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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弱了!容远不禁对自己有些失望。这样的成绩甚至比他初中的时候还要差!进入高中学习以后,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坐在教室里学习,体质倒退得厉害。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体素质还算比较好的,其实只是因为跟他比较的都是一群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弱鸡罢了!之前能够顺利将那抢劫犯打倒,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他选取的攻击角度足够巧妙,并不是因为他的力气比对方要大。如果正面硬碰硬的话,容远自己吃亏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
下定决心以后要更注重身体素质的提高,容远翻开功德薄看了看,发现【力量】这一项最后的尾数竟然提高了0.002点,虽然非常微弱,好歹也是有所进步。容远不禁感到几分满足和愉悦。
其实“坚持”这件事之所以困难,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人们在重复劳动的过程中看不到自己的切实的收益。而当这种进益以数字的形式精确显示的时候,每一分成长和进步都化作一份动力,更加有力的推动人坚持努力下去。容远现在就处在这种激励中,看到增长的力量——虽然他自己感受不到这种增长,但还是觉得疲惫的四肢百骸都仿佛被灌注了一股新的力量,让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再锻炼一番,以能够看到那些数字慢慢上涨。
就像网络游戏一样,持续不断的打怪和做任务自然是乏味的,再热爱游戏的人也会对枯燥单调的重复同一件事感到厌倦,但不断上涨的经验值、增加的金钱、收获的各种强力武器和稀有道具却支撑着他们几天几夜、甚至数年如一日的坚持坐在显示屏前,在他人看来有些疯狂的沉迷在游戏中。
七点整,容远回家,路上还顺便买了份豆浆加油条鸡蛋的早餐,洗澡的时候把脏衣服也扔进洗衣机让它转着,接着吃早饭,晾好衣服,换上校服出门。在学校预备铃响起的同时分秒不差的踏进学校的大门,查考勤的学生会的学生视而不见地看着他走过去,拦住后面几个开始记班级姓名学号等信息,面对众人的哀求讨饶格外铁面无私。
——大早上的看见容远那厮,整个人的心情都不美丽了好吗?扣分!统统扣分!
戴着袖章的男生在心里傲娇的哼哼着,他个子虽然高大,却有一颗格外纤细敏感的内心。
一中是一所看重成绩胜过一切的高中,容远作为中考省状元,全科目次次考试年级第一,在这所学校里享有着诸多特权:比如他学费、书本费、试卷费等各种杂费全免,可以不参加学校的早晚自习,所有老师都默认他可以不交也不写作业,迟到早退只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免责放行,午饭他可以在教师食堂吃——自然也是免费的;如果他住宿,甚至能申请住在年轻教师的单身公寓里,要负担的只有每月的水电费而已。
就连午休期间男生们争抢有限的几个篮球场或足球场的时候,只要一班的学生拉着容远往场子里一站,跟他们争执的一方自然而然就会识趣的离开。不然争吵起来,万一发生肢体冲突,学校对容远肯定是百般呵护,对他们就是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了。
果不其然,进班以后,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对他之前旷课的事提也没提,还和颜悦色地叮嘱他要多喝水注意休息。其他老师在上课期间,也都走到他身边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让其他迟到了两分钟都要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学生如何不羡慕嫉妒恨。
如此一来,容远的人缘能好得了才怪。加上周围也没什么他能看得上眼的人物,以至于都已经高二了,容远可以称得上“朋友”的,还是只有金阳一个。
金阳却跟容远截然不同。他长得好,家世好,成绩也好,为人大方、体贴、温和、宽厚,对女生细心包容,对男生开朗热情,几乎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人。他所在的地方,总是最热闹的,而他就是所有人围绕的中心。更难得的是,金阳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领导的才能,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再多,也不会有人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和轻视,他总是能让人觉得自己被重视和尊重。
金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一中是太阳般的存在,女生们在私底下都称呼他为“王子sama”。
至于容远?他是一中的“youknowwho”。
一天的课程很快过去,一中规定每天最后的一节或两节课必须是属于学生的自习课,而自习容远素来是不上的。所以他早早收拾好东西,下课铃一打就离开学校。
如今容远每天的开支剧增,叔爷爷留给他的那十来万的存款恐怕很快就会告罄,暂时他也没有太好的赚钱方法,便先找了份在火车站发传单的工作好补贴一二。选在这里,是因为这是a市每天人流量吞吐最大的地方,也是犯罪频率最高的地方,发传单只是附带,他最主要的,还是想观察人群,筛选自己能赚功德值的目标。
每天随手发着各种宾馆餐厅、补习班、旅行社、景点广告等传单,一边观察着少则十几万、多则数十万的人潮,渐渐地,从开始的头晕眼花、耳鸣目眩发展到后来,容远已经基本能判断从他面前走过的人从事着哪种类型的职业,情绪如何,随身是不是携带着贵重物品等等。一些小偷惯犯的熟面孔也渐渐被他记下来,哪些人是团伙作案,哪些人是单独行动,他心中也粗略地有了一本账。
过去容远浑浑噩噩地度日,能在学校每次考试中都占据榜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也没什么长远的目标和规划。然而一旦有了渴求和欲望,他便像海绵吸水般快速地成长起来。
第10章 勇为
王成缩着肩膀,双手插在衣兜里,眼睛习惯性地在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扫来扫去,隐晦地打量着,寻找方便得手的目标。
火车站的空调开得很足,但是人多拥挤,又是正值燥热的季节,还穿着长袖外头的王成热得汗流浃背,不过一想到外套内侧插得密密麻麻的钱包和手机,又觉得受这点儿罪都是值得的,非但不觉得难熬,反而专挑着又热又挤的地方往里钻。
“k1819次列车开过来了,请列车员做好接车准备……”
广播里柔和清亮的女声响起来,王成立刻精神一振。在火车站附近混了大半年,他早就记清楚了所有的重点车次和到站时间——虽然到站时间经常晚点给他造成了不少困扰——k1819次列车是从z国的边陲之地始发,很多乘客都要在火车上待四五十个小时。长时间旅途的疲劳和最终到达目的地的放松让很多人的警戒心都降低许多,从站台涌出的大量人群中发生点挨挨蹭蹭也再容易不过,正是下手的好时机。王成立刻和许多接车的人涌向出站口,右手的手指在口袋中不停的摩挲着。
容远抬头看看,给两个正好走到他跟前的年轻人发了传单以后,将剩下的一叠塞给了附近一个同样来打个零工的高中生,说:“你帮我看一下,我上个厕所。”
“行。”对方随意点点头,这是常有的事。
容远揉了揉有些酸软的手腕,不紧不慢地走向接车处,前面那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影子若隐若现,常常从视线中消失。不过没关系,容远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早就对那个人的习惯和行为方式了熟于心。就算在人潮中跟丢了目标,他也知道对方大概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果不其然,几分钟以后容远就在前面十几米处又看到了那个灰外套,他看上去已经有了目标,表面上是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往前走,实际上眼睛一直盯着人群小腿和鞋子的位置,确保自己不会弄错了方向。
“哎呦!”一个年轻女孩肩膀被猛地一幢,差点儿摔倒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着急慌忙地没看路。您没事儿吧?”撞了她的人连声道歉,甚至有点点头哈腰的感觉。
女孩本来是挺生气的,但看他一脸诚恳的样子,火气也就消了,随意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也没事。走路小心点儿啊!”
“是是是,我一定注意。”王成说完就想走,一只手却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臂。
“喂,把东西还回去!”长相俊美的少年冷冷淡淡地说,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制服,衣服前后都印着某房地产的信息和联系电话。
王成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是一脸糊涂:“这位小兄弟,你什么意思?”
容远却不理他,转向女孩说:“我看到他从你口袋里拿了什么东西。”
王成脸色一变,大声嚷嚷道:“你胡说什么?小小年纪别信口开河!我告诉你,老子也不是好惹的。”说着就要去推容远,目中露出凶光。
若是一般的中学生,可能会被他陡然发怒的凶悍模样吓住,但容远神色漠然地侧身一带,不仅让过了王成的拳头,还拉得他一个趔趄,接着又用力踢了一下他的膝弯处,王成控制不住地栽倒,同时一只金色的手机从他袖口滑了出来,上面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小猫挂件。
女孩听到容远的话就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大衣口袋,惊慌叫道:“啊!我的手机不见了!!”接着就见到那只在地上滑动的手机,又叫道:“呀!我的手机!”
眼尖的围观人群已经看出来,那是橘子公司新推出的一款手机的尊享版,市面价格近万元。
王成往前猛地一扑抓住手机,接着蒙头推开人群就跑。但容远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快要到手的功德值跑掉?王成跑了没几米就感到背后被狠狠一撞,差点儿让他吐出血来,手撑住地爬起来继续踉踉跄跄地跑。撞他的人也在地上滚了两圈,但立刻就爬起来冲到跟前给了他一记上钩拳。
王成仰面栽倒的时候因为牙齿咬破舌头,一口腔热血喷了出来,看着上方刺眼的灯光,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个想法:靠啊,不就是见义勇为吗?适可而止不知道啊?至于这么狠吗?什么仇什么怨啊……
嘭!
一百六七十斤的身体倒地,先时被他拢住的外套散开,十几个钱包和手机蹦蹦跳跳地落了满地。
围观人群哗然。手机拍照的“咔嚓”声响成一片,几名早被惊动的乘警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
“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警民合作嘛!”一中校长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对着前来送表扬信的警察说:“我们学校的学生啊,不光成绩好,人品道德也好。就拿我们容远来说吧,不光每次考试第一,还尊敬老师,团结同学,看到谁有困难啊,都热心帮助。现在的社会,就需要这样的青少年!所以我们一中的教学理念就是——教育孩子,一定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那些说我们学校学生高分低能的传言,都是谣言!是个别现象!”
警察走了以后,校长就板着脸把容远批评了一顿:“你现在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见义勇为也要量力而行。以后看到这种事,你报警就行了嘛!不要自己冲上去!否则万一歹徒行凶,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你现在还小,未来前程可期,不要让自己遗憾终身!”
校长之后,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又依次跟容远谈话,主旨都是明着表扬,暗着批评,正义是好事,但维护正义也是要本钱的嘛!小孩子就应该做好小孩子该做的事,比如学习。
班主任还就他发传单一事,问他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向学校申请助学金,他个人也可以借一些钱。容远表示谢意,然后坚定拒绝,声称自己只是想锻炼一下。
班主任知道自己的这个学生有多么倔强,劝慰几句,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了,心中暗暗叹息,更多几分同情怜惜。
周一早上升旗的时候,副校长当众朗读火车站乘警送来的表扬信,宣扬了一番社会正能量以后又强调,虽然这是正确的,但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碰到不平事,不能敢为天下先,要找成年人(比如警察和老师)来解决,不能冲动,要有智慧,有方法,有策略等等。
全校哗然。容远之前也是无人不知的名人,但这两天所有人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不光外班的学生趴在窗户上参观,连本班的学生上课下课偷偷摸摸地看。好在他有冷脸和年级第一的光环庇护,也没什么人敢真的在他面前讨论。
对现在的局面,容远在动手之前就早有预料。他虽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功德薄》,却并不打算韬光养晦或者扮猪吃老虎。高调、张扬、优秀到令人炫目,获得社会整体的认可和正面评价,对他现在要做的事来说,这是一种更好的保护色。
照常喂养了流浪猫狗获得一百多的功德值,又去健身广场锻炼了一个小时。容远回到家中,洗澡的时候看着镜中肩膀和后背上的淤青,皱了皱眉。
他有心想报个班学习散打拳击什么的,但学校里的只是几个学生小打小闹,外面的班又太贵,打工的那点钱,也就刚够补贴他日常的生活费,现在都有入不敷出之虞,该想个正当办法弄些快钱了,否则他的功德收入会受到很大影响。
“叮铃铃铃……”客厅里几乎从不发挥作用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容远顿了顿,他的交际圈狭窄,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过三五个罢了,大多数他都不太想理会。
打电话的人很执着。第一次铃声因为久未有人接变成忙音后,立刻又重新拨打了一边,整个屋子都在回荡着刺耳的铃声。
容远只好擦干身体,围上浴巾出来接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果然属于他不想接的人中的一个。
“……喂?”对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好像在比赛谁更有耐性一样,容远只好打招呼。他从来不认为先开口或者后开口有什么差别,把这个当成一种胜负较量的人在他看来才是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君”冷淡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这周五,到我们家来吃个便饭。”
“好。”容远说完,挂上电话,再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第11章 身世
“嗨,金阳,大扫除已经都检查完了,咱一块去打篮球吧!”一个笑得爽朗的高个子男生揽住金阳的脖子。拉着金阳一块去玩,不光是为了他技术好,还因为只要打出金阳的名字,会有不少女生自发跑来当拉拉队。
金阳看看独自一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的容远,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下次吧。”
“那好吧。”男生有些遗憾,不过看到一边的容远,也没有强求,呼朋唤友地走了。
教室里一下子空寂下来。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全校的大扫除,放学要比平时早一些,此时学校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走完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段时间容远一向是早早就离开学校的,所以只看他这么晚还没走,金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走到容远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手搭在椅背上,问:“那边叫你今天过去?”
容远眼神中流露出厌恶之色,低声道:“嗯。”
金阳叹了口气,容远有多讨厌那一家人他是清楚的,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只是那位大家长时不时就要冒出来刷一下存在感。相看两相厌的,何必呢?
“我们一块过去吧。正好我家里今天没人,完事之后去我们家打游戏。我碰到一个新关卡死难死难的,你来帮我一把。”金阳说。
容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缓和了些,甚至笑了笑,说:“好。”
“那行,我们先去吃饭吧。”金阳拉了容远一把站起来,容远没什么胃口,但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也就跟着一块儿走了。
转过身后,金阳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冷。
容远不喜欢说他的身世,在学校的档案上也写着父母双亡,但金阳跟他相交十年,一点一滴的,也能拼凑出个大概来。
容远的父母曾经也是a市一中的学生,他们无论长相、成绩、家世等各方面都很出色,在学校的时候就被老师和同学们视为一时双璧,经常被起哄地凑成一对。后来两人也就渐渐谈起了恋爱。因为没有影响成绩,双方联姻的话也算是强强联合,老师和家长都没有反对,甚至双方家长还起了高考之后订婚的意思。
在高中最后一年,两人品尝了禁果,却没有做好防护措施,结果女方就怀了孕。但当时临近高考学习紧张,也对此没有足够的认识,一直到肚子开始显著增大的时候才发现。到医院检查,发现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此时再做引产手术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可能会使得今后都难以怀孕。再检查发现,女孩为了减肥还导致身体有比较严重的贫血,做手术会有生命危险。
就这样,容远的父母不得不准备接受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因为这事的影响,女孩高考成绩也不理想。但当时他们还是相爱的,恋爱中的少年男女们总觉得自己能克服世界上的任何困难。于是两家人决定,先生孩子,生完孩子后明年女孩再重新参加高考,争取跟男孩考到同一所大学去,大学一毕业就结婚。
然而白云苍狗,世事变迁。孕期的女孩整天呆在家里,皮肤暗沉,身材走样,性格也变得尖酸多疑。男孩却在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里大放光芒,整天面对着全国各地聚集到这所顶尖大学中的优秀女孩,不到半年就变了心。两个家庭为此反目成仇。
女孩也干脆,你既无情我便休,孩子一生下来就扔进了福利院,却有一个男方的远房亲戚不知怎么辗转得知了消息,到福利院收养了当时才出生只有几天的容远。
容广德收养容远,更多的是秉持着老一派人不能让宗族血脉随意遗弃在外的想法,要说对容远有多深的感情,那倒是未必。容远幼年问起自己的父母时,容广德也没有顾及这么小的孩子是不是能接受,把事实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从那以后,容远再没有提过父母二字。金阳小时候曾经见过他们两人相处的模式,一老一小在同一个屋子里各干各的事,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就好像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那种氛围让金阳如坐针毡,真难以想象容远是怎么日复一日地忍下来的。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容远又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相处日久,感情自然也就变得深厚了。容广德去世前,留下遗嘱把所有的遗产都交由容远继承,唯一的房产也记在了容远名下,同时还联系了容远的亲生父亲,让他在自己死后继续照顾容远。
然而容父此时已是事业有成,家庭和睦,生活美满,怎么可能让容远这个已经基本上都遗忘的“错误”来影响现在美好生活呢?但当时才十三岁的容远如果没有监护人,就要作为孤儿被送到福利院,容父也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便让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堂弟容立新承担了监护职责。
容立新也有自己的家庭,加上他知道自己的堂哥对这个儿子并不在意,或者说是巴不得他从来都不曾存在过。因此容立新只是名义上接过了监护人的职责,却连一餐一饭都没有给过,容远是孤单一个人在那所空寂冷清的房子里长大的。不过好在容立新家境也算富裕,倒是从来没有觊觎过容广德留给容远的那所房子和十来万存款——尽管他看容远的眼神一直像是在看路上一堆碍眼却不能去踩一脚的垃圾一样——却还是把所有遗产一分不少地交到了容远手上。
没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他考虑过,一个孩子,就算有钱,孤单一人长大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艰难?
金阳很清楚,容远看着高冷全能,其实就是个生活技能废,连煮方便面都能煮的不是半生就是糊了;高中军训半个月,只有他明明再认真不过了,到最后都还叠不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被子来,怎么看怎么像一坨歪歪扭扭的便便,每次金阳最后都要帮他返工一遍。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样的容远,常常让金阳怀疑他是怎么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的。
所以,每次提到容远的那些“亲人”,容远自己还没什么反应,金阳却常常为他感到怨愤。
……
周一到周五,是容立新工作的时间,不能受到影响;周六周日,是他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休闲、或者出门娱乐的时间,也不能被破坏心情。所以他每次有事找容远,都放在周五晚上。
几年前,容远第一次登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他来之前容立新也说让他来吃顿便饭,跟现在的说词没有什么差别,但当时容远在门厅里站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招呼他坐下来,甚至没有人给他拿双拖鞋换。眼睛黑黝黝的男孩站在一边,手将书包带子攥得死紧,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完饭,容立新才剔着牙走过来,说了监护权转移和财产转交的事以后就打发他走了。
从那以后,容远就变聪明了,无事不登门,有事也是每次都等到他们吃完饭以后再过去,就在门口说完话就走,绝不停留。容立新对他的识趣表示很满意。
其实容远更希望他有事在电话说完就好。但无论大小,容立新总喜欢把他叫上门去,不去就打电话给他的班主任和校领导。而且他说话的态度总是居高临下,不像是长辈对晚辈,倒像是警察对犯人。
金阳无意中发现这一点后,每次看到容远周五下午不回家等在学校,就知道是容立新又叫他过去“训话”。他每次都找借口跟过去,至少容立新看在他父亲和祖父的份上,能稍微收敛一些,不会把话说的太难听。
这次容立新本来打算教训容远一顿。容远这次抓小偷的视频和照片被当时的一些乘客传到网上,很多女网友一边叫着好帅啊好酷啊一边把帖子转发,传播的范围挺广,容远算是出了名。本来连a市电视台的记者都想要去一中采访一下容远和他的老师同学,被容立新动用关系拦下来了。
容立新如今在司法局工作担任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虽然没多少人知道容远在他的监护名下,但万一容远对记者哭诉自己这些年受到的冷遇,不管媒体信不信,对容立新都会有些负面影响。他原想警告容远别乱说话,但看到跟狗皮膏药似的总是跟在容远身后的金阳,不由得一阵头疼,随便说了两句便打发他们离开了。
容立新在官场山也是自有后台,倒不必去巴结金阳这个公安局长家的小公子,但还是要顾忌一二的。他总也想不通,就容远那个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性子,怎么就能巴上这样的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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