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墓室轻微的颤动了一下,众人未曾留意,渐渐地颤动次数频繁起来,刺客不解其意的张望了一下,就这个瞬息,季行简带凌茴飞身登上棺椁。
“太爷爷,孙儿对不起您老人家,孙儿借您屋顶喘口气。”季行简将凌茴放到一旁,自己俯身念念叨叨的磕了三个响头。
“……”凌茴继续吹奏手里的陶埙。
墓室四周瞬间蔓延出碧油油的水草,那些水草仿佛活过来一样,往众人身上攀爬束缚。待众人回过神来,为时已晚。
“快……快……别叫那女童吹埙!”宋统领大声喊道,然而众人有心无力,他们已被水草束住了手脚挣脱不得。
一曲毕,凌茴放下了陶埙,看水草自由生长,新奇不已,大斑点狗唧唧扭扭在棺椁四周直转悠,季行简稍稍松了一口气冲斑点狗道:“不要在这儿转悠,这地你可来不得,自己找地儿老实的趴一会儿。”
“爹爹,这大狗和我的那只好像!”凌茴开始没细瞧,这会儿才发现。
“你那只就是她的崽儿。”季行简回道。
抬头望去,墓室绿油油一片,目之所及,除了棺椁,几乎都被水草所覆盖。
“我说宋大统领,你这会儿可以歇歇了,日夜兼程赶来被困,这份忠心也着实令我等佩服。”季行简坐在棺椁板上,神态悠闲的揶揄道。
“季行简,你……小人也!”宋统领急愤非常。
“你都偷到我家祖坟里来了,这种行径恕在下大人大量不起来,更何况,是你们触发了机关,怪不着别人。”季行简大大的白了对方一眼道。
“爹爹威武,爹爹霸气,再多骂几句,刚才那个丑的很是瞧不上爹爹呢。”凌茴这添油加醋的本领可谓是练得炉火纯青。
“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学功课,千万不要像爹爹这样纨绔,不然,很容易让人贬低的。”教养孩子要随时随地每时每刻不分场合。
“……”凌茴心里默默吐槽:爹爹,你竟噎得小话痨无话可说,也是很棒棒哦。
“乖,你有没有什么想骂的,可以尽情的骂,即便不能下去打,过过嘴瘾也是可以的。”季行简对凌茴说道。
凌茴点点头,随即看向宋统领道:“你这么老大一个块头,本来就长得丑,心眼儿还坏,你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学那鸡鸣狗盗之辈偷偷摸摸的,这还不算,当着我季氏子孙的面撬我季家祖坟,不仅如此,你还侮辱我爹爹,你简直是罄竹难书,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季行简听一句,默默点一下头,这丫头,孺子可教也。见凌茴一口气骂完过足了瘾,他又怂恿一旁卧着的斑点狗,说来这狗也有灵性,竟也站起身来冲宋统领一阵汪汪汪。
凌茴拍着小手直叫好!!爹爹养的狗就是护主,不行,她那只斑点狗也该抱来给爹爹□□□□。
季行简见该骂的词都骂了一遍,实在口干舌燥无精打采百无聊赖的很,心里不由暗暗的想,若是阿鉴在这里,恐怕还能说道上一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咚咚咚!”墓口传来三声敲击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季行简幽幽叹道。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外面有人对答道。
“狗子,开门去。”季行简吩咐道。
水草早已停止了生长,斑点狗仍小心翼翼的走着,及至墓口下方才向上纵身一跃,爪子生龙活虎的按住墓口机关,轰隆隆,墓门被打开。
噗通噗通,从上面跃下数十号人,最后一个面部带着麒麟面具的人走了过来。真诚的冲棺椁磕了三个头,自报家门道:“并肩王麾下神卫营麒部统领见过先船王,新船王,季家主。”
“你可算来了,把这些宵小给我绑了,本公子要回家睡觉了。”季行简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本来还要晚一些,我家王爷和凌五爷都下注了,就赌季家主能抵多长时间,还没分出胜负来就听季家来的人说,您把璎璎姑娘也带上了,属下这才被派了过来。”麒部统领硬邦邦的回道。
“……”季行简两眼一抹黑,被外人瞧不上他能怼回去,被自家兄弟各种鄙视怎么办,他心里也很绝望啊!
“好了,本公子知道了,你可以专心去绑人了!”季行简低声叹道。
并肩王麾下的暗卫营手脚颇为利索,三下五除二便将刺客一网打尽,麒部统领前来添堵道:“小的就不在这碍眼了,这几个抓回去给我们王爷瞧瞧去,毕竟,连您能撂倒几个人都被下了注,小的得赶紧回去看看,我们王爷输了还是赢了?!”
“你……你……你下次出现在我面前记得装哑巴!”季行简气急败坏的说道。
“小的遵命,小的告退!”麒部统领率着众人火速离开,声音尾调很有几分洋洋。
“爹爹?”凌茴打了个哈欠,轻轻拽了拽季行简的衣角。
季行简伸手抱过她,轻轻得拍了拍,叫上斑点狗,抱着檀木盒子,纵身一跃,也跳到机关船上。
李老夫人拖着病体已经在船内等候他们了,见他们上来,忙挣扎着坐起来,命人将床前的蜡烛剪亮些,之后下人被人带到另一艘机关船上,偌大的机关船只李老夫人,季行简和凌茴三个人。
机关船内被启动了机关,保证所说的不被第四个人听到。季行简与凌茴分别给李老夫人行了礼,落座在李老夫人身畔。
“刚刚你们做的,我都看到了。”李老夫人缓缓说道,“我很满意,尤其是璎璎丫头。”
李老夫人有些吃力的拨、弄着檀木盒,“啪”的一声,木盒被打开。里面露出一支凤衔牡丹金步摇,做工极为精细,凤凰被雕刻的栩栩如生,金翅舒展,细腻到连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季行简和凌茴都大吃一惊,他们以为里面装的是和氏璧呢,没想到是一支金步摇。
“这只金步摇是我阿爹阿娘的定情信物,阿爹去世后我便将它与阿爹阿娘合葬在一起,如今却被翻了出去,也算是与你们有缘,璎璎,这支金步摇老祖宗就交给你保管了。”李老夫人脸上溢出一丝怀念的神色,言罢,便将檀木盒合上递给了凌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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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祖宗赏,璎璎定不负所托。”凌茴立即表态道。
“你们一定纳闷这里装的竟然不是和氏璧吧!”李老夫人说道。
季行简和凌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又默契的摇了摇头,但说不好奇是假的。
“和氏璧,等你们用到它时,它自会出现。”李老夫人神秘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教你们验证真伪的办法,和氏璧的传说你们都听说过吧。”
见二人来了兴趣,李老夫人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晚上的时候,和氏璧被烛光一照,案几上会有一道凤影。”
凌茴心内啧啧称奇,真是厉害了,怨不得是国之重宝呢。
李老夫人咳嗽了几声,季行简忙倒了一盏温茶递过去,李老夫人接过来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此物被我父亲藏在安全可靠之处,你们不必担心。”
季行简和凌茴忙点头称是。
李老夫人将枕头旁的小箱子挪了挪,递到凌茴手上说:“这里面是我当年的嫁妆和一辈子的积蓄,老祖宗怕是看不到你出嫁了,这些提前给你做嫁妆。”
“老祖宗,你定能长命百岁,活个万世千秋!”凌茴被李老夫人交代后事般的托付弄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了打转,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落下来。
“傻话,那样老祖宗岂不成了老妖精了。”李老夫人苍白着脸勉力笑了笑,继续道,“这枚船王印信你收好,里面隐藏着只有船王才能调遣的力量,阿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出海,希望你可以做得到。”
“璎璎定不负先祖遗志!”凌茴发誓道。
“如此我便心安了!”李老夫人颇为满足的笑了笑,“阿简,替姑祖母护她长大。”
“侄孙铭记于心,请姑祖母放心。”季行简正色道。
“行了,你们都出来大半夜了,回去吧。”李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季行简抱着凌茴强忍着泪水垂首告退。
次日一大早,季家门口传来一阵哭丧声,李家报丧的人到了,边啜泣边说他们老夫人天还没亮就没了。
季行简赶紧换上素袍,带着家小哭丧着往李家赶,等季行简一行人到的时候,李家一片缟素,灵棚也已搭好。季行简作为做为娘家侄孙儿,先去烧香烧纸吊唁,再去灵棚哭灵趴棚。
凌鉴的母亲做为李老夫人独女,跪在女眷第一位,迎着季夫人等人的哭丧,一番哭礼见过后,又是一番相互抚慰的话。
柳氏和蔺霜都怀着身孕,故而没来哭灵守灵,凌春玉帮着李家的丫鬟收拾李老夫人的遗物,见老夫人生前的最喜欢的一条抹额上镶着块祖母绿,便忍不住偷偷藏起来只往怀里塞。
李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人精一般,看见了只作没看见,不过在心里还是添了几分鄙夷的。
见丫鬟抱着整理好的绸衣打算出去,凌春玉一把拦住:“你们打算作甚处理?!”
“回表小姐的话,老夫人不在了,这些物品自然都给老夫人烧了带走。”丫鬟道。
“这样好的绫罗绸缎都烧掉,真真是糟、践年景啊,不若给了我。”凌春玉厚着脸皮讨要道。
☆、第四十八章
“糟、践年景?”丫鬟将手中的衣裳掼到箱子内冷笑道,“奴婢竟不知表小姐是这样惜福的人?您挑吧,您挑剩下奴婢再给老夫人烧去。”
众丫鬟忙给她递眼色,左右老夫人都去了,一两件衣裳能过去的事儿,有什么打紧的。
偏偏这丫鬟是个痴的,平素又在老夫人跟前儿得脸,这会子老夫人没了,她心里不定怎样的焦躁,只想着把老夫人的身后事儿办妥当,日后自个儿寻个庵子做姑子去,是以眼中已然没了六尘,也不大包容大表小姐爱搜刮的毛病。
这会儿见众人都拦她,她心中顿时急了,不由悲从中来,平日里老夫人在着的时候,大表小姐是个什么样的德行由不得她来评头品足,如今老夫人前脚刚走,这大表小姐后脚便来和她们丫鬟挤到一堆儿,存了这种小家子气的念头,心里也不觉得亏得慌,跟往常多薄待她一样,可谓是人走茶凉,她很替老夫人不值。
凌春玉再是个没眼色的,也深知此刻被个丫鬟甩脸子,这刚挂好的笑意还尴尬着来不及收,心道:如今可算是换天了,外祖母前脚刚走,李府的丫鬟便前前后后两张面孔示人。她知道别人一向瞧不起她,可有什么打紧,东西到自己手里才是真!
思及此处,凌春玉也沉了脸色,只沉默不语的去箱子里拣衣裳。那丫鬟见状也不多言语,气得跺了跺脚甩帕子出门了,眼不见心不烦。
还未一盏茶的工夫,外面候着的丫鬟急匆匆进门禀告李老夫人生前的贴身丫鬟道:“红玉姐姐,红玉姐姐,不好了,春桃儿投井了!”
凌春玉闻言一愣,谁是春桃儿?!
红玉心中一急,顾不得别个,只跟着丫鬟们跑出去看。这幸好不是冬天,又被人发现的及时,春桃儿虽然去了半条命,到底还留口气喘着呢,没出人命。
李家的侄媳妇们闻言赶来,不由大怒,李家向来待下人和善,何时出过逼死下人的命案啊,都觉得其中有几分不寻常,不由分说的追问怎么回事?有那好嘴儿的丫鬟把前头凌春玉和春桃儿吵嘴儿的事抖了出来。
众人听得又惊又怒,这都是些什么主不主奴不奴的狗屁倒灶事儿,真是好说不好听。
李家近支的几个侄媳妇也是藏了心思的,此刻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就这么说吧,龙生九子还大不相同呢,更何况枝叶繁茂的李家,李老夫人所在这支的日子尤为好过,可惜啊,李老夫人没儿子。
这么些年,李家旁支明示暗示过不止一次,希望李老夫人过继个宗族里的孩子作为继承人,偏偏李老夫人不理那一套,该怎么就怎么,这李老爷早已故去多年,李老夫人一人持家。如今李老夫人也去了,留下偌大的家产岂不遭人惦记。
凌春玉是个稀里糊涂贪小便宜没够儿的,凌春玉的娘凌二夫人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纵使大女儿没什么眼力,被几个堂兄弟媳妇这么磋磨来磋磨去,凌二夫人也早添了几分火气,不过眼下是把老人的后事办好,其余的秋后算账。
思至此处,凌二夫人才念叨起柳氏的好来,若柳氏此刻在,春玉也不至于吃相这样难看。
旁的不甚相干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只作没看见,大宅底儿里的阴司事说不得,一惹一身骚。
着急忙慌被人请来的郎中细瞧了春桃儿,确认无碍后才留了方子离开。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李家侄媳妇也不好总在后院里躲着不出来,但横竖不是自个儿老子,能偷懒耍滑便偷懒耍滑,毫不客气。
凌二夫人冷眼观着,不由暗骂:都是些扶不起的烂泥,也敢和她争。
如此停灵,入殓,出殡,不过五日光景,等发送好李老夫人,各路亲朋好友散去,凌二夫人叫来账房先生,细细核算账目,李家媳妇们找了个由头赖着不走,非得留下跟着听。
账房先生丁是丁卯是卯的将各类账目呈上来,算来算去,收支平衡,分文不差,意思是说,这些惦记遗产的人,一文钱的捞头都没有!
凌二夫人脸色阴晴不定,旁人不知晓还有情可原,她若不知便是大大的不该了,她娘手中绝不会一文钱都不给她留,一定是被谁贪了去了。
李家媳妇们也是惊诧不已,但想到这嫡嫡出的亲闺女和她们一样,一文钱好处没落着,心里便得意不已。见没了想头,便一个个的寻由头离开。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账房先生又重新拿过账本,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炷香后,账面多出两万两的结余来。
凌二夫人之前特意支走凌春玉,将凌鉴留了下来,见账房先生算完后,又命凌鉴核查了账本,一一对上才将账房先生结了工钱,辞了。
“你外祖母不止留了这区区两万两。”凌二夫人对凌鉴说道。
“外祖母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母亲又何必多心呢。”凌鉴捏了捏眉心劝道。
“我多心?我可听说她最后那段日子只见了季家小子和二丫头。”凌二夫人道。
“那又如何?难不成去季家讨要说法?!”凌鉴隐隐有几分不耐,只一个劲儿的压抑着。
“也对,肥水也没流了外人田!”凌二夫人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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