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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发不出声音,是因为杜云飞像狼那样一口咬住了他的咽喉,牙齿狠狠地用力。
苏合没有任何抵抗,任由杜云飞将自己推抵在粗糙的树身上。背上有点疼,但是疼得很爽快,与咽喉传来的阵阵疼痛融成了一体。
杜云飞的野蛮撕咬还在持续着,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来对于苏合的种种不满和无奈,全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咬进苏合的皮肉,吮吸他散发着费洛蒙气息的血液。
但是很快地,一阵新的不满足开始浮出水面。光是咬还不够、远远不够,杜云飞恍惚意识到应该再多做点别的什么。
狠狠地折磨苏合,撕碎他脸上那张圆滑狡黠的面具。
一定有的,就在那种游刃有余的可恶表情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另一个苏合,那双细长的眼睛会恍惚失神;那薄薄的嘴唇会变得潮红湿润;那张好看的脸会被泪水打湿,会展露出从没有人看见过的艳丽表情……
压抑已久的邪火一旦点燃,就没有匆匆熄灭的可能。
然而就在杜云飞准备豁出去放飞一次自我的时候,苏合却突然贴着他的耳朵大叫一声——
“啊!!!!”
杜云飞跟着吓了一跳,冷汗一发一收,瞬间什么邪火都没了。他赶紧松开苏合,刚想要问怎么回事,低头就看见了罪魁祸首。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鸭子,正在愤怒地啄着苏合的脚。
杜云飞捡起掉在一旁的手电筒,这才发现木麻黄树下有个鸭窝。距离他俩纠缠撕咬的地方仅仅只有两步之遥。
“我去,这鬼地方怎么会有鸭子?!”
惊魂未定的苏合紧走两步逃到路中间,回头看着那个肥嘟嘟的扁毛畜生。
“应该是海鸭。”杜云飞倒也算见多识广,“南方很多海岸红树林里会养这种鸭,用来下蛋。”
缓了半天,苏合勉强算是收回半条魂儿。他抹了抹脖子,脸上这才又露出了怪笑。
“那你还继续咬我吗?”
“……”
杜云飞的邪火早就灭了,扶起自行车跨上就往前走。
两个人好歹算是回到了码头上。这几天煮饭生火之后留下来的灰烬里总会有几块木炭。杜云飞未雨绸缪已经将它们全都收集了起来,此刻两人拿上木炭袋就准备原路返回。
苏合还想跳上车后座,却被杜云飞将整辆自行车推了过来。
“你骑。”
说骑就骑。两个人总算是相安无事地回到了别墅。晚饭还没好,两个人就继续蹲在门口琢磨净水的事情。
净水净水,关键是要去除掉混杂在水里的三种物质——化学污染、固体残渣和细菌病毒。
佛光岛人工湖成形于古代采石矿,数百年来人迹罕至,湖边植被繁茂,化学污染基本可以排除。而大部分的细菌病毒可以通过煮沸来杀灭。那么接下来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如何去除水中的杂质。
杜云飞找了团布料塞住净水桶的细口,刨了个浅坑将水桶倒立在地上,接着就用手锯锯下了水桶的底部。
按照他的吩咐,苏合从那一大堆女装里头找出白色纯棉的连衣裙,剪下一大块与水桶横截面差不多的布料,再用简单的针法将活性炭口罩挨个缝到布料上,确保口罩与口罩间不留缝隙。
简单的活性炭过滤层很快就完成了,杜云飞将它放置在离出水口最近的桶顶部。
第二层是普通木炭层。他们将从篝火中采集到的木炭全部碾碎,均匀厚铺在活性炭层的表面。
木炭层的上面,又依次加上了细沙、粗砂和大小石块作为不同的过滤层。每一层的厚度都在五厘米左右。最后的成品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多层大蛋糕。
“等一等,还要加一层。”苏合突然道,“火山爆发之后一段时间,下得都是酸雨。湖水和海水都会有酸化的趋势,在饮用之前最好进行中和。”
说着,他扭头走到别墅外面,转眼抱了一大捆这两天割下来的石蒜花回来。
“顶上再加一层草木灰应该有效。”
两个人这就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点了火,石蒜花的灰烬被收集起来,放在了水桶最后一层。一个简单但有效的净水装置就这样完成了。
杜云飞在苏合的协助下,于切割下来的桶底上打出一个与水管直径匹配的圆孔,然后又将打好孔的桶底重新安装回去,用防水胶带仔细裹缠妥当。
如此一来,只要铺设好水管,就可以安装了。
差不多这时候,晚餐也已经准备好了,大家聚集在一层右侧的大厅里。
拜工地食堂所赐,这一餐的锅碗瓢盆齐全,饭菜也都做得有模有样。大家坐在簇簇新的椅子上,头顶上灯光明亮,周围陈设洁净,仿佛就是一群朋友的周末聚餐。等到一夜过后,大家就会回到各自的岗位,继续循规蹈矩的人生。
然而这再正常不过的画面却偏偏是个假象,因为整个世界已经陷入癫狂。
看着碗里碧绿油亮的青菜,林幼清首先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生活,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没几年吧。”吕如蓝也跟着摇头,“现在虽然有水有电,但是部件损坏后没有替换很快就会报废。我们六个人根本没能力生产出那么精密的仪器。”
“也许丧尸过一段时间就会死亡。”段鲸提出假设,“既然是生物就一定会有生命周期,永动机根本不存在。”
杜云飞也同意这个观点:“只要科学技术教育传承下去,哪怕一切基础设施都被毁坏,也总会有重建文明的那天。”
海臣扒了两口饭,也插了一句话:“小蓝和幼清的意思,应该是担心没有了水和电,咱们的生活就会回归原始,变得和野蛮人一样了。”
“这我可不同意。”苏合呼呼地吸了两口粉丝,“唐朝也没水没电的,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着要穿越回去。没水没电怎么了?人就是人,想要活得有滋味,关键还是这里和这里——”说着,他用力点了点头脑和胸口。
“智慧和勇气?”
“笨,当然是颜和胸!”
“哥!”
吕如蓝突然眯起眼睛盯着苏合猛看:“……你脖子上怎么了?”
苏合摸了摸脖子,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杜云飞。
杜云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淡定地喝了口茶。
既然如此,苏合也装出无所谓的态度:“没什么,被路过的饿狼咬了一口。”
大人们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唯独段星泽小朋友拍案而起。
“苏合哥哥又在骗人了,海岛上怎么可能会有狼!”
吕如蓝“噗嗤”一下捂住了差点喷饭的嘴,海臣呛着了拼命咳嗽,就连林幼清也忍不住低下头去。
唯有苏合一本正经地看着段鲸:“你儿子知道得太多了。”
段总裁淡定地夹着花生米:“别毁了我儿子美好的童年。”
这顿晚饭慢悠悠地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到晚上八点左右,众人这才收拾好碗筷,留下吃饱喝足的阿狗看门,又放了点儿小鱼干在屋外当做给阿猫的工资,然后坐上工程车返回海滩。
回到码头上,算算离睡觉时间还有点早。海臣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摸出扑克说要斗地主,段鲸首先摇了摇头,说你们先玩着我和林幼清有话要谈。
说着,就拉着人下了船。
第40章 段鲸的撒手锏
远离了灯火明亮的帆船,段鲸领着林幼清来到红树林边缘。
退潮后的海边,月光普照着茂盛的树丛。波涛在远处徘徊,松软的沙地在脚下发出轻响,反倒显得四周围格外宁静了。
起初,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又往树林里走了十多米,段鲸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月亮。
“这里的感觉,有点像学校的小树林。”
曾经有过很多个夜晚,上完实验课后,他都会沿着那片小树林返回办公室去收拾东西。而作为课代表的林幼清,经常会抱着作业本或是实验仪器,默默地走在一旁。
就像现在这样。
段鲸悄悄转过头。他看见林幼清也正仰望着远天,月光洒落在那张清俊温和的侧脸上,好像古希腊雕塑中的美青年。
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喉间一紧,极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听见咳嗽声的林幼清回过神来,略带茫然地回望着段鲸。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对视了几秒,还是段鲸再一次开口了。
“还记得吗,昨天我约你想要说点事儿,后来耽搁了。”
“记得。”林幼清点点头,“你说那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事。我以为你还在犹豫……”
“我已经不会再犹豫了。”
段鲸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直视着林幼清的眼睛。
“六年前的九月十七日,你还记得是什么日子?”
林幼清微微一愣:“那一年我大四。可九月十七……”
“那天上午,你刚在学校北门外的理发店理过发,穿着白衬衫和淡蓝长裤,白色休闲鞋。手里还拿着一束从西街小菜场里买来的玫瑰花。”
听到这段话,林幼清立刻就有了反应。
大学四年,他只傻乎乎地买过一次花。而那束花最后也没送到想要送的人手中。
他突然有些不敢直视段鲸,心里忽冷忽热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那天你穿什么,还知道你把花藏在纸袋里,从小树林那边走到办公楼前,在门口犹豫了五分钟,还是走了进来。”
段鲸深吸一口气,说出埋藏在心底整整六年的记忆:“因为那天,我一直在办公室里看着你。”
林幼清的表情因为太过复杂的情绪而扭曲了。
“所以……你知道,我到过你的办公室门口?”
“就是因为知道你在,所以我才会把苏合叫过来,当场向他表白。”
“……”
林幼清没有说话,有一个念头正在他心中慢慢清晰起来。可他依旧如履薄冰,唯恐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让自己一脚跌进更深且黑暗的地狱。
只听段鲸接着说道:“还记得刚到岛上的那天晚上,我提起过的事么。那时候我前妻的父母常到学校来闹,还扬言,要将我的隐私告诉给校方和学生家长……当时,辞职离校几乎是我唯一的选择。”
明明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段鲸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沉重。
“事实证明,离校创业的选择是正确的,可当年的我却没有太大把握,总觉得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而我一直坚信,人可以支配自己的命运,却无权挥霍别人的人生。”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注视着林幼清。
“在我眼里,你就是不容我挥霍的、宝贵的存在。我只允许自己让你变得更成熟、更成功、更幸运,却不能忍受你跟和我一起受苦,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承受来自家庭的折磨。自始至终,这些念头从未改变。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月光下,林幼清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明亮起来。
“可现在,我还是和你站在一起。”
他轻声,但是无比清晰地回应:“人可以支配自己的命运,而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是你教会我这些的,段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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