“我等既不敢称圣,亦不敢称雄,不如……就叫四癫好了!”
水若不由一愕,俏靥晕红,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小的声音还给听去。
“好!”小玄即应。
“甚妙。”逍遥郎君笑道。
“四癫,俺喜欢,就要这个了!”阿南也道。
杨奕连攻数招,皆给一根筷子逼退,他愈斗愈是焦灼,心忖对方背对着自己,自己可谓占尽便宜,居然还拿之不下,若是传将出去,只怕贻笑世人,暗疑道:“我曾与那遗孽交过手,他与我相差不止一星半点,难道此人并非那遗孽?”
又见四人谈笑风生,几乎没拿正眼瞧他,倒是立在旁边的三个美人瞧着这边,眼中嘴角隐有嘲意,忽听当中的白裳丽姬道:“怎么老有只苍蝇在边上乱窜,不如我们把它赶了去,莫叫它扰了公子与兄弟喝酒之兴。”
“待会嘛,我就爱瞧少国师耍猴子,多有趣哟。”另一个紫发丽姬娇滴滴道。
杨奕素以天之骄子自居,几时遇过这等奇耻大辱,周身血液俱往上冲,胀得满面殷赤。
千翠山四姝可是见过杨奕与小玄交手的,见状皆大感惊奇,悄想莫非小玄有什么奇遇,身手方能如此突飞猛进。
“给我转身!”杨奕暴喝,只闻“铮”的一声清鸣,却是拨出了腰间的清明宝剑,刹那间清光满楼,耀得人人心中一凛。
此剑非同小可,于《周天诸灵榜》中剑器榜排第二十六名,远在崔采婷的入梦之上,原为重元子随身多年的配剑,玄教中人,见此剑如见教尊,甚是敬畏。
就在此际,忽听李不笑道:“小朋友,我们兄弟在此喝酒,莫要动刀动剑,免得伤人伤己。”话音未落,不知怎么就到了杨奕跟前,一手搭住他腕际,赫将出鞘大半截的清明剑硬生生推回了剑鞘之中。
杨奕大惊,奋力拨剑,岂知搭在腕上的手重若万钧,任他如何挣抗也半分动弹不得。
晏明与朱晃猛然立起,他们皆瞧出杨奕吃了暗亏,况且清明宝剑乃教中圣器,不容亵渎,真气提时,瞬已掠到两人跟前,一持雷令,一执法尺,疾击李不。
李不松手后跃,兔起鹘落间人已回到座中,从阿南手里接过葫芦,悠然饮了一口,笑道:“今儿是我们兄弟的好日子,不打架不打架。”
杨奕腕际一轻,愤而再次拨剑,孰知依然未能抽出,低头瞧去,赫见剑鞘出口不知何时变了形状,死死地卡住了剑锷,登时脸都白了。
晏明与朱晃见他神色不对,齐朝他手上望来,不禁骇然。
小玄忽然起身,对同桌三人道:“诸位兄长慢酌,小弟先走一步。”
晏明与朱晃毕竟曾是他的长辈,着实不愿意同他们交手,况且照此下去,只怕黎山老母也会出手,是以决意避开。
逍遥郎君雍容道:“只管去。”
小玄快步朝雪妃走去,雪妃已瞧出不对,即刻站起身来。
“且慢!”朱晃厉声喝,“阁下可是那孽狐后人?”
小玄忽一把揽住雪妃腰肢,飞步就朝游廊纵出。
朱晃眼中精芒一闪,口中吐了个真言,楼中突然辉芒大盛,空中毫无征兆地现出一只金光耀目的巨手,雷霆万钧地朝两人抓去。
四下尽是金光罡气,呼吸几窒的小玄心知不对,电光石火间将雪妃推了出去,就这么迟了一瞬,已给巨手捉住。
原来此乃朱晃的招牌绝技——如意屠魔手,如意乾坤中的绝学,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因极耗灵力,轻易不用,但用即中,他见小玄走得快,生怕丢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遂一出手便是撒手锏。
李不、阿南及逍遥郎君齐掠到巨手跟前,见小玄已给拿住,便皆停住了脚步。
逍遥峰四姝大惊,皆知此术威力绝大,急奔到朱晃跟前,一同跪下,惶急求道:“师叔手下留情!”
“吾不收他性命,只带此孽回凤凰崖见教尊便是。”朱晃沉声道,说话间暗运法力,但见金色巨手上符纹滚涌,却是欲要废去小玄的修为。
雪涵同李梦棠瞧出不对,惊急求道:“师弟修行不易,万望师叔慈悲!”
水若泪流满面,也一道苦苦哀求。
小婉见小玄双目紧闭,不由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替代。
“此孽早给逐出门墙,你们怎么还唤他做师弟!”杨奕怒喝。
雪妃急奔上前,也朝朱晃跪下,只道是皇帝的身份给人识破,方惹来眼前的杀身之祸,颤声求道:“大士慈悲,他已经有改过之心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与水若长得十分相像,不由诧异。
“老头,你倘若敢对我兄弟施毒手,休怪俺跟你不客气!”阿南沉声喝道。
朱晃冷笑一所,哪肯理睬。
黎山老母开口道:“师弟且莫下重手,待回凤凰崖由师尊发落。”
朱晃淡淡道:“玄狐一脉最是狡诈,吾只先令此孽丧失余力,莫叫他给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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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郎君忽道:“此术便是大名鼎鼎的玄教绝学如意屠魔手么?”
晏明及朱晃冷冷地望向他。
“玄教绝学如高山大海,着实令人仰止。”逍遥郎君一脸感慨,微侧过头对身边三姬道:“对了,玄教还有一样无上绝学,与吾门的《品花玉鉴》甚是相类,叫什么来着?”
“公子,妾身记得……”三姬中的紫发丽姬想了想,道:“好像叫做《诸珍妙相通微义枢》。”
晏明与朱晃微微一怔,只觉名字陌生之极,搜肚刮肠往日师尊所讲所授,似乎并无此典籍。
“你怎知玄教有此绝学呀?”逍遥郎君问。
“妾身师尊曾上凤凰崖,亲眼见识过此学,还传授了妾身丁点皮毛。”紫发丽姬答。
“这无上绝学妙在何处呀?”逍遥郎君又问。
“与本门的《品花玉鉴》一样,妙在识人。”紫发丽姬应。
逍遥郎君哦了一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只要精通此学,便可观貎知人。能识人天赋,能识人根骨,还能瞧得出女子是否身为处子,是否身藏名器。”紫发丽姬娓娓继道。
逍遥郎君含笑听着。
“譬如,眼前这四个可人儿,身上就都藏着令人销魂的名宝妙器。”紫发丽姬指着跪在地上的逍遥峰四姝道。
“都是些什么呀?”逍遥郎君邪魅笑道。
紫发丽姬娇滴滴道:“那个眉如刀的,多半藏着行路难,那个瓜子脸的,似乎藏着羞花闭月,那个模样乖的,十之八九是那凤衔珠,还有那个腿最长的,嗯,好像藏的是……”
雪涵与李梦棠听见,不禁面红耳赤又惊又怒,水若同小婉却还懵懵未懂。
“放屁!吾教哪有这种龌龊邪术!”朱晃怒声打断。
“阁下确定?”逍遥郎君盯着他两眼问。
朱晃忽尔噎住,不由想起此前听过的某些隐秘传闻来,说是教中藏有双修秘术,极是高妙,同门里边有人暗中修炼。
“尔是何人?敢污吾教名声!”晏明森然喝问。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逍遥郎君烛鼎玄是也。”逍遥郎君微笑道。
晏明与朱晃面色丕变,晏明厉声道:“淫贼!吾等早就要去寻你,没想却是自投罗网来了!果然物以类聚,今日一并拿下!”
逍遥郎君微微一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及时行乐,方为妙趣,恕不奉陪了!”话音一落,倏探臂朝跪在地上的夏小婉袭去。
李梦棠离得最近,吃惊间急来阻拦,兰指转处,一条碗口粗的青藤凭空现出,疾卷逍遥郎君手腕,敦知眼前一花,逍遥郎君已到了旁侧,紧接着身子一麻,也不知着了什么道儿,整个人全软了下去。
逍遥郎君一臂勾住她腰肢,笑道:“其实要捉的是你呢,让本君瞧瞧身上藏的到底是什么。”
雪涵同水若大惊,齐从两边抢上,小婉也回过神来,手中晃出柄短锤,疾砸逍遥郎君。
“留神!”晏明厉喝,亦疾掩过去。
只见逍遥郎君东一晃西一转,穿花拂柳般从三姝当中行过,三姝身姿骤滞,然后便一个个软倒在地。
晏明迅雷般掩至,逍遥郎君飘飘飞退,忽将李梦棠往三姬一抛,邪笑道:“这个是不是最妙?”
紫发丽姬一把接住,将酥软如泥的李梦棠搂在怀里,仔细地瞧了瞧她眉目鼻口及颧颊下颔,又探手入襟摸索了后颈及锁骨几下,眯着水眸道:“这可人儿身上藏着的……应是那倒垂莲,世间万中无一!”
话语间,晏明已同逍遥郎君交上了手,一运雷令,一舞袖子,一快一慢游斗楼中,一时瞧不出孰高孰低。
陷于巨手中的小玄忽然睁眼,厉声道:“放开她!”
“咦,你还有劲说话么?”逍遥郎君作诧讶状。
朱晃也是一惊,以往中如意屠魔手者,非死即伤,无不昏迷,焉有还能开口的?
“放开她!”小玄怒喝。
“你急什么急呀!”逍遥郎君笑道,“倘若你能留得性命,逃得过今日之劫,哥哥便把这可人儿送与你享用!”
晏明见他好整似暇地以一袖迎击自己,非但未落下风,还颇有回敬之力,一派大家风范,不禁暗惊:“一个淫贼,怎有如此身手?”
“走啦。”逍遥郎君朝三姬笑道,“同这小老儿打架没甚意思,我等不如寻个地方快活去!”
三姬会意,笑嘻嘻道:“今晚又有新伴儿啦!”挟着李梦棠齐从游廊掠出,瞬已贴着湖面飞出百十丈远。
“兄弟保重,哥哥先走一步了!”逍遥郎君对小玄呵呵一笑,又朝李不及阿南道:“后会有期。”真气提时,人已飞出楼中,赫是如烟似魅疾捷无比。
晏明大惊,急展如意神游,提令飞追出去。
小玄闷哼一声,在巨手中拚命挣扎起来。
朱晃猛地将他往地上一摔,收了巨手,朝杨奕喝道:“看住这业畜!”也跟着疾追而去。
阿南急要上前,忽尔眼前影子一闪,却是黎山老母拦在跟前。
李不微微一笑,缓步朝小玄行去。
黎山老母转目盯着他,手柱宝杖徐徐吐辉,道:“阁下到底是谁,如此修为,自该明辨黑白,为何还要干涉吾教事务?”
“圣母乃大智慧之真人,应知运数轮转是非曲直,无量劫在际,破解机缘或许就在眼前。”李不一字一句道,脚步虽缓,却是未停。
黎山老母闻言,蓦尔悚然,一阵沉吟。
杨奕对李不甚是忌惮,气贯鞘尖指住地上的小玄,厉声喝:“莫要过来,我一剑宰了这孽畜!”
“你确定——能奈何得了他?”李不笑道。
话音方落,杨奕突感剑鞘一歪,却是给小玄用臂格开,他大吃一惊,心忖如意屠魔手威力绝大,这小子没即时毙命已算能耐,怎么还有余力挣扎?殊不知小玄自弑君之夜以来,身上便一直戴着守护至宝——不坏圣皇锁,虽是一时受困,然却并无损伤。
小玄一跃而起,顾不得周身气血翻腾便直奔游廊,要去追赶逍遥郎君一行。
“休想逃!”杨奕厉喝,飞步阻拦,鞘尖疾刺他颈侧。
小玄本不想与之纠缠,岂知杨奕身法精妙,有如附骨之蛆般紧随不舍,鞘尖始终不离要害,他怒从心起,暴喝道:“当真要打是不是!”
杨奕厉声道:“孽狐!你上世为祸天地,今又害我师叔受罚,饶你不得!”
不提这个尚可,一提此事,小玄即时想起他先前对师父言语不敬,心中痛恨,倏地刷出神骨剑,连环数刺反击杨奕,剑势飘忽而凌厉,正是诛天诀中的灭部一变“奇远势”。
杨奕心头一懔,赫然险些中招,这回再不敢托大,急使出玄教第一剑技炼魔剑法迎敌,岂知连搏数招,也没能摆脱劣势。
两人斗做一团,剑皆没有出鞘,小玄如怒似狂,一招狠过一招,他痛恨杨奕贬辱师父,又急欲赶去救人,全以诛天诀中最强最狠的招数相拚。
杨奕自打出道,于同辈间,还未遇过如此犀利精妙的剑法,不觉愈斗愈怯心底生寒。
其实炼魔剑法同诛天诀各擅胜场,皆为天地中位处巅峰的剑技,而且杨奕修习多年,于剑招比小玄熟练,基本功也更加扎实,只是小玄多了一门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北溟玄数相辅,能窥探敌人种种破绽,令诛天诀如虎添翼。
软在地上的三姝皆知杨奕剑技高强,先前还在为小玄担心,此时见他有如脱胎换骨,不禁又惊又喜。
杨奕额角冒汗,极尽全力间一击冒进,腹际不知怎么便有了个破绽,险些就撞到对方的鞘尖上,他大惊后跃,连发数招封住四面,以防敌人追击。
岂知小玄只是冷笑一下,转身便朝游廊走去。
杨奕煞是狼狈,想起一年多前的大胜,不禁火窜心头,尽提真气注入剑中,猛地飞身掠起,一式“晴空万里”朝小玄袭去。
此招乃炼魔剑法中最强的一式,剑虽乃在鞘中,楼中的所有桌椅却猛地给掀飞离地,如于飓风巨涛中狂旋怒转。
“小心!”三姝失声惊呼。
杨奕鞘尖明里直刺小玄背心,暗中还有七道剑意锁住其可能的腾挪方向,可谓势在必得。眼看就要刺中,忽见小玄转了个身,剑鞘便中邪般贴着其胁下一穿而过,然后见他简单举剑,自己便撞了上去,只觉锁骨一阵剧痛,人已朝后跌出。
这一切不过电光石火,地上三姝皆未瞧清,已见杨奕摔倒在地,清明剑滚出数步远,不由骇讶万分。
“妙极!”阿南大声喝彩。
小玄没再瞧地上的杨奕一眼,人即飞身纵起,从游廊疾掠出楼外。
雪妃望望软在地上的水若,见无大碍,也跟着飞出楼去,赫是轻盈如燕翩跹若仙。
杨奕挣扎爬起,手捂肩膀,赫察锁骨已碎,猛然发出一声兽似的怒嚎,心中恨极:“若是清明剑出得了鞘,这些妖邪一个个都要死无全尸!”
小玄贴着湖面疾掠,数息间就到了对岸,只是哪里还有逍遥郎君一行人的踪影。他心中惶急,在竹林中四处奔寻,只盼能发现点什么,然而逍遥郎君等人何等身手,焉能留下踪迹。
“他们在这林子里还好,倘若离开了,便是瞬息千里,我上哪追他们去?”他心中如焚,想起与逍遥郎君相关的种种消息,尽是些污传秽闻,不禁愈想愈惊。
他正胡思乱想,忽闻上方传来一串妖娆笑声,抬头望去,赫见紫发丽姬挟抱着李梦棠从空中飘飘落下,心中一紧,喝道:“放下她!”
紫发丽姬稳稳落地,笑道:“看把你急的!莫非你心馋这师姐已很久了?”
小玄踏前一步,只怕给她走了。
“你呀你!”那紫发丽姬薄嗔道:“干嘛一副想打架的样子?若非我家公子出手,你脱得了身么!”
小玄心念电转,软下声道:“原来如此,多谢了,姐姐把她交与我可好?”
“你可知道我家公子的好了?”紫发丽姬道。
“知道了。”小玄不动声色道。
“那你是不是欠我家公子一个人情呢?”紫发丽姬不紧不慢道。
“嗯,没错。”小玄应。
“日后若是要你还这人情,你会不会推三阻四呀?”紫发丽姬盯着他道。
“不会。”小玄道,见她怀中的李梦棠一动不动,也不知着了什么道儿,心中暗暗着急。
“既然你答应了,那奴家就告诉你吧。”紫发丽姬笑嘻嘻道:“公子说,你旧日门中人人都要害你,因此捉了这个美貌师姐送与你出气。”
小玄佯作欢喜道:“好极了!不愧是兄弟,姐姐快把人给我罢。”
“有这么急嘛?”紫发丽姬转脸吐出一点舌尖,眯着水眸在李梦棠耳廓上轻舔了下,腻声道:“其实也难怪,这可人儿连奴家瞧着都心动呢,知道么,她身上藏着倒垂莲,乃那万中无一的妙器,最是销魂。”
“真的么?”小玄随口应付,似懂非懂。
“奴家哄你干嘛?”紫发丽姬荡笑道,“只是……倘若你功夫不到家,恐怕顷刻间便要丢盔弃甲呢!”
小玄见她絮絮叨叨,生怕夜长梦多,佯作跃跃欲试状:“如此奇妙么?好姐姐,我等不及了!”
“好啦好啦!给你罢!”紫发丽姬将李梦棠往他身上一推,笑道:“原来少国师骨子里这么色的!”
小玄赶紧去接,岂知李梦棠却软绵绵地往下滑去,急忙张臂抱住。
“良辰美景,正是行乐之时,少国师莫要辜负我家公子的心意噢!”紫发丽姬言罢,转身朝后飞去,留下一串令人心跳的娇笑。
小玄猛然发现,怀中的李梦棠颊晕肤烫,周身软若泥团,惊叫道:“你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下了点点春意药儿,叫做百战极欢散,好让你省些力气!对啦,公子送与少国师那百宝匣中有个宝贝叫百战极欢绫,便是用它熬煮而成的。”紫发丽姬咯咯娇笑。
“解药在哪?”小玄惊道。
“解药就在你身上啊,敢情还要奴家帮你弄出来么?”紫发丽姬浪荡道,声音越来越远。
“等等!”小玄抱着李梦棠急追过去,却见数竿竹枝轻轻摇曳,哪里还有紫发丽姬的身影。
他疑讶不定,低头再看师姐,见她脸上颈间赤红如火,用手一碰,如触炽炭,猛然想起师父中过的七步回心极乐散来,不由一阵惊急。
“小玄,是你么?”李梦棠如梦轻呓。
“二师姐,是我!”小玄忙应,问:“你怎样了?”
“我身上怎么没力气了?”李梦棠迷迷糊糊道,缓缓睁眼,见师弟竟然抱着自己,不由心头乱跳暗自吃羞,然却不知为何半点不想挣拒。
“没事的。”小玄哄慰道,然却莫可奈何,心念急转:“不知三师伯他们可有办法?只是我这一回去,只怕又难脱身了……”
他踌躇一阵,终于下定决心:“逍遥郎君的秽药向来厉害,连师父都抵挡不住,倘若再作耽搁,只怕就要迟了!我须即时去寻三师伯解救,两位师叔如果硬要捉我,到时再设法脱身!”
“好难受。”李梦棠忽然呻吟了一声。
小玄心中愈惊,抱着她迈步就往回走。
“小玄……”李梦棠懒洋洋地娇唤,“他们是不是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嗯。不怕,我这就送你去医治。”小玄安慰道。
“你要带我去哪儿?”李梦棠问。
“去找三师伯他们。”小应答,加快了脚步。
“不行,两位师叔要捉你!”李梦棠惊道。
“顾不得了!”小玄道,运提真气,纵身飞起,在竹林中疾掠,很快就回到了夜光潭边,已可望见对岸那夜光酣的星点灯火。
“不要!你别去,我不走了!”李梦棠叫道,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别动!”小玄急忙抱紧,生怕把她摔了。
“总之不许去,我不去!”李梦棠道,虽是周身麻软,却仍继拼力挣动。
“若是不去,你怎么办?”小玄给挣得心慌,纵掠间突听“哧喇”一声,却是竹枝抓住了李梦棠的衣裳,把绢裤撕开长长一道。
“两位师叔铁面无私,去了你就走不掉了!”李梦棠喊道,声中已带哭腔。
“好好好,不去不去,我们不去!”小玄哄道,急从半空落回地上。
在他心目中,二师姐从来都是优雅端庄、温柔娴静的,几时有过这等闹腾,心悸间只觉奇娇异憨,况且此时两人身子紧贴,肤嫩衣滑间阵阵温热传递,心都快要蹦出胸腔来。
李梦棠这才安静下来,娇靥贴在男儿肩头,捉住他襟口擦拭泪珠。
小玄抱着她呆在竹丛间,手足无措,昏暗中忽然望见一截白影,定睛瞧去,原来是师姐的罗裙旁滑,一条腿儿从绢裤撕裂处露了出来。
李梦棠身段奇佳,与别个同样高的女子相比,两腿更加修长秀美,凝酥般的肌肤于月色竹影间宛如梦幻,未端还套着只雪花梅影短靴,鱼肚线的小腿半藏其中,分外诱人。
小玄心头一酥一悸,慌把目光移开,岂知过没多久,眼睛又着魔般转了回去,再也无法挪走。
李梦棠低低呻吟了一声。
“你觉得怎样了?”小玄惊问。
“好热。”李梦棠道,在男儿怀里动了动,反而与他贴得愈紧愈密。
“怎么办?”小玄急道,隐觉有团软物挨在胸口,心中乱跳,只僵直着身子不敢乱动,忽然间,他仿佛回到了逍遥峰上,回到了师姐弟俩亲密无间的旧日时光,只不过,那时是他时常猴到李梦棠的身上,是师姐宠溺着的小师弟。
他心中满是甜蜜,瞧着此际柔弱无助的师姐,生出一种既惜又怜的疼意。
“只是热,休息一会,也许就好了,你别急。”李梦棠昏昏沉沉道,反来安慰师弟。
“她不知道那些秽药的厉害……”小玄却是忧急万分,心中忽想:“二师姐精通医术,我若告诉她是中了媚药,不知她自己能不能化解?”
“小玄。”李梦棠低唤了一声。
“二师姐。”小玄忙应。
“那天……”李梦棠欲言又止。
“嗯?”小玄神不守舍地问,一缕熟悉的芬芳在鼻间淡淡萦绕,这是属于她的味道,自打那次他在她腿上睡着后就牢牢记住的味道。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是师姐常与花木相伴,长年熬炼与服用丹药而生,殊不知其实是李梦棠与生俱来的体香。
这种香与夭夭身上的花香迥异,更与碧怜怜那种甜得撩人的媚香不同,而是一种清爽宜人,让人心宁气静的香,说不上哪个更好,然这香是陪伴他最长最久的,也是令他最为思念的。
李梦棠停了好一会,方才轻轻道:“那次在林子里对我乱来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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