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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关衡直接离开了夜店,梁桥再次见到他,是在第二天婚礼上。

虽然现在的婚礼都很流行伴娘团伴郎团的,但菲菲坚持只用一个伴娘,说是这样才能凸显出梁乔对她的特别意义。

伴郎是肖樊最好的兄弟,梁乔是第一次见。听说是个医生,前一天晚上要值班,所以没有去参加单身夜派对。

菲菲早就暗搓搓地跟肖樊打听过了——医生目前还是单身,28岁,无不良嗜好;曾经有过两段情史,都是以被甩结局;家世清白,父母都是老好人,对他的私生活很少过问。

总体来说条件还是非常不错的。

菲菲问梁乔有没有兴趣,想给他们牵个线,成了最好,亲上加亲;不成也没关系,两边都是很拎得清的人,继续做朋友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被梁乔嘻嘻哈哈岔开了话题。她暂时对男人没兴趣。

其实摸着良心说,医生真得挺不错的,长相斯文,人也很温和很绅士,唯一的缺点是个子有点矮。当然这个“矮”,是对于梁乔来说的——她自己本身个子就高,净身高172,随便穿双高跟鞋就快一米八了,那医生穿着皮鞋也就178左右的样子。

梁乔为了不太抢风头,不仅选了一条很素淡的裙子,还专门穿了一双底子很薄的平底鞋,所以和医生站在一起勉强还算登对。

仪式开始前,梁乔一直在休息室陪着菲菲,聊聊天,或是给她念微博上搞笑的段子。休息室里笑声就没断过,菲菲今天笑点似乎格外低,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哎我不行了,大乔别念了,我妆都要笑崩了。”

梁乔递了纸巾给她,又稍稍给她补了下妆。没喊化妆师,自己拿着粉扑就上了。

她忙活的时候,菲菲闭着眼睛,两只手就搁在她腰上,叹着气道:“以后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别这样。”梁乔把粉底盒收起来,把她的手抓在手心里,“你再多说一句舍不得我的话,一会儿我就真的要抢婚了。”

菲菲乐了:“你抢啊,你敢抢我就敢跟你走!”

“行,你说的哦,到时候可别后悔。”梁乔豪气万千地说,“以后孩子就跟我姓吧,我做爸爸一定比肖樊那个闷葫芦合格。”

仪式快开始的时候,有人提前来叫。

从休息室到宴会厅有一段长长窄窄的路,虽然没有宾客在,但因为新娘要走,肖樊专门让人也铺了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宴会厅门口,和会场中央的红毯相连。

梁乔就挽着菲菲的手,像爸爸送女儿出嫁一样,认真而肃穆地带她走过去。菲菲的爸爸等在宴会厅门口,剩下那段真正的红毯,他将会陪菲菲走过。

梁乔站在门边僻静的角落,看着菲菲在欢快的音乐中,一步一步走向彼端玉树临风的新郎。

真的好舍不得啊……

菲菲的手被爸爸郑重地交到肖樊手中,这么严肃的时刻,菲菲却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搞得爸爸和肖樊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肖樊很小声地说:“收收收!憋住!”

结果菲菲笑得前仰后合再也收不住了,指着他哈哈大笑:“你的发型好逗啊哈哈哈哈!”

肖樊:“……”

今天化妆师给他搞了一个大背头,油光发亮的。他本身脸型挺小的,不太适合这个发型,尤其是发型师为了显精神还给他垫高了一些,看起来就有点怪了。

见惯了新娘在婚礼上大哭特哭的,很少见笑成这样的,下面宾客都跟着乐了。

梁乔远远地也在笑。

关衡就坐在宾客席的第二排,她看到了。虽然只有一个后脑勺,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这个男人……真的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难以忘记的印象。

宣誓结束,就到了游戏环节。先是玩了几个小两口之间的逗趣游戏,接着分别邀请了两方父母上台讲话。再来就是伴郎和伴娘了。

医生绅士地表示女士优先,但是梁乔忘记了之前排好的流程,一直在很远的门口站着,没过去。工作人员小跑过去递了个话筒,大家的视线也随之转了过来。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怯场的感觉。梁乔握着话筒,手心微微发汗。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菲菲在遥远的那端殷殷切切地望着她,梁乔做了个深呼吸,一脸认真地说:“抱歉,刚才跑神了,一直思考怎么抢婚来着。”

宾客中时一阵骚动。有人把这话当了真,震惊又八卦地跟各自旁边的人咬起了耳朵,嗡嗡的说话声响彻会场。一道道奇异的视线在梁乔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扫了一眼,居然笑了。

菲菲朝梁乔吐了吐舌头,然后迅速作出又惊又怒的表情,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梁乔:“你!你!”接着又满含哀怨与悲痛地望向肖樊,没说话,嘴唇却一直止不住地发抖,眼含热泪,一副悲伤到极点难以自制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被丈夫和闺蜜同时背叛的可怜女人。

原本还在好奇观望的宾客们瞬间都被误导了,以为这是一出闺蜜挖墙脚、婚礼现场抢新郎的狗血大戏,瞬间都精神了不少,还有人暗搓搓拿出了手机准备拍下这经典一幕。

菲菲的父母跟梁乔挺熟的,也很清楚这俩姑娘爱瞎闹的尿性,知道这俩不省心的又在玩儿,一时好气又无奈。

但肖樊的父母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二老对梁乔的了解仅限于“菲菲的好友+指定伴娘”,一看这情况以为自己儿子劈腿跟菲菲闺蜜搞上了,一下子就懵了。

收到父母震惊又谴责的眼神,肖樊无语了。

主持人在婚礼之前跟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都接触过,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算了解,尤其是他刚好看到了菲菲吐舌头的那一幕,心里猜想这是个玩笑,便也开了个玩笑解围:“伴娘这是砸场子来了啊!不过——”他分别看了一眼新郎和新娘,“斗胆问一下,英雄您要抢的是哪位?”

“当然是你左手边那位‘全世界最好看的姑娘’。”梁乔理所当然道,同时用“你怎么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的眼神看他,“本英雄家里正缺一个这样温柔可人的小媳妇儿。”

菲菲咯嘀咯嘀笑起来,捂着嘴作娇羞状:“讨厌啦~”

主持人嘴角抽了一下,他拍拍胸口感慨起来:“这个世界真是日新月异啊——主持婚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伴娘想抢新娘的,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下面一大帮宾客还处在懵逼当中,只有少数人反应过来,笑了起来。主持人又转向肖樊:“请问新郎,对于伴娘想抢新娘这件事,你怎么看?”

主持人已经把话筒递到了他嘴边,肖樊顿了顿,面部表情地说:“拖出去砍了吧。”

“嗻!”主持人夸张地甩了甩袖子,虚跪了一下,然后摆出一副清宫戏里太监的架势,捏着嗓子喊,“来人呐,皇上有旨,把这砸场的拖出去砍咯。”

下面宾客笑成了一片。

梁乔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刚好到了扔捧花环节,大家伙已经转移到外面花草缤纷的小花园,一群单身女青年们已经各自占据有利地形摆好架势准备开枪了。

菲菲穿着美美的婚纱,站在一个高台上面,拿着捧花嘻嘻哈哈地,就是不扔。

一瞅见梁乔,她赶紧招手叫她过来,然后偷偷跟她说:“你站到最外面去,我一会儿使劲儿往后面扔,你跑快点,一定能抢到,她们腿都短,肯定跑不过你!

梁乔乐了,拍拍她的背:“去吧去吧,再不扔大家就要扑上来抢了。”

菲菲只当她答应了,哪料到她自己是可了劲儿往后扔了——虽然没有想象中那样扔到远离人群,好给校短跑运动员出身的梁乔一个发挥空间、秒杀一帮短腿女人——但她歪打正着,刚好把捧花正对着梁乔砸过去。

然而正当她激动又期待地等着梁乔轻轻松松伸手抓住的时候,只见那家伙一个侧身,精准地避开了快要砸到她身上的“命运之花”,并且迅速闪到了人群之外。

几个女人啊啊叫着争抢一番,最后捧花被一个已经恋爱长跑七年的姑娘给拿到了,大家伙纷纷向她表示祝福。

梁乔笑着看大家闹,一边往后退,一个没留意背后撞上了人,她及时歪了歪身子,以免踩到对方的脚,然后道歉:“不好意思。”

一回头又愣了一下,居然是关衡。

相比于梁乔的惊讶,关衡的表情就显得平静多了,甚至称得上是冷淡。他的手在梁乔腰上虚扶了一把,见她站稳了就立刻收回,还后退了半步与她拉开距离,然后颇矜持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表示接受她道歉的意思。

梁乔客气地笑了下,走到医生旁边站着。

菲菲拎着婚纱裙摆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梁乔一缩脖子,拉着医生往自己身前一挡,头一低躲到他后面去。

这种老鹰捉小鸡的即视感……临时充当起“母鸡”的医生莞尔,伸开手臂拦住冲过来的菲菲,“不许捉我们家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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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不许捉我们家小鸡。

关衡:呵呵……

黄毛:今天晚饭吃什么?n(*≧▽≦*)n

关衡:(╰_╯)#小鸡炖老母鸡!

第18章 搬家

婚礼还没结束,关衡提前离场,回了关家老宅。

今天天气不错,爷爷在花园晒太阳。家里养的大金毛安静趴在他脚边,忽然支楞起耳朵,直起身子伸着舌头兴奋地盯着从拱门走进来的关衡。

关衡走到爷爷旁边的藤椅上坐下,脚一伸挡住想要朝他扑过来的大狗。金毛扒着他的皮鞋在他裤脚上舔了两口,乖乖回到爷爷脚边趴着,耳朵耷拉下来,看起来有些沮丧。

关爷爷安抚地摸摸它脑袋,被它舔了下手心。

小圆桌上摆了一壶茶,一只茶杯,关衡直接就着爷爷的杯子倒了杯茶喝。温凉适中的茶水,味道清爽甘甜,一下子解了几分心底的焦躁。关衡长舒了口气,两腿一伸瘫在椅子上。

“不是去参加婚礼吗,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关衡双眼无光地仰着头:“没意思。”

爷爷也没多问什么:“吃饭了吗?”

“没。”

“那去让小刘给你整点吃的。”关爷爷拿过搁在椅子旁边的红棕色拐杖,在他小腿上敲了敲,“坐没坐相的!”

关衡缩了缩被敲的那条腿,“那还是不吃了吧,懒得动;小刘还耳背,叫不应。”

“小刘中午说做点心,这会儿应该做好了,你去拿点过来给我尝尝。”关爷爷说。

关衡叹了口气,乖乖站起来去跑腿。回来时两只手各端了一个盘子,中间还夹了一个,分别摆了满满一盘栗子糕、芸豆卷、还有玫瑰饼。他把东西搁在小圆桌上,捏了一个芸豆卷一口塞进了嘴里。

嘴巴鼓囊囊嚼了半天,口齿不清地说:“这些东西太甜了,你吃点尝尝味儿得了,别吃太多。”

关爷爷笑了笑没说话,顾自喝着茶。

关衡一口一个吃了几块,终于稍稍有了点饱腹感。

“老头儿,跟你说件事儿——”他慢吞吞地嚼着一块栗子糕,“我有女朋友了。”

“听你爸说了。”关爷爷微微笑着。

吃多了有点腻,关衡随手把剩下的半块丢给了大金毛,歪着脖子看向关爷爷:“那你高兴吗?”

女朋友又不是他的,高兴什么。关爷爷低笑了几声,反问他:“你自己高兴吗?”

“我不高兴,但我妈高兴。我妈和她妈是好姐妹,一心想让她做儿媳妇。”想到恨不得把他打包起来直接送给封淼淼的老妈,关衡忍不住微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爸爸是c市前市长,因为受贿被判了无期。刚好在我眼睛出问题,我妈带我去美国做手术的那段时间。她妈妈四处求人,也找过我们家,但我妈不在,老爸又是那种一身藿香正气的,没有帮忙……我妈因为这事儿一直心里有愧来着,估计顺带着也怪上了我。”

说到这儿,关衡忽然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关爷爷,“老头儿,现在就我们俩人,你跟我说实话,我真的不是我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吗?”

关爷爷本来还因为那个“藿香正气”乐呵呢,一听这话抓起拐杖在他身上敲了一记:“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揍你!”

关衡抓住拐杖直接抱在怀里,耍脾气地蹬了蹬腿,“我就觉得我不是我妈亲生的!从小她就只疼关彻不疼我。”

关家根在b市,但关和光和蒋瑜夫妻俩很早就去c市闯荡,工作忙怕照顾不过来,只带了关彻过去。当时刚满一岁的关衡被留在了关爷爷身边,爷俩相依为命,所以关衡从小就跟他特亲。

但小孩子毕竟还是想要父母,小学毕业的时候,在关衡的坚持下,关爷爷把他送去了c市。

蒋瑜偏心,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关彻身上,让小关衡倍受冷落。本来一根正苗红的好孩子,渐渐结交一群狐朋狗友学坏了。

关爷爷忍不住也叹了口气,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他比谁都心疼。

“老头儿,作为一个男人,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关衡看着爷爷,暗沉的眸子里闪着微光。他自己想不通,只能寄希望于从别处得到一些指引,而爷爷是他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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