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1 / 1)
“不觉得啊,”望月纠正,“还有,我没有落井下石哦。”
“杨师妹再如此,我等只能请教云门,请你家长辈出来,看看,你们云门,到底是怎么教弟子的!”
望月眉目一冷,“那你们就去请教好了!”
碧落谷的弟子们前来威胁望月交出解药,却也没有结果。因为望月坚称不知情,后又有江岩带人解围。打又打不过,长辈又不在,没法说理,碧落谷的人灰溜溜走之前,放下狠话——“别以为你们可以这样逍遥法外。我等这就向武林盟的人请教,让武林盟的人,为路师妹做主!”
不知道碧落谷的弟子们,是怎么做的。反正,路萱萱的脸,一直没听到有什么好结果。路萱萱又哭又闹,天天喊着要找望月报仇,都被师兄们安抚下去。过了几日,路萱萱眼看自己的脸上划痕脸色越来越深,任何药膏都消不下去,愈发绝望,“杨望月,我和你势不两立!”
师兄们拦着她,不让她出门。但是路萱萱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白日时,在师兄们过来探望时,装作听话。等傍晚,身边看着她的人,都被她打发掉以后,她戴上纱罩挡住脸,就提着剑出门了。
一路往云门的客房而去。
中途,经过一处山湖时,听到几个女弟子在讨论她和望月的事。几个女弟子纷纷为路萱萱可惜,说脸就此毁了,无论如何,都太过分了。
路萱萱在湖的另一边,闻言目寒,按着剑的手隐隐发抖。现在任何与此有关的话题,都能让她恼恨。
却是一个声音婉约的女声,不赞同道,“那杨姑娘更可怜。众目睽睽,青天白日,谁都看到了是路师姐先作弊,最后,碧落谷的人,却说是杨姑娘的不是。”
路萱萱听到这个声音,就抬了目,看过去:见是一个黄衫少女。
云莹。
她握紧了手中剑,躲在暗处,冷冷听着云莹如此贬低自己,如何为杨望月说过。
脑中那根绷着的弦,越来越紧,越来越直。
满眼都是云莹讨厌的嘴脸,还是望月嘲讽的笑容。
终于,嘣的一声,在云小姑娘低声“她也是自作自受,希望她有所悔悟吧”的话音落后,路萱萱脑海里的那根弦,断了。
她飞身踏湖,向着那边说话的弟子,向着云莹。眼睛里,只看到云莹一个人,想着的是——
杀了她!
杀了她,就没有替那个村姑说话了!
杨望月该死!
云莹也该死!
凭什么她受苦,她们却一点儿事都没有!
都该死!所有人的人,全都该死!
……
当晚大雨如注。
望月在屋中,坐在榻上打坐。眼皮直跳,屋外的大雨,搅得她心神不宁,几次调息真气,都继续不下去,念再多的口诀,也没有效果。
她心烦意乱地下了榻,到桌前烛火前,拿一根簪子挑灯芯玩。一边听着外面连绵的雨声,心中抱怨:这么大的雨,云莹跟江岩到底去哪里玩了啊,这么晚都不回来。云莹不回来,自己就先睡的话,回来后又会被吵醒……那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她就靠坐在窗前桌边,雨声中,忽感觉到有灯火摇晃,外面有人声。
声音不对。
望月凛然,将簪子插上了发间,就推门而出。她看到云门弟子们、茗剑派的弟子们,都举着火,往一个方向去。一边抓住一个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还不清楚,”被她拉住的弟子擦把脸上的雨水,惶惶然道,“江师兄抱回了一身血的云师妹。云师妹好像没气了……我们都过去看。”
什么?
望月手一松,那名弟子立刻前去了。
大雨滂沱。
此夜不宁。
那个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事情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望月站在雨中。这雨让她心生茫然,她怔怔然而立很久,慢慢的,垂下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写的比较累,晋江抽的太狠,心情持续不好。本来就不是多勤奋的人,然而自己勤快了,晋江却不停抽抽抽。这周上了好榜,收益却比不上榜时还差,昨天更是史上最低。就连这章,十点半就写好了,却发不了,都是app几经周转才传上的……所以实在被晋江的抽折磨的心累,明天请假休息一天,后天再恢复日更。
☆、第112章 12345
天边几许雷声,轰鸣声中,有亮光刺啦划破天幕,刺得人心寒生畏。在雷点中,雨下得有更大了,豆大一般打在身上,滴滴答答,拨动心弦。
四周黑魆魆的,树木被风雨吹得哗啦啦,摧枯拉朽。夜雾凝乳般在山间暗光中弥漫开,湿寒四溢。
雨大如潮来。提着灯笼,都有些认不清前方的路,只能麻木地跟随人群往前挤。在雨水泥洼中,深一脚浅一脚,走得颇为艰辛。难以想象才入春,就有这么大的暴雨。灯火成游龙,皆是云门弟子和茗剑派弟子在眼前晃。
望月到了弟子们围着的一个房间,里面灯火很亮,在夜中照得些微刺目。门外还有许多弟子进不去,都在担心地伸着脖颈往里看。望月听到里面一个男声沙哑的吼声——
“她明明还有脉!你为什么救不了!庸医!”
外面,立刻有弟子飞奔入了夜雨中,大喊着,“神医呢,神医呢?!山上就没有一个医术高的人么?!”
一会儿,一个摇着头的大夫模样的中年人,背着医箱从屋里出来。他嘀咕着,“明明没气了,完全是靠你们的真气吊着那口气,气一散就死了,何必呢?”
他撞上一个少女,抬头,看到是一个云门女弟子。
这位女弟子倒不像周围人一样跟疯子似的,反而很冷静问,“没有气了?”
大夫定了定神,看看屋里那无药可救的人,叹气道,“遇到这种事,你们心里都不好受,我能理解。但是,也得认命啊。”
望月点了下头,让出了位置,看那位大夫离开。
继续听里面的声音,望月有点忍不住里面男声是谁,像是江岩,又不像是江岩。她应该听得出江岩的声音,但是江少侠……又怎么会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呢?望月凝神辨认半天,便要进屋,却被一个茗剑派的弟子拦住了。
这位弟子说,“师妹,里面人已经满了,现在在等别的大夫过来。你没事的话,就不要进去添乱了。”
望月不为所动,往里走,“我有事。”
这些茗剑派的弟子被大师兄洛明川吩咐守在外面,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外面不光有茗剑派的弟子,也有云门的弟子,听说里面不让进,就都不进了。谁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就跟没听到叮嘱一般?
没见到这么不听话的弟子,本就心烦意乱,还来添乱,这个茗剑派弟子当即欲出手。两人正要大打时,旁边进来一个声音,“杨师妹?”
望月一看,是尚淮。尚淮一身湿漉,头发贴着面颊,唇紧抿,眉蹙着,提着一口剑从屋中走出,看起来很是糟糕。他见到望月在这里,便问了一句。
望月看眼他手中提着的剑,心有了然,想他大约是要找杀人凶手报仇,却又不知道那杀害云莹的凶手又是谁。望月没有问,反是尚淮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望月答,“我要进去看看……也许会有点事。”
尚淮低头一想,与望月清亮如雨的眸子对着。雨声哗啦啦,檐下滴落如注,飞上两人轻薄的春衫。半晌,尚淮点了头,跟旁边的弟子说明一番后,就侧过身,让望月进去了屋子。
望月进去第一眼,便看到床上奄奄一息躺着的云莹,还有跪在床边,抓着她的手的江少侠。
屋中其实人也不多,都是几位比较眼熟的弟子,分散开来站着。望月看到云莹身上的黄衫,已经被血染得红了大半。她脸色无光,眼睛、鼻子、嘴角、耳朵,都有凝固的血迹。望月只看一眼,中毒之兆,生气全无,基本没救了。
她看到那个茗剑派的大师兄洛明川在床边,都没有看自己的师妹,反而在轻声劝僵着肩的江岩,“江师弟,你别再给师妹输真气了。没有用……大夫都说没救了……”说到后面,他声音带哽咽,压抑着情绪,道,“你让师妹好好走吧。我们代师妹管碧落谷,讨个说法!”
“不,”江岩望着床上的少女,平声说,“她还没有死。我输真气给她,你们去找大夫……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师弟,你不要傻了!云莹不会有救了!你现在需要做的,难道不是手刃仇人吗?!”
“可难道我手刃了仇人,莹儿就能活过来吗?!”江岩盯着床上的人,“我不杀人,我也不要别人的命,我就想她睁开眼。”
他看着床上的人,握住她的手腕,不住的催动真气给她。过久的传输真气,让他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他却握着床上少女的手,不肯松开。他垂着眼,温和地看着床上人,再重复一遍,“我不想杀谁,我只想莹儿活。”
杀谁呢?
杀了路萱萱,莹儿还是死了。
屠尽碧落谷,莹儿还是死了。
那些都没有意义,他只想云莹活过来。
她是他的未婚妻啊,他贯日见她就不自在,也没有好好跟她说过话。她那么乖顺,那么柔婉,又才入江湖,也没跟人结仇……为什么有人狠心到,想要杀了她呢?什么样的仇恨,非要杀了莹儿呢?
他想不通这世间的人心,他也不想去想了。他只盯着床上的人,盼望她睁开眼,婉婉地红着脸,叫他一声“师兄”。
洛明川看着江岩,有些不忍心,“她的筋脉都断了啊……你送真气,大部分也流不进体内,你、你……”
江岩不管。
洛明川呆呆看着他,看着师妹。他心中不忍,目有涩然,狼狈地转过头,就看到旁边不知何时站着的小姑娘。他定神一看,认出是杨望月。心中不解望月怎么能进来,但洛明川仍然点头,跟这个姑娘打了个招呼。
望月向他招了招手,指指门口,便往那边走去。洛明川沉思片刻,回头看眼冥顽不灵的江岩,心想此事也与望月有关,且看看望月要说什么吧。
两人出了屋子,站在门口,也不管旁边弟子好奇往屋中看的目光,望月明确而直接地问,“云莹被谁所伤,为什么?”
洛明川看着她,“这事,说起来,也与你有关。”
望月怔了一下。她这样问,原本是打算问出实情后,为云莹报仇的。云小姑娘怎么说,也和她算交好。如今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望月心里有些不舒服。然她又并非走不出过去、一味沉溺的人,在她看来,既然云莹已死,那像江岩那样傻傻的行为反而没用,还不如找出凶手,手刃敌人呢。
甚至望月想的很清楚,这些名门弟子,个个门规一堆。别看刚才尚淮提着剑出去了,但有门规压着,他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但是望月没关系。
她想杀谁就杀谁。
大不了云门不接受,她转头回魔教。她并不为云门的门规所束缚,她可以无牵挂地为云莹复仇——相信杨清也能理解。他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然此时,洛明川却说,“此事与你有关”,让望月的眸子看着他,听入了神。
洛明川说,“傍晚时,我和江师弟谈一些事,有别的门派女弟子匆匆找来,说路萱萱对云师妹下手。而归结原因,是她们在和师妹说起你与路萱萱的擂台赛,师妹坚称路萱萱自作自受,惹恼了路萱萱。路萱萱比师妹武功要高,又发了疯,师妹不是她的动手。她挑断了师妹的手筋脚筋,还废了师妹的心法,给云师妹下了毒……这是我们过去时,看到的。”
“弟子们只匆忙按下路萱萱,找碧落谷的人要说法。我和江师弟带云师妹回来,在中途,云师妹便没有气了。然江师弟不肯放弃,把自己的真气传过去,护着云师妹那点儿脉搏……他才多少年的功力,这么浪费下去,他的武学也要废了。”
“一个路萱萱,竟要毁了两个人!”
再不叫什么“路师妹”,而是直接喊“路萱萱”。什么门派弟子间的情谊,在路萱萱对云莹下杀手时,已经不见了。
洛明川很愤怒——路萱萱居然敢!
而因为她是碧落谷的弟子,他们茗剑派得罪不起的大门派,如果云门不插手,他们竟然只能这么认了!
望月看着洛明川,半晌,“……你不阻止江岩,是要把云门也拉进去一起疯?”
洛明川目光不躲闪,冷声,“没错。路萱萱杀了人,我们茗剑派对付不了。幸好云师妹还有江岩这个未婚夫,我默认他这样疯,就是要云门也扯进来。血债血偿,碧落谷就算是四大之一,也别想护路萱萱周全!”
望月没说话。
洛明川盯着她,“你在想什么?觉得我利用云门?如果不是因为你,云师妹根本不会出事!你们云门不该负责吗?!”
望月看眼他,并没有生气。她脸色平静,眸子太过清亮而让人看不透真实想法,她只说了句,“我没心思管你们的算计,随便你。我要进去看看江岩了。”
洛明川一怔之下,一腔无处宣泄的怒火尚没有找到发泄口,那个少女,就绕过他,重新进屋去了。洛明川回头,看到屋中,那走向江岩的少女,再看面前的大雨。他双肩颤抖,无力地靠着墙面,看着大雨倾泻,再不想进逼仄的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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