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反戈一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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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赫是武翩跹,她目聚真气俯首鸟瞰,朝在悬于半空的庞巨战阵望去,不由轻咦了一声:“这小子怎么会在此处,还给陷在磐石恶阵之中?”

她立于云中,转首朝巨竹堡望了望,似乎踟蹰了一下,便又回头细观阵内,心下诧异:“磐石战阵顽悍非常,愈核心处愈是凶险,这小子如何闯至阵心的?”

目光游移,又瞧见了磐石阵内外的鸣蛇与骨龙,最后落在了雪羽娘娘的身上,眼中疑色愈浓:“难不成……都是被那宝贝吸引过来的么?”

阵中心的缠斗愈发炽烈,小玄链锁盾压,皆制不住敌人,旋将缚魄链一端绕在臂上,又刷出八爪炎龙鞭来绞怒天大将军。

“还有什么破烂统统亮出来吧!”怒天大将军怒喝一声,巨臂强扯层层缠绕的缚魄链及八爪炎龙鞭,高擎梼杌怒猛挥狂砸,此时两人贴做一处避无可避,小玄只好以殛魂盾左拒右格,一下挡漏,立给梼杌怒拍中腹部,灌注了九重天怒绝真气的巨大令牌几乎有一半嵌入了他的躯体。

小玄如遭雷轰,登时喷出大口血来,如非邪邪在暗中作祟,令怒天大将军战力降了近半,这雷霆一击,便要了他性命。

“滋味可好?”怒天大将军森然狞笑,左手抓出,就想拿下小玄,岂知小玄身子一翻,原本握鞭的左手多了支通体如黑的令牌,闪电般拍砸在他胸口。

狞笑戛然而止,怒天大将军只觉胸口骤沉,似有巨石撞在心脏上,一口真气竟接继不上,身形凝滞了须臾。

小玄又惊又喜,原来他见缚魄链与殛魂盾皆奈何不了怒天大将军,八爪炎龙鞭亦如同隔靴搔痒,情急之下便从怀中掏出了役妖令,没想异样称手,更似乎痛创了顽敌,当即又挥一记,重重地砸在怒天大将军的额上。

怒天大将军登时一阵头晕目眩,以九重天怒之绝铸就的的护体真气竟给那支毫不起眼的令牌击破,心中惊怒又集,当下也不格挡,挥令痛加反击,只闻呯呯闷响,两人以一大一小两支令牌互抽十余记,皆结结实实地拍砸在对方身上。

“怒之绝素以防御见长,这小子同那魔头如此斗法,当真不要命了么!”高处俯瞰的武翩跹心头一紧,生怕耽搁顷刻,小玄便丢了性命,当即聚气于声,朱唇微启朝下吐出。

但凡威力愈大的法宝,所耗的灵力就愈多,陷于阵中的楚静妤雪额微汗,不得不用八景炼魔灯去对付成排成列突破剑网的磐石卫,但觉越来越感吃力,心中凛悸:“这恶阵果然厉害,阵内气象与阵外所观大不相同,变化竟然如此诡异繁复!”

她正进退不得,忽然有个娇腻声音钻入耳中:“走西南七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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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静妤心中一跳,遂朝西南斜里跨出,凌空走了七步,登感压力锐减,心中诧讶,又闻其声入耳:“识得天罡北斗这种寻常阵法吧,听好了,照我说的方位走,现在以你站立之处为玉衡,从玉衡走开阳,然后开阳走摇光,再从摇光折向天璇……”

楚静妤将信将疑,收束剑网凝神防守,试着依言而行,不过数转数折,便感烦抑尽去,原本看似毫无破绽的磐石战阵竟然出现了匪夷所思的空隙,成排成列的磐石卫阵式依旧严整紧密,但却再也无法锁困住她。

“现在绕过天璇,从天玑折回天枢,再从天枢走天权、玉衡、开阳……”声音再度传至。

楚静妤不再怀疑,心知有高人在暗中指点,当下悉数照做,莫明其妙便穿过了重重险恶阻碍,约莫盏茶光景,前方豁然开朗,却是踏入了磐石大阵的核心区域。

虽有邪邪在暗中干扰,虽已今非昔比,然而小玄的护体真气还是远远不及怒天大将军,这一轮拼死对攻,不过是仗着怒火硬撑,很快便吃不消了,连喷数口鲜血,只觉头晕眼花,脚下虚浮,防御破绽百出。

“敢与本帅如此对攻的,你是头一个!”怒天大将军狰狞低笑,巨拳从殛魂盾下绕过,又一记重击轰在的小玄腹部。

小玄弯俯下身,晃了几晃,似乎就要从空中栽落。

“到此为止吧。”怒天大将军缓缓举起梼杌怒,似有股看不见的风暴在令上急剧凝聚,牵扯得周围空间一阵扭曲。

小玄闭目喘息,忽尔眉角一挑,溢着血的嘴唇微微颤动,突然间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张诡异面具,毫厘不差地罩在他的脸上。

面具自额覆落,至鼻梁而止,整只色如淡墨,其上不时有电似的细细青芒蜿蜒爬过,最惹眼的是前额处挑着七根形状不一的怪角。

却是小玄杀红了眼,见诸般兵器皆奈何不了敌人,魅影又已重伤,终再顾不得飞萝与李梦棠的叮嘱,祭出了七邪覆。

“七绝圣覆!”怒天大将军眼睛一亮,巨手凝爪,疾朝小玄脸上抓来。

小玄厉啸一声,臂上手中的缚魄链与八爪炎龙鞭如虹飞卷,又将怒天大将军的铁臂绞了两圈,接下真气一发,爆出大蓬电火。

怒天大将军闷哼一声,与先前的微微痛麻大不相同,这回臂上传来的是撕裂般的火辣,痛楚直往心脏钻去,一抓之势顿给瓦解。

“来啊!继续!”小玄怒喝,不避击来的梼杌怒,又一令捣在怒天大将军的腹部,两人怒目相对再度互殴,这回倒真旗鼓相当,只是场面越发凶险惨烈。

“七绝覆!”高处的武翩跹骤然动容。

“圣覆威力果然绝大!这小子直与先前判若两人!”怒天大将军既怒又喜,狂摧真气,只欲夺下七绝覆,忽然侧翼一寒,几道雪亮的光芒疾掠而至,原来是雪羽娘娘已突至核心,御剑袭来。

怒天大将军挥令一击,将亮芒砸开,正是雪魄神剑,接下又有四口宝剑鱼贯掠至,围着他斩杀。

小玄见来了强助,精神愈振,忙里望去,见是一个丽色妇人,眉目间似乎与楚纯有几分相似,不禁心中微诧。

这时楚静妤也瞧见了他,目光落在七绝覆上,不由疑讶万分。

武翩跹盯着小玄脸上的面具,丽目微微一眯,心忖:“这就奇了,骷髅老怪弄丢了此物,不久前曾于大泽战场惊鸿一现,再又风传为小魔君所夺,却怎会落在这小滑头手里?”

怒天大将军给小玄链缠鞭绞,手脚本就施展不开,这下更是烂头焦额,身上终给戮了数剑,腰背再挨了小玄两记役妖令,袍甲破碎伤口道道,不禁七窍生烟,大喝一声,上身袍甲震成齑粉,全然不固伤处,狂风骤雨扑击小玄。

“这厮还真是皮糙肉厚,不巧今天遇见的是我。”雪羽娘娘冷冷一笑,左手轻轻提灯,娇叱道:“魔头,可认得此是何物?”

怒天大将军如若不闻,仍继猛攻小玄,一心夺下七绝覆。

戴上七绝覆,原本奄奄一息的小玄状若疯魔,这会更是只攻不守,大蓬大团的焰火与雷电在身周不断爆炸,声威极是骇人。

楚静妤口中默默颂念,兰指舒开,左手的宝灯忽然飞上空中,转眼变成轿厢大小,旋见灯上八屏徐徐转动,每屏射出一束白光,间中隐见符纹滚涌,皆照在怒天大将军身上。

怒天大将军蓦感筋麻骨软,护体真气如烟消散,这时又吃小玄一记役妖令,三魂六魄几给拍散,方才惊晓厉害,返身要来扑拿妇人,却给小玄死死缠困,脱身不得。

而小玄紧贴着怒天大将军缠斗,给八景炼魔灯射出的光芒稍稍波及,蓦感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七邪覆本就令人心生暴戾,这下越发灼怒如狂,诸般兵器化做暴风骤雨,只寻怒天大将军身上撒气。

怒天大将军暗暗叫苦,惊觉护体真气随聚即散,旋又魂魄昏悸,抬头望去,细观高悬空中的宝灯,恰见那灯渐转渐疾,蓦地五脏六腑灼热起来,似遭烈焰炙烤,不禁大骇。

“莫非是辟邪宫的八景炼魔灯……那婆娘敢情便是雪羽仙?贱人好大胆子,居然敢来多事!”心知厉害,一轮狂轰强行震开小玄,突将手中的梼杌怒望空抛去,口中念念有词,但见飞上高空的令牌急速变大,忽尔如有实质的赤光四下泼溅,染得数百丈内的滚滚黑云如同脓血。

整个磐石大阵似乎顿滞了一下,几乎所有的磐石卫都抬起头朝上望,激斗中的各方人马一时都莫明其妙地不安起来。

蓦闻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号,血云当中忽然现出个无比巨大的怪物来,其状如虎,周身覆毛,两根獠牙长愈十丈,面目异样狰狞,却近人颜五官,正是传说中四大上古凶兽其一梼杌的模样。

伴随而至的是一股强大且罕异的威煞,有如排山倒海般四下铺开。

“不会是真兽吧?”楚静妤面色微变,她出自辟邪宫,诛邪荡魔无数,却还从未遇见这等凶物,心念方动,已见凶兽朝自己扑噬过来,急忙颂念禁咒,调转宝灯来射凶兽。

岂知那物疾若奔雷,巨足一蹬,小山似的身躯便到了跟前,势极凶烈。

八景炼魔灯射出的光芒落了个空,楚静妤心道不好,又疾御五口雪魄神剑齐来拦截,飞电般刺在凶兽身上,不想凶兽仿若未觉,扑噬之势半点未滞,怒张的巨口就要把她整个人吞去。

给阻拒阵外的楚纯远远望见,不禁魂飞魄散。

就在此瞬,更高处的武翩跹雍容抬臂,朱唇轻启,缠于雪腕上的暗金色古钱忽尔不见。

高悬空中的梼杌怒突然光华尽失,莫明其妙地朝下坠落,几于同时,扑噬向楚静妤的巨大凶兽亦骤然形廓模糊,厉号一声,眨眼间烟消云散。

怒天大将军目瞪口呆,急念禁咒,欲将宝令召回,孰料梼杌怒犹如断线风筝再无半点感应,继朝地面坠落。

他念如电转,终于明白有敌方高人在暗中搞鬼,心头一灰:“罢罢罢!雷霆怒鼓全军覆没,轰天霹雳也毁去许多,而我的功力还无比邪门地弱了近半,今日大势已去,若再不走,待那盏恶灯转回过来,便走不成了!”主意一定,不再片刻犹豫,飞身朝梼杌怒坠落处掠去。

雪羽娘娘心头一松,暗叫侥幸,料是又得高人相助,御剑阻住四周敌兵,望空盈盈拜落,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援手?望赐一见,妾身好当面答谢。”

然而高处依旧黑云滚滚稠如浓墨,哪里有人应答。

楚静妤待要再说,突见乱中有条影子扑向八景炼魔灯,速极疾捷,定睛望去,正是那戴七绝覆之人,忙分出两口雪魄神剑上前阻截。

小玄左冲右突,缚魄链、殛魂盾及役妖令一齐舞动,如入无人之境,两口宝剑及沿途的磐石卫根本无法阻拦住他。

怒天大将军一走,失去怒海狱域结界及指挥的磐石大阵大不如前,威力锐减,守在外围的风尉见势不妙,亦自率部逃了,楚纯终于冲入了阵内,奋力朝母亲与小玄这边靠近。

鸣蛇与骨龙更是勇不可挡,深深地楔入磐石阵中,将敌兵冲得七零八落。

楚静妤盯着急迅接近的小玄,蓦感威煞潮般袭至,气息异样邪恶,心头一凛,口中低颂,悬空的八景炼魔灯再次徐徐转动,道道白芒自屏上依次亮起,轮番射向小玄。

小玄冲势骤滞,登感周身无比难受,但他只是停顿了一瞬,继又朝前杀去。

“崔公子,她是我娘!”楚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玄如若未闻,依旧朝前疾冲,雪羽娘娘冷哼一声,兰指虚捏虚放,御剑迎击,但闻兵器碰撞声大作,鞭、链、盾、令与五口飞剑斗做一团。

“都快住手!”楚纯急呼,人已来到跟前。

给八景炼魔灯射住的小玄却发狠狂攻,喉底嘶吼犹如伤兽。

就在此刻,楚静妤蓦感心头一悸,丹田天灵两处皆虚,真气与灵力竟然莫名其妙地剧降近半,却是邪邪暗地里缠上了她,绕着她乱蹦乱舞。

小玄五脏六腑如遭焰燎,急怒中尽拣狠招厉招攻杀,倏一个飞龙汲水,八爪炎龙鞭如虹飞贯,险险绞上楚静妤的雪颈。

“你疯啦!快停手!”楚纯朝小玄大喊。

“从未听说七邪覆有此邪效呀……还是这厮识得什么左道异术?”战力无端端给削弱,楚静妤惊疑交加,出手亦随即狠了起来,兰指刁钻勾转,一口雪魄神剑斜里掠出,正中小玄肩窝,挑出大蓬血花。

“他是自己人,娘莫伤他!”楚纯惊呼,人在跟前,然却手足无措。

“这厮在暗地里施放邪术!”楚静妤沉声道,心知凶险,不敢半点松懈。

楚纯深吸口气,突然朝小玄飞掠过去。

“做什么!”楚静妤吃了一惊,生怕伤着女儿,赶忙控御锁困小玄的五口神剑,让出一个口子。

楚纯飞掠至近丈处,方才停下,面朝小玄一步步慢慢靠近。

小玄抬臂一挥,缚魄链劈头盖脸击了过来。

楚纯忙提千山雪格挡,将链一剑挑开,登觉手臂酸麻,虎口生痛,心中暗凛:“原来小玄如此厉害……”

“别过去,那面具似是七邪覆,危险!”楚静妤叫道。

“七邪覆!”楚纯心头大跳一下,却没回头,仍朝小玄走去。

小玄望着她,似乎有点迟疑,一时停下了攻击。

“娘你先停手,待我劝他。”楚纯叫道。

“没用的,他已给邪覆魇住,怕是心智皆迷,又岂能听得进你的话。”楚静妤急道。

这时忽一声浩长号角声传来,残破百出的磐石大阵开始解体,成排成列的磐石卫迅速后撤,分别登上最近的几艘冲霄飞舟,调头朝远处飞去。

骷髅龙御上的步盗翼与程石亦见状大喜,皆知巨竹堡今次之围解去了一半。

而鸣蛇及骨龙却似杀上了瘾,竟然不依不饶紧紧追击,眨眼扑倒数十名落在后面的磐石卫,纷从空中堕落。

“崔公子,是我。”楚纯盯着小玄,缓步靠近。

谁知小玄骤然一令劈出,赫是疾如飞电,此际两人相距不过一臂,楚纯虽有防备,却没料到如此迅速,格挡已是不及。

“纯儿!”雪羽娘娘惊呼一声,疾御神剑飞刺小玄。

以雷霆万钧之势砸落的役妖令倏尔顿住,硬生生地停在雪似的额前,楚纯面无血色。

小玄赤红如血的双目狞盯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五口雪魄神剑也在刹那间停住,剑锋只距小玄各处要害寸余,锋际吞吐的冰寒之芒在所指之处结起一片白霜。

鸣蛇及骨龙似有感应,即时抛下残敌,齐朝这边疾飞回来。

“小玄,你不认得我了么?”楚纯轻声道,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小玄怒目望向高悬空中的八景炼魔灯,喉节动了动,声音沙哑:“楚纯姐……那……那个东西在烧我……好难受……”

“八景炼魔灯专除邪祟,只要你将脸上的面具除去,就不难受了。”楚纯忙道。

小玄盯着她,握令的手不住颤抖,似在极力抑制着什么。

“来,让我帮你把这张坏面具摘下来好不好?”楚纯柔声道,仿如姐姐在哄弟弟。

看着她,小玄忽然想起李梦棠来,血赤的眼睛里戾气大减。

楚纯温柔地望着他,屏息静气伸出双手,一点一点地摸到了小玄脸侧,轻轻地将他脸上的七绝覆摘取下来。

小玄顿感浑身轻松,体内烧燎五脏六腑的烈焰瞬时消逝,悬空徐转的那盏灯似乎也不刺眼了,不过没了七绝覆的强大支撑,周身诸伤暴发,很快又被新的痛苦淹没。

这时鸣蛇与骨龙已双双赶到跟前,穷凶极恶地猛扑向楚静妤。

“娘小心!”楚纯惊呼。

雪羽娘娘收剑不及,双手掐诀各伸一指,优美地朝虚空处画了个封闭的圆,骤见一面以雪魄心经铸就的巨大冰盾出现在她身前,径达五、六丈之巨,将两大妖物阻挡在对面。

四翼大蛇嘶声怪叫,橙赤长躯亮了一下,冰盾正面凭空炸出团耀眼的火焰,粘力极强的黏附其上,猛烈地燃烧着炙烤着。

骨龙则张牙舞爪一轮掏扒,冰盾登给刨砸出道道裂缝,但总算封堵住了两大妖物首轮的凶猛扑击。

“小玄,它们可是跟你一起的?”楚纯急喊小玄。

没有七邪覆的侵控,这时的小玄神智已完全清明,赶忙悄唤道:“龙兄辛苦了。”

瞬见通体血赤的巨大骨龙急速变小,长达三十余丈的身躯转眼便缩至寸许,又一闪没了踪影,却是给他以心念收入如意囊内。骷髅龙御上的程石亦顿时跌出车外,步盗翼赶忙将之揽住,背上双翅扑拍,悬在空中。

冰盾迅速消融,鸣蛇四翼齐扑疾扇,又有数团巨大的烈焰凭空炸现,大口大口地吞噬残余障碍。

然而经此一阻,雪羽娘娘已缓过手来,兰指掐诀,五口雪魄神剑仿如绚丽的花瓣绽放在身周,剑身一一亮起,冰寒刺骨的杀气虚虚实实地锁住了云中狂舞的丑怖大蛇。

“还有那条大蛇!”楚纯指着骄烈叫道。

小玄横令胸前,口中低低颂念,突地提声高喝:“亿亿无限大妖界无上真圣御牢诸役听敕,即拘罪骄烈速速归狱!”

“主公……”骄烈心有不甘地哀号一声,长巨的蛇躯忽似被什么看不见的物事牢牢制住,徒劳地挣扎须臾,便消失在滚滚的黑云当中。

“此物便是恶名远播的七邪覆么?”楚纯松了口气,望望手上的面具,突尔发觉心底竟有一丝想要戴上的诡异感觉,不禁暗吃一惊。

小玄摇摇欲坠,强撑着又念禁咒,在拘走邪邪的刹那,猛又呕出大口血来……

“果然不是好东西,这等至邪至恶之物就该及早毁去!”楚纯凛然思忖,忽见小玄身子晃了晃,软软地就要从空中栽落,顾不得母亲在旁,赶忙飞掠过去扶住。

“还给我。”小玄颤抖抬手。

“这种坏东西,不要也罢。”楚纯柔声道。

虽然走了两大妖物,但楚静妤仍不敢松懈,望着女儿手上的面具,心中始终莫名难安,忽感顶上一亮,抬眼望去,望见有道彩虹自云中贯落,无声无息地飞向女儿那边。

“纯儿小心!”雪羽娘娘轻叱,生怕女儿着了暗算,人剑齐掠,急驭五口神剑拦截。

“拿来……”小玄一阵喘息,声音虚弱无力,语气却是异样坚定。

“你晓得这东西是什么吗,它会伤害你的!”楚纯薄嗔,望着手里的面具,心中好生犹豫。

就在此瞬,倏地芒彩大盛,耀两人眼花目眩,楚纯手上一轻,七绝覆已离指而去。

“谁!”楚纯惊叱一声,天外雪魄绫如虹飞贯,然却绞了个空,几于同时,五口雪魄神剑飞至,亦皆慢了瞬息,刺了个空。

芒彩疾掠远去,楚纯与小玄这才看清是一道绚丽极绝的彩虹。

“伤着没有?”雪羽娘娘赶到跟前,收剑结了个阵势,护住楚纯与小玄。

彩虹弧空掠过,疾若惊电,眨眼扎入如墨的云堆之中。

“武……三绝!”小玄咬牙闷哼,急恼攻心,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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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天将军悬立空中,冷冷地俯瞰着下方的战场。

尽管握杵的手干燥稳定,神情亦一如以往的倨傲,但丹田处的虚弱感却在暗地里提醒着他,真气已耗费颇多。

金甲大帅与绝影大王联手,依然敌不住他祭起的七煞鞭尸杵,双双败下阵去,金甲大帅的金髓宝甲岩被击碎,绝影大王甚至险些丢了性命。但他们并非一无所获:除了耗去凌傲天不少真气外,还将之拖住了近半柱香的时间。

就这短短的时间里,战局已悄然改变。

谁也没有注意到,跃虹桥跨过的深渊中又开始升腾起青碧的雾气,而且迅速由薄转浓,愈来愈稠,将沐浴其中的所有物事染上一层薄薄的青辉。

飞仙阁与跃虹桥之间的狭小空地已堆积了无数的尸体与肢体,有邪甲的,有邪尸的,有妖族的,有兽族的,还有大量的巨竹谷机关怪物。然而战斗却没有丝毫疲弱的迹象,攻守双方的厮杀越发惨烈。

当一队邪甲挤过长窄的跃虹桥,朝飞仙阁冲去之时,带队的将领忽然感觉旁侧似乎有什么巨物动了一下,转头望去,赫然看见一只被击毁的恐怖之足“活”了过来,正摇摇晃晃地从尸堆里挣扎爬起,尚在疑惑,就给一根锋锐无匹的长腿猝不及防地穿透了身躯,高高地挑上空中。

周围的邪甲大惊,蜂拥掩上,在又损失了数名战士后,方才将这只“诈尸”的恐怖之足再次摧毁。

然而并非偶然,也非只此处,整座巨竹堡都在发生匪夷所思的变化,被轰天霹雳炸得满目疮痍的肤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覆盖上绿色。

雨梦台坠了一地的机关战鹰,九天旋梯东倒西歪的枪卒,还有散落各处的螳螂工匠,都在零星地悄悄“复活”,尽管肢残体缺,仍然“顽强”地再次投入战斗。

就此期间,一个被轰天霹雳摧毁的暗堡也传出了“扎扎”的奇怪声音,一队正在附近搜巡的邪甲士兵警觉起来,横斧身前慢慢逼近,突闻霹雳声响,从残破的射击孔里竟然掠出一支大弩,将前方数人击飞出去,其中一个还给牢牢地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空中的凌傲天似乎察觉了什么,他侧耳聆听,脸上现出一丝疑色。

不知何时,雷霆怒鼓已没了声音。

凌傲天心下暗惊,雷霆怒鼓不单能震慑敌军,更能令已方兵将狂勇凶猛,催激战力成倍提升,在此紧要关头一停,可不是说笑的。

他又急又恼,俯瞰全局,果不其然,已触及飞仙阁的锋线无力继续再前,不但攻势迟滞,还隐现颓态,失去了雷霆怒鼓的助阵,各部兵将战力明显剧降。

就于此刻,一将飞掠而至,正是怒部四尉之一的电尉。

“外边在捣什么鬼,雷霆怒鼓怎没了动静?”凌傲天劈头喝问。

“大帅传令立即停止进攻,全速退兵!”电尉高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才攻至巨竹堡腹地,如今却要退兵!”凌傲天惊怒交集。

电尉近前一步,压低声道:“中军遭袭,雷霆怒鼓全部覆没,轰天霹雳亦损毁过半,大帅已率部撤离,凌将军莫逞一时之强。”

“什么!”凌傲天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蓦闻号角声大作,一直紧闭的飞仙阁正面大门突然打开,数根长巨惊人的刀臂从中掠出,一轮疾如闪电地削切挥斩,登将正在攻门的数十名邪甲战士绞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状极惨怖。

火尉、五先锋及黄泉九异均在近前,正与啄日大王、拔山大王、离九命、藏千刺、紫碧双姝等妖将酣战,骤感诡烈的强大威煞袭来,皆尽心悸,旋见巨影闪动,一辆虎蛛战车自门内奔雷般撞出,体型极其庞巨,几乎相当于之前见过的虎蛛战车三倍大小。

车上立着一人,云发盘束一袭紫袍,腰系一只竹编小囊一把竹鞘小刀,左手握着把流光溢彩的碧色摇铃,身周悬着四颗紫艳艳的光球,滴溜溜地上下盘旋飞绕,容颜明丽夺人,然却目冷如霜,不怒自威,正是婀妍。

虎蛛战车如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便在兵海之中掀出大片空隙,然而更加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这辆虎蛛战车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二十只通体虎纹长肢若钩的恐怖之足,但这仍没完,在恐怖之足的后面,又出现了成排成列的手擎巨剑的剑将军,如果有谁能数得清楚,便知道多达三百个。

眼前的阵仗无比震撼,火尉、五先锋及黄泉九异面色青白,饶他们个个身经百战穷凶极恶,此际也抑不住一阵胆寒。

就连啄日大王等妖将也目瞪口呆,旋而振奋万分,纷纷放手反击。

“这些大块头好猛嘞,我喜欢!”碧儿兴奋叫道。

“原来婀妍还藏着这么多厉害怪物!”紫儿雀跃欢呼。

凌傲天心中疑讶不定:“妖女夺去巨竹堡不过数日,如何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赶造出如此之多的大型机关?”

巨型虎蛛战车一马当先,率领着二十只恐怖之足与三百个剑将军步步为营向前推进,所至之处摧枯拉朽人仰马翻,失去雷霆怒鼓支撑的邪甲大军在恐怖之足播散的强大威煞中渐渐崩溃,阵脚大乱,许多兵将竟给挤出悬崖坠入深渊。

“再不走,吾军精锐,便要尽数断送于此了!”电尉大声道。

凌傲天沉吟,心有不甘地朝下观望,然却无奈地看见败象愈来愈浓,在战场的各处,己方军队已开始出现小股小股的溃逃。

虎蛛战车上的妖女忽将手中的碧色摇铃高高举起,轻轻地摇了一下,摇铃发出的声音很小,几乎被场战上的厮杀声兵器碰撞声掩盖。几于同时,飞仙阁后,巨竹堡内壁的茂密竹林中沙沙作响,突尔飞出一条巨大青影,如龙似蟒般朝战场蜿蜒扑来……

凌傲天仔细看去,赤目中心的瞳孔蓦地收缩,原来青影是由密密麻麻机关战鹰汇成,怕是有数千只之众。

“传令,全军撤退。”凌傲天沉喝,声音异样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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