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对方既然要逐个击破,那便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必然有把握能把分开行动的两人引到他们想要的地方。要是卿洛选择在人群中摸索寻找陈令,那不就正中那些早有准备的‘有心人’的下怀了么。尽管卿洛自傲,但他可从来不敢小觑天下奇人异士。既然有些风险可以避免,卿洛自然不会去挑衅天下之奇。
紧张之下,卿洛的头脑飞快地运转。很快他就想到了目前最简单的解决办法,深吸一口气,卿洛脚尖点地运气轻功,腾身而起,一声暴呵:“陈令!”
卿洛的当务之急,就是跟陈令汇合。只要他们两人联手,那些人就奈何不了他们。于是卿洛就选了最简单的办法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陈令,那就是喊他。
卿洛在找陈令,相对的,陈令也一定在找卿洛。如果陈令现在还在人群中,还是安全的话,一直留意卿洛的动静的他不可能听不见看不见卿洛刚才的信号。
所以卿洛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等陈令寻过来就好了。万一陈令没有找过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陈令已经被他们引走了,甚至……出事了。
如果是这样,那卿洛无论如何也得动身寻找陈令了。要是能及时找到陈令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
站在原地的卿洛一直在转圈圈,想陈令不一定就从哪个方向冒出来,如果找不到他他还要给陈令指路。
卿洛等了不知道有多久,但他觉得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了,久到身边嘈杂的喧嚣都远去了。
抽了抽鼻子,卿洛一跺脚,挑了个方向就要离开。
“卿卿!”可就在此时,熟悉又温暖的声音从卿洛背后传来,一只手也搭在卿洛的肩膀上,温度也随着传递过来。
卿洛直接转身扑进了对方的怀里,鼻尖儿满是刚刚吃的陈令给剥的麻辣蟹的味道:“你去哪了……”
反手搂住卿洛,陈令在卿洛耳边开口:“有人跟踪我们,刚刚故意把我跟你隔开,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我知道。”这会儿紧张的情绪没了,卿洛的怒气就涨了上来:“有本事就一直藏着,别落在我手里。”
向来不喜欢坐以待毙热衷于主动出击的卿洛,自然不可能在对方已经现身的情况下还等着他们第二次过来找茬:“咱们今天绕路回去,东边有座挺安静的竹桥,我们从哪绕一圈。”
“你想把他们引出来?”
“在朝廷管辖的城池下抓住这么小的机会,绕这么大个圈子,赌不足一半的几率……不是他们没事闲的,就是他们已经黔驴技穷打算就此一搏了。我们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拼一拼,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卿洛想的好,经历了这么一遭,他和陈令更是形影不离不会给那群人任何机会了。然而两边人就这么吊着也不是个办法,双方都挺恶心的。所以卿洛就给他们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要是他们胆子够大敢拼,就对上陈令和卿洛两个人,拼上一把。趁着今晚把一切问题都解决干净正好,卿洛也舒心;要是他们不敢拼,那个小胆子,那卿洛顶多再多倍这群贼惦记一段时间,反正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就是安全的。
不过卿洛还是倾向于那些人能拼一把。毕竟卿洛是个不喜欢拖拉的人,能赶紧解决的事情还是解决了吧。就像上厕所,你憋到最后,就算尿了裤子不还是得上么?何苦最后搞得那么恶心人呢。
于是就这样,照着卿洛的计划。两人在夜市结束之后,绕了一大圈走到了东边那个僻静的小竹桥。
这一路上,卿洛和陈令为了给那群人留下埋伏和计划的时间,还特意走的慢了不止一点,比乌龟怕是也没快到哪里去。
然而就这么磨,一条路还是有到头的时候。月上中天,两人刚好走到了竹桥的桥头。
桥上站了一年过六旬的老妪,拄着一龙头拐杖佝偻着后背嘴角耷拉,一双浑浊的眼睛直望着卿洛和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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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是人啊,我还以为是老鼠呢,净干些见不得光的阴险勾当。”卿洛这个人,心狠手辣嘴更毒。他不舒坦了就见不得对手比他舒坦,如果人家比他舒坦了,他不知要辣手摧/残/人家肉/体还要毒/舌/蹂/躏/对方灵魂。
“呵,阴险?”老妪声音嘶哑好似破锣一般,直扎得耳朵难受:“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个妖孽祸害五大门派的时候,不可谓不阴险歹毒。现在老身不过用了点小计谋,你没上当心里就不舒服了?你可能体会我【五毒岛】灭门之恨!”
老妪说着,龙头拐杖一跺地。竹桥毫发无损,竹桥下水流却硬生生掀起了三米多高的巨浪。
这是给卿洛和陈令下马威呢!
“哦~原来是【五毒岛】的老毒虫啊。”对【五毒岛】这等人性泯灭以折磨人为乐的门派,卿洛最为恶心,神色凛然道:“竟然没把你炸死,还真是我的过失了,让你多污染了几天空气。”
老妪阴狠地忘了卿洛一眼,却没再回卿洛的话,而是转向陈令道:“陈家小子,你是【剑元峰】的弟子,乃是我正派中人,怎能于这魔教妖孽为伍?!”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以你目前功力,只要你回到【剑元峰】便是掌门之职啊!”老妪同陈令讲话的语气完全不同,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长辈味道:“你只是一时被这妖孽迷惑而已,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岸/你/麻/痹!老子现在就想一根手指头按死你个老妖婆!’这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两幅面孔,这个b装的,卿洛打负分。
尽管内心的谩骂都要溢成乌云了,不过卿洛却没吭声,他想听听陈令怎么怼这老太婆的。卿洛没想过陈令会被这老太婆说服么?他真没想过。
已经对陈令失望过一次的卿洛相信,今后的陈令不会再让他失望了。如果再让他失望的话……
卿洛不想往下想了,他现在只想听陈令怎么打脸。
☆、第84章 清号重练
“您要对卿洛动手?”陈令反问道。
老妪见陈令脸色平静无波, 也没有严词拒绝的意思。于是以为策反陈令有戏, 底气更足, 老妪义正言辞道:“邪魔歪道,杀人如麻的魔头,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眉头微微蹙起, 陈令垂眸道:“你们还要杀卿洛?”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若是留他一命, 恐生变故!”老妪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道:“江湖儿女应当断则断,决不能对魔教中人有妇人之仁!”
陈令对老妪这话赞同地点了点头, 长剑出鞘,剑尖儿指地面道:“说吧,您想怎么死?”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五毒岛】太过邪门, 若是有变故就不好了。”陈令抬眼看向老妪,微微笑道:“我不像卿卿那么灵活, 我只晓得一种死法能确定人确是死了,便是斩首。若是前辈您有要求,尽可以同我提, 您的遗愿我定会满足。”
‘我去?!!!’卿洛这次可对陈令刮目相看了‘这么上档次的威胁!这么凌厉的话语!一点都不像主角台词, 像反派啊!还是那种邪魅狂狷的反派啊!’
陈令顶着一张阳光正义的刚直脸, 毫无波澜地说着如此大逆不道邪气凛然的台词,天啊……
此时此刻,卿洛觉得陈令帅呆了!酷毙了!仿佛电视剧里自带背景音乐登场一样反派一样,随便一挥手就有雷电配合劈死对手。
对面老妪听陈令这话, 哪还意识不到自己是给陈令摆了一道。一辈子打鹰,老了老了让鹰啄了眼。一想到暗处还有同样的老家伙看着自己出丑,老妪就愈加气愤。
“给脸不要脸,小辈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老身我不客气了!”老妪说着,龙头拐杖一跺,飞身朝陈令攻过来。
陈令迎战老妪,卿洛并没有插手,而是朗声道:“周围的三位,还是出来吧。都被发现了,你们这么藏着也没意思,我们速战速决……”
‘决’字才落,一枚飞镖就射向卿洛,卿洛抬手一挥。那飞镖刚好钉在卿洛缠在手臂上的鞭子上,在反手一甩,那飞镖便以更大的力道原路射了回去:“那么,请了!”
说着,卿洛长鞭出袖,隐藏在周围的三个老者也现了身,一起攻向卿洛。
同时应付三个同级别高手,饶是卿洛内力较他们高深也颇为吃力。十几招之后,身上就多了几个血口子。
而陈令那边见卿洛受伤,便且战且往卿洛那边靠近,想支援一下卿洛。那老妪怎看不出陈令意图,龙头拐杖一震,硬是拼了老命将陈令隔开。
心里本就急切的陈令气急,眼看着卿洛被三人压得难以还手狠狠咬牙,几指点在自己几处大穴,硬生生用秘法拔高了功力。
老妪见陈令发狠,自知要是拦不住他,今天四人都得交代在这儿。虽是内心发苦不该接下这么个要老命的活,却还是咬牙顶上,拼上半条命也要拦住陈令,不能让他把卿洛给救出来。
若是不能先解决掉陈令和卿洛中的一人,死的就是他们四个,这点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卿洛余光瞄见陈令动用秘法,眉头一蹙。挡开一人攻击暂时后退两步,卿洛逆转功法。
逆转功法后卿洛的功力能在一刻钟内增长一倍,足以短时间内收拾掉面前这三人。不过也不是没有副作用的,一刻钟后功法顺转虽不致死,但也要遭一回罪,大抵同功法反噬时差不离。卿洛这么做也是想速战速决,以少敌多,时间拖得越久对他和陈令越不利。拖到最后还是免不了这一回,倒不如趁现在功力尚还充沛行事。
这边卿洛功力大涨,对面三人却无知觉。一老头无防备同卿洛对掌,结果直接被卿洛深厚功力搅碎经脉,七窍流血软软落在地上。
其余两人惊疑,不再敢冒进。
若是一人比你强上一点,你还有信心努力一点就能敌过,有击败之心;然而若是这人实力是你的几倍,你便再无信心同其出手。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见卿洛功力大涨,那两人谁都不愿做出头鸟试探卿洛虚实,这就给了卿洛同陈令汇合的时间。
脚尖一点,卿洛腾身而起,同陈令一前一后夹击老妪。那老妪才同陈令对了一招,然还赶不及回头就挨了卿洛一掌。
果不其然,老妪完全承受不起卿洛的内力,同那老头一样立时倒/地/身/亡。
其余两人见转眼间死伤过半,自知不敌,便朝两个方向逃窜。
卿洛和陈令哪会不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分头追了上去。单打独斗不可能有人是卿洛和陈令的对手,压根没用多久两人就被卿洛和陈令分别击毙。
击毙最后一人,卿洛已逐渐感觉到功法逆行的后遗症即将袭来,经脉当中内力翻滚不受控制。强撑着身体,卿洛回到竹桥等陈令过来汇合。
可陈令没等到,却等到了一直埋伏于水中的一另外高手。
这老者龟息大法修炼至最高境界,强于隐匿,还一直躲藏于河水之中,是以卿洛和陈令都没能发现这周围还有别人。
此老者一出现半句废话没说,只想赶紧杀了卿洛交差,便运足功力一掌拍向卿洛。功法已经反噬的卿洛只是下意识地运功抵挡,结果直接被老者拍进河中,后脑直接撞上河中暗礁晕了过去。
见卿洛跌落河中,老者还想乘胜追击上前补刀。可陈令却在此时赶了回来,正好看到卿洛被拍落河中:“卿洛!”
陈令返回身上似无大碍,老者不敢同陈令硬拼,放弃卿洛掉头就跑。尽管陈令瞠目欲裂恨不得将伤害卿洛的人五/马/分/尸,可他更忧心卿洛生死,于是没有上前追击,断然反身直接跃入河中将已经昏迷的卿洛捞上岸来。
哆哆嗦嗦地抱着卿洛的脑袋,陈令将手指搭在卿洛的颈间——脉搏有力,只是有些紊乱。
陈令也猜出卿洛脉搏不稳应该是他功力激发的后遗症,于是抵着卿洛的后心,小心翼翼地将体内真气传入卿洛身体,帮他梳理暴动的真气。
两人曾经双修过,体内真气相融,陈令很快便将卿洛体内梳理完毕,使其平稳缓慢地运行起来。
“没事没事……”又摸了摸卿洛的脉搏,确定卿洛已经没事了。惊惧到忘了呼吸的陈令这才缓过神儿来,好似渴水的鱼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抱着卿洛的脑袋,陈令用冰凉的嘴唇亲他的额头,他抽了抽鼻子又哭又笑。陈令也没试图叫醒卿洛,只是撕下身上的布料捂住卿洛脑后已经不再流血伤口。然后紧紧把人抱在怀里,试图温暖卿洛被河水激得冰凉的身体。
等体内由于给卿洛梳理内力而消耗一空的真气恢复些许,陈令才终于有力气控制着自己被河水冻得僵硬的手脚动弹起来,趔趄地抱着卿洛站起身直奔医馆而去。
这大半夜的,医馆自然已经关门。可陈令哪里还有心情顾忌人家开不开门,硬生生给门敲碎了之后把老大夫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张开嘴就要破口大骂的老大夫一见卿洛和陈令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江湖人士,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惹不起的。硬是把骂出一半的句子咽了回去不说,大夫还使唤着一同被吵醒的学徒给卿洛跟陈令拿些干爽衣服换一下。
一个学徒拿衣服、一个学徒帮忙抓药、一个学徒烧炭盆、老大夫看病,原本安静的医馆顿时热闹起来。
卿洛身上的伤口多数已经结痂,大夫给清理了一下创面然后好好包扎了一下。而后脑的伤口不大早就不流血了,看着也没身上的伤口骇人,可大夫反而不敢断言这伤没事。
毕竟是伤不是在一般地方而是在脑袋上,还肿了挺大的包。现在卿洛人还没醒,这大夫也不敢说一定没什么后遗症。所以只是告诉陈令,表面上没什么大伤,但这脑袋上的伤得等卿洛醒来后再看。
之后大夫又给两人各开了一副风寒的药,让学徒去煎药。
大夫年纪大了,这大晚上被折腾起来陈令也于心有愧。所以学徒去煎药的时候,陈令就放大夫去睡觉了。毕竟卿洛现在人还没醒,让大夫跟着耗着也没用。卿洛头上的伤有无大碍,还得等他醒了再说。
等药煎好了,陈令也没为难那些学徒直接放人休息去了。自己一口一口地把药给卿洛喂了之后,陈令便独自守在卿洛身边,等他醒过来。
这一熬就是一晚上,眼看着医馆都开门了,卿洛还没醒过来,陈令有点心急了。
不是没有听说过碰伤脑袋之后就醒不过来的例子,陈令看着卿洛平静的睡颜,心中却翻江倒海。
‘再等一个时辰,我就摇醒他……’陈令握紧卿洛的左手,一遍遍告诉自己卿洛只是晕倒然后睡着而已,不是那种醒不过来的情况。
好消息是卿洛没让陈令忧心太久,不到一刻钟就醒了过来;
坏消息是卿洛醒来之后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半晌,最后竟然呜地一声大哭起来。
“卿卿……”卿洛这一哭,可给陈令哭傻了。
卿洛把自己缩成一小小的团子,委屈地用身上的被子给自己卷起来,只留一堆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陈令。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卿洛皱着一张脸开口道:“你是谁啊?”
声音不复原本清亮反而带点奶味一样软乎乎的。
陈令一愣,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然后,卿洛又开口了,歪着脑袋懵懂道:“我是谁啊?”
说完,好似遇见极为伤心的事一样,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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