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1)
“带药了么?”他还没说完,闻芊便打断道,“先把血止了,当心等会儿晕过去。”
“嗯。”杨晋在怀里摸了一阵,取出个带血的小瓷瓶,她接了过来,就着清水将他几处大伤简单的包扎好。
幸而这群乌合之众里没有一两个绝世高手,他所受的伤并未伤及筋骨,闻芊上完了药,用帕子仔细擦去他面颊的血污。
冷水拂过鬓角的一道伤,杨晋微微眨了下眼,双眸一转不转地看着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殷方新可有对你说了什么?”
闻芊略一迟疑,忽然不想让他失望,于是很自然的回答:“我没看见他……原本是被关在上面的山洞里的,结果被你这么一闹,负责看守的那几个人便乱了阵脚,我趁机挑拨离间偷到钥匙,谁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儿。”
她说得模棱两可,杨晋并没怀疑,反而提醒道:“下次别再自己出手,太冒险了,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不一定会中你的计,万一演砸了适得其反。”
闻芊一面给他擦下巴,一面抬起眼淡淡一笑:“好,知道了。多谢杨大人舍命相救。”
他闻言,唇角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若有似无地往上牵,“嗯。”
杨晋身上虽然挂了不少彩,红莲教却也同样损失惨重,满地尸首数以百计,方才那人倒下后,久久没有新的教众补位,想必对方的人手也已捉襟见肘。
既然闻芊已经找到,也就没必要非得用这点人剿灭邪教,他警惕地打量过四周,“这里不宜久留,我先送你出去。”
“好。”闻芊站起身,回头把手递往前一递。
杨晋就势握住她的手,借力站起来。
*
这个千佛山下添头似的无名石洞由两条岔道将整座山的内部一分为二。
闻芊与杨晋所在的这一半狭长幽深,不知通向何处,而杨凝等人所在的这一半除了是牢房外,也正好教众们的日常起居的地方,其中弯弯绕绕甚多。
杨凝身手虽好,但带着一帮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大小姑娘,不仅要找出路,还要避开守卫,难免感到吃力。
杨晋在岔路口把带来的锦衣卫分成了两拨,可由于他本人今日太猛,基本上撞过去就是个死,红莲教众们尽管自诩坏事做尽,大逆不道,但也爱惜生命,不太愿意去找死,纷纷跑回来挑软柿子捏。
一看杨凝这几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越了狱,便都赶着来捡便宜,前前后后堵满了人。
杨凝使的是从方才那个守卫身上搜刮的重剑,长约五尺,足有一人之高,很不趁手。
重兵器打群架有优势,但缺点是影响速度,她这边刚腰斩了五个教众,背后便后院起火地听到少女的惊叫。
只见旁边的拐角竟窜出个红莲教徒,一把拉住了她。
同时,另一侧又有个拎大刀的男子吱哇乱叫的朝这边冲,杨凝不会分/身术,也没有三头六臂,几乎自顾不暇。
符敏和两三个夹在中间的女孩急得手忙脚乱,演讲不好,索性病急乱投医地往地上抓了把尘土朝那拎大刀的男子扔过去。
对方被不疼不痒的洒了一脸,很不放在心上,闭眼就要躲,谁知足下忽踩到一粒不大不小的石子,当即打了个滑,有些刹不住地扑了过来。
那少女忙边叫边往旁边闪,大刀便稳准狠地刺进了自家人的胸膛,双方武器来了个对穿,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杨凝:“……”
好在殷方新临时招揽的歪瓜裂枣不少,倘若放在几年前全盛之时,她们这帮人早在出牢门的时候就被逮住了。
就在她分神的须臾,耳畔听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背对敌人是武者的大忌,几个面向她的小姑娘惊慌失措的叫出了声。
“小心!”
重剑太过沉重,杨凝想提剑去挡时已经迟了,她急急忙忙回头的刹那,一抹黑影倏忽挡在了跟前。
箭羽穿肩而过,染着殷红的箭矢直直对着她的双眸。
杨凝怔愣地瞧着那滴血从他身上落下来,正中眉心,逆光的清辉勾勒出少年轻狂的容颜,有一瞬没能看清他的神色。
施百川不以为意地把箭飞快拔/出,斜里向后一掷,把藏在暗处放冷箭的教众一箭击毙。
“咱们的人就在前面不远。”他冲还在发呆的杨凝招呼了一声,“我带你们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芊爷实力宠夫啊!
【对对对,我就是被抓走了,你高兴什么都行啊!】
恭喜殷方新完成双杀。
多么尽职尽责的反派,连脸都没露就一口气助攻了两对!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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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章的看台——
为了让女主更直接,更清楚的观看男主到底是怎么为她拼死拼活的,道具组特地准备了一个坐落于高处的看台!
不仅可以近距离欣赏我基的风姿,还可以完成跳起来举高高这种高难度情侣组合动作,简直是功能多样!
[基啊,看我多爱你!]
【基哥:……】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的指引,又叫做,当作者真的可以对主角为所欲为……(。]
第六二章
和一帮只会打家劫舍的山匪相比, 锦衣卫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加之又有火铳锦上添花,很快便与施百川几人成功汇合。
红莲教众虽声势浩大, 到如今却也死得七七八八, 剩下还能跑的皆作鸟散,整个山洞乱得乌烟瘴气, 又由于视线不佳, 有那么一会儿敌我难分。
回到岔路口,把被抓的姑娘小姐们交给了下属,看了一圈没发现杨晋和闻芊, 施百川遂问道:“我哥呢?”
几个锦衣卫整齐划一地摇头,都说没瞧见。
“杨大人还未回来。”
连他这个后到的都救出了杨凝, 以杨晋的身手没理由还在苦战, 怕就怕他消息闭塞,不知人已经脱离危险,故而越行越深。
施百川咬咬牙, 终究不放心,把刀上的血迹草草一擦,向另外一处洞口走,“我去看看。”
杨凝刚安顿好符敏几人, 闻言起身,“等等,我随你一起。”
*
另一端。
闻芊和杨晋正在密道中摸索着前行。
沿途再没有不长眼的教众敢上来叫板,他们这一路便走得甚是清静, 来时狭窄的甬道此刻倒显得空旷起来,甚至还能听到足下脚步声的回音。
石壁两端每隔几丈就有火把和油灯挂在高处,幽微的光在周围闪闪烁烁。
杨晋已经不需要她搀扶了,将染满血的衣衫换下,只随地捡了件稍稍干净的外袍披着。
闻芊的袖摆上沾了他的血,垂眸看过去的时候,他悄悄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愫。
杨晋抿住唇,长袍掩盖下的手迟疑地缓缓伸出,在碰到闻芊指尖的刹那,她却无比自然地握了上来。
思绪短暂空白之后,杨晋摊开五指从她指缝间穿过,旋即紧紧的扣着。
面上好似谁都不露声色,闻芊抚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忽然转过眼问他:“照你这么说,那个殷方新越狱潜逃,这回抓我,是冲着你来的?”
杨晋颔首嗯了一声。
她笑道:“听上去你还是个不一般的小弟啊?时隔这么多年,人家都对你念念不忘的。”
他却摇摇头,涩然轻叹:“那时候,我与方新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知己,知道我背叛他,恨五年也不奇怪。”
闻芊牵着他的手慢慢走着,“怎么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不是被他蛊惑才入教的么?”
“不算是蛊惑。”杨晋垂目解释,“我和他相交,除了因为他认可我以外,更多的是‘同病相怜’。”
他忽然深吸了口气,“我可能没告诉你,在被我爷爷带走之前,我的武功、身手,其实并不好。”
闻芊听到此处,颇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在她的印象中,杨晋一直是个武学高手般的存在。
他在阴暗空寂的密道里对她娓娓道来,“从我有记忆起,大哥就像块形影不离的牌子,一直压在我头顶。
“一开始,我没想过要学武。我学四书五经,学写字、学作画、学音律,什么都学,可什么都学不好,我是真的没有天赋。
“虽然白天被大人们嫌弃,拿大哥作比较的时候,我表面上很不屑一顾,但夜里回了房,我悄悄用过功,他们说我成日里不务正业——其实不全对,我只是在这方面不擅长。”
当年幼的少年发现自己苦苦背了一夜的书,自己的大哥看一遍就记住了,那种巨大的落差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闻芊接了话:“所以你选择了习武?”
他点点头,“大哥喜静不喜动,就算学骑射也只是强身健体,偶尔为之,而我自小爱玩,活泼好动,便以为自己或许走武学一道会有出路。
“因此,我开始不顾一切地练功,掌法、剑法、枪法……学了四五种,找了许多的师父,我想我总能考上武状元,届时再像祖父那样,征战沙场,扬名立万。”
知道他这么说,应该会有一个转折的契机,闻芊轻声问了句:“后来呢?”
杨晋紧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后来有一天,大哥带着下人来给我送午膳。当时一个师父正教了我一套新剑法,路数复杂很难记,我在旁边练了大半日,总是不得要领。
“突然,大哥叫住了我,从我手里接过剑,试着纠正了我一下。他把剑法完完整整,一套挥了出来——尽管力气不大。”
“他只看了一遍。”杨晋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原来大哥不是不会,他只是自己不想学,只要他想,就没有学不会的。”
闻芊若有所思的明白过来。
——杨晋的心态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崩的。
“方新和我的遭遇相同,他家中有个大他几岁的哥哥,两个人在太医院共事。
“每次沐休会约我出来喝酒,总是谈着谈着人就醉了……”
杨晋默了一阵,才道:“记得跟着祖父闭关时,他曾经对我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能寻到他自己的天赋,并且在自己所坚定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他言罢,转头来看向闻芊,目光里有说不出的温和,“我第一眼见你时便明白,闻芊,你就是这样的人。”
活得恣意,潇洒,备受瞩目,好像永远不会迷茫……很耀眼。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数月前在广陵城郊,瞧见她站在树上起舞时的样子。
他目光太温柔了,以至于闻芊不自觉地站住了脚,半晌歪头笑道:“会唱个曲儿跳个舞而已,这就天之骄子了?依我看,还不如你当个打手管用。怎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杨晋迎上她的视线,也不避讳的承认道:“是啊。”
从前,他不是没想过未来发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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