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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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儿,若非你给我的盘缠,我步爻廉便不会是如今的礼部尚书。”

“咳咳……”步爻廉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我掰开不要脸紧抱住我的手,退出他的怀抱:“步爻廉,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是我见了纤儿失了分寸。纤儿莫要怪罪。”步爻廉顿了顿又道:“纤儿,过去就像你说的那般,我用花言巧语骗取你的善良,内心却总是嫌你鲁莽肥胖,大字不识。可当我高中之后,却朝堂并非我想的那般简单。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喝得醚酊大醉时,我方觉自己原来最想念便是你塞入我口中的鸡腿。半年前,我曾回了一次冬青镇,单纯想要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不想却听人说,在我离开之后,你竟从大胖妞瘦成大美人。你嫁入蓝府半年,不但未曾与蓝裴同房,甚至最后还丢下一封休书,离开了冬青镇。你可知……这半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你的下落。”

半年前我在冬青镇所发生的事,如今从步爻廉口中说出来,恍如隔世。

我耸了耸肩:“可惜我现在做不了鸡腿。”

“纤儿,我……”

我打断步爻廉的话:“不过本将军现在府上不缺鸡腿。我请你吃到撑!”

对于突然出现的步爻廉,我除了将他当做同乡看待,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算是和我同朝共事,万一我遇事,兴许步爻廉还能帮到我。

“纤儿,你……且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在……朝堂上受……受委屈!”

“纤儿,你可知……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我……很想你。”

“纤儿,过去我以为自己说的话是为……骗你的鸡腿,骗来晋都的盘缠。可……骗到最后,你便真成了我心中的水仙花。纤儿,看到你……你为我愁白三千青丝,我不觉你丑,我只觉心好痛,恨不得陪你一起白发……”

三坛烧刀子下肚,步爻廉便已醉得人畜不分地趴在桌上说胡话。

我揉了揉发涨的脑袋,顾忌男女有别,我道:“来人,将礼部尚书送回府。”

“旺财?”

“旺财?”

我皱眉唤了好几声,只听角落处传来旺财的哼唧声。

竟又喝醉了……

我摇了摇脑袋,只得努力去回忆旺财之前带我来的路径。

走廊上,夜风伴着花香袭来。

我习惯性地抬头去看月色,然而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月下娇花艳,唯恐无人赏。”听到风拂落花的声音,我不禁蹲下身去嗅蔷薇沁人心脾的花香。

晓是酒劲上头,又听到步爻廉不断提起半年前我在冬青镇上发生的事情,一滴眼泪自我眼角滴落在花瓣上。

我哭了。

如今我却不知自己为何而哭。我曾一次次警告自己不许再掉一滴眼泪。

可是……再多的警告,都抵不住内心的苦涩。

察觉到小腿开始发麻,我缓缓站起身,叮当一声,我生辰那日苏岄赠我的银簪不慎落入花丛中。

若换做平日,以我敏锐的听力定能准确判断出银簪掉落的位置。

奈何我现在脑袋涨得厉害,根本辨不准发声的位置。

此处四下无人,我只得蹲下身,开始在花丛中摩挲银簪。

“嘶!”

被蔷薇花刺扎到,我不由忙收回手。却听在我发出声音的同时,不远处有人踩到枯叶发出的轻响声。

“是谁?!”我蓦地抬起头。

半晌后,只听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朝我缓缓而来。

“我是新来的花匠。”一道音色极其普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新来的花匠?你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花匠不急不缓地说道:“在等昙花开。”

“昙花一现只为韦驮。原来这院中还种有昙花啊。”我淡淡地扬起一抹笑,可惜我却看不到。

花匠默了默应道:“恩。”

听到衣衫发出的窸窣声,就在我准备以喝醉眼花为借口,让花匠帮我捡发簪时,突然间一冰冰凉凉的物什落在我手中,花匠的声音有些发闷:“将军,这是你掉在的发簪。”

花匠话音刚落,我只觉有什么东西被插在我发髻上。

我伸手去摸,除了摸到柔软的花瓣之外,还摸到一只指骨修长宛如青竹的手。

被我摸到的手一僵,就像是被我烫到一样,倏地收了回去道:“将军这是昙花。”

这花匠的手……手感真好。

酒劲未散,以我现在的状况,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屋中。我揉着额头道:“花匠,你可知本将军的房间?”

“将军?”

听到花匠不解地声音,我道:“本将军,头痛你且扶我回去。”

花匠犹豫地应了一声,上前扶住我的手臂。

步爻廉被三坛烧刀子放倒,我可是饮了十坛。刚停下来还好,现在一迈开步子,我便觉自己左边的身子要比右边重许多,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左边倒。

“将军小心!”

我以为自己会摔到坚硬的地上,不想却摔进花匠的坚硬的胸膛上。

我醉酗酗地支吾道:“无碍。挥锄头的就是身体好,就连肌肉都硬得跟石头一样。你媳妇肯定享福!”

花匠浑身一僵,默了默,言语间夹杂着涩意:“她过得不好。”

难不成这花匠空有好身板,却患有隐疾?

我一声轻叹,拍了拍他扶着我的手:“其实能不能吃并不重要。就拿旺财来说,把它拿来红烧定是一餐美味。可若是谁敢烧它,我定烧了那人!旺财它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宠的。媳妇也是一个道理。那档子事不过是锦上添花,只要你把她宠上天。情味远比肉味更令人酥骨*,难以自拔……”

花匠突然道:“那你呢?”

我闻言一愣,只听花匠又道:“我听说将军嫁过人。”

☆、第56章 小兰乱流年v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我这刚一当上惊鸿将军,所有的过往便全被人挖了出来,就连府里的花匠也都知道。

我揉了揉发涨的额头,一声轻叹:“我跟他不熟。所有冬青镇上的人皆知那人看不上我。”

此时浑身酸软无力的我是被花匠拖着走,他脚步一顿,我便又一次撞到他硬邦邦的胸上。

“你作甚?”我下意识抬头,转而却扬起一抹苦笑。我连花匠的模样都看不到,又怎能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半晌后,花匠道:“将军地上有蟑螂。”

“蟑螂?你怕蟑螂?”不想身形如此健硕之人竟然怕蟑螂,我紧攥着手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

当花匠扶着我继续往前走时,他道:“将军可有想过再嫁?”

这回换我脚步一顿,又一次撞到花匠的胸上。我默了默道:“本将军心太小,装得下天地,独独装不下男人。更何况如今本将军丑得跟鬼一样,谁会娶一个半夜睁开眼还以为是厉鬼睡在枕边的女人。罢了。本将军要求不高。有旺财陪本将军一起喝烧刀子,一起吃烤鸡,一起慢慢老去,本将军便足矣。”

花匠老实地说:“将军,狗的寿命活不那么长。”

“可是本将军也活不长。兴许命比旺财还短。”在这里,我还只剩两年光景。

花匠诧然:“将军何出此言?”

酒劲上头,我一时说漏嘴,只好忽悠说:“你可知本将军为何削尖脑袋想要当这武状元?只因,半年前本将军生了场大病,心疾难治,大夫说我活不长。我琢磨着既然在这世间苟活的时日不多,那我便要名扬天下,让自己的名字载入史册。以前我在蓝府虽衣食无忧,却是寄人篱下,桌上的珍馐野味也不敢多吃,生怕惹婆婆不高兴。如今我每月有俸禄,我想吃什么都能够吃到……”

在我说话时,花匠握住我的手越来越紧。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我拍了拍他手背:“你也别为我难过。人总有一死,早死早解脱。反正这世间……我已无任何留恋。”

花匠闻言没有再说话,在将我送回房间后,我便打发他下去歇息。

安静的房间内,我躺在穿上,睁着眼却与闭着眼并无区别。察觉发髻紧贴在香枕上时异样的触感,我这才想起花匠之前插在我发间的昙花。

今日我对陌生人说的话是不是太多?

取下发髻上的昙花,我拿着手中把玩,却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只是迷迷糊糊间,好似总有蚊子在叮我的脸,甚至连我的嘴唇都不放过……

翌日,脑袋痛得快要炸开的我是被府里的丫鬟给叫醒的。

“将军,有位公公说是奉皇命而来,如今正在前厅等着将军前去接旨。”

“奉皇命而来?”我揉着脑袋,倏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唤道:“旺财?”

晓是知道自己昨晚贪杯失职,蹲在床脚的旺财心虚地嗷呜一声。

我蹲下身,敲了敲旺财的脑袋:“走,去前厅接旨。”

还以为是北辰离召我入宫。不想北辰离竟是命公公给我送补品来的。

千年人参,千年灵芝,天山雪莲,天山虫草若干,我以为公公口中所说的若干只是象征性的若干。结果我却听到一个大木箱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北辰离赏给我的两位御厨。

本公主来到这里已有一年,没听说姜国盛产稀有药材啊,而且据我听到的声音估计公公命人抬进来的大木箱跟棺材的大小差不多。

我的苍天!

北辰离对我这么好,到底是酝酿着何等的阴谋?

待公公前脚刚离开蓝府,苏岄便气鼓鼓地回来说:“姐姐,我说干嘴皮,昶青这个死脑……脑筋,还是不愿搬……搬来姐姐这里。”

心知昶青极是固执。我叹了声气:“由他吧。”

苏岄转而笑得诡异,她挽着我的手臂道:“姐姐,我刚回来时,听……听吓人说,昨日礼部尚书前来拜……拜访姐姐,甚至还和姐姐秉……秉夜谈。这礼部尚书可……可是看上姐姐了?”

我闻言也学苏岄那般,笑得格外诡异:“你猜。”

见我不说,被勾起好奇心的苏岄娇嗔地跺了跺脚:“姐姐,你……你就告诉阿岄吧。”

心知她一大早便从郊外跑回来,定还未吃早饭。

我道:“正好北辰离赐了姐姐来个御厨,陪姐姐吃过早膳,姐姐便告诉你。”

“皇上他……他竟把御……御厨赐给姐姐?!”苏岄的声音变得激动,“阿岄从不曾听……听说有哪为皇帝赏赐御厨的。莫不是皇上他……他喜欢上了姐姐!”

“咳咳……”

被苏岄过于惊恐的想法给呛到,我咳嗽着哭笑不得地说道:“傻阿岄,北辰离送这些东西给我,不过是给我尝尝甜头,好让我拿出忠心,替他卖命而已。你姐姐我如今貌若厉鬼。北辰离会喜欢我?除非他跟我一样,眼瞎。”

不得不说,北辰离送我的御厨深得我胃,做出来的每道菜都极符合我的胃口。

“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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