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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儿子因为在婚事上没有服从父母安排,一直对他们心怀着愧疚,所以,虽然表面上每月只给他们200文的养老钱,但事实上,她和老头子每月从仲卿手里拿到的,四五百文也不止。

他们今儿头疼了,明儿腰疼,都要找仲卿要钱。而且穆仲卿作为廪生,每月领的粮米,也都尽数交到他们的手中。所以,穆白氏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每月只得到200文钱的待遇。

“哎呦喂,我的卿儿呦,你咋会生出这么个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的闺女呦,她要生生断了我们母子的情分哩……”

老太太呼天抢地起来,又是擤鼻涕,又是拍大腿。

“够了!”

采薇怒喝一声:“什么蛇蝎心肠?母子情分?”

“想当初,奶奶可是为了二亩好田,就要把隔壁村黄员外那个不正经的女儿娶过来给我爹做妻室。那个黄小姐的名声顶风都能臭出十里地,奶奶为了二亩田,就要把自家儿子的终生幸福给葬送了,是不是也衬得起蛇蝎心肠四个字呢?”

“至于母子情分吗——”

采薇的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一个为了区区二亩地,就要卖了儿子的母亲,这样的母子情分本就一文不值,不要也罢!”

“你,你……”

穆白氏被采薇驳得哑口无言,坐在地上哭也不是,闹也不是,只颤巍巍的指着采薇,却说不出个什么来。

杜氏的眼里也划过一抹惊诧,她的薇儿最是个温和不过的了,何时变得如此犀利精炼,把她蛮横泼辣的婆婆都斗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采薇没有理会穆白氏的激动情绪,缓缓的向着大房的人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大房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许再踏入我的家门一步,不许找任何理由和借口和我们往来。”

“呵呵,好样的!翅膀硬了,连祖宗都不认了,不愧是我穆家的好儿孙!”

穆连奎冷笑着,一张老脸因为愤怒、不甘、痛恨、憋屈等情绪青了又红,红了又紫,紫了又黑,煞是有趣。

“第三呢?”

“第三,请爷爷奶奶写下婚书,许我爹娘结为夫妻。”

原来,大晋国律:凡是男女结为夫妻,除需官方存档的婚书,还需一份男女双方父母签字画押的婚书方为有效。

因为穆连奎夫妇一直厌恶杜氏,所以断不肯在婚书上签字,直到现在,杜氏的身份还一直不明不白,这也是杜氏一直忧心的地方。

没有婚书,自己的身份就就相当于妾侍,公婆曾趁着丈夫不在时,差点儿把她典儿给一个屠夫,所幸后来无事,但这件事已经成了杜氏的心病,无时不刻不再挂怀。

所以,当采薇提出这个要求时,杜氏的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紧张的看着公婆,唯恐他们说出“不”字来。

☆、第十五章 逼的

采薇没有杜氏那样的忐忑,也没有像穆白氏那般如临大敌,她若无其事的坐在炕沿儿上,拿着今日在镇上买的糖人儿,笑吟吟的逗弄着武儿,虽然笑得风轻云淡,漫不经心,但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倒更显衬出她的志在必得!

果然,穆连奎父子没有让采薇失望,对于采薇的三个条件都一口应承下来,甚至连个“不”字都没敢说。

采薇已经算准了他们的脾性,穆仲礼和穆连奎虽然贪财,但和性命相较,孰重孰轻,他们还是分得清的,这一点,采薇毫不怀疑。

签好婚书后,采薇把婚书细细的看了一遍,见无什么差池,冷冷的开口道:“若没旁的事儿,爷爷和大伯请回吧,以后每月的初一,我会亲自去交那200文的养老钱,但愿除此之外,我们两家再无交集!”

逐客令以下,穆连奎只好带着一家子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今天大概是他六十年的人生中最窝囊的一天:在众晚辈面前被亲孙女打脸,被孙女媳妇赶逐出儿子的家门,断了儿子本该孝敬给他们的银钱,还要被捏住短处要挟……

“呸!遭雷劈的小贱人!”

穆白氏一路上都在指天画地的咒骂着,恨不得将杜氏和采薇母女啖肉寝皮,拆骨抽筋。

说来,她的委屈一点儿不比老头子,。

本来那二亩地没到手的事儿,是仲卿欠了她一份情,如今被那贱人反咬一口,倒成了她卖儿子了。

还有每月的养老钱,要是她们真个每月只交200文钱,可叫她拿什么给长孙攒娶媳妇儿的钱呢?

还有,那炕上的细棉布,上等棉花,她这辈子都没穿过那么好的衣裳……

“爹,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

穆崇福耷拉着脑袋跟在穆仲礼的身后,越想越不甘心:那大块儿肥腻腻的五花儿肉,还有满满一袋子的白米,整篮子的鸡蛋,那些散碎的银两……

“不然还能怎么着?”

穆连奎倒背着手,在前面走到飞快,听到儿子的话后,一脚踹在路边的雪坷垃上。

“咱爷几个的短处都拿捏在那一家子的手里呢,不这样算了,难不成让咱们拿着脑袋去犯险?”

娘的,一想到今天儿的事儿,穆仲礼就忍不住的阵阵肝疼儿。

原本,他是寻思着要算计二房的卖猪钱的,没成想他的马莫名其妙的惊了,还把人给踢死了,他足足花了六钱银子,才堵住目睹现场的马车车夫的嘴,原指望在老二家里把今天亏空的这项银子和卖猪的钱弄回来,最后……却成了这个局面!

气死他了!呕死他了!

“爹,要我说,干脆几棍子打断了那小贱人的腿,看她还怎么猖狂?”

说话的事穆仲礼的二儿子穆崇才,一个正在学习屠宰手艺的准屠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最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蠢货!”

穆仲礼喝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

“要是打断她的腿能解决问题,老子早就打了,那轮得到你在这出馊主意!”

“是呀,二哥,如今咱们有把柄在他们手中,不能硬碰,须得想个完全之策,方能摆布得了他们。”

与穆崇才相比,穆采瓶显然聪明多了,至少她知道此时不宜与二房对着干的道理。

不过,只要一想到放在二房炕上那些柔软鲜亮的细棉布,她也恨不得像她二哥一样,拿棒子把那一家子都打死,然后再把棉布抢过来,那些美好的东西,本就该属于她的,杜氏和她的贱女儿怎配享用?

“唔,瓶儿说的有道理,在没想到法子之前,谁都不许去二房闹事儿!”

一直沉默着的穆连奎开了腔。

刚才的一路上,他一直在阴着脸低头不语,先是为穆采薇的嚣张无礼生气,后来渐渐的冷静下来,开始琢磨。

二房的这个死丫头,打小就最老实不过的,每每见了他或是大房的人,吓得连眼睛都不敢抬,说话也打着颤。可今天的她,不仅敢对他们出言不逊,还对他们步步相逼,屡次挑衅!

这太反常了!不应该会是这样啊!

这死丫头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想不通……

……

和他一样想不通的,还有穆采薇的娘亲杜氏。

这会儿,采薇一家正忙着把大房搬乱的东西重新整理归位,期间,杜氏不时的偷眼打量着自己的长女。

“薇儿……”

杜氏欲言又止。

“怎么了?娘?”

“娘怎么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

“……”

采薇垂下眼帘,挡住了眸中闪烁的碎光,抬手将一缕碎发掖到耳后,苦笑着:“瞧娘说的,要是女儿还和以前一样,今儿家里只怕要被他们搬个磬空呢,说来说去,还不都是被他们逼的!”

“他们都是坏人!坏蛋!”武儿捏着小小的拳头坐在采薇的怀里,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采菲不忿的接过话来:“岂止是坏,端着长辈的架子,干着强盗的勾当,简直坏到下水里了。幸好长姐厉害,制服了他们,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过活,不然,再看他们那些龌龊的脸,我真是想吐了!”

“菲儿也很威风啊,竟敢拿针线笸箩砸那只母老虎,真是让长姐刮目相看呢!”采薇刮了刮菲儿的鼻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

“呶,奖励你的!”

“这是什么?”

菲儿疑惑的接过纸包,打开后兴奋的叫起来:“呀,红头绳!足足有二长呢!”

“真好看,长姐买的头绳比穆采瓶带的那朵绢花都好看!”文儿在一边乐呵呵的赞美着,一点儿都没因为长姐给二姐私买东西而吃醋。

采薇摸了摸文儿的头,心疼的说:“文儿今天也很了不起,敢指着大房叫骂,那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样子,像极了当官儿的大老爷呢!”

被长姐这样夸,文儿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羞涩的抓着头,脸儿红扑扑的。

“哪有长姐说的那么厉害,人家也和长姐一样,是被他们给逼的!”

------题外话------

搜嘎,接到首推通知了,好紧张的说!

☆、第十六章 美味

一场虚惊过后,家里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和温馨。

热乎乎的炕头儿上,杜氏盘着腿坐在一张矮腿的四方炕桌边,用一块粉色的棉布,给采薇裁衣服,文儿和武儿分坐在杜氏的左右,各自举着采薇买给他们的糖人儿,小口小口的吃着,仔细的品着,好让甜味儿持久一点儿。

菲儿坐在杜氏的对面,双肘支在炕桌的桌沿上,托着腮,静静的看着娘拿着剪刀,把那块儿美丽的棉布裁成一片儿一片儿的……

“娘,我也想学女红。”

“好啊!”

采菲的想法,杜氏很是赞同。

“女儿家就是该多在女红上下些功夫才对,不然拿不得针,捉不得线,将来到了婆家也要被人拿捏。”

说着,朝采薇招招手:“薇儿,你过来,武儿的袄子娘已经裁好了,你照着这张花儿样在领口这儿绣上几条鱼儿!”

什么?

听到娘的要求,采薇打心底里哆嗦了一下。

作为一个生活在高科技时代的新女性,她对古代的刺绣技能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尽管她的脑海中还残存着些许原主的记忆,但她毕竟不是本尊,而且她目前穿越的时间太短,对于原主所精通的刺绣这种技术含量较高的工艺,她根本无法驾驭。

刚才娘就已经说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换了个人儿似的,要是再被发现她的女红技能无故消失,岂不是要更加怀疑?搞不好就穿帮露馅了!

“娘,我看我还是先到灶间把水晶冻熬出来吧,不然搁到明天就坏了,早些熬出来,明早还能给你们尝尝鲜。”

采薇咳了一声,赶紧想了个由头,溜走了。

厨房里

锅已经被文儿刷得干干净净,肉皮也已经被菲儿剁碎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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