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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人家早把你当成登徒子,把我们都连累了,还说什么玉成好事呢。没把渠兄害得生病已经算你好运了。”

“切,我说说而言嘛,别总是批评我了,我爹都罚过我了。怎么今天这船都没见动?”候兴耸了下肩膀,站在船头上张望了一下,舞台上倒是乐声不止,可以前乌篷船也是来来往往地啊,今天水面上静悄悄地。

渠源翻了一页书,头也没抬得道,“今日小观楼被人包场。”刚才他的随仆去给娘订位置的时候问出来的。

“包场!在博味楼包场!真是好胆色,啧啧啧,这是哪家的豪富夫人啊?”候兴羡慕极了,“博味楼一席都不便宜,你说这包场下来,不得要上万两银子啊!”

“是肯定要上万两!”渠源笑着,为了给他奶奶办八十大寿,渠家就决定在小观楼包场,定钱就是五千两,博味楼提供的菜单也有好几个,说若是要按照京城里他们贾家老太太的寿宴,最少也得三万两!

把去问价的大哥脸都唬白了,叔伯长辈们想着也许就这么一回,才咬牙办了两万两的。

渠家虽然在各省都有茶庄、盐店、钱店、当铺、绸缎庄、药材庄等,但开销也是非常大的,特别是今年还要留出一笔据说是要名传千古的大项银子,所有的渠家子弟的份例钱都被节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送上,大家晚安~

第107章 育

“哎,不知道博味楼的师傅能不能请去咱们家里掌勺, 过年的时候能吃上博味楼的菜, 那可就真有口福了!”候兴的银子想花在博味楼, 可惜没抢上位置, 博味楼的好些菜都要提前预定, 所以虽然楼大建筑广, 一日最多也接受五十位客人。他也不敢把银子花在别处去, 免得到时候想请朋友们在博味楼聚一会显摆,倒银子不凑手。

渠源将手搭在船沿上,听着台上传水飘来的乐声, 随着优秀的节奏微微点头, “博味楼小年一过就闭馆了,一直要到初八才开业。”好些人不知道,让渠家抢了先, 占了最后一波。

“你怎么又知道了?难道你博味楼里有人不成?”候兴不禁问道。

“不过是多问几句罢了。”渠源敏而好学,打小就喜欢问问题,所以跟着他的人一般都习惯了, 不论什么事, 总之多问几句, 免得要来来回回得跑腿。

因太太今天不开放小观楼,乌犀跟自己的几个姐妹们正好轮休出去逛逛,回来的时候在官房里小解,这里有专人打扫,特别干净。她一出门, 就看到那回的登徒子又在船上摇来晃去,气都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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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的事,虽然太太没罚她,可她却被管事的嬷嬷狠狠念了一通,这还是看在她是出于维护太太的面上,对方人也没出事,故只罚了她半个月的月例,可就是因为这一罚,她今年年底的奖金肯定就会少的。

一想到说不定连福袋都没资格买了,乌犀恨得牙痒痒。她想了想,见姐妹们都没注意她,便从地上摸了个小石子,躲在树后头,从袖子里掏出弹弓来,瞄准那人就想报一箭之仇。

她玩的准头不错,果然打在了候兴身上,可惜冬日里穿的厚,候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还以为是什么虫呢,根本没在意。

这就让乌犀气得直跺脚,又从地上摸了几个小石子连发几弹,可这一弹出去,她就开始后悔了,也顾不得看后果如何,强假装没事似的跟姐妹们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博味楼的师傅、总管、厨工、杂工、服务生、船娘等也有近百人,所以在博味楼后侧有两幢楼就是他们住的。

“唉哟唉哟!怎么天上下石头雨了?” 有一颗石头尖锐了点,划破了候兴的一点脖子油皮,可他哪受过半点破,顿时痛得哇哇大叫,引着照顾他的人慌忙来看,闹得跟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宝玉手里有个西洋镜正好奇拿着趴在栏杆上四处望着,旁边的美玉正守着,“哥哥,你看到什么了,快给我看看。”

“你看,那里有个人在跳猴戏呢。”宝玉一听美玉催他,忙把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交给她,“你往那边看。”

美玉嘻嘻笑着,“真的,他们在干什么呢?”

元春抱里搂着圆圆,他性子慢,有熟悉的气息在就很乖巧,眼睛睁得挺大,好像也听得懂乐声一般,但小孩子就是喜欢跟大一点儿的孩子玩的,看那头哥哥姐姐们好像更好玩,他就也想去,不由拉住元春的手眼巴巴看她。

小弟弟这样的眼神瞧她,元春心里软得跟春水一般,也就抱着她到宝玉美玉这里,“你们俩看什么呢?圆圆也想看看。”

“那个船上有人在跳猴戏~为什么他们不在舞台上跳呢?”

美玉把手里的东西要放在小弟弟面前,可惜他实在太小,根本不懂看,没一会儿就无趣得拍开,转而去捏美玉胸口前挂的玉璎络穗子。美玉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用的力气也不在大,

元春也被引得一丝兴趣,便接过看朝着那里望去,不料镜中竟是一位白玉俊俏的郎君,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脸上也泛起一抹嫣红。

渠源似有感应,正好也朝这边看来,元春忙放下手里的西洋镜,转身避开。弟弟妹妹们都不懂事,她已经初初懂得了男女之间的事,心中羞怯。

宝玉见姐姐不喜欢看,便伸手想从姐姐手里拿回那玩意儿,这东西有点难得,就一个,不然母亲早给他们一人一个了,不料却没抽动,他不由抬头看向元春,“姐姐……”

“噢,给你。”元春回过神来,松开微有潮意的手,又犹豫着说,“那是别人家的船,别拿这个东西盯着人家看。”她微低下头,脚尖微扭动了一下,“这样不礼貌。”

“知道了,姐姐。”宝玉转头便去看舞台上正唱戏的伶人们,他们穿着各种五颜六色的衣裳,跳动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王桂枝领着人把预定的行程全部安排妥当,又把休假期间哪些主厨哪日管事分派清楚,跟着再次确立博味楼的人员档案资料……

在屋里床上跟老公私语都被传出去了,这让王桂枝的危机意识变得很强,增设了不少规章制度,自己注意的同时,也严防私相授受与乱开口说话,暂时也不敢在山西招人了。贾政又不是山西人,以前也不能被称得上是能吏,除了珠儿跟哥哥派来的师爷们,官衙里的人也难保忠心。就算有人来投,他俩此时也不敢用。

她正在教导着彩云,看能不能培养一个人事主管出来,毕竟如今她用的人全部都是贾家的人,她是家生子,能分得清脉络。闹得宁荣两府都缺人使唤,贾母有信来说,买了一些闹饥荒流奔而来穷苦人家的女儿,由李夫人跟她正调教着。

人多了,人事就是特别烦,王桂枝这还是捡着大事简洁得果断分派,都开了近两个时辰的会。

她扭了扭脖子,“什么时辰了?肯定让孩子们等急了。”

王桂枝忙站起来,“他们都呆得烦了吧,上了点心没有?”

“二哥儿跟二姑娘各用了一个豆腐皮儿的包子,三哥儿喝了碗姜汁撞奶,大姑娘喝着茶,嗑了一点儿玫瑰瓜子,后来望着戏台子出神,没用东西。”见太太问,彩霞招了下手,林嬷嬷便站出来回着。

“那摆饭吧,那边有什么客人?多不多?要是不多我就领他们在那边吃去……”分设了几个厅,她还没细瞧呢,王桂枝活动着腰身,看着彩云用铅笔才将将把刚才一些内容记完,笑道,“你也别心急,有些话你自己明白,可以简短就简短,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彩去有些不好意思,“我总以为我记性还好呢,结果真让我上笔这么一写,好些太太才说的话,我竟不记得了。”

“所以说能随意挥毫也是不容易的事。”

门口有人回道,“回太太,没屋子空着,不过等一会文澜厅倒是快散了。”

“罢了罢了,让他们摆到这儿来吧。”这生意好,她应该高兴,再说等到闭馆了,她完全可以抽一天跟家里人来玩嘛,那样还清净些。上回跟那些女眷夫人们会过一次面,每天都收到好多的帖子,好在问了贾政都比他的官位小,就是可去可不去,那她干脆一家都不去,免得去了这家,就不能落下其它家。

“有什么新菜色没有?山西现成的东西,咱们也要好好利用起来啊!嗯,糖醋鱼,一定要一条。”

“是,这就去下单。”

王桂枝转到孩子们这边,“你们都饿了没有啊,好玩吗?”

圆圆一听见她的声音,就不再巴着姐姐,小短腿就要往下勾,还是宝玉的小厮李贵把他轻轻抱下地,他就冲冲跑过来,王桂枝接着他抱进怀里,拿手摸了摸他的脸,“这儿不好玩吗?”

“好玩。”圆圆歪在她脖子边,可是这地方他不熟悉。

宝玉美玉也过来牵住她的袖摆衣袍,“刚开始好玩,呆久了又不觉得好玩了。”那些个乐曲戏文他们又看不懂,还没有在家里有好些玩具玩意好玩呢。

“嗯,吃了饭咱们就回家。”

王桂枝看大女儿还是斯文秀气得,看来对于她而言还有点意思,小孩子就太过于无聊了。

不如她自己弄个幼儿园?反正玩伴(小厮丫头们),保姆(嬷嬷奶娘),幼师嘛,幼师请老爷找一个年轻点的秀才,会些拳腿的武师?再让张大夫的大徒弟教些医食同源等基本,对了,她再自己加个算术,嗯,这样就挺不错的。

学习时间不用太长,每节半个时辰就好,学着认点字识些数,知道运动,增加见闻,最主要是有个大房间可劲着的玩。

以前她的女儿就非常喜欢淘气堡跟儿童乐园之类的东西,对了,沙堡沙坑也能准备一个嘛,滑滑梯翘翘板,旋转木马……对了,还有棉花糖,冰淇淋她早弄出来类似的了,贾琏元春夏天的最爱,还有水枪?这个东西好好弄,对了,贾政之前弄弹簧的师傅是不是工部的?

如果不是工部的,就跟贾府的木匠工人一样吗?能不能要过来用用,虽然弹簧弄不出来,弄些孩子们的玩具应该行吧?

王桂枝脑子里想着事,自己吃饭还要看着四个孩子用的香不香,就没注意到元春微有些异样。

还是服侍她值夜的南吕偷偷来告诉她,说大姑娘夜里做了一回恶梦,还惊叫出声,只有一句,“你是谁?”醒来问姑娘,她又没出声,但小衣都有些微潮,心里放心不下,就来告诉太太。

做了什么恶梦,居然不出声呢?

王桂枝微蹙起眉头,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都是很敏感的,因为身体在发育,各种激素也在影响着他们,是不是胸部开始隆起了有点疼痛呢?像元春这样的小姑娘,可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吧。毕竟这时候……应该没有什么性启蒙教育的吧?又或者是要行经了?

上辈子的女儿来的也挺早的,也是这个时候呢。

第108章 灯火

王桂枝思索了一下, 一家人不用过于猜忌,她自己问明白更好,便直接来到元春屋里, 看她跟宝玉美玉玩着翻花绳呢, 越发觉得不能让元春为了弟弟妹妹们牺牲自己的私人空间, 应该早点把她的家庭版幼儿园弄出来。

“母亲。”元春见她过来,忙叫着。

“母亲。”两个小的也软软甜甜唤着。

“我的乖乖们,这个好玩吗?”

把他们都支出去, “嫂子在装红袋子呢,你们想不想去看嫂子装礼物呀?你们也能去装,好不好?”只是往里面放东西,他们说不定还会觉得有意思呢。

王桂枝摸了下美玉宝玉的头,虽然刚开始营业没几天, 不好设立年终奖,但这个年终福袋还是可以搞一下的。

其实这项是真味馆生意起来之后, 有了很多不得不处理的衍生产品(毕竟真味馆要坚持精、少、贵、统),珍宝坊是能消耗肉食跟一些叶菜, 贾府跟自己工人也能用其中剩下的青菜(像开水白菜只选菜心, 菜叶都是好的呀), 还是消耗不了, 只能做成酱菜菜干等,有些拿到杂货铺里去卖,有些送人,因味美价格适中也大受欢迎, 渐渐就变成了贾府的四时节礼习惯,专管这项事物的许姑非常能干,总能以最优惠的价格买到最好的,但量也就不少,还总有些剩下来的。

做饮食是不能开口子让员工们可以随便拿,不然他们就会想办法怎么变法着拿!

而且剩下的好多样东西数量也不固定,王桂枝便想了个法子,把那些每年杂货铺里卖不完的各种手工作品,还有酱菜、菜干跟一些因为快到了年份(临期)药品药材,张大夫偶尔试验药方所需要的药材不一样,加上每年贾府都要定制赏人的银锞子小首饰等,弄成三个等次的福袋,一年下来没犯错的贾家中人便可以自愿购买,大管事可以三种都买,小管事大丫头们可以选两种,小丫头通通能选一种。贾家上了族谱的,可以到铁槛寺领上等的一份。

就当是一种付费抽奖了,反应不错,又消耗了存库,所以每年都做。

到了山西,她也不想免了这出,所以让李纨盯着,就是怕包东西的做记号,或者多包少包一两样。

“好!”

宝玉跟美玉一听就觉得有趣,立马手拉着手跑出去。

王桂枝挥了下手,身边的丫环们都退出了门,她笑着拉住元春,“怎么?我的大姑娘做了恶梦都不告诉妈,是不是梦里太可怕了?”

元春羞红了脸,她这是臊的,她都这么大了,还因为一个梦让母亲挂心,那不是跟小弟弟一样了吗?上回圆圆跟着宝玉美玉去玩,天快黑了,有只鸟儿突然飞到他身上,就把他吓了一跳,连续做了两晚上的恶梦,还是母亲哄着睡了二三天才好。

但圆圆那么小,本来就不认识那东西,黑黑的会害怕很正常,可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么可能就因为见上一面就做了恶梦而让母亲担心呢。

“就是梦里很太古怪了,明明我都觉得不对,可,可……”

平日里她都很少做梦,一觉就睡。只有一段时间总是梦见自己从山崖上往下面跳,偶尔会惊醒过来,妈知道了就告诉她这是因为她在长高,骨头抽节所以这样,等过了段时间拿皮尺一量果然是长高了。

昨日她居然梦到自己在小观楼的时候,跟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面对面相坐,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独独剩下他们俩个,她正要恼,就是看见那人居然朝着她过来,还拿手去牵她!说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好像自己的魂都要离体似的,让她着急得不行,只叫着你是谁,快走开,就被吓醒了。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可她总不能跟梦讲道理吧?所以丫头问,她才不说的。

不过既然妈问,元春就细说了,还扁起红唇菱嘴愤愤道,“我虽不敢说见过不少男人,但这一路上走过来,也见了不少,就算他长的跟哥哥有得一拼,可也不是没有比他生得更俊的了,怎么就梦到他了呢?还敢伸手来碰我?哼,他是什么人!肯定是个奸人,想要把我卖掉要不然就是为着绑了我,好勒索父亲母亲,可恶的是,我身边的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

跟梦怎么讲逻辑呢,虽然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一般小姑娘不是梦见花前月下吗?看来就是一个极普通的恶梦罢,不过那人到底是谁?还是要去偷偷打听一下,口中却笑道,“我的傻姑娘,不过是做梦罢了,何必放在心上,你身边几时没跟着人呢。”上辈子她女儿上学下学都有他们去接送的,做父母的什么时候都不能太想当然了,好人自然多,可坏人也常有。

想想又把筹办幼儿园这件事交给元春,一来是历练下她,二来呢也转移下她的注意力,嘶,那个男孩子要是真不错的话?能不能考虑呢?

“真的,那这屋子往那里放呢?”元春果然生起了兴趣,王桂枝跟贾政来到山西之后,真是诸事不断,自然没办法请先生,带来的书都看完了,除了照看下弟妹,练下字,听戏唱曲她自己一个人不好去,正有些无趣呢。

是了,这官宅就是这么多间屋子,如今已经是住得满满当当了,她想了下,买宅子,不然就在博味楼旁边修一个院子好了,反正她时常也要去那边主事,而且博味楼的人多了反而眼杂,有人想找机会下手也会更麻烦吧。

“你想把条陈想全了写出来,我就让人你爹跟哥哥弄个别馆出来。”到时候他们一家人也能去住的,不知道山西夏天热不热,要不修在水边?也能凉快点?

“好呀。”

元春知道母亲事多了之后,就爱上了条陈,要简洁扼要,后面留白,到时候时间花费银子也能填上去,不论什么时候翻起来看都行,又不会忘了漏了。

“我现在就写!我还想要一个绣棚,要大点的,到时候跟银绣她们合力绣一幅我自己画的山水图……”她移到书桌上打开墨盖,接过南吕递过来的水倒一些便开始研墨,又说着,“娘,我还想要些西洋颜色,那个月白、软白、淡松黄、深壳绿、深葡萄色之类的,比我自己用石黄管青赤红调出来的好看多了……”

“行行,不过我听说这些颜色本来是用来烧珐琅器的,你用归用,可不要沾在身上啊。”

王桂枝无有不应,正好叫工匠来研究一下,能不能做出鹅毛笔呢?好像外国人现在已经在用了吧?

等到贾政好容易回了屋,洗浴之后她便亲自拿了毛巾给他擦,将想弄个幼儿园跟修房子的事说了。

教育孩子是很应当,贾政闭着眼由她忽轻忽重得摆弄,她没干过这事,自然没有丫头们服侍得舒服周全,但她有这份心就很好,更好的是,她虽然计智百多,将那恶言流语给终结了,却丝毫没有要显才之意,连结交官员内眷夫人都不干。她这般万事不变本心的性格,实在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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