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王氏身子一个打抖。
李大同连忙抓住老太太的手:这会儿不是闹内讧的时候。眼看布庄都要送给护国公府了。
老太太忍了忍气。
李敏扫了眼李大同:“母亲打理京师里的铺子庄子向来辛苦,敏儿也很想为家里分担些。可是,后来敏儿才知道,原来,最辛苦的人恐怕不是母亲。”
什么?
☆、【43】气死了
李大同的眼皮跳了跳。
李敏见李大同的目光像是对自己扫过来,想这个父亲真是反应快速,这样她要拿那块地和布庄,貌似也就不是那么难了。精明人与精明人谈生意总是能容易一点。唇角就此微微一扯:“父亲在衙门办事,兢兢业业,所得俸禄全部交予家中,养妻养儿,孝敬老母,已经十分辛苦。可是,所谓皇旨大于父母之命,父亲如今差事渐多,不止劳碌于京中,需常在大江南北走动,怎可不叫辛苦,是比母亲更为辛苦。”
这样一说,想必李大同能明白了,而老太太和王氏能不能听出玄机,要看这两人的造化了。
李敏与李大同对上两眼视线。
李大同从肺底里抽凉气,当着家中老母的面,要是被揭穿他在外面养小三?
古代男儿三妻四妾是常事是没错,但是,娶妻也好,养妾也好,都需要秉过父母征得父母同意,若是家中已有妻室,妻子同意不同意也是十分重要的。
更何况,王氏是个大醋坛子!
否则,以他李大同,在府中,到如今,不也就再养了两个姨娘,而且,养的姨娘到至今都还没能给他开枝散叶。
李大同只要想到这些,头都大了。
不管李敏是怎么知道他在外面这些事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被老太太和王氏知道。
老太太和王氏还正疑惑李敏突然提起李大同是为什么。
李大同急忙起身,对老太太说:“孝敬老母,养妻养儿,这些都是儿子该做的事。然而,如今敏儿长大了,能体恤父亲母亲的辛苦,为父听来都是十分欣慰。不如,将瑞祥轩交给敏儿,这样,皇宫里若被护国公府刁难,想拿尚书府办事不力来说事,恐怕也难。敏儿的话句句是道理,为身为衙门中的为父说话,儿子在衙门里奉皇旨办事,实属艰难,还请母亲与娘子能予体谅。”
老太太和王氏听完他这番绕了一圈的话,只觉得糊里糊涂间,怎么瑞祥轩已经送到了李敏手里了?
王氏回过神时,刚要大喊一声不行,拿了瑞祥轩是割她的肉!
李大同哪里顾得上她的瑞祥轩,他要先顾住他一帮在外面的小三和私生子。
“王管家。”李大同转身,径直吩咐家中的老管家,“等会儿,你到夫人那,将瑞祥轩的移交手续办一办,把账本送到二小姐那儿。”
“知道了,老爷。”
王氏两条腿面条一样发软,畏寒的目光从李大同身上挪到李敏脸上时,心头上的肉已经被割掉了一大块,痛不欲生,可是,她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李敏该不会是,不止图她这个布庄——
这一想,王氏立马扶住额头,让竹音来扶自己,向老太太说:“老太太,儿媳可能是今早上吹了寒风,今晚头痛欲裂,身体不太舒适,恐怕不能继续服侍老太太和老爷了。”
病了?
病的还真是时候。
李敏可以瞅见老太太的脸色因王氏这一“病”都黑了。
因为老太太正等着其他人走之后,对王氏中饱私囊的事发难。老太太精明,知道王氏肯定是不止对一个布庄出手而已。
“吹了寒风?”老太太笑一笑,所谓宅斗最高境界,越笑越是代表高级别,越关心越代表笑里藏刀,老太太面露关切,“哎,你身为家中主母,怎么可以这样不小心?一个寒风就病倒的话,家里的事务谁来掌管?”
李敏顷刻间对老人家佩服到五体投地,瞧瞧,这才叫做古代的正宗宅斗。
王氏那张脸,不病此刻都得被老太太一句话吓病了,老太太这是要趁她病的时机将宅中的管理大权收回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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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只是一点点恶寒,吃点发散药,应该到明日已无大碍。”王氏战战兢兢地回话。
老太太缓慢地含了含头:“这样,你明早到我那里敬早茶时,有什么话再继续说吧。”
这话等于给王氏宣判了死缓。
王氏面色僵硬地被竹音扶了出去。
李敏见状,同样告辞。
没过多久,李大同让人偷偷送了封口信给她:“老爷说了,说二小姐觉得自己的嫁妆哪里还不够满意的,尽管出声,老爷不可能亏待出嫁的女儿。”
她父亲,果然是个精明人。
李敏没有理由客气了,对身边的王德胜道一声:“给老爷画画那块地。”
再说王氏,回到自己屋里后,一股气儿全往外发了。条案上,桌上的,花樽、茶壶、茶杯,全被她抓在手里砸到了地上。
一群丫鬟嬷嬷都知道她性情,全躲在外面,等她歇口气时,张嬷嬷上前,手拿一把芭蕉扇子给她扇扇气:“夫人,她嫁都快嫁了,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况且她嫁过去后没有男人倚靠,形容秋后的蚱蜢,跳不了多久了。夫人不需气坏了身子。”
“你知道什么!”王氏抓起张嬷嬷的领口,“我那个布庄,花费了十年的心血才有这个成就,她倒好,两句话拿了就走!”
张嬷嬷被她拎在手里犹如小兔子颤抖着:“老爷也奇怪,为什么偏倚她?”
王氏脸色一沉,松开了张嬷嬷的领口:这事确实奇怪。
房间门口的竹帘子掀开,李莹施施然走了进来,看到了一地摔到粉烂的瓷碎片,李莹拧了拧秀眉,走到王氏面前:“母亲是因为姐姐拿走了母亲的布庄而生气吗?”
王氏抓住她的手:“那个布庄,本该是你带过去给璃王的。结果,现在变成了护国公府的东西了。”
“没事。”李莹像是安抚王氏,“不就个瑞祥轩,母亲今儿不是看中父亲一块地吗?既然父亲将瑞祥轩给了姐姐,母亲刚好有借口和父亲要那块地了。”
说起那块地,是绝对的好地。王氏是贪慕已久了。只是李大同迟迟不肯松口。瑞祥轩是比不上那块地。
拿到那块地,种上果树,建个布坊,造个比瑞祥轩更大的布庄,没有问题。
王氏听了李莹这话,心里头正好些。竹音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跪下磕头:“夫人,不好了,老爷将夫人那块每天想着的那块地,答应给二小姐了。”
☆、【44】百花宴请帖
早上,雨后晴天,空气清爽,李敏早早起来在床上打坐。
念夏知道她早起后要先做冥想,端了铜盆脸巾,只等差不多时候了,再和春梅一齐进去服侍她早起。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李敏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洒水扫地的小丫鬟掀开竹帘,念夏和春梅各自端了东西进了厢房。
先是刷牙。李敏让人用鬃毛和筷子做了把简陋的牙刷,沾了点盐,在自己牙齿上刷着。刷完,再用茶杯吞了口开水漱口,最终把脏水吐在痰盂里。
如果说古代最不方便的地方,无非是上茅厕了。
古代家的小姐们没有上茅厕一说,都是在屋里自己设置恭桶。
这个恭桶蹲的让人实在辛苦。李敏想想,最好改天让人给自己做个马桶出来,否则,等她年纪老了的那天,还怎么蹲恭桶。
在心里头冒起这个念头时,说明,自己可能已经接受自己要一辈子都留在了这个古代的事实了。
念夏见她洗脸时像是有些走神,以为她在想昨天的事,兴致冲冲贴到她耳边报信儿:“夫人房里,今早上据说是传出话来,夫人真是病了,没法去老太太那里敬奉早茶。”
王氏心头上被割了两块肉,心痛欲死,不病也不行,王氏现在是十足地惧怕她李敏继续在她心头上割肉。
李敏擦过脸,洗净手:“这事儿,老太太看怎么做怎么做就是了。管儿媳妇的事,也轮不到做女儿的来管。”
“二小姐说的是。”念夏笑道。
早上刷牙洗脸的工具撤下去后,春梅去厨房端早饭。念夏见屋里没有其他人了,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递交给了李敏。
“这是——”李敏接过,并不急于拆开。
念夏退后一步,细声说:“徐掌柜今早上让人拿来的。说是二品诰命夫人府上让人送来的。”
章氏送来的,是有什么信息透露给她吗?还只是一封感谢信?
李敏拆开信封口,见里面露出了一张请帖。
古代的请帖哪有印刷术,都是用手绘的。画工精湛的手艺,在请帖上两朵争芳斗艳的牡丹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上面三个大字写着:百花宴。
李敏疑问的眼神传递给了念夏。
关于百花宴,光禄寺卿家,自从自家女儿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之后,几乎每年都会办一次。去年,前年,美貌的名声逐渐在京中远扬的李莹,都被百花宴邀请了,今年肯定不例外。
所以,这个百花宴美其名曰百花争妍,实际上,就是邀请京师里有名的风流才子,俊男美女,才子佳人,汇聚一堂,争争名,斗斗艳。像青楼选花魁一样,每年百花宴,也会竞逐出三名花中之王。
既然谁都知道了,那是美女美男才有资格去的地方,李敏,那就不用说了,传说中的病痨鬼,皇后娘娘的娘家只能是哪条神经错乱了,才会邀请个病痨鬼到自己家里。
可如今,这封请帖真的送到了她李敏这里来。虽然不知道章氏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可以想见的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肯定是有人出了什么毛病,否则,也绝对不敢冒这样一个大险。
李敏的猜测没有错。
昨儿,章氏才刚把要介绍李敏给光禄寺卿家认识的想法定下来,光禄寺卿家已经有人在她府中等着她了。
章氏暗中吃惊,只见光禄寺卿家派来的人竟然是六姑姑。
这个六姑姑是什么人呢?
六姑姑身份虽然是个奴婢,可是知道其来历的人,都不敢当六姑姑为奴婢看的。六姑姑的来头是很大的。
以前,六姑姑是皇宫里的宫女,据闻曾经在当时的太后宫里任职过,算是一个蛮有年资的宫女。
后来,光禄寺卿家决定要培养自家女儿进宫,这样一来,势必进宫里找人出来教养女儿宫中礼仪才能规范。最终,光禄寺卿家找到了六姑姑。
六姑姑年老之后,当时现今的皇后孙氏已经登上了后位,六姑姑可谓是功德圆满,深得光禄寺卿家厚爱和感激。孙氏请求皇上将六姑姑放出宫外,光禄寺卿家则将六姑姑接到了自己家,让六姑姑在光禄寺卿家颐养天年。
章氏知道的是,六姑姑在自己大表叔光禄寺卿家里不是闲着的,平常都是在大太太卢氏身边帮忙卢氏处理内外事务。由于孙氏在皇宫里身居皇后要职,往往有些事情需要里应外合,卢氏身上的担子不轻,若是没有六姑姑扶持,有些事情要怎么做都不知道。
六姑姑年纪也是大了,想想当年她是皇后孙氏进宫之前的教养姑姑都可以推算其年纪不止五六十了。
看到六姑姑居然是站在自家门口,章氏即出声训斥家里管家:“怎么做事的?六姑姑年纪多大了,让人站着?”
六姑姑身穿一件深色的碎花褙子,花白的发髻上插了一支珠钗,脚底的盆鞋绣的也是金边滚绣,年纪虽老,满脸皱纹的面容却依然油光,身边有个小丫鬟扶持着,在光禄寺卿家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以主子的身份来享用的。
是不该将六姑姑当奴才看。
管家唯唯诺诺。
好在这个六姑姑能得人厚爱,必有过人之处,至少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对章氏说了一句:“奴婢也是刚来不久,夫人大可不必责怪下人。坐轿子来的,轿子还在那儿。”
听六姑姑这样一说,章氏才稍稍放下心,请了六姑姑进屋。
主奴两人坐在章氏房里的花厅,章氏让人给来客上了茶,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六姑姑为着何事而来。六姑姑却已经先打量了她一番,私有思悟地说:“之前,夫人派人传口信说病已痊愈,大太太听着还心里害怕,猜想此话是不是夫人安慰他人之言,毕竟,之前夫人病的那样重,而且病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章氏点点头说:“我这个病,也是久了一些。之前,连老爷都需日日为我担心,大夫请了不知道多少个,都不见好,直到后来——”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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