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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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望月真不敢再招惹杨清,老老实实、噙着泪花,背自己的书去了。等到了亥时二刻,望月有些困。前两天被杨清折腾得下不去床,本来睡眠也不足,背书又让人发困,她现在就很想睡觉了。

望月蹑手蹑脚、屏着呼吸到床边,俯身看去,青年面向着她,睡在一床被褥间,眉目明秀,呼吸绵长,长发拂在面上,灯火照得一片晕然。望月拿到他手中的书,他也没有反应。再伸手在他眼皮前晃了晃,小声叫了“杨清”,青年没有醒来。

望月放下了心:禽兽睡着了啊,太好了,她安全了。

开始脱衣上床,埋入被褥间,小心地与床里侧卧着的青年隔开距离,睡在外面,两人之间几可跑马。望月抬起手指,凝气于指,往外一弹,书桌前摆着的烛台上火光闪烁,气压一流,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少女闭上了眼,进入梦乡。

男女各自入睡,一夜好梦,相安无事。

望月这一觉睡得很久。期间,似有感觉到有人抱起她,还隐约听到杨清的说话声。但她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等她醒过来后,天色已过半,床上只有自己一人睡得凌乱,杨清早已不在了。

望月洗漱过后下楼,问起客栈掌柜,掌柜说,“那位杨公子,大早上就走了,姑娘不知道啊?”

神色暧昧地看着她。

望月当没看见,甜笑问,“那他有没有留话给我呢?或者说什么时候来找我?”

掌柜摇头,“并没有。”

望月不甘心,“没有送我什么吗?或者吩咐你们给我留饭?”

掌柜稀奇,“姑娘你自己饿了啊?”

看掌柜这样子,就知道杨清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来了。

望月呆立片刻。

她心中有些怅然:她的清哥哥变了。

再不像之前那样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安排好她的一切事情了。

不再对她多过问,不再想跟她谈论正事。

每日除了上床,除了撩她,他对她的其他方面,都不感兴趣。

她上云门也好,不上云门也好。给予她充分自由,放任她想怎样就怎样。

这曾经是望月最希望的恋人状态。

不要谈那么多麻烦的,大家上上床就好了嘛。一切问题,都没有撩拨杨清重要,没有跟杨清睡重要。并不想跟杨清谈别的,不想跟他说原映星,也不想跟他说云门。

开开心心的,自己过好每一天。

而今,望月忽然有些恐慌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杨清,不是她喜欢的杨清。这样的相处方式,也绝不是她喜欢的。

当杨清漫不经心起来,她心中是何等的酸涩。于是也更加能体会到,昔日杨清看她嬉皮笑脸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这样,她就受不了。那她以前每天都这样,杨清却默默地忍了这么久,没说什么。

望月沮丧许久,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情。用过午膳后,她的心情就调整了过来。

不怕,她要重新追回她的清哥哥。追回他对她的心。她喜欢他爱自己,而不只是爱和她上床。

她还要进云门。

观杨清现在的态度,真的不打算再管她的事情。她如果不进云门,可能短期内,就没法见到杨清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这么厚的门规,她得啃下来。

望月捧着很厚的书籍,心中在转念头。她比别的想进云门的弟子,有个好处,就是她认识云门的好几个内门弟子,总比别的人多些方便。现在,她见不到其他弟子,但是尚淮就在山下,负责这次招收弟子的事。找尚淮帮忙,那位少侠想来也不会拒绝。

望月就捧着厚书,去昨天招收弟子的云门山下,寻尚淮去了。

她过去时,果然看到一群小萝卜头。没心情看,直接去客房中找尚淮。尚淮也和其他几个弟子忙的不可开交,听闻她的求助,有些为难,“杨姑娘,我很想帮你,但是我没时间。其他弟子水平不够,也没法给你解释清楚门规……为什么你不求助杨师叔呢?”

我求助了啊,你杨师叔不管我啊。

望月心里这么说,面上只道,“我找不到他。”

尚淮笑道,“这样啊,杨姑娘你跟我来。师叔就在这边呢,我带你去找他。”

“……”望月无言以对,只好跟上去。

尚淮带她绕到擂台后方,“今天要招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我们都看不好这些孩子,师叔路过,原来打算上山,被我们求助,就答应帮我们带孩子了。”

“……他连孩子都会带啊。”望月佩服道。

尚淮笑一下,已经领她,到了一片客房围着的空地。

望月站在松林边,见到空地上,白衣青年跪坐在地,一群小孩扒着他。有的趴在他的肩上,有的抓着他的袖子,有的睡在他怀里。一个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杨清的面色有些苍白,吹泡泡逗这些孩子。五颜六色的泡花,让一群孩子欢欣鼓舞。

孩子们都很喜欢他,拉扯他的衣衫,拽他的发冠。他也不生气,任由人闹。

时不时抬手揉额头,面上带着温怜笑意,讨孩子喜欢。

望月问尚淮,“……他是不是有头疼的毛病?”不然为什么总揉额头?

尚淮:“啊?没有啊。”

望月顿悟,温柔地抬眼,看着那个被孩子欢喜围着的青年:她又发现了杨清没告诉她的一件事了。

他怕吵。

作者有话要说:  师叔调教人的方式,都这么温柔~~如果这都教不好月妹妹,他肯定就放弃月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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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12345

杨清被小孩子拉扯着玩,闲适悠然。除了常扶额外,看起来也不是烦小孩子。他又耐心,又细心,一个人应付一群孩子,说话语速慢,他的话,被周围各种声音淹没。他又始终没流露出生气的样子,有小孩夺走他手中吹泡泡的小棒,他就抓住小孩的手,教他怎么吹。

素手拿着小棒,捻过盆中的皂水,轻轻一吹,一圈圈泡泡就飞上了天。

而一个小女童就趴在他肩上,看中他发冠上的一根簪子,非要扯啊扯的,将他乌发弄乱。突地一用力,就将发簪拔了下来。青年束着的发丝旋落,顺滑乌黑,他尚未回头,便抬手接住发上掉下来的发冠。回眼,看眼身后抱着簪子流口水的女童。

杨清叹口气,披着长发,又去抱这个女童了,“不要把簪子放嘴里咬,这个不能吃。哥哥带你们吃别的……”

望月和尚淮站在竹林边上看。尚淮看师叔忙成这样,他看着都头大,心中对师叔敬佩不已——要是他应付这么一堆混世魔王般的小孩,非要疯了不成了啊。一想到今年山中又要多一批小孩子,师兄师弟在后山种的花草又要保不住了,尚淮心都痛了。

望月则痴痴看着狼狈的杨清:明明头疼,还对小孩子这么温柔的杨清,一定是值得她喜欢的。他对这么烦的小孩子都能照顾得这么好,如果她和他在一起了,他肯定也能把她照顾得特别好。她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打理。

她本来就猜杨清会看孩子,现在看他果然如此。心中便有一种难耐的痒意,让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杨清看。

杨清突然开口,“阿月!”

“……哎?”望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杨清是在叫她。

他正抱着一个小孩,背对着他们。望月还以为周围这么吵,杨清不会听到自己和尚淮的脚步声呢,才大大方方地围观。旁边,看到师叔喊杨姑娘,尚淮便知道自己两人被发现了,怕师叔追问他今天的比试怎么样了,连忙拱手告退,冲望月使个眼色,把现场留给了望月一个人。

望月:“……”

硬着头皮上前,站在杨清后面、一群孩子后,心有余悸,“你、你、你喊我干嘛?”

强声,“不要让我带孩子哦。我不会的,我会把这些小萝卜头吓哭的。”

她天生不是像杨清这样具有亲和力的人,很少待人如春风般温暖。温暖是杨清,绝不是她望月。望月只会杀人,吓唬人,不擅长逗小孩子的。小孩子这种软塌塌、动不动又哭又叫的小东西,打不得、骂不得,望月向来敬而远之。

她只喜欢玩小孩子。不喜欢照顾小孩子。因为天生面恶,她也照顾不好。

望月心想:杨清要是想把我变成温柔善良的人,也太为难我了。

杨清抱着一个孩子起身,示意她看另一个揉着眼睛哭的小女童,“知道,没让你带孩子。这个小姑娘要如厕,你帮我带她照顾一下。这么短的距离,不会出什么事的。”

望月满心不情愿:“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要带几个男孩儿去如厕,”杨清无奈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喊破望月、把她喊过来,他心中早猜她并不喜欢小孩子的,并没有对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温声细语道,“我先领这几个人孩子如厕,出来后再去找你,你别怕。”

“……呃,我倒没什么好怕的。”杨清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望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蹲下去,把那个哭着的女童往怀里一夹,原本想在杨清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也有温柔的一面,想亲亲这个小孩,对她宽慰一番。结果一看到这个女童一脸的泥巴口水,她就、就……就亲不下去了。

望月省略了这个步骤,尽量语气好一些,“走,姐姐带你如厕去!”

女童哭:“我不要你,你好丑……我要杨哥哥!杨哥哥抱我!”

“……我哪里丑了?!你是不是眼瞎啊?!”望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丑,“我这么貌美如花沉鱼落雁……”

身后一声轻笑。

望月:……笑笑笑,我有这么可笑吗?!你见天把我当笑话看了!

她抱着女童就走了。

这个女童,也就是刚开始哭了一嗓子,大概看杨清在后面,还有点儿希望。然一拐弯,视线中没有杨清,只有望月这个并不和气的小姐姐,女童大约知道自己只能依赖眼前人,就忍着一腔眼泪,被望月翻了个白眼,领进去了小茅屋。

望月伸手,在这个女童的额头上戳了一下,撇嘴,“这么机灵……看在你跟我小时候一样的前提上,就不欺负你了。”

她怅然,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原映星在的时候,她眼泪汪汪求安慰;原映星不在的时候,她绝对是女煞星那种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过了这么多年,她在上位后,已经取消了圣教对小孩子的这种残忍选拔。然而这已经是刻入她灵魂深处的惊惶,无法忘却,无法释怀。

然后一想到小时候,就会想到圣教,再就会想到原映星。

她真是很想念原映星,又很担心他——他回去圣教,处理内乱,他还好吗?她不在他身边,他的脾气可能克制一些?以他那种大开大合的杀法……以前望月觉得没什么。但现在跟杨清在一起后,她常想,也许圣教之所以被称为魔教,就是这种从上往下的没有规则。如果有一点规则,也许教主之位不会那么多人眼馋,原映星也不会那么辛苦,日日夜夜都要提防身边人的觊觎。

原映星本就多疑而敏感,他又身为圣教教主。教主这个位置,势必让他性格变得更加极端。

如今,已经回不去了。在姚芙到圣教的那一刻,原映星和她,都改变了。

她无法释然,不记恨他,然也不原谅他。

长大的少女、死去一回的少女有了心爱之人,已经不能和以前一样待在青年身边。然望月想:他多么孤独,真是舍不得他。

这番思索,让望月变得极为安静。女童如厕之后,她带女童去洗手。蹲在井边,打了一盆水,手里抓着两只脏兮兮的小手,细心揉搓。

杨清把那些孩子安抚好,让他们两两做游戏后,就过来找望月。他实在担心以望月的性格,会不会吓哭孩子。过来时,便看到少女低头帮怀中女童洗手。他的担心多么多余,少女侧脸恬静,阳光洒在发顶,带一层金色。她的脸上也有细嫩的金色绒毛,软软的,是独属于少女的娇憨之美。

望月听到身后青年的说话声,“阿月,很多年以后,这个女童会长大,她不会记得你帮她洗过一次手。日后她进不了云门的话,也许毕生,她都不会再见到你。但是我站在这里,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见证,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小得没什么记性的时候,你蹲在云门山下的井边,细心地帮她洗手。”

望月一怔,仰起脸,看到青年白衣飞起的衣角。

她帮小孩洗完了手,站了起来。拉着的女童左右看看,觉这两个大人真无聊,扮个鬼脸,一溜烟跑去找小伙伴玩去了。

杨清俯眼问杨清,耐心无比,“阿月,这说明什么?”

“……”她就帮小孩洗个手而已,能说明什么?

望月疑惑,眨眨眼,试探,“说明我天生爱心泛滥,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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