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1 / 1)
“捉对鸳鸯吧?要捉一对哦,咱们把它们养起来,夏荷无聊的时候还能看个稀罕,小爹肯定也喜欢……”
江逸不停地巴拉巴拉,苏云起就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水,看着伴侣眉飞色舞的神情,不自觉露出温暖的笑意。
然而,江逸的计划到底没成行。
乌木借着送节礼的机会传达了首领的意思,有意邀请苏云起参加部落里举办的围猎活动,说这话时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却是看着梅子。
这样的围猎活动不仅是对小辈们的考验,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同时也是让梅子早点接触部族生活、结交朋友的机会。
苏云起跟两位长辈商量过后,便带着江逸和梅子去了。
他们事先就商量好了,在这个崇尚武力的民族面前,绝不能有所保留,必须给梅子撑起面子来。
江逸在后面带着梅子跟一帮穿红戴绿的女人们连说带比划地聊闲天,苏云起就骑着追云满草原疯跑着捉猎物。
仅仅半天的工夫,他就像开了挂似的一个人划拉了十个人的收获,倒叫一群马上汉子开了眼,立马对他热情起来。
首领让人把苏云起的猎物都给他装到了车上,另外又添了许多,让他走的时候。
苏云起的英武让江逸和梅子这边也收到了更多关注,梅子甚至还结交了一个会说汉话的好朋友,论关系应该算是乌木的堂妹。
江逸倒是乐见其成。他多了个心眼打听了一下,小姑娘地位不低,许的亲事也没出部落,若是两个人真正投缘,这段关系一直维持下去,将来梅子嫁过来也算有个人商量着处事。
临走之时,首领突然提起了前往辽东海岸寻找海带一事。
首领知道这个,江逸并不意外,当初乌木给家里传信时并没有避着苏云起,况且江逸之后又有意提点过。
“这么长时间,没有丝毫进展,不知江小哥能否亲自前往辽东?”首领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对于江逸的本事,他听自家侄儿说了不少,又亲眼见过江逸治马,所以并不会因为对方年纪小就有丝毫看轻。
江逸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想必首领有所耳闻,我们一家能来这里着实不得已,如今身不由己,即便有心,却也无力,还望首领见谅。”
“乌木侄儿时常提起,江小先生是心善之人。无论如何,希望小先生能帮上一帮,就当是为了草原上这恁多的牧民。”首领诚恳地说道。
江逸看看乌木,顺带着看到他身边的梅子,突然有了个主意,“待我回家与父亲商量一番,兴许能找个替代的人也未可知。”
首领面上一喜,郑重地对他行了一礼。
江逸也恭恭敬敬地回了礼。
回去的路上,没等苏云起问,江逸便主动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想着把这件事交给梅子和乌木做,乌木性子沉稳,手上也培植了自己的力量,梅子心性坚韧,说话做事并不比男子差。
如果这件事能办成,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也算为梅子铺路,即使不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接下来,就看两位长辈和梅子的意思了。
第165章 大雪
江池宴和苏白生是开明的长辈,但其开明程度不至于允许未成亲的女儿同未婚夫独自远行,归期不定。
梅子却把它当成了一个希望,一个可以和男人并肩而立的希望。她自认为无法说服两位长辈,只得恳求江逸帮忙。
主意原本就是江逸出的,他当然支持。苏云起也被他说动了,怎料两位爹爹那边就是不松口。
他们毕竟是过来人,更加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比江逸这个“外来户”想得更多。
这件事往小了说关系到梅子在部落里的地位,往大了也可以说承载着整个草原部族的希望。若是办得好还行,若办不好到底会落人口实。
江池宴解释这些的时候,梅子就站在窗户底下,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她听完后,坚定地推开房门,对着屋里的亲人们说:“世伯、小叔,你们为我着想的心思我都知道。你们所顾虑的那些我并不在意,我都想好了,若是不比男儿做得差,那算是我的本事,倘若不行,我也会好好抓住夫君的心,过安稳日子,最不济我还能回家去……”
说到这里,梅子笑着看了看江逸,“逸哥总会给我口饭吃。”
前面江逸听她说着,还忍不住连连点头,后面这句一出来,突然窘了一把——当家大嫂什么的……呵呵。
梅子这番话,倒叫一屋子的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苏白生,因着秦翠儿的关系,一直对梅子心怀介蒂,并不是短短两年的相处就能轻易消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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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生心中所想,梅子自然能猜出几分。
她扬了扬头,平静地说道:“上次三哥过来跟我说了一件事,那个女人死了,她娘家哥嫂逼着她改嫁,她一脑袋撞死在了江二家的院墙上。三哥怕我难受,犹犹豫豫半晌不敢说,殊不知,这件事倒让我高看她一眼。”
这件事在场的人都知道,秦翠儿在枣儿沟守了两年的寡,平时族里也稍微接济着些,这次她娘家来人逼着她改嫁,秦翠儿宁死不从,为着这个,族里作主给她找了个离着江家祖坟不远的山头埋了,倒比她那个混蛋丈夫下场好太多。
她死的那天正好是八月十四,跟当年那场事故整整差了两年。若不是她死了,大伙险些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如今梅子提起来,可以说是彻底地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苏白生终于发现梅子和她娘完全不同,她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比大多男子还要想得通透。
江池宴和苏白生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苏白生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若想好了,那便去罢,让大海跟着,也算是娘家兄弟,别让人挑出短来。”
梅子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拼命压抑住狂喜的表情,颤抖着嗓子,一个劲说:“谢谢小叔,我、我一定好好的,不给家里丢人……”
她太过兴奋,原地踱着步子,仿佛都要飞起来似的,急于同所有人分享喜悦。
江逸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贴心地说道:“这件事先这么着,帮着你姐做饭去吧!”
梅子“嗯”了一声,给长辈们行了一个大大的礼,便小跑着出去了。
苏白生又对大海说道:“少不了要辛苦你。”
大海正沉浸在“娘家兄弟”几个字里,听到这话连忙躬身道:“小叔客气,说不着这个。不过,对于要做的事我是半点不懂,还得小逸做出个章程来。”
江逸干脆地说:“没问题,我把我知道的都列出来,剩下的就让梅子和乌木去折腾吧!”
当天晚上,江逸就把海带的生长环境、适宜水深、外形特点以及他所打听到的锦州港附近的情况都细细地列了出来,甚至还有简易的潜水设施、注意事项等。
他边写边画,苏云起在一旁看着,适时提出问题或加以补充。
两个人从晚饭过后一直忙到黎明时分,桌子上写满小楷、画满图的纸足以装订成一本《战国策》的厚度,桌下卷成团废弃掉的更多。
后来江逸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苏云起还在握着笔整理。
梅子敲开门叫他们吃早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向来坚强又泼辣的小姑娘,豆大的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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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冬天来得早,过了中秋,天气就迅速冷了下来。
江逸就等着沙枣落叶的那天,一人一把大扫帚,把地上的沙枣叶都扫起来收进口袋里,晒干之后就能当药材使。
江逸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园艺剪,咔嚓咔嚓剪树枝,照样收起来。无论是树叶、树枝还是树皮,叫小川运到祁州都是上好的药材。
除了沙枣之外,大宁南边还有一片银杏林,五六十年的银杏树,零零散散长了上百株。
附近的山民只捡银杏果,大片大片的银杏叶全便宜了江逸。
说起来这片林子还是苏云起打猎时发现的,小川多少知道些,银杏叶也是药材,叶子晒干了泡水喝可以降血压,专注富贵病,价钱自然也高。
再加上苏云起来往辽东收的其他山菌药材,林总总装了满满当当的三大车,再加上两车皮子,足够往南边跑一趟了。
大海跟随梅子和乌木去了辽东,小川、小六和二牛押着药材去了祁州,家里人手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夏荷身子越来越重,厨房里的活全归了江逸,外面的采买事宜苏云起负责,平日里打扫庭院有江二柱和王小五,一早一晚的两位长辈也拿着扫帚劳动劳动,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刚进十月,草原上就落了雪,虽然落到地上就化了,但也预示着冬天来了。
又过了两天,原本以为天要放晴,江逸都把仓库里的沙枣摊在院子里了,结果一阵大风刮来,天忽然就阴了下来。
没等人们反应过来,乌蒙蒙的天上就飘下了鹅毛大的雪花,气温也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冻得人心里七上八下。
孩子们倒是高兴,仰着脑袋在院子里接雪花吃。
江池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眉头紧锁。
苏云起大跨步地往外面走来,头上肩上都是雪花,有些化了沾得他头发湿漉漉的。
江逸拿着自制的鸭毛掸子从屋里跑出来,体贴地给苏云起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苏云起伸展手臂,轻轻地把他往怀里搂了搂,又很快放开,“咱爹在么?”
江逸指指西间的大屋,“屋里呢?有事啊?”
苏云起点点头,走到长辈们屋前,恰好江池宴从屋里出来,似乎也有话对苏云起说。
苏云起恭敬地叫了声“爹”,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场雪来得太猛,我担心……”
苏云起的担忧也正是江池宴所想,他摆摆手,“坐下说,小逸也听着。”
江逸应了一声,三人落座。
夏荷从里屋出来,拎着一壶热茶。
江逸赶紧接过去,责备道:“身子这么重了,可得小心些。”
夏荷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身材胖了不少,皮肤却更显得白皙温润,笑起来更加温和,“倒个水而已,不碍事的。逸哥儿不是说了吗?要适当运动。”
“在院子里走走就好,烧水就算了,万一再烫着。”即使夏荷不说,江逸也知道她最近脚肿得厉害,手也时常发麻,小六和梅子都不在,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一切都得小心着。
江池宴接过江逸递的茶水,看了看苏云起,说道:“给小六去信,让他先回来。”如今天气变化快,若再晚些恐怕得堵在路上。
夏荷连忙说道:“世伯,我没事,不用让六哥提前回来,可别耽误了正事。再者说,离车队回来也没多少天了,不用特意麻烦这一趟。”
江池宴放下茶杯,沉吟道:“小川和二牛恐怕要多耽误些日子。”
江逸和夏荷一脸困惑,苏云起接口道:“这天气若是放飞信鸽恐怕会冻死饿死,依孩儿看来,不如托余家商队传信。”
江池宴赞许地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信直接送到蔚州,想来会比小川他们还要早到些,这样正好在蔚州把他们拦下来。跟他们说,让小六先回来,药材也不用拉到祁州,无论贵贱就在蔚州卖了,多买些粮食,尤其是豆子小麦这些不怕潮又管饱的。”
到这里,江逸也听出几分意思来了,提议道:“让云舒把咱家的芋头、南瓜加工成粉全送过来,那个糖份高,非常时刻比一般粮食更能补充体力。”
“还有抗寒救疾的草药,趁着价钱稳定要多收些。”苏云起补充道。
江池宴点头。
夏荷也在一旁听着,慢慢地回过味来,不由担忧地抓紧了手里的帕子。
江逸看到了,正要安慰她两句,恰好苏白生从卫所回来,眼睛眉毛上都是雪。他走得急,后面一个小兵颠颠地撑着伞都没追上他。
江池宴心疼得不行,也不顾众人在场,直接给他把湿淋淋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是鞋袜,全程黑着脸。
苏白生自知理亏,半点没反抗。
江逸早就机灵地跑到爹爹们的房间里,从柜子里拿出小爹的棉衣棉袜,又从床底掏出新做的毡鞋——这些平时都是他亲手打理的,自然花不了多少时间,等到他拿着东西回到前厅的时候,湿衣服刚被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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